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不是她

给文德帝拜完寿,云嘉姿随着母亲明惠郡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殿中响起了丝竹声,清脆悦耳。

宫中乐坊司的舞女技艺出众,再加上丝竹声渐渐入耳,云嘉姿被乐坊司舞女的舞姿吸引,面上露出愉悦的神态。

一曲完毕后,云嘉姿无意瞥了文德帝身边的位置一眼,发觉那将领依旧用探寻的目光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但云嘉姿眼神很快就转开了,她身子往后倚了倚,躲在了□□的身后。可隔着重重人影,她依旧能感受到那个将领的目光在盯着自己的方向,但那绝不是善意的或是带着好感的目光。

待到戌时,寿宴已到了尾声,文德帝今日虽高兴,身子却抵不住开始疲累。

华皇后在一旁柔柔道。

“陛下若是累了,不如结束寿宴回宫歇息去吧。”

今日文德帝多饮了几杯酒,他看着陪伴几十年的发妻传来关切的神情,点了了点头。

各宫嫔妃,皇子公主,还有宗室子孙纷纷走出,跪在蓬莱殿的两侧送文德帝离开,于是之跟在身后护送着文德帝回宫休息。路过安信侯府众人身边时,于是之停下的脚步,闻了闻空气中病没有那种香,瞧了一眼跪在殿中的云嘉姿,投去奇怪目光,然后离开了。

云嘉姿低着头,不敢与于是之对视,听着脚步声离开才敢缓缓抬头。

于是之出宫时,已是子时。

月亮高挂,英国公府内,国公夫人颉芳院中的小厨房里,炉子上还煨着一锅绿豆百合汤。

房中的羊角宫灯旁,国公夫人申氏正在做着一件夏日披风,许是光线太暗,她缝几针后总会揉揉酸胀的眼睛。

婢女绮罗又拿了一栈宫灯放在申氏跟前,灯火比方才更亮了,绮罗道。

“夫人,仔细眼疼,眼瞅着天儿越来越热,世子一时半会也用不上这件披风,明日趁着光线好了再做也不迟。”

申氏笑着道。

“马上就做好了,如今年岁大了,眼睛也不中用了,才缝了一小会儿就不行了,是之如在宫中圣人身边当值,出宫总是很晚,夜里寒气大他骑马回来时还是能用的上的,你去看看小厨房的汤,别让她凉了。”

绮罗应下,起身走到屋门前掀开屋帘,就瞧见了于是之站在门口,她惊喜出声,“世子回来了。”

“嗯。”于是之言语淡淡。

绮罗打着帘子让于是之进屋了,随后去了小厨房看炉子上的绿豆汤。

于是之进屋时,申氏刚好披风的缝完最后一针。

见儿子过来,申氏让于是之站在自己面前,试穿一下自己刚做好的披风。

于是之无奈笑了笑,“母亲,已经入夏了,儿子就算晚间骑马而归也用不上这个。”

申氏皱了皱了眉,执意道。

“这件披风的料子是我今日从库里寻出来,轻薄透气,最适合这些时日,你莫要多言,只乖乖披上。”

于是之拿申氏没有办法,他向来心疼自己母亲,总觉得母亲为了自己在这国公府受了许多委屈,除了自身婚姻大事,其余的他也一向十分听申氏的话。

披风很是合身,申氏见状笑着收了起来。

绮罗端着一盅绿豆百合汤进屋了。

文德帝的寿宴,于是之一直站在文德帝身旁,不曾用些吃食,眼下他腹中空空,确是有些饿了。

用完汤,于是之想到云嘉姿的脸,问起了申氏,“母亲与安信侯府的明惠郡主可熟悉?”

申氏想了想,回他。

“明惠郡主身份贵重,京中贵妇也常邀她出席一些宴会,我与她见过几次说过几次话,人也比较和善,不端架子。”

于是之接着问:“那明惠郡主的女儿母亲可见过?”

申氏奇怪的看向儿子,随即明白了什么,今日是文德帝寿宴,明惠郡主肯定带着子女进宫面圣,难不成自家儿子瞧上了人家女儿。

申氏如实道。

“明惠郡主很是宝贝她这个女儿,京中许多贵眷都没有见过云家二姑娘的样子,不过明惠郡主与安信侯长相绝佳,生下的女儿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般的王公贵女过了十二岁,就让家中的长辈带着多多参加宴会,好让各家相看,可云嘉姿反而被□□郡主拘在家里,不常出门,这话听在于是之的耳朵里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你素来不管京中贵眷家中俗事,怎么今日这般好奇云家的事情”申氏莞尔一笑,“莫不是今日宫宴中,遇见了云家姑娘,瞧上了人家。还是遇上了别的事情与云家有关。”

“母亲料事如神,儿子今日确实碰上了一件棘手之事,与安信后府有些关联。这才问问母亲是否了解云家的事。”

申氏微微失落了下,她还以为儿子动了春心,心中小小激动了一番,她这个白面儿子生的潇洒俊逸,可却是个木头,年近二十连个媳妇儿也没给自己娶回来,整日冷着一张脸在外头巡城。

她了解自己儿子对男女之事一向不太热衷,那些公候家的公子,谁房里没几个通房伺候,可自家儿子院中干干净净,连带着自己院儿里的那几个丫头,他每每见了也是冷冷淡淡,绝了府中那些不安分丫头的心。

这点申氏还是满意的,她们这样的人家,后院儿最好干干净净。

母子两人围着小花桌坐着,羊角宫灯里,灯花爆了几下。

申氏取下灯罩,拿起小剪刀,剪起了灯花,剪着剪着,忽然想到十几年前的一起流言来。

申氏看了于是之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

“母亲有话不妨直说。”

申氏放下剪刀,坐了下来,“这也是十五年前的一桩流言。”

于是之来了精神,聆起耳朵仔细听。

申氏顿了顿,面露难色,“要说这也是别人家的私事,咱们本不该在背后多言,只是那桩流言在金陵传的实在神秘。”

申氏眼神转向羊角宫灯,缓缓说起了那桩流言。

“十五年前,明惠郡主刚怀上二胎,在老安信侯的寿宴上有个真人说起了明惠郡主的胎,说她的胎关乎了整个侯府,若生下了单胎侯府前途坦荡,若是双胎……”

于是之额角跳的厉害,急急问:“双胎如何?”

申氏皱了眉,接着道。

“若是双胎,侯府所有男丁性命堪忧,后来宣阳长公主把明惠郡主带回了公主府,几个月明惠郡主在公主府产下了个女婴。”

“唉~”申氏长叹口气,“这还是有长公主在后头给明惠郡主撑腰,不然肚子的孩子恐也生不下来。”

“这真人是谁带来的?”于是之问。

“明惠的妯娌,薛氏。”

于是之倒吸一口凉气,他忘了,他忘记这内宅和战场是一样凶险之地,稍有差错,连性命也不保。

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周韵迟的身份了。

申氏说完那桩流言,就陷入了长长的回忆,似乎为金陵城当年的那桩流言害怕。

屋子里一时静谧。

回过神,申氏沉声问:“你究竟遇上了什么棘手之事,要把安信侯府查个底朝天。”

于是之不答她的话,反问:“母亲是否怀疑过,明惠郡主怀的可能是双胎呢?”

申氏一愣,脸色骤然惨白,她似乎窥探到了别人府中的一些阴私之事,如今安信侯府由云家二房袭爵。

大房一脉,只剩下了薛氏和一个女儿,这么多年大房没有留下一个男丁,云家的两个男丁都是明惠郡主所生,其中内情,不言而喻,她打了个冷战,她忙告诫儿子。

“无论什么,你都莫在追查下去了,这是别人家的私事,定然不希望外人知晓,明惠郡主身后是宣阳长公主,而长公主身后,是,是圣人,圣人与长公主,姐弟情谊深厚,我们家虽是公府,可哪能和皇家比。”

于是之不怕,要他不查?绝不能够,他要查清楚,周韵迟为何成了商户之女,若是云家弃了她,他要为她出头,若有难言之隐,他刚好可以带着周韵迟去寻明惠郡主。看在恩人的份儿上,明惠郡主把女儿嫁给自己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于是之露出一抹浅笑。

申氏瞧了心里发慌,想到儿子那年在府中与丈夫刀剑相对的场面,又是一叹。

为了宽申氏的心,于是之卖乖道。

“母亲放心,儿子做事一向是最有分寸的。”

申氏闻言还要多说两句,却瞥见丈夫冷着脸掀开帘子进了屋里。

于是之见状也冷下了脸。

父子不和在府内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金陵城中知道的人不多罢了。

申氏淡淡的迎了上去,“老爷来了。”

自那件事之发生后,英国公对发妻有了愧疚,语气神色虽不柔和,但也不在宠妾灭妻,很是敬对申氏。

即使这样,于是之也没给他过一个好脸,这次晋职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有和他说过。

于瑾谦坐到花桌前,问起了话。

“这么晚还不睡?”

于是之淡淡道。

“圣人高兴,寿宴便结束的晚了些。”

“你是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又不是近卫为何要站到圣人身边。”

于是之轻哼,“霍指挥久伤未愈,圣人有心让我接他的位置,今日也无非是让朝中百官瞧瞧我长什么样子罢了,毕竟在巡防营时,也有许多人不知道我是英国府的世子。”

这是在臊自己,于瑾谦深知,这逆子。

来了颉芳院这么一会儿,也不见发妻给自己倒水,于瑾谦在这院儿里也坐不下去,临走前叮嘱了于是之几句。

“以后在朝中要谨言慎行,莫丢了为父的脸面。”

于是之不屑回他,“丢了又如何?”

于瑾谦抬起手,指着于是之要骂他,又想到如今儿子也是朝中的官员,骂不得,便气的拂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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