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目光所及之处的窗外已被苦鹊蓝填占。晚风幽静地吹,桌旁上方的海鸥挂饰仿佛活了过来,翅子扑簌无声。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睢景歌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为睢孝肆涂上药膏。随后他低头,试图掰开睢孝肆抓握着他的手指,但睡梦中的睢孝肆似乎特别没有安全感,非要抓住什么才肯放心,死活不肯与他分离。他怕吵醒已经安睡的人,只能放弃,无奈地关掉眼前的台灯暖光,让整间卧室处于黑夜,以此来降低明亮对他的刺激,减少体内的躁动因子外泄。
他借着未关的窗因而刮入房间的风,焦躁地柔顺着前颈的喉结四周。那里像是生了火一样的干燥难耐,却又不至于让人想端起水来一饮而尽,只想咬住什么东西,慢慢撕扯,最后哪怕只是吞咽自己的口津,也算是较为解渴。
窗外的风大了些,白花花的窗帘飘出去好远,与欲想脱离禁锢的海鸥相撞,在黑暗中产生一波乱响。床头柜上的桃花雪有些发蔫,但萦绕在房间内的香气仍旧馥郁,现下经过清清冷冷的风一吹,倒像置身花丛间,叫人着迷。
睢景歌有些醉了,这个味道让他再次想起傍晚他闻过的睢孝肆的后颈的味道,太像。
意识稍加朦胧间,他的身体强烈地需要他得到爱抚,再不济便是抑制剂的帮助。自从几年前信息素过浓导致外泄后,他的这副身子就脆弱到不再适合强忍,必须要借助外部的力量才能够安全地度过每月的易感期。他有些焦灼地再次去掰睢孝肆的手,前段时间还能给予耐心,可渐渐地,睢孝肆没有任何松懈的念头,让本就越发暴躁的Alpha强制挣脱!
潜意识里告诉他这不对,但生理上的渴望早就压制住那些规矩条文。每个进入易感期的Alpha都是野兽,他们只有最原始的、待以解决的欲念,其它的话于他们而言都是狗屁。
但睢景歌算是控制意念里的佼佼者,因为他还顾及着睢孝肆的感受,他没有彻底抛弃自己身为睢孝肆哥哥的这身皮囊。他在松开睢孝肆的手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奔向卧室角落里的储物箱,从中翻出抑制剂,生拉硬扯地拆开包装,就要无情地朝自己发热的腺体扎去!
但那针尖终是没有触碰到腺体一毫。
睢孝肆就站在他的身后,抬起的胳膊准确地握住他那扬起的右手,又趁着他不注意时夺过手里的抑制剂,随意扔掷到储物箱里。
“哥,你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用抑制剂来度过易感期了,你明明都与我在一起了啊。”
换作平常,他的话只会让睢景歌轻描淡写地说一句胡闹罢了,可现在处于易感期的睢景歌竟然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不禁隐约有些期待地舔舐着干裂的唇。不过睢景歌就是睢景歌,控制欲念控制得极强,不过片刻他就轻轻地推开睢孝肆,请求这一次他先自己解决。
他不是不爱睢孝肆,相反是爱极了。就因为爱所以才不愿去伤害,因此想着通过这一次的易感期来查明自己的控制力到底有多强,以便下一次易感期的到来,他能做到最温柔。
但他不说睢孝肆又怎么会懂,即使是说了的话,以睢孝肆的脾气,又怎么会任由他已经有伴侣的情况下再和一支抑制剂度过。他爱睢孝肆不错,睢孝肆也爱他,睢孝肆怎能忍心看他煎熬忍过这三天,明明有更好的办法解决。
“不行,”睢孝肆拒绝他,不顾身前人的反对,把人紧锁在臂弯里,主动将自己脆弱的脖颈送到睢景歌的嘴边,任凭他接下来的吸吮或啃咬,“哥,你标记我,你标记我。”
Beta是不会被标记的,这是从古至今每个人都明白的道理,但睢孝肆还是像一个柔弱的Omega一样凑到睢景歌的眼前,嘴里说着引诱睢景歌的话,就是要攻破他最后的心防。
睢景歌定睛看着那好似在散发着催情气味的腺体,他滚动喉结,脑子里早就翻江倒海似的来回思索,即便一片空白。睢孝肆还在坚持着对他俯首,桃花雪的味道也越来越重,鼻尖所嗅到的皆是这种气味,让睢景歌愈加渴望得到睢孝肆。他膝盖软到跪在地上,扶住和他一并跌倒在地的睢孝肆的肩头,倾身向前就要去咬住那心心念念的腺体,随后完全注入自己的信息素,以便能完成对心爱之人的霸占。
他的动作迟缓、犹豫,带有着明显的试探与颤抖,让等待多时的睢孝肆稍有不满,以自己的腺体去对准他的嘴唇,同时说出一句能够让Alpha兴奋的话:“哥,你不想要我吗?”
果然此话一出,Alpha大脑内仅剩无几的理智全部荡然无存,只有对爱人的渴望达到了最高峰。就在睢孝肆说完后不到一秒,睢景歌便朝着腺体狠狠地咬下,动作快到如同鹰爪迅速勾住合适的猎物,力度之强足以让身下的睢孝肆咬住下唇转移痛苦,嘴里闷哼一声。
转眼之间,窗外的风更烈了,浓浓的雪松木香便如火势燎原一般蔓延开整个房间,桃花雪瞧起来被雪松香压制得更加枯萎,甚至有的花瓣受不住这强烈的信息素竟然独自凋零。
睢景歌抱紧睢孝肆,就像抱紧好不容易得手的猎物那样牢固,信息素的合理释放让他身心愉悦,大脑宛若飘浮在云彩之上轻松。但接下来他要解决另一件事,那就是没有痛苦意念的大脑开始贪婪地支配身体去索要,索要那个已经沾染上信息素的猎物对它给予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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睢景歌清醒是在三日后,当日正是一个春雨天,窗外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他活动着倦怠的筋骨,借着床头坐起来,扭头却见床头柜上的桃花雪不见了。在他疑惑之际,另一边的门传来声音,他看见抱花而入的睢孝肆。
睢孝肆抱着的仍旧是桃花雪,但不再是从前那一簇,明显是被更换过的。
在人与花间,睢景歌没有给桃花雪太多的关注,因为自打睢孝肆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缺损的记忆就瞬间如山雨前欲来的乌云,浩浩荡荡地将他心中的空缺弥补,那晚的易感期他究竟做过什么,此时此刻他心如明镜。
“你醒啦,哥!”睢孝肆将手里的花随意搁置在床头,小跑到床边跪下,手捧着睢景歌的手好似奉若至宝。尽管外头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他的心情仍旧明媚,清澈的眸子就像雨后升起的太阳,喷薄出四射的光芒,漂亮极了。
“小四。”乍一回神,睢景歌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睢孝肆,毕竟半途而废的人是他,把无辜的孩子挑拨一通,最后却倒头就睡,说出去想来也是要让人笑掉牙齿,实在羞愧难当。
许是看出他的窘迫,睢孝肆把他的手放在脸边,体贴地说:“你别多想,那晚的事情我都明白,哥也有哥的难处,我都知道。所以在你易感期的这几天,我在你的水中兑入特效安眠药,加上抑制剂的作用,你睡得很安稳。”
睢景歌无言以对,就算睢孝肆做得尤其糟糕,这事也已经过去了,何况他做得极对,既能让易感期的Alpha安静平稳,也能让他得以安闲,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睢孝肆特意重复安眠药对他的身体没有任何伤害,因为那是从侯汀娴手中得到的。侯汀娴在睢景歌易感期期间找过他,目的是想要带他回军区。
睢景歌这才想到,睢孝肆回来有几天了。
“我怕哥出意外,就一直拖着没去,”睢孝肆猫儿似的蹭了蹭,亲昵又可爱,“不过哥不用担心我,少我一个人不会有事的,而且我身边还有Xian呢,她会帮助我顺利请假的。”
刚醒来的睢景歌也顾不得那么多,加上他因为易感期而消耗太多的体力,恍若大病初愈的身体让他格外疲惫,只想再好好躺下休息一会儿。睢孝肆见状,眼疾手快地站起来,撒开他的手后像照顾病人一样扶着他重新躺下。
后颈沾枕头的一瞬间,睢景歌因为刺痛感而微微蹙眉,他奇怪地摸上腺体,诧异那里竟是小丘般的肿胀,完全不属于一个经历过易感期的Alpha所有的特征。他看向全神贯注盯着他且一脸餍足的睢孝肆,心底当即有了明确的答案,但还是结巴地问了句:“你干的?”
睢孝肆露出腼腆的笑:“当然……主要是昨天哥哥的信息素过于浓厚,Xian告诉我这种情况需要即使释放信息素,否则将会对机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所以我就……我……”
“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怪你。”睢景歌无奈笑道,他只是惊讶睢孝肆能把他的腺体咬成这样,但心中毫无责怪之意。承认关系后他们本就是一对儿,他的腺体可以展露给爱人,任由爱人肆无忌惮地对待。虽然他是Alpha,不会像Omega那样被标记,在睢孝肆咬他腺体时他也只是会感到疼痛罢了,而况睢孝肆是一个Beta,他没有可以用来标记他的信息素。
他拍拍睢孝肆的手背,以作安慰。
但床边的睢孝肆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还是蹲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在睢景歌拍他手背的时候蓦然抓住,随后便不肯放开。
他有心事,但他有嘴:“哥,我想你现在也清醒了,就想着问你一件严肃的事情。”
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睢景歌忍俊不禁地说:“什么事让你看起来这样郑重,你说。”
“哥,我不想让你以后的易感期再靠抑制剂度过了,Xian说你应该学会依靠伴侣了。但从你那晚对我的行为来看,你很抗拒我。”
说起这个,睢景歌弯起的嘴角逐渐平缓下来,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尴尬与迷茫。如今想起那天傍晚所发生的事,他还是一阵心悸,总觉得所有的错误都是他造成的,若果如果上天要通过易感期惩罚他,他自然也是毫无怨言的。
他叹了一口气,抬眸看向天花板,嘴里说着关心睢孝肆的理由:“我害怕伤害到你。”
睢孝肆没有像往常那样否定,他看起来尤为认真,好像在思考该用何种方式解决这个麻烦。终于,在一分钟后,他小心翼翼地尝试发表自己的看法:“哥,我这里有一个方法。”
睢景歌好奇:“什么方法,你说我听。”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徐徐流转着激动的光辉:“你恐惧的源头无非是害怕伤到我,所以才致使你没有信心做到最后一步。但是你不用非要在上面的,我也可以。哥,我可以吗?”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睢景歌呆若木鸡。
一个Beta妄想压倒Alpha,有,但在社会上并不常见。帝国清楚地表示人生来平等,不会有歧视现象,可无论如何,Alpha生来就具有天生的领导力,他们强大、健壮,各项体能绝佳,是与生俱来的顶端领导者,像Beta或是Omega这两类的人物,是后天再努力也赶不上的,Alpha的心中具有优越感是很平常的事。
而就是因为他们的优越,让其产生自高自大甚至自傲的情绪,他们绝不会容忍被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或是身娇体弱的Omega压制,无论语言上或行动上都不行,这是尊严问题。
但真正爱一个人,他会交出自己的一切。
“好,你愿意,我就在下面。”这是睢景歌对睢孝肆说的原话,是一句确切的承诺。
睢孝肆不假思索地确认道:“真的吗?”
睢景歌摸摸他的脸:“真的,不骗你。”
得到肯定的睢孝肆像得到老师奖励的小红花一样高兴,他喜笑颜开,俯身亲吻睢景歌。
再次休养一天,次日睢景歌才载着睢孝肆一并来到福利院。因为易感期的耽误,让睢孝肆没有及时回到军区就职,睢景歌在路上还担心一会儿,毕竟昨晚侯汀娴来过电话,那面的意思是手头内的工作需要睢孝肆的帮助,希望他能够早日回到军区,也好让领导放心。
但睢孝肆在这边拒绝了,并要求主动推迟一天,他是想着临走前与陈院长再见一面。
来到福利院,还没下车的睢景歌老远就见在门口蹲着的小允,小孩子抱着膝盖,手里拿着一根枝条在地上写写画画,每辆车从眼前行驶时,他就抬头看一眼。直到见到熟悉的车后,他拿着手里的枝条站起来,目送着睢景歌把车开入院内,尾随着停在副驾驶的门口。
等睢景歌转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小允和睢孝肆大眼瞪小眼,谁的眼里也没见得好意。
小允丢掉手里的枝条,小跑着,然后抱住睢景歌的腿,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面无表情的睢孝肆,满脸上藏不住害怕的神情。
睢景歌拍拍孩子的肩,抬头就见睢孝肆已经把目光投放在他身上,那眼睛里分明是化不开的委屈,好像被小允欺负了似的。每当他看见睢孝肆露出这样的神态,心就会冷不丁过电一般刺痛,满脑子有关睢孝肆的儿时记忆全都如浪潮奔涌而来,冲得他必须向前靠近。
他把小允领到睢孝肆的面前,蹲下,抬头指着睢孝肆说:“这是老师的男朋友,他乍看会觉得像一只大老虎,但他为人很好的。小允要是以后再见到他,不要害怕,把他当成老师一样,有什么困难就去找他,他会帮你的。另外,他与我的关系你要对其他人保密哦。”
小允小心翼翼地对视上睢孝肆,他眼里的不信任已经减少大半:“可是哥哥好严肃。”
闻之,睢景歌伸手去敲打纹丝不动、站得像根杆儿似的睢孝肆,而对面还沉浸在睢景歌介绍他时说的那声男朋友的喜悦当中。在第二次敲打下,睢孝肆全身一激灵,在看见睢景歌仰视他的脸后,慢慢露出灿烂的笑。他从口袋里找出一颗棒棒糖,把它送到小允的面前,又在睢景歌的见证与配合下,多次夸赞自己。
睢孝肆说得声情并茂,小孩子就喜欢这样的大人,再加上那根棒棒糖,小允已经完全信任睢孝肆,甚至脱离睢景歌的怀抱,转头就要拉着睢孝肆的手,去教室里见他的好朋友。
“抱歉啊小允,我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忙呢,可能需要你等一等。”睢孝肆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块,把它们全部放在小男孩儿的双手上,“这样吧,你先拿着糖去跟朋友分享,你告诉我你在哪儿,等我忙完之后就去找你。”
小允看着这把糖,眼珠一转,将自己常年待过的教室告诉他。由于空不出手打再见的招呼,他只能在嘴里笑嘻嘻地和睢孝肆说再见。
看着小允逐渐缩小成米粒的身影,睢景歌笑着摇摇头,心里想着小孩子可真好收买。他甫一转头,就看见睢孝肆的脸近贴眼前,全无防备地惊得他后仰。只一刹那,睢孝肆就伸手搂住他,稍一用力,两人就贴在了一起。
“哥,你刚才喊我什么?”
睢景歌眨眼,全然忘记刚才对小允说过的话,反而觉得他莫名其妙,又深觉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搂搂抱抱不成体统,就要忙着挣开。
“别闹,有人会从这里走的。”
像被一条蛇缠绕,他越是挣扎得厉害,睢孝肆就越把他往怀里搂紧。眼下他没有精力去赞叹睢孝肆的臂力,他只想赶快从中脱离。
“哥,”睢孝肆凑近他的耳旁,“你要说不出来的话,我就在这里吻你。我一定会。”
睢景歌没想到睢孝肆居然突然变得这般厚颜无耻,从昨天他答应将上位让出去后,睢孝肆就好像变了一个人,竟不觉得他是Beta。焦急之间,灵光一闪,他才意识到刚才与小允的对话里存在着让睢孝肆兴奋的名词。
他无奈,感觉这个弟弟要比一些小朋友还要难缠:“那你听好了,你是我的男朋友。”
“……”话音刚落,睢孝肆就迫不及待地舔了舔嘴角,勾得他嘴角顷刻上扬,“哥,你再说一遍好不好,再说一遍,就最后一遍。”
睢景歌皱眉,余光瞄见门口有车,以最快的速度说:“我说你是我的男朋友,行吗。”
“行,”他露出一口大白牙,“我是。”
见他仍旧不放手,睢景歌催促道:“快放开。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看见影响不好。”
这次睢孝肆听话,松开了他,但也只是听进去一半而已,他的手腕还是被牢牢抓着。
“哥,我想亲你,就亲一下脸,好吗?”
知道再拒绝又要浪费时间,且浪费时间也挣脱不了睢孝肆这个大魔爪,与其在这里陪着他转来转去,倒不如直接答应。于是在确认无人经过后,睢景歌把脸凑过去,让睢孝肆速战速决,他好赶紧离开这里,去见陈院长。
睢孝肆如他愿,温热的嘴唇在他的脸颊上停顿两秒之后就接着移开,但并没有离开到合适的位置,而是又在他的耳旁说出一句话。
“……什么?”依稀听得那是四个字,却不甚太清,睢景歌下意识又去追问一句。
可睢孝肆不想再说,他笑着,还是睢熟悉的天真孩童的模样:“没什么。”
院长办公室内,陈老太知道明天睢孝肆要离开燕归,前往军区,纵使心中有一万个不舍得,此时也道不尽,只能满怀心事地拉住他的手来回揉搓拍打,用小动作缓解离别情绪。
睢景歌在一旁站着,看着睢孝肆还是小时候那个喜欢粘人的睢孝肆,在老太太拍打他的手时紧紧握住,嘴里尽挑老人家喜欢听的话来说,逗得老人家总是向睢景歌说他的优点。
“什么时候能再回家?”临别前,陈院长站起身,恋恋不舍地问道着,一脸沧桑。
“能回来我就回来,回来的第二件事就来看你,”不需陈院长多问,他自答,“回来的第一件事我要去看我的男朋友,您谅解。”
睢景歌瞳孔一颤,僵硬地看向陈院长。
而那边的陈院长并未观察到他的动作,她还沉浸在睢孝肆有对象的好消息中,听闻这句话,前面的悲伤尽数消失,余下的都是对孩子要成家的喜悦。她迈着小步赶来,满目遮掩不住的好奇与抱怨:“什么时候交往的呀,怎么也不领回家让我看看呀,你这个孩子……”
睢孝肆的眼神掠过睢景歌那张胆颤心惊的脸,暗笑的同时又不动声色地说:“可是院长您见过的。若不记得,以后我领来给您看。”
“好、好。”陈院长喜上眉梢,余光瞥见门口看向这边的睢景歌,又换上之前的那副愁态尽显的神色,“小景啊,弟弟现在都有对象了,你说你怎么还不着急啊,我都替你急。”
睢景歌扯扯嘴皮,身体想让他跟睢孝肆似的主动承认,哪怕只是给老太太一个念头,但心理上他又不想这样隐瞒,所以滚到嘴边的话顷刻间就又咽了回去。他看着睢孝肆看他的双眼,里面隐约含有期待,而其身旁的陈院长也是同样的眼神,让他一时间难以抉择。
无奈,他不想以后耳边都是催婚的话,就学着睢孝肆的语言,说:“我有,藏着呢。”
果然话一出,睢孝肆挑挑眉,暗暗笑了。
大清早,老太太接到两个好消息,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她追问这个追问那个,死活就是没有人愿意把另一半的名字说出,急得她甚至都以为他们是在诓她。最后见他们把对方的姓名保护得厉害,她也不再吃力不讨好,只是退后一步,想要问问孩子匹配的第二性别。
双方互相妥协,睢景歌和睢孝肆把对方的二性毫无保留地说给老太太。老太太听后眼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眼神炯炯地直视睢孝肆。她以为睢孝肆既然留在军区工作,那必然也会有一个Beta,没想到竟然是Alpha。但睢景歌倒不惊讶,因为从前她就听说别人说他喜欢Beta,如今真找到一个Beta,得偿所愿。
“那你们可一定要领回来给我看啊。”
在他们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陈院长再次提醒道,就怕他们哪天忘记她这个小老太。
“你什么时候回军区?”睢景歌在走到老幼分区的拐角时,转身问跟在身后的睢孝肆。
睢孝肆脱口而出:“我之前答应要去找小允的,至于回军区,一会儿等Xian通知吧。”
“你自己掂量着,别被领导训话。”
知道睢景歌在表达关心,睢孝肆亲昵地拉住他的手,迫使他停下脚步:“好。要是哪天我不愿意在军区待了,哥可要把我藏起来。”
睢景歌瞬间就想到在办公室里对陈院长说的话,刹那间脸上有些挂不住的窘态。为了不再让睢孝肆纠缠,他马马虎虎地敷衍着点头。
请假后再返回工位,难免要有堆积成山的工作等着他去完成,睢景歌操劳一天,连中午饭都是勉强凑合过去的,更别提手机上接二连三的消息,他都没有及时回复。让他想不到的是,睢孝肆在离开前没有给他打电话,而是发了几个消息就走了,他没回复对方也没有着急对他电话攻击。细细想来,他也不觉得这是怪事,毕竟睢孝肆在军区工作,若是领导招他紧急回区,他总不会完全顾及这里的事情。
下班前,睢景歌伸了个懒腰,走向窗边望了望远处被树遮挡愈显朦胧如画的山,又想到这几日与睢孝肆的度过的时间,不自觉地挑起微翘的唇角。
他关上窗,拿起手机就要回家。
突然,就在他开门后,宿乐亭的身影闯入他的眼帘,让他飘起的心顿时沉了沉。
宿乐亭紧皱眉头,开口便是对他说了一句令所有人都想不通的事:“家云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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