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附院走廊里的阳光,平稳地向前流淌。夏含溪跟着带教老师穿梭在病房,发药、测体征、练穿刺,忙得脚不沾地。她每天提前半小时到岗点财产、交接班,连护士长都夸她 “眼里有活”。实习的生活忙绿而充实,只是科室里有个进修医生总找机会接近她,让她犯了愁。约她去舞厅,被她婉拒后,又跑到寝室翻她床头的文学书籍,赞她 “有内涵”,甚至放话 “只要你跟我好,我把你弄进我们医院”。夏含溪只觉得尴尬,每次都找借口躲开。科室里的老师打趣时,她也只是红着脸笑笑。
这时吴砚卿总会时不时的轻轻从她心里冒出来,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也许是为了躲避这个进修医生,她去了吴砚卿工作的东伟环境科技公司。记得他说过,他在这家公司做环境工程技术员。夏含溪心里有些不踏实,他的话是不是真的。这是个周末,值班门卫说吴砚卿出差了,他领着夏含溪看了吴砚卿的工位,还指着他工位上的图纸笑:“小吴总是跑外,省内各县都快被他跑遍了。”
夏含溪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反而生出些说不清的甜,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几天后的晚上,吴砚卿带着他的亲戚吴建宇来找夏含溪时,寝室里人很少。他们坐在下铺同学的床沿,夏含溪则窝在上铺自己的铺位,居高临下地和吴砚卿聊天,从喜欢的电影谈到理想的生活。她说喜欢在月夜泡杯清茶,听着轻音乐看书,吴砚卿眼睛亮起来:“我也是,心灵的安静比什么都重要。”那一刻,夏含溪觉得他们之间像有根无形的线,轻轻一牵就颤。直聊到深夜十一点,吴建宇打着哈欠起身,砚卿却意犹未尽,临走时还回头看了她好几眼。
后来,哥哥带夏含溪去表姐家走动,回来时听葛晓菲说吴砚卿来过。她听了后并没去找他,也没打电话 —— 那时没有手机,联系全靠公用电话和偶遇,矜持像层薄纱,谁都不肯先捅破。
再见面是又周末,吴砚卿又请了她和一群同学吃饭。饭后大家起哄去附院舞厅,夏含溪和吴砚卿被推成一对。他显然不太会跳,节奏快的曲子里,他踩得磕磕绊绊,额角都沁出了汗。夏含溪忍着笑,他却突然拉着她往外走:“太闷了,出去走走。”
街上的夜晚很冷,行人寥寥,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街边的咖啡厅亮着暖黄的光,烛光在玻璃杯里摇晃,隐约有钢琴声淌出来。吴砚卿推门进去,点了两杯热咖啡,选了张铺着灰绿格子桌布的桌子。
烛光跳在他脸上,眼镜片后的眼睛显得格外温柔。他们聊了些什么,夏含溪后来记不清了,只记得咖啡凉了又加热,加热了又凉透,直到老板过来提醒打烊,两人才惊觉已坐了很久。
走回医院的路上,夜风卷着寒意,吴砚卿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外套上有淡淡的肥皂香,混着他身上的气息,让她想起书里写的 “心安”。
到寝室转身的瞬间,夏含溪靠在门后,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她摸着发烫的脸颊,脑海里全是砚卿的样子 —— 笑起来眼角的细纹,说话时轻轻晃动的手指,还有看她时,他眼里的温柔和他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手背的温度。
那天晚上,夏含溪第一次失眠了。而她不知道的是,另一条街的出租屋里,砚卿也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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