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仙盟人,要什么宗主之位?”绯雪仍记着“仙盟不理四宗内务”的规矩。
绯雪不介意田埂的垒土和车前草,随便找了块地方就地坐下。
“话虽这么说,但你也看见了。这些年仙盟与四宗走得愈发近,所谓‘规矩’不过是一纸空文,谁都不会遵守,说不准将来这条空文会彻底废除,到时我便立封退辞……”谷曳之打算着,眼光不断地往下瞄,盯着绯雪落地的衣袍下摆,他忍不住岔开话题,“农地脏秽,还请姑娘勿污衣……她很在意这件事的。”
不用明说都知“她”指的是谁。
绯雪不爽地“啧”了一声,没有听劝起身,反手拔了一棵埂沿的车前草,连根带土往衣摆上抹。
硬是擦出一道“灰黄战绩”。
谷曳之:……你是存心跟藏乌过不去。
绯雪很满意自己弄的污渍,扔草继续道:“你若没有宗主之心,为何不一开始就推辞宗主之位?”
谷曳之懊恼:“说来惭愧,我做宗主仅是为了名正言顺进入书画楼的禁文室。”
药宗的禁文室存放大量不能外传的药术经卷,只有宗主和仙盟盟主才能进入。
“你进那种地方做什么,里面又不会有你想要农种稻苗。”
谷曳之明明是位药修,却对炼药养蛊之事不热衷,心里想的念的只有一亩三分地,嘴里常常念叨的便是吃饭,种田和养更多的菜。
谷曳之不好意思道:“里面是没有我想要的农植,但封存着好几本植株栽培种植宝典,我馋好些年了。”
绯雪:“……”
为了更好的种田而当上药宗宗主,这理由放在修真界也是独一档的。
谷曳之与曲泱泱一样,当谈论到自己感兴趣的事物,语速比平日还要快上几分,像火烧油一样,兴奋得直跳脚。
他立刻将书中看来的奇事说与绯雪听:“禁文室的经卷中曾记载,在过去,应该是比洄灵王朝还要古老的时代,庄稼的生长是不需要靠灵气维持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它们能自己成熟!”
谷曳之语气中是难以抑制的憧憬和惊诧。
古书上的记录与现实情况是天差地别。谁都知道,灵气乃天地精华,哺育万物繁荣茂盛。天地若没有了灵气,就如同草木失去了太阳,庄稼怎么可能会结下粮食?
“真的存在这种情况吗?保不准古书与《泯》一样,不要是诓你,就是在害你。”绯雪对来路不明的**持质疑态度。
“千真万确!我亲眼见过这种光景!”谷曳之急道,“它当时就在你附近发生了!”
绯雪缓缓冒出一个:“?”
什么时候?
谷曳之手脚比划,绘声绘色回忆那一刻的情景——正是七年前,藏乌发现丹度生假死,还偷偷回归药宗躲藏在秘境内疗伤。
那时事发突然,藏乌只有谷曳之一个帮手,二位亲传弟子在秘境对着自己的师父大打出手,上演一场“欺师灭祖”的好戏。
谷曳之不善作战,在丹度生的逼死攻势下节节后退。刀光剑影中,他装有作物种子的腰包不慎划破,麦种随空飞散。
有几粒普通的麦粒落在沉睡的绯雪身旁。它们陷进石缝,竟瞬时顶破石板拔地而起,萌芽眨眼成麦苗,长势喜人。不出一刻,它们开花并结出厚实的麦穗,迎来成熟丰收。
那幅场景谷曳之死都不会忘记!
他担心绯雪存疑,说完立刻去掀自己布满补丁的腰包,从里头掏出两、三根麦穗秆,那是他在战后拾宝般折下来的。
七年前的神奇麦子!
麦穗秆非金黄色,整枝穗从穗毛到秆叶都呈现灰白色,好似是用石灰烧出来的,未经上色的陶艺品。
绯雪捏过麦秆,触感与一般的麦子一样,摸不出什么差异。
“我特意排查过了,这绝对不是由灵气养育而成。”谷曳之对这一点很有自信。
无论是他们药宗以灵力催动作物,还是作物自主吸收秘境的灵气,二者都不会生长出这般苍白模样。
“现下只有两种推测,一是作物真的具有自我生长的能力,二是有一种我们都不曾发现的事物在助它们生长,不管是哪一种,北境都可以借助它解决粮荒之灾!”谷曳之手舞足蹈。
北荒戎境灵气稀薄,大多数庄稼到这里“非死即残”,收成一直不太好看,粮价居高不下。有时北境平民为吃饱饭,无所不用其极。贰黍不是个例,北境过去有不少凡人顶着骂名,也要铤而走险强入药宗,只求果腹安生。
谷曳之痴迷古书上描绘的丰收光景,他想要找到“不需要灵力就能生长”的庄稼,改善北境的民生情况。
“首席大人,七年前奇迹就发生在你身边!现在你能试试再让奇迹出现一次吗?”
多试无害,绯雪沉吟:“不用灵气而催发麦子……”
她从灰白的麦穗中拧下一粒穗子,把它捧在手心之中,双手合十,闭目心中默念,模样倒显虔诚。
谷曳之随着她的神色屏息凝神。
一刹那,绯雪倏忽睁眼,似是感受到什么,掌心紧捂着麦穗,单眼从掌缝间去瞧它:“唔……哦!我看见了。”
谷曳之激动万分:“奇、奇迹再现了?!”
他利索地凑过去,眼睛紧盯绯雪的紧合的手掌,想要近距离观察第二次的奇迹。
绯雪在他眼前缓缓一展手心——穗子半分变化也没有,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再现,破碎的梦。”绯雪戏谑道。
被戏耍的谷曳之:“……这不好笑。”
绯雪将灰白麦穗还给他,坦荡道:“你想在一个睡了七年、不明事理的人手中再现奇迹,还不如你自己去成为奇迹。”
谷曳之摇摇头,示意跟前的麦田,他有为之努力过,结果只有失败。
他在秘境采集的灰白麦有一部分用作育苗种植,可不管如何处理,“奇迹”种子种下后又与他平日遇见的麦种无异,仍需要灵气催发。
而灵气催发的灰白苗会重新“堕回平庸”,恢复正常的颜色。此刻药圃中种植的金麦,便是七年前灰白麦的“不知第几任后代”。
“打住。”在谷曳之又要陷入自我怀疑之前,绯雪先发制人,问出一个致命问题,“你试吃过这些颜色奇怪的粮食没?”
她点了点他手中的灰白麦。
谷曳之被问住,呆滞:“我……没想过这一方面。”
二人忽地陷入死寂,垂头齐齐看向麦穗。
他拾来的“奇迹之果”数量有限,要么栽培育种,要么剖析研究,用一点少一点,到现在他还真不清楚灰白麦本身的味道如何。
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他谷曳之研究粮食增产这么多年,偏偏忘了“吃”这一最基本的问题。
谷曳之沉重地一颔首,感谢绯雪的用心提醒。既然当今实验进展停滞不前,他不如勇敢做出最关键最伟大的决定,将自己最后的五、六根麦穗秆尽数牺牲!
*
*
半个时辰之后。
当藏乌寻绯雪来到露天药圃,圃内已是“热火朝天”!小铁锅中的沸水翻滚热气,锅下烈火舔舐锅底,柴薪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不时跃出火星。
修仙界唯一的地位尊贵的正牌药宗宗主正在挽着袖子,衣服前摆卷绑在腰间,如勤劳的驴一般吭哧吭哧地推磨碾麦粉,粉末小小一撮。
绯雪自是不会帮忙的。
她薅来麦田里的麦秆,坐在柴薪堆闲情编起“花圈”,顶多说两句鼓舞谷曳之的话,坐享休闲人生。
藏乌身后还跟着贰黍,后者吃惊地探出脑袋,不敢相信面前这一画面。
眼尖的他瞅见那位毁容女子戴着锁灵镯……八成是长老抓回来的死囚犯。
一个死囚犯居然让一位药宗宗主当驴推磨?
倒反天罡了!
狗腿子贰黍刚归入玄乌长老麾下,即刻想表现一把,便在藏乌刚入田圃时,他极用力清清嗓子:“玄乌长老驾到!”
活像一位太监。
谷曳之听到喊声,停下推石磨盘的手。
按仙盟之礼,谷曳之需要敬藏乌一句“长老”,但以药宗礼数,谷曳之又是藏乌的师兄。他们俩大多时候各论各的,也不在乎多少礼节。相互一点头,便过去了。
贰黍惦记之前招惹药宗宗主一事,速速渡步至谷曳之面前,垂首行礼,态度之恳切:“问宗主好。小的贰黍,愚钝无能不知礼数,此前多次顶撞冒犯宗主,还请宗主原谅!”
谷曳之素来以德报怨,摆摆手前怨尽散:“罢了,你知错悔改就好。”
“谢宗主,小的下辈子定做牛做马报答恩情!”
贰黍低垂眼睛,瞅到柴薪堆上的死囚犯,内心不满——她貌似不懂礼数,手中的麦秆比金贵,头懒得抬,也不起身向长老行礼,仿佛没听见他先前如鼓般响亮的喧礼。
贰黍继续卖乖,进一步详问:“宗主在此劳忙是为何事?小的愿敬献绵薄之力。”
“无他,煮一碗面糊汤。”谷曳之也不瞒着。
他真就打算尝尝灰白麦的味道,为验证平民食用安全问题,谷曳之特意采用凡人的方式研磨麦子,一点灵力也没有用。铁锅中的沸水不加入任何佐料,简简单单的麦粉兑水。
简单又直观的实验尝试。
藏乌从不干涉谷曳之“种田”相关的事情,贰黍的眼角偷偷瞥她,确定长老没有阻止的意思后,放心大胆道:“小的为宗主掌火。”
他顺势挪到薪火柴堆,离那位囚犯更近了。
贰黍一直有观察他人衣装容貌的习惯,他视线快速掠过绯雪,内心暗付:囚犯身上穿的衣服倒是值钱,但脸太丑了,这模样还敢在青天白日跑出来,也不怕吓着人。
铁锅下的薪柴燃断半朽灰,正是添置柴火的时机。
贰黍表面维持正经模样,却不去捡脚下的柴木,偏偏对绯雪道:“喂,对,就是你,把你旁边那根带杈的枯叶柴递过来。”
他口气没有对待谷曳之的敬意,分明就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态度。
绯雪手工活并不精巧,她再怎么花心思编织,麦秆的“花圈”依旧织得杂乱无序,如潦草的鸟巢。
剑宗首席没什么精力理会贰黍,头也不抬,随手抓了周边一根木头,寻声扔了过去。
没太在意力道。
凡人贰黍徒手一接,只觉枯木重如生铁,自己多年农作而长满老茧的双手竟被擦出血丝,火辣辣地疼!
贰黍暗咬牙:这女人是在暗地教训我!
得,一个仙盟死犯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瞧不起谁!他地位再低也是合法公民,比剥夺自由权的囚犯好得不知多少。
他顿时对绯雪没有好脸色,不把手伤明说,暗暗记下此仇。
贰黍炊火,谷曳之把磨好的麦粉倒入锅中,清水被搅拌成灰白色,部分絮状的黏粉块漂浮在水面,样子称不上多好看,似沸腾的石灰水。
待水烧得大半,锅内剩下黏稠的麦糊。
贰黍揣测这是药宗宗主的新型炼药方式,锅内的“浆糊”定是由奇珍异草熬制。
他从不少话本上看过有关药宗丹药的描写:一颗定痛,两颗忘忧,三颗羽化登仙。
贰黍难解馋性,又不好意思直说自己想吃的心思,拿藏乌当挡箭牌:“宗主大人,俗语道‘见者有份’,可要询问一下长老的意见?”
谷曳之走个仪式:“长老,要尝尝这羹汤吗?”
贰黍炊个火的时间,藏乌就从圃口渡到绯雪身侧。她先是拍干净绯雪衣摆蹭到的土尘,然后饶有兴趣看对方编“鸟窝”。
听谷曳之的话,藏乌反问绯雪:“你要尝尝吗?”
“七年前的东西,要喝你自个喝。”绯雪明显不感兴趣。
藏乌也顺势拒绝谷曳之。
谷曳之就知会是这种结果,他收回目光,瞧见锅边垂涎欲滴的贰黍,迟疑道:“……那我们两个尝吧。”
贰黍欢天喜地,他得偿所愿接过谷曳之舀来的“仙粥”,狼吞虎咽地吞下肚,脸露餍足之色。
原来仙粥……也和人间粥米是一个味道的。
贰黍舔碗底之际,一旁的绯雪问藏乌:“找上门来,是准备去古战场遗址?”
后者轻嗯一声。
“那走吧。”绯雪爽快起身,她瞧藏乌仍在看“鸟巢”,不由道,“你若喜欢拿去罢了。”
她伸手就递给她,可当藏乌刚要接过,指尖离“鸟巢”仅有半寸之时,绯雪手腕一动,掷飞镖般将麦秆环迅然甩进炊火的余烬堆,麦秆当即触热燃烧,化作灰烬。
“手滑了,不好意思。”绯雪脸色如常,明显存心的。
藏乌未现半点不悦之色,徐徐问:“怎么突然想织圆环了?”
“没什么,仅是想起一点小事。”绯雪看着喝糊如喝水的谷曳之,想到七年沉睡间做的梦,喃喃道,“我梦见过苍穹上悬一颗黑色烈阳,怪惶人的。”
藏乌听言,笑了笑:“稀奇。”
藏乌似是没架子,还特意等着贰黍吃饱喝足再上路。
贰黍只知玄乌长老要带他去历练,如何达到目的地仍是一个未知数。他幻想着长老能掏出一堆他未曾见过的奇珍异宝,用什么缩地千里、腾风而起的仙人法术。
结果她凭空吹出一声口哨,有道黑影凌空腾下,遮天蔽日,宽大的羽翼如古书中的鲲鹏,羽色在耀日下流光溢彩。
贰黍尚未意识过来,自己就被巨鸟的巨爪抓起,旋即离开地面腾跃而起,悬于长空。
“啊啊啊啊啊啊!!”
贰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是被三足金乌抓着飞去试炼,平日立于玄乌长老肩上的“小鸟”竟能如此变得庞大!
过去熟悉的房屋在他眼中不断缩小,泯然于北境的草木之间。高空的狂风呼然狂啸,风声流连在他耳畔,孤高苦寒使他瑟瑟发抖。
三足金乌仅扇动两下翅膀,便从药宗后山飞入鬼惊谷,稳落至鳞鬼窟上方,余振掀起荒地道道沙尘。
贰黍终于回归坚实的大地,脸色苍白脚步虚软,他长长吁了一口气。
绯雪自三足金乌的羽背跳下,泰然自若。
贰黍脑袋晕眩,瞧见她,一时没忍住情绪:“你怎么也跟来了?!”
囚犯可以随行的?
绯雪不明:“我不能来?”
三足金乌缩小成平日普通鸟禽的形态,回归到藏乌肩上,藏乌含笑:“你们俩有私仇?”
长老一说话,贰黍脑子瞬间清醒几分,他压下自己的气焰摆摆手,佯装懂事乖顺:“不不不,仅是一点吃惊,长老为何……要把一位囚犯留在身边?”
绯雪又一次被认错身份,她张口想要解释,可想到戴锁灵镯的理由“易招麻烦”,她恹恹闭上嘴。
藏乌倒是直接,眉眼带笑:“喜欢就带了,是有什么问题?”
“自然没有,长老随意!”贰黍被迷惑性的发言唬住,不敢多言。
一小会儿时间,绯雪就溜达到鳞鬼窟边缘,她扫视几圈,眼神蓦然变得锐利:“有人来过。”
只要没有飞升成仙,任何境界的修真者或多或少都会外泄自身的灵气,和药修的灵痕一样在所过之处留下痕迹。藏乌精通药理,绯雪则对剑与灵格外敏感。
“几人?”藏乌问。
绯雪合目,认真感受:“……两位。一位金丹期,一位练气。”
“……”藏乌意识到是谁,莞尔一笑,“看来我们被人捷足先登了。”
绯雪适时阴阳怪气:“仙盟成员倒相亲相爱。”
探索古遗址,这可不单单是藏乌想要做,其余“热爱研究上古文献”的仙盟成员也不会放过这种机会。无关乎先来后到,谁先得到古战场的秘密谁就是赢家。
藏乌不急:“礼让老人是一种美德。”
她们重新入洞,三足金乌在藏乌前方低飞,它的羽毛澄如金火,将洞穴照得像白昼般明亮。鳞鬼群已经在上次彻底烧尽,连灰烬也没有留下,窟中干净得略显空旷。
耀眼的光芒让贰黍晃眼,行于甬长过道,他启口问:“冒昧问一句,三足金乌是银瑞仙君送给长老的吧?”
藏乌:“不错。”
人间至今流传藏乌与绯雪的至交美谈,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们俩在过去身份地位相差巨大的情况下,也能和睦相处平等互助。绯雪还将世间现存的唯一一只神兽抓来,送给刚刚学会炼药的药徒藏乌。
三足金乌被誉为“太阳的使者”,将它转手送人,无异于送他人“人生第二轮金阳”,寓意相当美好特别。
贰黍不禁感叹:“当时的情景想必金光璀璨,令人动容。”
藏乌微笑:“称不上。”
那个时候金乌何止没有金光,连羽毛一根都没用,活像一只拔了毛的鸡。赠送场面与世人想象中的“唯美”是两个极端。
绯雪年少轻狂,拎着光溜溜的金乌风风火火而来,将它草率扔到藏乌案面上。刚上完一节丹药课的藏乌着实被吓了一跳,她赶忙抱走桌面的书卷,询问:“这是何物?”
“嗯……是鸡?”绯雪从不知名的古迹游耍回来,随口道。
药徒藏乌大惊:“鸡有三只足?”
“是三足鸡。”绯雪认真点头,临时现编一个名字。
被钉在耻辱柱的三足金乌大叫:“我真名踆阳,乃上古神兽三足金乌,才不是什么拔了毛的家禽!你个丫头舌头真毒——唔唔!!”
绯雪捏着三足金乌的鸟喙,令其闭嘴。
藏乌诧异:“它还会说话!”
绯雪道起前因后果:“这小鸡仔羽毛会爆炸,溅我一身尘土。脏死了,回去又得挨师父一顿训,我气不过,索性把它毛给全拔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上古时代再威风凛凛的神兽,被拔了毛照样好看不到哪去。
藏乌:“……那你把它抓回来是?”
“你不是要学炼丹吗?”绯雪笑得明媚,“北境风寒,想给你找个‘火折子’,三昧真火什么的又太常见,所以我下古迹把这老东西给你薅来了。以后点火暖手就用它好了,实在不喜欢就拿去煲鸡汤,也算合理利用……”
*
金羽灿灿的三足金乌不想回忆过去那段“不当鸟是鸟”的遭遇,它向前快飞,内心咒骂贰黍不提好事。
踆阳的神火融化残留在洞窟的寒冰,他们很快通过甬道,自祭坛处的窟窿下达更深处。
一道高达三丈的古迹大门屹立在他们面前,石碑门残缺不全,被人强行打碎,那两位仙盟人已经入门一段时间了。
门内一片漆黑,完全不知前方景物。
绯雪率先穿过古门,门上残留空间法术,她周围的景物瞬间变化成古迹建筑,视野变得开阔清晰。
此处残壁断垣,气息混乱无序,砖石凌乱、肆意横飞,整个空间被撕裂成几个板块,凭空飘浮,宛如空中悬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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