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扬的呼吸滚烫，混着淡淡的硝烟味喷在她脸上，温晴晴能清晰地看见他瞳孔里倒映的火光，还有自己发白的脸。

两人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她的下巴抵着他的锁骨，能数出他脖颈上暴起的青筋。

“砰 —— 轰隆！”

枪声越来越密，夹杂着阿拉伯语的嘶吼。

有颗手榴弹在不远处炸开，气浪掀得墙上的碎石哗哗往下掉。

温晴晴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像片狂风中的树叶，她猛地往陆扬怀里缩了缩。

陆扬的手臂随之收紧，将她牢牢搂在怀里，另一只手护着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脸按在自己胸口。

“别怕。”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震得胸腔微微发麻，“有我在。”

温晴晴的耳朵贴着他的上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 “咚、咚、咚”，像擂鼓般驱散了些许深入骨髓的恐惧。

密集的枪声夹杂着人群的尖叫。

有个孩子的哭声在不远处响起，很快又被一阵急促的枪声淹没。

温晴晴的双臂死死搂住陆扬的腰，手指抠着他的后背，在触到一片温热的潮湿时猛地顿住——

是血吗？

温晴晴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浸湿了陆扬胸前的布料。

他察觉到她的悲伤，搂得更紧了些，用指背轻轻抹去她的眼泪，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时间在密集的枪声中变得粘稠而缓慢。

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的橡皮筋，绷紧到极致又迟迟不肯断裂。

温晴晴的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呼吸撞在陆扬的颈窝，带来一阵阵酥痒和战栗。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汗味、硝烟味和淡淡的血腥味，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

“害怕吗？” 陆扬低下头，用唇语问道。

温晴晴先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眼眶红得像只受惊的兔子。

他伸出手，轻轻拉住她的手指，她的手指冰凉，还在剧烈发颤。

旋即陆扬的手掌握紧了温晴晴的手，掌心的汗让两人的皮肤粘在一起，分不出彼此的温度。

“抓紧我。” 他的声音比蚊子还轻，却带着一种镇定的力量。

温晴晴数着陆扬的心跳，数到第一千六百二十七下时，枪声终于像退潮的海水般渐渐稀疏，只剩下零星的冷枪在远处回响。

他们在凹洞里站了将近两个小时，双腿麻得几乎失去知觉，才敢小心翼翼地活动。

陆扬扶着墙往外挪了挪，突然 “嘶” 了一声，眉头紧紧皱起，额头落下细密的汗珠。

“怎么了？” 温晴晴立刻抬起头。

“没什么，你在这里别动，我出去看看。”

陆扬走出去探头望了望巷口，确认没人后，回来拉着温晴晴快步跑到车边。

熹微的路灯照向他的后背 ——

卫衣的下摆已经沾上血迹，暗红的颜色晕成一朵诡异的花，正顺着腰线缓缓往下蔓延。

“你受伤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慌忙解开自己的防弹背心，那是出发前陆扬塞给她的，“你快穿上这个！”

“没事。” 陆扬想扯过衣服盖住伤口，却被温晴晴按住手。

她的目光触及到他后腰的伤口，仿佛能感觉到子弹擦过的灼热和皮肤下肌肉的痉挛，吓得指尖都在发抖。

“不用。” 陆扬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让她生疼，

“你穿着。” 他的目光很沉，不容拒绝，“我是医生我有数，这点伤没事。”

他顿了顿，声音柔和了下来，“先离开这里再说，晚了就麻烦了。”

车身已经布上弹孔，像只被啃噬过的铁兽，好在轮胎和油箱都没受损，发动机还能启动。

“你受伤了，我来开车。” 温晴晴扶着陆扬坐进副驾驶座，手指不小心触到他后背的伤口时，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忍忍。” 温晴晴发动车子，声音里带着哭腔，“很快就能回去了，程大使他们肯定在等我们。”

越野车缓缓驶离窄巷，陆扬望着窗外掠过的废墟，后背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像有条烧红的铁丝嵌在肉里。

但他没吭声，只是悄悄握住了车门上的把手。

忽明忽暗的灯光透过碎玻璃照进车内，温晴晴的眼神里始终闪着团微弱却执拗的火苗。

陆扬想起这双眼睛刚才为他流下的热泪，突然觉得胸腔涌起一丝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