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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潇，今日做什么都是临时性的，帮你疗伤我们可以做，但不可能说现在教你一种攻击性的法术，让你速成，这样反而可能让你在比试中乱了阵脚。”
昨晚议事殿中，牧文徐徐地拒绝了吴潇的请求。
许久没有发声的苍古却道：“我有一样法术，你或许可以一试。”
吴潇顿时来了劲，连忙抱拳：“求前辈赐教！”
苍古便把她招上前来：“你擅长针法，那就还是用针吧。只不过，这是个杀敌一千，自损五百的招式。你需要用完这招后，在尽量短的时间内把对手打败。”
吴潇的脚愣在原地。
“你还有这样的法术？似乎不是师兄的风格。”牧文很是好奇，苍古只不以为然地闭目养神。
玉玑提醒道：“你该不是忘了，早先师兄下山除妖时，便用了一种‘针阵’？那针原本也是疗伤用的，可妖不断逼近，师兄不得不将这疗伤之法临时转为攻击之法，也是万不得已的取胜之道。说来，近段时间乹云师妹救助一个弟子，还用了这套‘针阵’，让其自行运转灵气把毒逼了出来。”
他这么一说，牧文就想了起来。苍古道：“吴潇，学与不学、用与不用取决于你。若是用了有何不适，尽早找我治疗。”
吴潇的脚继续前行：“弟子当然学！”
学成后长老们就回了山下，吴潇也打算回到住处休息。门口却遇见了陆景，他神秘兮兮的：“吴潇姐，我有一个办法，你要不也试试？”
吴潇来了兴趣：“尽管说，有什么招数都别藏着掖着。”
“很简单，学一下章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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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秋雁即将追上吴潇时，吴潇已经把最后一根针扎入自己的脊背，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剃平头的刺猬。这批针正是苍古给她的，材质不是金银铁铜，而是少见的“灵锡矿”，有助于加速灵气流通。按止痛穴位的扎法扎下去，极致的酸痛后，脊柱的疼痛瞬间消失，行动也轻便了很多。
当然，扎法还是吴潇自己那一套，所以依然不能超过两柱香。她仔细算着时间，小心地按照穴位经脉运转身体里的灵气，将灵气都往脊背汇聚。
与此同时，秋雁的疾风化作的大刀向吴潇劈头砍来，吴潇并未闪躲，只掐诀，那早先潜伏在秋雁脚下的枝条便一拥而上，将秋雁捆了个结实。但风刀的余力还是让吴潇始料未及，”夸夸夸“在她身上刮了三道口子。
“雕虫小技！”没多久秋雁就已砍断身边枝条，重获轻松。
吴潇又掐诀，脚下的树木轰隆隆地移动起来，挡住风刀的攻击，却听喀嚓一声，参天大树被利落地劈成两半，倒向了自己。
吴潇闪开，掐诀不停。树在移动间伸长枝条，向那风刀缠绕去。在不停被斩断的过程中，枝条没有停止攻击，秋雁握着骨朵也再次向吴潇袭来。吴潇除了躲，还是躲，边掐诀边操控大刀阻挡。
施展一样法术，再同时动用一种武功，这是吴潇的极限了。秋雁也能一心二用，但显然比自己游刃有余得多。
秋雁言语相击：“这些树绝挡不住我的风刀！你这样防御很消耗自己吧，还是不要再做那无用功！”
吴潇什么话也没说，腹诽道：“我的属性毕竟克你，你既然身处这片林子当中，风属性法术就没什么机会占上风……”
然而一回头，见秋雁真的又用灵气幻化出一把“风刀”——且比正跟树枝缠绕的风刀还要大——往另外的树砍去。
一会儿功夫，三株大树轰然倒地。吴潇赶紧控制，防止它们马上化作灵气散开，如此还能暂时起到视线上的阻碍作用。
她更快速地念着口诀，树枝如蟒蛇般疯狂地舞向风刀。但她很快就后悔了。
“这么做，只是和秋雁比拼精、气而已。她可以靠意念掐诀，风刀砍树的效率比我防御的效率高得多，难道不是我败得更快吗？”
吴潇没有放下掐诀的手，只能继续往林子深处退去：“时间不多了，看来只能试试那个法子，赢不赢的，看运气吧！”
遂瞅准时机在一树上落脚，马上停止掐诀。空中的树枝顷刻间被砍成碎片，大刀开始攻击树干，庞大的树在吴潇眼前倒下。吴潇顾不得了，紧握大刀一边与骨朵对抗，一边嚷道：“秋雁，愿不愿意只和我武斗？我要专心见识一下你的武功，你这风属性法术在我这儿是没用的！”
秋雁不屑一笑，看着大刀又砍刀了两株树，毫不回应，只是欺得吴潇越来越近。
“你的武器，还真是不错！”吴潇转着脑子，思索着措辞，同时不忘运转灵气，“改明儿请我去终乌山炼器的地方看看吧！礼尚往来么，我本来也想带你到我们龙渊池参观一下，只可惜我们那儿刚丢了一把很重要的剑，正好是陈轩璃受伤那天不见的。你师弟的魂魄又进过那里，教主有点不放心，暂时不能让你们去呢！啊，当然，不是怀疑你们偷的啊！”
猛烈的攻势中，那骨朵竟有了迟疑。
“你叽里呱啦的说些什么？仔细你的骨头！”
吴潇先喜后惊：“这个反应……难不成真的给陆景猜对了？可这个迟疑，到底能不能说明龙渊池的事也跟终乌山有关呢？”
这些想法只在吴潇的脑子里闪电般闪过，下一刻她的念头是：“两柱香时间快到了！”遂提刀挡开骨朵拦腰横扫——骨朵的力量仿佛是小了几成，不像之前威力满满——而后顺势一转身，之前集中在背部的运转不停的灵气，汹涌地将一枚枚针逼出体外。
“噗噗噗噗……”
银针暴雨般从穴位弹出，朝秋雁正面射来。
“吴潇！”秋雁咬牙闪躲，这招当真没有料到。先时吴潇对着她脖子的菱形针法让她有所顾忌，这次也下意识地忌惮。“该死！”
然而针的数量大量增加，不易闪躲；再者其路线并非直线，竟有扭曲，仔细一看，方知针上还有流动的灵气未曾退散，操控着针不按规则地发动进攻，且威力是“狭菱针法”的十倍。秋雁反应迅速，还是用骨朵拨开了大部分针，少量刺中了身体，个别到了穴位，顿时酸麻感涌了上来。
“留神！”突然丹田之中响起一个声音提醒她，吴潇也听到了，彼时她刚将“狭菱针法”再次射向秋雁的脖子。
从眼下的情形看，秋雁的反应再快，就算能闪躲，也必然不能将四根针全部躲掉，如此不仅能再次重伤秋雁，更能为吴潇争取喘息的空间——因为刚才将疗伤的针转冲为攻击之法，正是苍古传授她的方法，高度集中的精神与加倍的冲击力实在消耗她，正所谓“杀敌一千，自损五百”，眼下吴潇已经全身疼痛，险些腰都直不起来了，“噗”地喷出好几口鲜血，眼前天旋地转。
——然而秋雁竟然躲掉了！
“什么？”吴潇讶异那个提醒秋雁的声音，感觉也不是擂台下来的。再抬头一看，秋雁用左手被四根针刺穿。她一一拔掉，手心里汩汩流出血，但很快被一个淡淡的灵气罩笼住，逐渐扩大，形成一个防护障笼罩在秋雁全身。
“退下！”秋雁说道，脸色罕见地煞白，嘴唇没有了血色。吴潇忍着疼痛半跪下来，紧紧抱着树干，一只手艰难地找穴位扎针。
只听一个声音，不知道是谁：“你我已是一体，我的法术就是你的法术，也该让我出场才对。”
“我现在不要你帮。”
“可你受伤了，你从来没有这样不适应！”
“那又如何？你出来，我也不适应！”
吴潇不仅讶异于这个声音，也讶异于秋雁竟然不趁这时给她一击。她痛得浑身发抖，针才施了两根。
两人一时陷入僵持局面。
吴潇突然觉得不对：“妖气？”
感知来源，是秋雁身外的防护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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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去不久，但人们看着长满树木的擂台，完全不知内里战况，很是着急。
舒怀谦一直在用画卷复刻战斗，但唯有这一场，他什么也画不到。但很快他转移了注意力：“妖气？”
台下的人也慢慢感知到了。
“吓死我了！”孙玉弯拎拎耳朵，“我还以为是什么妖怪混进来了，原来不是那种带戾气的妖气，台上有人用了召唤兽吗？”
另一边，陆景等人也正疑惑于这平和的妖气。陆景思索：“吴潇姐从来不用赤眼紫貂，昨天师父也早把枯叶蝶妖送进虎口崖了，那么是秋雁在用召唤兽？然而燕师兄和罗师弟的情报中都说秋雁不用召唤兽。”
燕回春就在附近，大家都在问他。他却没法回答，因为三年前他与秋雁对决的时候，没有今日这样的情况，之后几次聊聊接触，斗法次数不多，亦不了解。
宋源寻忽而道：“不，召唤兽是独立之体，妖气很纯粹；可这股妖气是与修士的气息糅合在一起，缠绵难分，莫非……是西域的‘妖化缘坐’之术？”
“什么？”罗星无法理解。他负责给南山堂送货，走南闯北多了，见闻也多。“宋师兄是说秋雁会这个法术？那好像有点不太公平吧？”
“为什么这么说？”不了解的弟子一下子拥上来。
“这就是人与妖双修结合的法术啊！修士和已经结丹的妖达成共识，人吸收妖天生一半的元气、一半的精血、一半的内丹，就相当于一半的妖身在在自己的丹田里，可以达到共同修炼的效果。人与妖之间法术共通，你学一样，我学另一样，就可以同时修习两种法术。形态上也可以变化，即人形与妖形相结合，力量自然是成倍增长。于人而言，这叫‘妖化’；于妖而言，叫作‘缘坐’，所以这种法术就被称为‘妖化缘坐’之术。”
“居然还有人是这么修炼的啊！”林横川感觉大开眼界，“这人与妖分明是不共戴天，终乌山怎么会去修习这种法术？”
众弟子吵嚷起来，旁边终乌山的弟子颇为不满，却也不搭理他们。宋源寻解释道：“这种法术的确不为中原门派接纳，但西域一带却是见怪不怪。至于修士与妖，也并非完全的敌对，像终乌山，受过妖仙的庇护，那一带的妖界也平和得多，早些年也有不少人修炼这种法术。所以秋师姐会修炼也不奇怪。”
“难怪说终乌山修士那么强，这种不入流的法术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吧？靠妖的帮助，怎么能算是自己的本事！”
宋源寻正要说话，一旁一个终乌山修士忍不了了，冲过来道：“你们真是狭隘！哪里不公平？这种法术需要付出很多才能换来强大的威力，秋师姐是实至名归！”
另一终乌山弟子道：“不错！秋师姐也是两年前才开始修炼这个法术。她与那只妖从小交好，有着共同的志向，亲密无间，我们都是知道的。她们下了很大的决心才修炼‘妖化缘坐’，刚开始是最艰难的磨合期，防御力量大大减弱，却又不得不靠历练才能度过，为此差点死在天山！这才有了今日的能力。你们这些不懂的人，就会恶意揣测！”
望天教、凌云宗等弟子还是不能理解，反正也看不见擂台上的战斗，慢慢就吵了起来，直到几位掌门人过来，才制止了险些发生的打架。钟复恒对秋梁甫道：“看来往后你我二派还当多加论法才是，好让我们也涨涨见识。”
秋梁甫哈哈一笑，但这一次很快将笑容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忧心与沉默。另一边，宋源寻、陆景等已将本门弟子招到别处，宋源寻道：“大家也不必替吴总师不平，秋雁的法术，依我看也有风险。”
“什么风险？”
“最忌讳心志不一。”宋源寻道，“妖化缘坐的契机，就是‘同道’。然而这本质是很脆弱的羁绊，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化，会导致法术发挥不稳定。当然如果人与妖心志一致并且坚定，那发挥的力量将是无穷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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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潇撑着剧痛的身体，扶着树干站起身，牢牢盯着防御森严的秋雁。
“半……”
看着眼前这个一半人身一半白狐狸身的怪物，吴潇惊呆了，马上想起了这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半兽人。
但她很快判断这不是半兽人。因为半兽人浑身都是魔的气息，眼前这个只是妖气。
但吴潇也出离的不适应：“没想到连你都会修炼这种法术，有大门派做榜样，难怪民间有样学样，出现半兽人这种诡异的东西！”
秋雁没有在听她讲话，愤怒地大喝：“叫你回去听到没有！”
一个渺远沉静的声音响起：“我答应过你，帮你拿下登天试头筹，说到做到！”
“没有你，只靠我的力量，也可以拿下！回去！”
“你不相信我么……”沉静的声音开始犹疑。
吴潇不等了，再等她就真的撑不住了。现在浑身的疼痛和眼前的怪象让她还清醒着，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我信你！准备好。”秋雁闭了闭眼睛。
“吃我一刀！”刀风已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