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在串珠子啊。”
清风走进来,她今天早上从哥哥家回来,就过来季慈音身边服侍了。
季慈音放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清风:“今日这衣裳漂亮,和你很相配。”
清风今日穿了一件粉色衣裳,款式时兴,以前从未见她穿过。
听到季慈音的夸奖,清风脸颊两边浮现出浅浅的红晕。
她娇羞地道:“这是我嫂子带我去买的衣裳。”
这衣裳做工精致,想来要不少银钱,清风的哥嫂应该是真的疼爱这个妹子。
提起买衣裳,清风就想起一事,她语气神秘:“娘子,你猜我去酒楼喝茶的时候,听到了什么。”
见清风神秘兮兮的样子,季慈音忍不住一笑:“还不快说,我可猜不出来。”
“娘子你可一定要做好准备,我听说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清风郑重地道:“娘子你还记得雪真法师吗,您当初不是还在雎阳公主那里听过他讲经。”
听到清风提到雪真法师,季慈音的眼皮猛地一跳,“记得啊,这和你说的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可就大了。”
清风语气夸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雎阳公主又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雪真法师虽然皈依佛门多年,但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纪,难免会生出私情。”
季慈音捏了捏清风的脸颊,“你是哪里听来的这些东西,这种没根据的东西你也信。”
“哎呀娘子,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清风一脸赞同地道,“结果说话的那个泼皮就从怀里掏出了个牡丹玉佩,说这是从雪真法师房中拿出来的,是雎阳公主的贴身玉佩。”
“以我的眼力,我一眼就看出来这块玉佩绝对不是凡品,寻常人根本见不到这等品质玉佩的。”
听着清风说的玉佩,再想到前几日入宫,她意外听到雎阳公主说的“派人去找玉佩”。
季慈音下意识问道:“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本来我跟出去看了,但是那个人好像是会武功的,一下子就不见了。”
清风有些遗憾,“可惜不知道是真是假。”
“好了,不说这些了。”季慈音转移话题,“你去库房和明月一起清点我的东西,列个单子出来。”
“过几日你爹娘也要把我的嫁妆送到京城,刚好你们可以见一面。”
季慈音上京的时候匆匆忙忙,收拾的时候也没仔细,许多东西不知道是不见了还是落在了润州没带过来。
如今亲事定下来,库房自然就要仔细清点一番,不能马虎。
嫁妆可是女子出嫁在夫家立足的根本,没有丰厚的嫁妆,难免让人看轻,觉得她背后没有娘家依仗。
“真的,爹娘要上京啦?”清风闻言一喜,“我好久都没见到爹娘了。”
“当然是真的,到时候让你们好好团聚几日。”季慈音轻点清风额头,“高兴了吧,那还不快去做事。”
清风喜滋滋地应下,走路都带风。
季慈音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才又低下头来继续串着手上的珠子,但思绪却越飘越远。
*
“皇后召我进宫,可是有什么事情?”
雎阳公主一大早就被卫皇后身边的女官,请进了宫中。
说话的时候,雎阳公主的脸上还带着朦朦胧胧的困意。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侍女手捧托盘,呈到了雎阳公主的面前。
只见上面摆放着一枚做工精美的玉佩,上面雕刻着重重叠叠的牡丹花瓣,特别是花蕊里头,镶嵌着一颗鲜红的红宝石,与玉本身的洁白相呼应。
“这是我的玉!”
雎阳公主惊呼,连忙拿起来。
这枚牡丹玉佩,是雎阳公主及笄之时陛下所赐,可谓是意义非凡。
“怎么会在皇后这里?”
卫皇后看着雎阳公主疑惑的口气,淡淡地道:“你怎么不问问自己是怎么丢的?”
“你派人跟踪我。”
雎阳公主眼神不善,质问道。
“连一个小毛贼都抓不住,如果不是我派人盯着,你房中的那点事,恐怕整个京城都闹得沸沸扬扬了。”
卫皇后冷声说道:“办事之前,你能不能想一想自己的身份?”
雎阳公主不甘示弱,立马呛声:“我是陛下的女儿,自然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天底下还没有我不能拥有的东西,只看我想不想要。”
卫皇后手撑着额头,严厉地道:“你还是我的女儿,太子的皇姐,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太子。”
“皇后怎么突然教训起我来了。”雎阳公主冷笑,“平日里,卫崇驹那个废物欺男霸女,你不管教,好端端的却来教训我。”
“闭嘴。”卫皇后喝道,“你平日里养些面首也就罢了,这次你实在是太过肆意妄为了。”
“你可知道,与出家人通奸会是怎么样的后果?”
卫皇后的手轻轻敲击桌面,唇边含着一丝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雎阳公主。
雎阳公主毫不示弱,“大不了就让雪真还俗娶我。”
“反正父皇已经厌恶卫崇驹了,刚好让我换一个驸马。”
听了雎阳公主的这一番话,卫皇后的笑意渐深。
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我卫皎然聪明一世,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一个蠢货。”
雎阳公主不愿与卫皇后继续说话,冷冷地起身离开。
卫皇后摸了摸茶沿,吩咐道:“派人去查一查,到底有没有人在这背后推波助澜。”
想起京城之中愈演愈烈的谣言,卫皇后的眉心皱起。
“凡是有敢议论此事者,皆视作有蔑视皇家之意,千万不可让陛下知道此事。”
卫皇后浅啜了一口,突然问道:“这是什么茶叶,怎么这么香?”
一旁的侍女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此茶名叫‘碧螺春’。”
“是前几日陛下赏赐的,说是荀刺史从苏州送过来的,特意送来请您品尝一番。”
卫皇后原本夸奖的话语咽在了喉咙里,淡淡地说道:“以后这茶不要再呈上来了。”
旋即,她又补充道:“等到陛下过来的时候,再拿出来吧。”
说完,她屏退宫女,只留下自己独处一室。
雎阳公主疾步走出寝宫,迎面正撞上了赶来的太子。
“皇姐脚步匆匆,这是要去哪里呀?”
太子的笑容温和,拱手问道。
“太子安好。”
雎阳公主停下脚步,脸上还带着一些怒气,“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向皇后请安了?”
“今日一早,母后就派人去我下朝后过来一趟。”
太子解释道:“所以我便匆匆赶过来了,不知皇姐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小事而已,你快进去吧。”
雎阳公主了然,冷笑了一声。“她可牵挂你了呢,生怕你有什么好歹。”
雎阳公主此话意有所指,但实在是令太子摸不着头脑。
“皇姐此言是何意?”太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又与母后发生口角了?”
雎阳公主避而不答,冷哼一声:“我府上还有事先走了,你也快进去吧。”
看着雎阳公主扬长而去的背影,太子叹了一口气,方才转身进去。
太子步入内殿,就看见卫皇后正独坐在上首,阖眸假寐,脸上是脂粉掩盖不去的疲惫。
见状,太子立在一侧,静静地等待。
良久,卫皇后方才睁开眼,看见太子站在一旁,问道:“既然来了,怎么不把我叫醒?”
“儿臣见母后疲惫,不愿打扰,便站在一旁等候。”
太子恭敬地道:“母亲贵为国母,还请保重凤体。”
卫皇后微微一笑,“雍儿的心意,母亲知晓了。”
今日让你来一趟,是有些事情我要知会你。”
“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盯着雎阳,如果她还要去找那个和尚,必须拦住她。”
“如果必要,可以给那个和尚按一个罪名处死,让雎阳清醒一点。”
卫皇后沉吟片刻,叮嘱道:“切记不要留把柄,陛下近来心情不好。”
太子颔首:“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不会让皇姐被那个妖僧所迷惑的。”
“好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卫皇后叮嘱道:“也不要让你舅舅知道这件事。”
平日里雎阳公主在公主府养几个面首就算了。
英国公要是知晓雎阳公主与一个和尚苟且,恐怕是会颜面扫地,在同僚里抬不起头。
说完这件事情,卫皇后揉揉眉心,打起精神,“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吩咐你。”
“七月初一是你父皇的寿宴,太子妃就不必去了,让她好好安心养胎。”
太子妃身体不好,去年年底查出有孕,就一直在府中养胎,连皇后寿辰没有出面。
太子面露犹豫:“媞媞没能亲自向母亲贺寿,已经十分失礼。若是又缺席了父皇的寿辰,恐怕不太好吧。”
太子妃卫氏,闺名一个媞字。
闻言,卫皇后安抚道:“放心吧,这也是你父皇的意思。”
紧接着,她又开口道:“楚王近来越来越不安分了,你父皇想要借太后染病的由头将他召进京,在寿辰上将他——”
卫皇后将手放在脖子边,轻轻地吐出两个字:“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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