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江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到了槟城,和夏灏一起去找吃的路上。
回消息:还没呢,你吃了没?
许安一回:就吃,一会儿下去炒个肉丝。
许清江笑了笑,到了夏灏带他吃的饭店门口,拍了张照:德盛饭店,网上评价很高,在排队。
好一会儿,许安一也拍了张青椒肉丝过去:还是那个味。
夏灏坐下点了菜,笑他:“变成个弟弟控,才出来多久啊,就那么难舍难分,有没有想过安一以后结婚离开你,你会不好受?”
许清江目光从手机上离开,又回到手机的讯息上头。
“他能快快乐乐地活着,难受什么?”
“是,”夏灏给他倒了茶,“最难过的不外乎是生死离别,他现在活蹦乱跳,欣慰欣慰。”
“用不着你帮我跟这感慨。”
“怎么就不能帮你感慨了?说不定以后天天见。”
许清江喝茶的手一顿:“什么天天见?”
“你有没有想过,我玩儿不够你?”夏灏眯眼笑看他,“你不是说我光玩儿不行,还得换个场景,变换着方法?”
“你什么意思?”许清江紧张,“你想干嘛?”
菜上来,夏灏拿筷子吃饭,只笑不说话,可眼里有说不完的话,就那么瞧着他。
“你说清楚,你…”
手机又响,看了眼消息。
「哥,我是不是去年发烧烧坏了脑子?」
许清江注意力被拉走,赶忙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许安一:我想不起来好多事,考大学的过程,不是四年?怎么就记得两年之内的?高中初中怎么都是朦朦胧胧的?
许清江额头出了汗,一是因为槟城本来就热。二是因为饭馆人多没有空调,只有墙上电扇扇出来的微弱风。三是因为紧张不知道怎么回应。
周围全是说话的声音,盘子碗筷的磕碰声,嘈杂到他耳朵里,脑子嗡嗡直响。
打了字又删,删了又打,最后打出去。
「是,烧太严重,好多记忆有损。」
许安一回:原来这样,怪不得了。
许清江这才放下一颗心,猛灌了杯茶,拿筷子吃饭,刚夹了筷子炒空心菜,夏灏筷子打了过来。
“?”
诧异抬眼,菜从筷子上掉落。
“虾酱炒的,你吃了过敏。”
“……”
“这个豆腐也有,你吃不了,吃这个吧,”推了一盘子烧鸡给他,“虽然说是什么特色菜,其实就是炸鸡。”
许清江默默开始吃那盘炸鸡,这种热天,吃炸鸡,实在没什么胃口。
“安一就喜欢吃炸鸡,是不是?”
“是,但不是这种,这种应该是腌过直接油炸,太干了,那种裹粉的,多汁还嫩。”
“这桌没你喜欢吃的,全是甜口,一会儿去汕头街吃小吃吧,肉骨茶。”
去汕头街的路上,许清江还不忘给许安一发消息。
「吃完散个步,就乖乖睡觉啊。」
许安一发了个撒娇的表情。
夏灏站在一摊位前:“安一喜欢吃榴莲吗?”
许清江手机踹裤兜,笑他:“调查不够仔细啊。”
“总有漏网之鱼。”
“他不喜欢。”
“可你喜欢。”
“现在吃得少,小时候和他一起玩,经常吃了臭他。一闻到就离我远远的,但是跑步跑不过我,抓到就是一顿臭气袭击,反抗不过,只能求饶。”
许清江说起这种欢闹,似是那场景又很鲜活地呈现在眼前,不免笑出声。
夏灏心里有些波纹在荡,就冲他这种自在的笑容,对着他可从来没见过。
就那么瞅着他,在想会不会哪天也对自己那么笑。
许清江发现自己说多了,转了话题:“你喜欢吃。”
“喜欢,可我哥哥我爸爸我那些个妈妈不喜欢,我也经常吃了臭他们,还把吃剩的放冰箱的冰饮区,他们夏天拿水拿酒喝,总会远远听见:卧槽!夏灏你个混蛋!哎呀,夏灏你怎么这么调皮呀!夏灏你给我滚下来!看我不打死你!”
“呵呵…怎么,都是一个招,我也放他冰箱里,导致他还被他妈妈数落好几次。”
“说明咱们坏心思坏到一起,吃榴莲也可以吃到一起,”夏灏掏钱买了猫山王递给他,“臭到一起。”
许清江面色难看:“谁要跟你臭一起。”
但还是接过榴莲,忍不住没办法,好久没吃了。
吃完逛到一小巷子里,巷子暗,还很窄。
夏灏拥他过来,把嘴凑过去要吻他,吓许清江一跳。
“做什么?”
“臭到一起啊。”
“不用这么近,够臭的了。”
“我不能吻你吗?”
夏灏见他逃跑,脸色有异。
“为什么要吻我?”
许清江没能懂他这举动,听得坚定语气带出的两个字——
“我想。”
许清江逃了一段距离,站定转身,见一盏路灯照在他头顶,模糊了他的眉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头。
等他走过来,细细去看他双眼,试探问:“你…是在征求我的同意吗?”
夏灏笑似一阵风:“走吧,去吃肉骨茶。”
……
电话声在一个空间里响了几响。
一只手缓缓伸了过去,一看来电是“棘哥哥”,对着压在他身上的人说了句:“是我哥哥,停下。”
那人不停:“你接你的呗,还怕你哥听见?”
周天澈不悦推他:“滚开!”
那人啧了一声,翻身躺床上。
周天澈接起电话,变了个声音:“喂~棘哥哥~”
那人学他的表情,无声地在他面前夸张:喂~棘哥哥~
周天澈睨他一眼继续讲电话:“没有,在外面和朋友吃饭呢,没喝酒,真的。”
那人学他说话不够,坏坏一笑,悄悄坐起身将他的腿放自己肩上,开始舔着吃,当那双腿是个美味至极的冰淇淋。
这夜晚的冷光里,周天澈的双腿,确实有种与生俱来的吸引力。
不管是休闲搁在灰色的床单上,还是架在人的脖子上,居然有种妖娆妩媚之感。
而且不管是骨骼、肌肉、白皙程度,完美得像一件艺术品,这件艺术品还带着魅惑。
像是在说:来啊,来摸摸看,吻吻看…
周天澈还在通话,那人太放肆,使得他发出一声音,电话那头听见,他忙捂了手机,瞪了眼还吃不够的人,拿脚踹踹不开,毕竟腿虽美,力气小。
忍着声,对着手机:“没…没干嘛,我正准备回家呢嘛,好,你等我哦,我很快就到家。”
挂了电话,眉目一凛,手机还在手上,挥手给了那人一下,打在额角,手机边角破了,那人的头也划了一伤痕。
周天澈冷着眼,狠声骂他。
“我是不是说过,我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别碰我!”
那人摸了摸自己额角:“疯了你,下这么狠的手。”
周天澈冷眸一秒,变化迅速,上前关心:“啊呀,伤到了啊,对不起对不起,还不是怪你,非闹。”
“那也不用那么打我吧。”
周天澈抱他肩膀:“对不起嘛~我道歉还不行吗?”
“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你才肯原谅我。”
“你说怎么办?”
那语调和表情全是你知我知,还装蒜的意味。
“腿给你吃个够行不行?怎么吃都行。”
“我要在上面抹冰淇淋。”
“可以~”
周天澈柔着声亲他的脸颊。
“还要把寿司放上面吃。”
“可以~”
“我现在就要吃。”
“现在不行,我哥哥让我回家,明天,明天行不行。”
“那我明天要吃双倍。”
“好好。”
周天澈忙穿了衣服,开门跑出去,开车到了家。
刚进屋,就去抱给他开门路棘。
路棘穿着家居服,闻他身上的味道。
“今天是罗文陪的你?”
周天澈像做错事的小孩子,松了抱他的手,低头看自己脚。
“都有多少个人了?”路棘走过去坐沙发上,见他不说话,拍了拍沙发,“过来坐。”
周天澈乖乖过去坐下,抬眼去确认他有没有生气,又低下头。
“还不是因为棘哥哥不陪我。”
“天澈,我说了,我是你哥哥。”
周天澈垂眼去看地上:“根本不是这个原因。”
“……”
“你要人陪你,就找个真心待你的,那些人和那些…”路棘收了还要说的话,语调轻柔,“别让我担心你。”
“不一样,不一样,”周天澈知道他在担心自己,高兴,“他们都很听我话的,不会伤害我。”
“你就没有一个喜欢的吗?好好选一个相处。”
“我就喜欢棘哥哥,可棘哥哥不喜欢我。”
“没有不喜欢你…”路棘无奈望他一眼,垂眼盯着自己的手,几分钟后,“后天我要出差,去趟蓉城,一周后回来,这个星期,你好好照顾自己,公司那边需要你去签字的就赶紧去签,别耽误合作。”
“一周?蓉城?去做什么?”
“你是不是没好好看公司的未来规划?”
周天澈低头:“有棘哥哥看嘛。”
“我…”路棘想说,我照顾不了你一辈子,怕他难受,缓缓起身,“不早了,睡吧。”
“我能和棘哥哥一块儿睡吗?”周天澈抬眼乞求他,“就…牵着手睡就行。”
“嗯,先去洗澡吧。”
“好。”
他们还睡那间小套间,他的房间在左,周天澈的房间在右。
小客厅的电视因为周天澈有一次大闹摔坏了,换了个大的新的。
游戏碟还是那些游戏碟,周天澈早就不玩儿的那些游戏,只他没事的时候,打开来看看。
周天澈补习的时候,他和周天成玩过很多游戏,周天成不管什么游戏都玩不过他,他很高兴,因为终于有一件事他比他强。
现在这家里,做饭的阿姨换了,打扫的阿姨换了,园丁,也换了。
只是曾叔还在,周天澈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叔叔。
他以前常常想,为什么周天澈能把曾叔当自己人,就是没办法把周天成当作自己人。
后来才知道,就是因为自己,一开始,他就觉得自己会因为周天成离开他。
他也猜对了,他有时候真的很想就跟着周天成去一个只有他们自己的地方,放掉这些虚无的东西。
放掉那总跟在他身后,总哭着喊他不要走的人。
最后…
门有响动,转头去看,周天澈洗完澡出来,见他在玩儿游戏,也坐下说:“我也玩儿。”
路棘关了游戏:“不早了,睡吧,明天我带你去见个投资方,还得商讨一下分成,你也该学着怎么应对他们了。”
“可他们看我的眼神总奇怪得很。”
“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
“不怕不代表不讨厌。”
“无视就行了,你是赚他们的钱,又不是赚他们对你的看法。”
周天澈努了努嘴:“知道了。”
路棘靠他床边坐地上,左手牵着他的右手,用右手滑看手机消息,看看有没有重要的,需要回的,就单手打字回。
周天澈问他:“蓉城有什么好吃好玩儿的吗?”
“我是去工作。”
“总能吃到好吃的吧,给我带点回来吃不行吗?”
“特产吗?现在超市哪里的特产买不到。”
周天澈沉默,看他的手机内容,全是工作的,似有点放心。
“不上来睡吗?我都换了大床了。”
路棘起身侧躺在他旁边,手不牵了,抚他的头:“乖,睡吧。”
周天澈抱紧了他,把头埋他臂弯里,嘴角带笑,努力去闭眼睡觉,却有些兴奋睡不着。
路棘就这么一手轻抚他的头,一手划动手机,想起什么,发了条信息。
「今天你哥哥还是不在,还喝酒吗?」
半晌信息回过来:不喝了。
又发条信息过去:下来喝酒。
信息立马回他:不喝不喝,你敢买酒上来,我就报警!
路棘胸膛起伏,忍着笑,去看周天澈是不是已经睡熟了,快速删了信息,接着去翻看新闻。
其实周天澈没睡熟,他不仅听到了他打字的声音,还感受到了他从心里涌出的欢欣,尽管他忍着没笑出声。
抿了抿嘴,脑子有个声音在告诉他。
棘哥哥,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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