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余晖洒在街道上,童怀和乌庸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还未走进画廊,铁器剧烈撞击的响声爆发出来,童怀身体抖了一下,乌庸惶然的抬头向他看来。
疾步进大门,左侧剧院的门敞开着,深渊巨口般朝向人的面门。有一个修理工正在处理门锁,费劲想将长链条的门锁扣上去,拉扯让铁链相撞出声。
“这门一定要锁着吗?”童怀站定看着黑暗无光的剧院中心,幽幽的问。
修理工不知道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本能应激,锁链砰然落地。
“吓死我了。”继而佯装淡定,“你们是谁?来这儿参加画展?”
“我们是警察,你不知道这里刚死了人吗?我们来调查的。”乌庸哥俩好似的搂着人脖子。
修理工看见人终于敢放松抱怨:“知道,就是刚刚才被吓到。听说昨晚这锁了几十年的剧院门突然自己开了,锁直接碎成渣渣,要不是为钱谁愿意来这地方,真邪门。还有,我刚刚进去找个厕所居然发现里面还别有洞天,还有一栋像极了民国时期有钱人住的古堡。”
“古堡?”童怀抓住关键点。
修理工:“对呀,警察叔叔,你们不知道那房子阴森森的,一进去整个人都冷的发抖,我厕所都没来得及上就赶紧跑出来了。”
“知道了。还有我年纪比你小,别叫叔叔,这里的门先不要锁,我们案子还没查完,到时候我会和负责人说明情况的。”童怀严肃地纠正人叫法,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随后冷漠的插兜转弯进了右侧画廊。
画廊中本应熙熙攘攘的观画惊醒没有,此刻空无一人,童怀退后一步,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走错地方:“不是在办画展吗?怎么没有人。”
“兴许是知道这里死了人,大家都觉得晦气,就不来了。”乌庸探头探脑往里张望。
童怀和乌庸继续往画展厅里面走去,画廊内部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暗,墙上挂着的画作线条看起来极为不协调,在微弱的光线下更显得诡异。
在空旷的画廊中,两人的脚步声回荡着,突然,一阵尖锐的斥责声划破了宁静。童怀和乌庸对视一眼,默契地朝声音的源头走去。
转过一个拐角,眼前是一幕令人气愤的场景,一位面容苦楚的男子正对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大声呵斥。男子大约二十多岁,脸上的苦相与凶相交织,注定着他一生终将不幸。而小孩则显得无助,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年纪,衣服上的污渍,手里提着的装满空瓶子的布袋与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我说过多少次了,别把垃圾带进来!为什么你就是不会听,卖瓶子能赚几个钱。我看你就是个扫把星,毁了我的生活还不够,现在还要毁了我的画展。”男子边说边搓着右手,语气中满是不耐烦。
童怀看过他的调查报告,是麦宵。看来李仁说他脾气不好是真的。
麦宵还在咒骂,似乎要动手,小孩则害怕地往后退,眼中充满了恐惧,一边哭泣一边道歉,试图躲避即将到来的打击。
童怀迅速上前,果断伸手拦住了男子的动作:“在警察面前家暴,你这是自找麻烦。”声音坚定而蔑视。
男子一愣,显然没想到会有人阻止他,转头看向童怀,眼神迅速转变,仿佛上一秒的暴力与他无关:“你是那天那个警察?”
童怀松手给人推开,麦宵一趔趄,却碍于他的身份也没敢说什么,只能尴尬地陪笑。
童怀往下俯视着麦宵,语气充满不满和严厉:“孩子这么小,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你知不知道殴打未成年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你知道他叫什么嘛,叫麦杰,我叫麦宵。他是我弟弟,我是他哥,小孩不听话我还不能教育了?”麦宵又一次搓右手,看他已经重复多次的动作,应该是害怕心虚时的习惯性动作。
“不管你是谁?殴打未成年我都不会放过。还有,关于之前画廊死人的事我有点事情想要问你,你跟我来。乌庸你在这儿照看小杰。”童怀说着,一把抓住麦宵的后脖衣领,将他带到了剧院门前。
童怀:“你认识死者吗?”
“认识,是我请来准备画展的工作人员,他本来是运画过来的,谁知道命这么不好,居然死了。我命也不好,死了人,画展都没人来,你知道我准备了多少年吗?我可是里面最大的受害者呀!”
麦宵情绪激动,哭爹喊娘让童怀给他做主。麦宵的表现与那些哭街吵架的泼民没什么区别,举止让童怀感到一阵无奈,仿佛站在他旁边都是一种耻辱。“跳梁小丑”这四个字,用来形容现在的麦宵再合适不过。
——
剧院内部依旧沉浸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源是一盏被岁月和灰尘染成黄色的水晶吊灯,它静静地悬挂着,散发着微弱而古老的光芒,仿佛是时间的见证者,岁月的记录者。
那晚,他很确信自己就是在这里看到厉台的,不是鬼族人假扮的,也不是逝者的魂魄,而是真正的厉台本人。
麦宵哆哆嗦嗦的跟在后面四处观望:“童……警官,我们一定要进去吗?据说这里可邪门了,要不我还是在外面等你吧。”
童怀大步流星地走进剧院,回头嘲笑地看着麦宵那颤抖的双腿,他那教训人时的威严已经消失不见:“你怕鬼?”随后,他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
麦宵性子急躁,却又不敢反驳,只能哼了一声,硬着头皮跟了进去。童怀仔细观察了厉台那晚站过的椅子,发现厚厚的灰尘上赫然印着一双清晰的脚印。
“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双脚印,不会真有……真有鬼吧?”
麦宵的声音带着恐惧,他用尽全力转动着脑袋看向童怀,试图从童怀那里得到一丝安慰。男人并未看他,反而是面无表情,若有所思蹲下来勘察。他颤颤巍巍打量着四周,心里压力承受不住拔腿就想往外跑。
“给我回来,一双脚印就给吓成这样,还算是男人不是。”
童怀不客气地揪住麦宵的领子,阻止了他的逃跑:“你知道这剧院为什么关闭吗?”
“我就听说是因为闹鬼才……才关门的。其他的你问我我也不太清楚。”
麦宵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恐惧几乎要溢出。见人只会恐惧的摇晃着脑袋,也不强求他,自顾自的上了舞台,一脚又一脚的重重踩踏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心脏跳动响声。他疏而看见掩盖在幕布下的漆黑木板,急步走过去。
“这里被烧过?”“这里被烧过?”他摩挲着指尖的碳灰,眼神锐利地投向麦宵。
麦宵绞尽脑汁地回忆:“好像是的,听说这是百年建筑,民国时期就存在,比画廊出现时间早很多,这里以前是戏台,后来因为太邪门才停业的。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童怀继续追问:“那你知道这里哪里有民国时期的古建筑,类似与古堡之类的吗?刚刚有一位修理门锁的师傅说他不小心进了那里。”
“有是有,但是,我不去,我才不去那里,大白天那里都阴森森的,我只在外面看到过,没敢进去。”童怀拉住麦宵的手臂,后者挣扎着想要往剧院大门跑去,他那恐惧的样子让童怀不禁摇了摇头。
“真是个胆小鬼。”童怀轻声嘀咕,但声音里却没有了之前的嘲笑,而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尽管童怀努力保持着警员的威严形象,但他也难以抑制住想要让麦宵尝尝他匕首锋利的冲动。
他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眼神中透露出狠厉威胁道:“你再敢逃跑,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扔在这剧院里,然后把门反锁,让你在这里待上一整晚。”
“你们警察还可以这样威胁人民群众的吗?”麦宵欲哭无泪,一副死了老婆的绝望嘴脸。
“我不仅能威胁,还能付诸行动。你信不信?”童怀的声音冷硬如铁,他的表情瞬间切换到了“坏人模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眼神中却没有一丝温度。
童怀的威胁如同冬日里的寒风,让麦宵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能感受到从童怀身上散发出的冷冽气息。麦宵知道,如果自己再不配合,童怀真的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因为他好似将面前男人惹怒了。
“好...好吧,我带你去。”麦宵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不敢直视童怀的眼睛,只能低着头,声音微弱地说道。
童怀松开了抓着麦宵衣领的手,冷冷地看着他,“那就快走,别磨磨蹭蹭的。”
“房子,就在舞台后面。”麦宵指了指正对着他们的台子,声音哑了很多。
“后面?”
童怀不相信地快速上台,将幕布彻底撕扯下来。房屋的整个外观暴露在他面前,即使是他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也不禁为这屋内有屋的景象感到讶异。
破败的房屋就这样静静地坐落在舞台后方不远处,可以一览无余地观察到它的全貌。仿佛天生为舞台而存在,他心中也不禁猜测这栋屋子是不是用于舞台表演的实景。
童怀是知道整个蝴蝶馆建筑的高度,他和满白来的第一天他就目测过,这栋蝴蝶馆足足有二十四五米的高度,相当于八到九层楼那么高。
这么高的建筑,如果是居民楼,也不算太高,但作为一栋普通展馆就显得过于高大。他当时以为展馆这样设计是为了显得宏观高大,但现在他意识到自己错了。
建这么高,不过是为了隐藏下方的另一栋房屋。
将近三层十几米高的房屋被包裹在其他房屋下,遮天蔽日。西方拱门、浮雕结合传统的屋顶形式和装饰细节,都足以看出它过去的辉煌,古老的西洋式风格彰显着民国时期的建筑特色。
这样的建筑再过去可能是辉煌的,可是经过岁月的摧残和遮光的阴气洗礼,封建迷信中凶宅那一套在这儿现在是完全用得上了。
童怀一眼便看出来其中的蹊跷,阴气太重,风水太差。而且拉开幕布时,那股扑面而来的潮湿霉味也很浓重,令人作呕。
沉重的大门静立在那里,庄重的犹如站岗士兵。童怀走上前,推开了那扇门。一股陈旧的气息充满死亡的气味,里面是一个幽深的走廊,墙壁上挂着一些已经褪色的油画,走廊的尽头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微弱的光亮。
麦宵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却又紧随其后。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响,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随着他们深入,走廊两旁的油画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画中的人们似乎都在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注视着他们往里走。
童怀半回头,目光落在麦宵身上,他垂着头地跟随着,脸上已无恐惧之色。童怀想起麦杰,那个刚刚被斥责的孩子,心中涌起一股想要解决其困境的冲动,于是突然问道:“你和麦杰真的是亲兄弟吗?”
麦宵略微低下头,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了周围的空气:“应该是的吧。”
童怀本想趁机教育教育这人,让他注重对孩子的教育,不能靠打骂,没想到麦宵的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你什么意思?你们不是亲兄弟?”
“血缘是个奇妙的东西,它可以让我们亲近,也可以让我们疏远。家人既可以是我们的庇护所,也可以成为我们的枷锁。我们只有索取没有爱。”
童怀沉默了,他的目光闪烁着,似乎在咀嚼着麦宵的话。整个房子因为对话的结束而陷入了一片死寂。
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扇半掩的大门,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大厅,装饰豪华,显然曾经是某个显赫家族的居所。
童怀轻轻推开了大门,两人走进了大厅。大厅内摆放着一些古老的家具,墙上挂着一些看起价值不菲的壁画。
就在此时,寂静到只听得到呼吸声的房屋传来“嘎吱”声,像踩在楼梯上,声音形成回音放大,难听的童怀牙齿发酸发痛。
转身寻找身后麦宵,那人不见了身影:“麦宵?麦宵,你给我下来,刚刚在外面怕的要死,现在怎么敢自己一个人上楼去的。”
“我在这里,没上去。”
童怀转身,发现麦宵正坐在客厅的复古花纹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背靠椅子,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与之前判若两人。他的眼睛里没有了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容的微笑,正看着童怀。
麦宵在这儿,那楼上的是谁?楼梯上脚步声清晰可闻,不,他听错了,不是上楼的声音,而是下楼,有东西正在下楼,一步一步,速度很慢。
麦宵的个人气质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猥琐,他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害怕和胆小。当他与人交谈时,他的眼睛总是不自觉地四处游移,从不敢直视对方。
然而,眼前的麦宵似乎变了一个人,他放下二郎腿,站起身来,每一个动作都流露出一种压迫的气势。他的眼神不再游移,而是坚定地与童怀对视。
“附身在他人身上,感觉如何?”
童怀走近那人,眼中没有畏惧,只有一种猎人发现猎物时的兴奋。对他来说,这无疑是自己送上门的业绩,白捡的便宜谁不占谁脑子有问题。
童怀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的匕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我不管你是谁,要么自己离开他的身体,要么我亲自将你绑了送回亡灵域或者异怪域。”
“我怕我出来,你见到又不高兴了。”那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似乎并不急于逃离,还能与童怀从容交谈,感觉实力不低。
童怀不喜欢多话,他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我有什么不高兴的?我看你是欠收拾。”
“别这么暴躁,容易老得快。看我,天天快快乐乐,笑呵呵的,皮肤好得不得了,要不要我教你怎么保养皮肤?我保证,能让你变得和我一样皮肤变得吹弹可破。”那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
“找死。”童怀的眼神变得锐利,他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红色,那是愤怒的颜色。
不再浪费时间,童怀直接发起了攻击。那人却依旧顶着麦宵的脸,笑得脸颊肉堆叠在一起,那笑容让人感到一阵恶心,恶心的让人想退避三舍。
“别生气别生气,我这就出来。”那人举手投降。
一个熟悉的人影从麦宵的身体里走了出来,带着满面的笑容。失去支撑的麦宵顿时昏倒在地。那熟悉的面孔,除了厉台,还能是谁?
“阿怀,我来找你玩了。”厉台的脸上挂着温柔而克制的笑容,让童怀感到一阵恍惚。
“你怎么在这里?”童怀收了匕首,但仍然警惕的侧身站到三米开外的安全地,眼中除了探究还多了其他情绪。
“我上次不是说要来找你玩吗?我就来了,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守信用。”厉台老友多年不见般叙旧,高兴地走近,微微低头直视着童怀,他的脸上写满了期待被夸奖的表情。
童怀心中的疑虑未消,他迅速伸手想要揭下面前人的人皮面具,但手抓空了,那是真正的脸,没有面具。
空空如也的手,环首匕首伤了也不消散的躯体,汇集成现在空洞的眼睛。
“是不是很滑,我都说了我保养皮肤一绝,要不要我教你啊?免费的哦!”
厉台说完漏出傲娇小眼神,自卖自夸地推销着自己,然后趁童怀发呆之际,他也伸手抹了一把童怀的脸。
那冰冷的触感让童怀后退,同时他用力地拍开了厉台的手,动作干脆,声音清脆,连楼梯上的脚步声都为之一顿。
厉台的微笑霎时僵硬,温柔不再,只剩下冷笑。
“别碰我。”童怀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冷硬,他的目光如刀,直刺厉台。
童怀看着厉台,后者似乎在沉默中咬了咬后槽牙,然后抬起被拍的手,似乎在研究那一击拍打:“被打的还挺爽,要不有时间我们两个切磋切磋?”
童怀给了他一个白眼,心中暗想:这人脑子有病?被打还爽个什么劲?
但无论如何,有病没病还得再看,他得先把人留下来才能确认这人身份。
踩踏楼梯的声音接近,外面的人好像来到一楼,脚步声转过向客厅来。
趁人不注意,童怀飞快的结印在厉台右手腕处落下了符咒。
“我给你下了咒,等我解决外面的人或鬼,你跟我回去。不管你是不是真正的厉台,我都要带你回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别想着逃,这咒只有我能解,不想体验万虫在身上爬,在体内啃食心脏的感觉,就跟我回去。”
童怀捏着厉台的手腕,展示着上面三瓣梅的印记,语气中带着警告。
“好呀,我会乖乖坐着,等你带我回去。”厉台果真乖巧地坐回到椅子上,一手支在柔软的扶手上,似乎在享受着即将上演的好戏。
房屋的构造不透光,过长的走廊比客厅更为阴暗。随着黑暗中模糊的阴影出现,童怀手腕处的能量探测仪急速响起,“滴滴滴”的警告声昭示着他探测到了不一样的能量波动,波纹急切而热烈,是火能量带动了周围磁场的变化,与死者伤口探测到的水能量完全不同。
居然不是鬼族人,而是人族。
“难办了,还是个小孩子唉。”厉台似乎还在享受着这场戏,坏笑着看向那个站定在两人面前的人。
童怀看着眼前模糊的阴影,那人大概只有他腰那么高,外形与穿着在模糊中依稀可见,一种惊悚感爬上了他的脸颊,确实是个小孩子。
小孩的面貌清晰地倒映在童怀的匕首上,身形瘦弱,面容枯槁如老人,鲨鱼一样的牙齿因为咧嘴笑而露出一整排。
双方都没有动作,手机的铃声先一步打破了僵持。尚未接听,童怀就感觉到自己手腕传来巨大的刺痛,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阿怀!”厉台终于收敛起看戏的笑容,森然地望着小孩踢踢踏踏地往门外跑的方向,那里留下了一串小小的血脚印,查看被咬成一排鲨鱼牙印的伤口,确认无事后才冷着脸想追上去。
“别伤害他,这个孩子生前是人族,并未进错域界,而且是人族中少有的具有异能的人。他不是鬼族人,也不是凶手。我们去其他地方看吧。”
童怀花拉住想追出去的厉台,也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力气那么大,等他将人拉了面向自己,童怀才看见他红透的双眼。
那双眼睛是空洞的,深深将人吸进去,才揪出那一丝难以察觉的危险。
“你身上好香。”厉台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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