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刚爬上天际线,程大使的声音就透过广播传遍每个角落:
“通知!大家吃完早饭抓紧收拾东西,送我们前往边境的大巴九点到门口,撤侨专机预计飞行时间十一小时——明天大家就能在自己家吃早饭了!”
厂房里瞬间炸开了锅。
李工摸索着把毛线团塞进背包,负责后勤的小张抱着空水桶转圈,脚步踩过碎石的声响格外欢快。
温晴晴踮脚够着晾衣绳上的衣服,布料上还沾着昨天巷战的尘土。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内存盘,金属触感带来的凉意让内心平稳几分——
最后一批素材已经传回国内,现在只剩满怀的期待。
院子角落的水龙头滴答作响,温晴晴正费力地给自己洗头发。
右臂因为疼痛,此刻抬到半空就发麻,只能用左手笨拙地往发间浇水。
塑料盆在脚边晃悠,水花溅湿了牛仔裤,她活像只手忙脚乱的小兔子。
“温记者这是在练杂耍?” 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扬靠在砖墙上,晨光顺着他挺拔的肩线流淌,把发梢染成金色。
温晴晴的脚往后一踢,正好撞在他小腿上:“笑什么!单手洗头也是战地技能。”
陆扬注意到她翻起的袖口,小臂上大片的乌青赫然映入眼帘。
“疼吗?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陆扬的笑容倏地僵住。
“嗨,没什么,估计是昨天不小心磕的,昨晚还没事呢。”
陆扬的记忆闪回昨天躲避巷战时,他拽着温晴晴从车里钻出来,她的胳膊重重磕在中控台上。
愧疚像潮水般漫上来,他伸手想去揉揉那片淤青,手又在半空停住。
“都怪我。”他的声音放得很轻,“我带你去上药。”
“不用,小伤,我不疼。”
“跟我来。”陆扬不由分说拽住她的左臂,像拎着只倔强的小猫往医疗室走。
温晴晴挣扎着回头看塑料盆,“我头发还没洗完……”
“我帮你。”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医疗室内)
陆扬从药箱里翻出活血化瘀的喷雾,喷嘴对着淤青轻轻一喷,清凉的雾状药剂散开时,温晴晴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疼吗?”他的拇指在她患处轻轻按摩。
“不疼。”温晴晴突然笑了,“昨天要不是你,我可能连疼的机会都没有。”
陆扬转身端起墙角的搪瓷盆:
“去躺着吧,我帮你洗头。”
病床上的白床单还带着褶皱,温晴晴刚躺下就听见他去院子打水的声音。
晨光透过窗棂斜照进来,在他身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像幅流动的画。
“水温刚好。”
陆扬的声音带着水汽,他小心地抬起温晴晴的后颈,让她的头枕在叠好的毛巾上。
温热的水流顺着发顶淌下,漫过耳尖时,温晴晴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痒?”陆扬的手上沾满泡沫,在发间轻轻揉搓。
他的指腹擦过头皮时,温晴晴感到痒意顺着脊椎往下窜,在尾椎骨那里化成细碎的麻。
她把脸埋进毛巾里,听见陆扬低低的笑声:“别动,泡沫进眼睛了。”
温水再次浇下来时,混着淡淡的鼠尾草香——是他常用的洗发水。
温晴晴眯眼望去,他的睫毛垂着,阳光在其上投下浅浅的阴影,侧脸的线条在晨光里柔和得不可思议。
陆扬正专注地清理发间的泡沫,忽然感觉掌心的发丝轻轻颤动。
他低头望去,温晴晴的肩膀在微微发抖,像是在憋笑。
“怎么了?”
“你挠得我头皮痒。”她的声音闷闷的,耳根却红透了。
他故意用指腹在她头顶轻轻画圈:“多挠挠就免疫了。”
“陆扬!”温晴晴伸手去推他,却扑了个空。
水流渐渐停了,陆扬顺手拿起搭在椅背上,他自己那条蓝色毛巾。
温晴晴拽过毛巾便往头上糊,却被他轻轻按住手:“别动,我帮你。”
陆扬的手指穿过湿漉漉的发丝,温柔地将每一滴水珠挤干。
长发在陆扬掌心铺展开来,像匹顺滑的绸缎,发尾偶尔扫过他的手腕,带来一阵酥痒。
温晴晴望着天花板的裂缝,数着他指腹穿过发间的次数。
“好了。”陆扬直起身,“没有吹风机,头发上的水已经尽量攥干,剩下的只能自然风干了。”
温晴晴抬手摸了摸头发,微潮的发丝里飘散着陆扬专属的香气。
“平时总看你扎着头发。”他忽然说“这样披散着,也好看。”
“谢谢你啦,美发师~”
温晴晴放下袖子遮住淤青,转身离开时发梢扫过陆扬的手背。
等她离开许久,陆扬才回过神来。
他的指间还残留着她发丝柔软的触感,丝丝缕缕地,缠绕住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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