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我和全知走了,固化并没有远送我们。这就是固化的风格,若是被它依依不舍地送走,我反倒会怀疑它到底是不是那个我所熟悉的固化了。
倒是不正那家伙陪着我们走了一段路程,不过,我宁可想着送客的蚁是装逼也不愿由它陪着走。老实说,跟不正在一起我甚至都不想多说话,生怕自己的哪句话说不好会成为它耍阴谋害蚁的把柄。还好,不正那家伙不像装逼那么难缠,它陪我们走了大概有三百个标准蚁身长的距离后便回去了。
待我和老家伙回到工地上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蚁竟是带样。老实说我真的不想在工地上见到实干的带样,因为每一次见到它时我都会至少得到一个施工遇到困难的消息。然而,此刻带样既已站在了我的面前,我也只能恭敬地听它的汇报了。
“小勇,先前的那段四蚁身宽的洞已完全被夯贴成了双蚁并行的洞,也就是说我们挖出的废土又没地方堆放了。”带样阴沉着脸看着我和全知。
“这么快!”我不可思议地叹道:“我本来预计四蚁身宽的洞能够解决掉三天的施工废土排放,竟没想到才一天半它就被改造成了两蚁并行的洞。可是我的带样伙伴,你能不能把自己的脸蛋弄得舒展一些,因为那样才不会把我的情绪也熏染得阴沉抑郁。”
“我们改变了施工策略。”带样的脸色在我的提示下变得稍温和了点,“我把施工的队伍分为了三队,第一队负责挖凿,第二队负责运输废土,第三队负责往洞壁上夯贴挖出的废土。同时在施工的过程中又实行了轮换制,挖凿新洞、运输废土和夯贴洞壁的三个队,每隔两个小时就轮换一次职能。原负责挖凿的搞运输,原负责运输的夯贴洞壁,原负责夯贴洞壁的干挖凿。这样做既保障了施工的相对专业化,又能通过劳动属性的改变调节蚁身体的疲劳感。这种分工作业的劳动配合使我们的施工效率提高了一倍。因而施工的进度加快了,施工的耗时也相应地减少了一半。”
“哈哈,带样伙伴把我的想法都提前实施了。”全知笑眯眯地看着带样,“分工协作的方案在我的大脑之中已经酝酿了许久,只是还没有考虑成熟,所以我便一直将之保留在了脑子里。”
“等你把你的所谓方案说出来的时候我们的地洞恐怕都已经变成地道了。”带样冷冰冰地回了全知这么一句。
“施工绝不能停下来!我们还有两个备用的蚁尸坑,现在就可以将之投入使用。”我把目光从带样的身上移开而转向了全知,“老伙伴,虽然我俩向回赶路用了很长时间,我也知道你也累了,可是为了不影响施工的进度咱们还得再去找固化。”
“找它干什么?”。全知像是没听懂我的话,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瞅着我。
“找固化要那两个蚁尸坑啊!”我有些不高兴地说。
“你不是说希望在没有求助固化之前我们的地道既已挖凿成功吗?”
“我是那么说过。但是,目前的情况是我们的地道没有挖通,并且排废土的场所又没有了。”
“哈哈,小勇,你就不想冒冒险吗?”
“冒险!”我目光诧异地看着全知,“冒什么险呀?”
“我闻到了含水量有百分之二十的干土的气息。”
“我早就闻到了!”带样用不屑的目光瞅着全知,“泥土的含水情况我比你要清楚的多,——谁叫我天天都跟那东西打交道呢!”
“哈哈,首先很高兴地体会到带样伙伴的语言表达变得积极起来,嗯——这说明你的情绪正在转变。其次,非常高兴你证实了我的判断,因为你说你也闻到了接近于干土的气息。第三,太高兴了,竟然发现带样伙伴是一个泥水专家,所以我要说有你在我做出判断的理论支撑就是坚实的。”
“我的老伙伴,咱们能不能把做事实放在第一位呀!”我非常不耐烦地提醒全知。
“它又在夸夸其谈了!”带样显得比我更不耐烦,“它刚才还对你说‘冒险’,这会儿却又在说开泥土湿不湿的问题了。蚁老了,说话总是拖拖拉拉的,我怀疑它是不是因为糊涂才把‘效率’这个词给忘了。”
“又它X的碰到一个说别蚁糊涂的蚁。”全知摇了摇头,“我记得不久前装逼那个家伙还说包括小勇在内的好几只蚁都糊涂了,可是结果被它说的包括我在内的好几个蚁却是一个比一个的清醒。是装逼在装糊涂,却硬嘴说别的蚁不明白。哈哈,今天带样伙伴同样说出别蚁糊涂的话,可是我却不能反说你糊涂或是装糊涂,因为你只是不明白而已。”
“我不明白什么?”
“不明白通道快要打通了呗!”
“是吗!”全知的话立刻把我的精神给调动了起来,我加强语气问道:“老伙伴说通道快要打通了吗?”
“是的。”全知轻轻点了点头,“蚁巢是一个小小的阻塞两块土地连接通气的隔绝层。就像我们王国的地下边界壁一样,隔壁的那座曾经的敌蚁蚁巢的界壁的湿度也是相对较低的。水分在充斥空气的空间之中蒸发的比在不透风的土层里要快得多,所以越是接近那个空蚁巢的土其含水量肯定也就越低。在地下不可能有纯粹意义的干土,因为那样的状况就如同沙堆的结构。在松散而无水分作为粘合剂的介质中,连我们王国的蚁巢也肯定是挖不出来的。所以,既然带样伙伴说也闻到了准干土的气息,我便可以自信地点头说我的判断是对的。既然是这样,那么我当然会认为我们的地道离挖通已经不远了。”
“有道理。”带样的情绪也被全知调动起来,“土越干燥说明离那个空蚁巢越近,——我们的地道真的快打通啦!”
“即便真如老伙伴所言,——但是在打通地道之前挖出来的废土又该往哪里堆放呀!”这个时候我的头脑反到冷静了下来,“还像原来那样往固化借给我们的蚁尸坑里倒必然要在往返路程上耽误太多的时间,在快要接近成功的时刻若是因为这个问题拖住了工期简直太不划算。我真不想在这个时候被挤出施工进度的前三名,那样的话,即便是还有一蚁身宽厚度的土就能打通地道又能怎样?——我们挖的也只能是地洞而不是地道啊。”
“先不管废土的倾倒问题。我现在就去督促大家加把劲干,打通了洞以后我们完全可以将废土向那个空蚁巢里面的废坑中倾倒。”。带样说话的语气之中已经流露出成功的喜悦,作为执行者它不像我这个决策者那样考虑问题时总是瞻前顾后、忧虑重重的。
“带样!”我嘱咐道:“挖开的废土就先堆放在洞道的两旁,绝对不能让伙伴们往洞外排。”
带样并没有回答我,而是掉头就朝洞道的深处跑去。
“这家伙最大的优点就是实干,要是更实干的小强还活着就好啦!”。全知望着消失在洞道中的带样叹道。
“要是洞道内的空间都被占满了,挖出来的废土该怎么解决。——总不能堆放在王国的公共空地上吧!”。我神色严肃地看着全知。
“亲爱的小勇伙伴,我们这会儿干脆就做赌徒。结果无非就是好和坏,关键还是要尽力。”
“尽力!”我摇了摇头,“我们一直都在尽力,但是,结果可不一定是尽力就能取得的。”
“上天是公平的。请相信我,不尽力肯定取得不了成功。”
“老伙伴,我这会儿可真不愿意听你讲心灵鸡汤之类的话,因为我的精力全部都在跟成功并行的荣誉和实惠的上面。”
“哈哈!功利主义的观念已经占据你的头脑,可是我非常理解你,因为年轻蚁都争强好胜。”全知的脸上露出些许的不悦之色,“做事瞄着成功是对的,但是把事情做好也很关键。小勇伙伴,一开始的时候你就是冲着做好事情的方向努力的,可是后来你变了,变得只求成功,所以,我说——这就是功利主义。”
“我没让你给我解释什么是‘功利主义’。”我说:“老伙伴,若是没有竞争和由此而生的对比都好办,就像当初我们在地面上,干的哪件事情不是追求尽善尽美、精益求精的呀!然而,然而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要跟别的蚁团竞赛,看哪三个蚁团最先把地道挖通。所以,所以作为一只有着浓郁的羞耻感的蚁、一个蚁团的负责蚁,我决不能接受自己的队伍取得挖洞比赛的第一名,而不是挖地道比赛的第三、第二甚至第一名。”
“全它X的是业绩观在作祟。万恶!一个剥夺完美的骗子,一个压迫质量的歹徒,一个谄媚虚荣的□□。万恶!自由变成了强迫,竞争变成了比赛,斗争变成了内讧。万恶——那是它X的谁来啦!”。全知愤愤地把头往左边一偏不再看我。
我也赶忙转身顺着全知目光的方向眺望。是好窥,好小子,它终于来啦,这会儿我最想见也最怕见的蚁就是它。然而,对外部情况的关心还是把我想见它的**推到当头,而我却非常担心它会对我说已经有三个蚁团把地道都挖通了。
“小勇长官,又有新的情况我必须得向你汇报。”。好窥飞速跑到了我的面前。
“如果努力也没有希望了,那么你干脆对我说可以把施工的目标改为扩大洞的宽度、挖凿洞深度好了。”。我有些灰心地看着好窥。
“不笑长官的蚁团负责挖凿的洞已经成了通道,这会儿它们正在欢呼庆祝呢!”。好窥说。
“这是个好消息,我也为不笑而感到高兴。”我强装出大度的笑脸瞅着好窥,“你还没有让我彻底绝望,那么说说倔强和逞强的蚁团的工作进展吧!”
“如果那两个家伙的蚁团也把洞挖成了道,那么,我看我们可以先休息休息,然后小勇再找上层领几个蚁尸坑——准备挖个很大很大的地洞吧!”。全知的面色转愠为嘲。
好窥想了想,说:“那两位长官的蚁团正在很努力地干着,不过,我观察它们挖凿的洞的深度应该比不上我们挖凿的深度。但是,但是它们的洞深跟我们的差的并不多,大概不会超过二十个标准蚁身长吧!”
“洞的长度起不到根本作用,因为两个蚁巢之间的每段隔土的厚薄不会完全相同,运气好的话碰上一段相对较薄的土层——洞挖成道的速度自然就快,反之,碰上较厚的土层若是还付出相同的努力——落到后面的可能性就非常的大了。”。全知又把泄气的话语甩给我,不过,我早就适应了被老家伙嘲讽。
我面色平静地冲全知点了点头,遂看着好窥,说:“好窥朋友,从现在起你不必再去搜集情报了。赶快加入到带样的施工队伍里,到了这会儿哪怕增加一只小跳蚤的力量也一样是我们向着成功努力的宝贵资源。”
好窥像个乖宝宝一样应道“好吧!”,便转身朝工地的方向走去。
看着好窥往施工洞里赶赴的背影,全知微微一笑,说:“既然它干活的能量跟一只跳蚤差不多,我认为就没必要让它加入到施工的队伍之中。”
“难道跳蚤的能量就不算是能量吗?”。我反问全知。
“跳蚤的能量赶不上随便一只蚂蚁放个屁的威力!”全知认真地看着我,“小勇伙伴:现在我们需要的是运气,而不是其它。如果倔强和逞强负责的蚁洞正前方的土层比我们的浅薄,那么即便是再去努力意义也不大。可是我要说这还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情况是我们蚁团的施工能力现在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如此,别说增加一只蚁,就是增加十只像带样一样能干的蚁也不会使施工进度有微不足道的提速。所以我认为——”
“听天由命吗!”我打断了全知,“假若是听天由命,那么我们在一开始的时候还做什么努力。老伙伴,你这个年龄的蚁可以不思进取,因为上天都鼓励你停下来让自己的身体歇息歇息、享受一下蚁生。我绝对不能像你那样。我容不得自己的生命错过任何意义积极的经历,想在生命处在精力、体力最旺盛的阶段为王国做尽可能大的贡献。”
“我很赞赏你说的话,但是我更想提醒你需要面对现实。”。这一刻全知已是疲态尽现,它继续说:“好吧小勇,让我找一块安静的地方小憩一觉,我想待我睡醒的时候应该能听到一个消息,我不能确定它是好消息抑或相反。诶——,到了那时但愿你展示给我的面孔是一张笑脸,因为那就代表着我们的团队已经成功把地洞升级为了地道。”
“好吧老伙伴。我会把一个好消息带给你的,但是到了那时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笑得出来。”。
全知走到附近的一个温暖的□□里睡觉去了,而我则朝着施工的长洞口快跑而入。
全知的话并未打击到我努力的积极性,其实我非常的明白老家伙说的全是事实。正如老家伙所说,在我加入到施工的队伍里面之后,对蚁团施工效率的提高基本没有起到促进和加强的作用。工程进入到这个阶段“蚁多力量大”就成了个伪命题,甚至都可以说,每增加一个蚁力的投入对施工的整体进度产生的影响已非是正值。要知道我们毕竟是在有限的空间里,干一项有一定技术含量的工程。若是纯粹的力气活儿并且空间又足够用,蚁力的累积自然是多多益善,好歹增加一份力量就能明显提升一份功效吗。然而,非常不好意思地说,我进了洞之后还跟三只正往外运土的蚁迎面撞上了,我想就这摔地三下绝对能使我们的施工进度延迟三秒钟。假若倔强、逞强的蚁团借力这三秒钟的时间领先了我们而把地洞开凿成地道,那么我真该自己打自己的脸懊恼上一个避寒季了。
进洞之后又一个坏消息进入我的视觉让我很是烦恼。我发现施工的最前位置到洞的中部,约一千个标准蚁身长距离的这一段的洞底提升了半个标准蚁身长的高度,这样的状况绝对不行,因为整个洞道都必须统一是一个标准蚁身长的高度。我叫来了带样,要求不能再把挖出来的土往洞的地上面铺。带样则悻悻地说若是有倾倒的地方,它才不会让大家把挖凿下来的废土铺到洞里的地面上呢。
又是废土的倾倒问题,压迫我了这么久它还在继续虐待我的忍耐力,我真它X的受不了了。但是,即便心里的怒气再大也要将之压制住,毕竟我是一千只蚁的统领者,如此,我的负面情绪必会传导一大片,而那样将很不利于工作的开展和工程的推进。我强装平静地对带样说不能再这样做了,后者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请给一个倾倒废土的地方。”。这一下竟把我给说愣住了,我思忖了好一会儿也不能硬气地回复了带样,只能用无奈的目光看着它摇了摇头。固化借给我们的那两个蚁尸坑是远水难解近渴,而我也不打算让它把承诺给兑现了。既然如此,挖出来的废土又该往哪里堆放呢?看来我理想化了,而带样才是能够看到硝烟的士兵呀!是啊,我对带样提出的要求绝对官僚,既责令它在工程推进上尽快取得功效,又在后勤方面保障不了对它的有效支援,如此,换了谁又能不闹情绪呀!——若是固化,或许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真不行就一蚁抱着一块挖掘下来的土,那样就不存在用土覆盖洞里的地面的问题了。”。带样话语的情绪化倾向很明显,它继续说:“除了这个办法,我的智慧已经达到极限,想不出更有效的解决问题的方案了。我看——”
“你的智慧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了关键的作用!”我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打断了带样,“就这样,每只蚁用颚夹着一块泥块,当然,若是能夹两块、三块那就更好啦!”
“要是包括你和我在内的所有的蚁的颚都夹满了泥块,而地洞还是没有打通那又该怎么办!”带样应该是猜透了我的心思。
“听天由命!”我坚定地说:“真的让逞强、倔强那两个蚁团,赶在前面挖通了地道我也认了。”
“小勇伙伴,你甘愿做挖洞的劳模,而不是挖道的英雄吗?”。带样这会儿表现得反倒比我更平静。
“我不想把一个劣质的地道交给王国的公民们使用。”我的话语中夹杂着渴求胜利却又无计可施的无奈。
“听天由命!”带样苦笑道:“都玩命苦干了这么长的时间却要听天由命,一定是全知那个老家伙又把它的那种消极思想传导给你了吧!”
“老家伙只是喜欢说实话。”我纠正道:“尽管有时候它很让蚁讨厌,但是除了它身上偶尔散发的那种臭气之外,我倒是愿意呆在它的身边常被它教诲。”
“好吧!那就听天由命。”。说完,带样转身就朝洞的深处跑去。
带样走了,我当然也不会让自己闲着,遂像带样一样迈开步子奔向了洞的深处。
伙伴们都开始执行起我的命令。不再有蚁将掏出的废土往洞地上铺,而是用颚夹着、托着向洞外走。
衔了土块的蚁排着队贴着洞壁的左侧有序地朝外走,而空着颚的蚁也都像我一样沿着右侧洞壁朝洞的深处快跑。这一路我还看到往外走的伙伴运出的土块皆在两块以上,可以说它们都把颚的载物功能发挥到了极致。很不错,这样的状况说明伙伴们要打通地道的**都很强烈,无须我或是带样用那种哼哼啊啊式的空言虚语去激发大家的劳动热情。
我也为伙伴们的劳动创造感到自豪。把工程弄到这种地步不付出卓绝的努力,不殚精竭虑地耗费心血是做不出来的。这一路我约摸我们挖的洞道的长度已经超过了两千个标准蚁身长,而我们王国蚁巢的横向宽度的最大距离也才有一千个标准蚁身长。想一想,十二个蚁团挖十二条长洞,即便最后终有九条不能转化成为地道,也在客观上扩大了王国的地下领土。看来上层考虑问题还是很全面的,我不得不佩服它老蚁家的远见,同时也感受到自己在大局观、战略观上智慧的欠缺和思想的贫乏。
时间还让一件事的发生使我羞愧难当,感觉自己真碍别蚁的事儿。我不是说过吗,在我刚进洞的时候连续跟三只蚁相撞,——这能怨谁呢?呵呵,除了我还能怨谁,“对車”事故跟那三只被我撞翻的蚁没有半点关系。蚁家都是受害者,而我恰恰是事故的制造一方。既然如此,我还有脸认为耽误了实现挖通地道三秒钟的时间,瞧,我这只淳朴的蚁如今变的多么得功利呀!怪不得全知老伙伴现在跟我龃龉的次数在增多,因为它最不喜欢的那种蚁行正越来越多地被我的行为表现出来,如此——想想也是,有谁看到了令自己反感的现象会无动于衷啊,何况老家伙还是一只心直口快的蚁呀。在向洞的纵深走的这一路我算是弄明白了,伙伴们都是右走进洞、左走出洞,而我刚进洞的那一阵子都是靠着左洞壁往里跑,如此,再加上急躁的心情在给自己的行为添乱,进而撞上别蚁也就是必然的了。
我真的好久没有参加劳动了,以至于进洞之后都忘记了出入工地的实操规则,嗐——,这就是脱离实践久的蚁常犯的那种拙行上的错误。看来动脑多干活儿少也能把蚁给搞迟钝呀,想要保持机敏还得让大脑跟腿脚、双颚齐并发展才是啊!
闲话少说。很快我就跑到了洞道的顶头,此刻,有两只蚁正用颚对着挡路的土壁狠力地掏凿,而被它们扒拉下来的土块则被后面跟过来同伴顺势衔走。我认出凿土的两只蚁中的一只就是带样,它应该是跟挡在前方的土壁较上了劲,一次次不惜力地抡着双颚使劲地往土壁上铲挖。而刚才还跟带样一组挖凿土壁的那只蚁,在对着土壁狠凿了三下之后便被后面跟上来的蚁换了班,从凿洞的工作岗位上下来之后它顺势用颚衔托住三个土块便朝外走了。我也看出来是带样不让后面的蚁替换自己,而不是跟上来的新生力量的蚁不去替换它。
我决心跟带样一起挖凿,随就跑向前替换走了我看到的第二只跟带样并肩挖洞的蚁,同时又向后面跟过来的蚁示意不必再轮换我了。我要拿出当初钳咬鸟巢挂枝的劲头,决心跟横梗在前方的土壁死磕到底。这一刻我的信心再次爆棚,思忖既然不笑的蚁团已经把洞打通,则说明我们离土层的尽头也应该不会太远了。不管怎样,十二个蚁团面对的是同一堵夹在两个蚁巢之间的土壁,如此,这一堵土壁各个位置的厚度条件必不会相差的太大,也许再努力努力大功就将告成,因而我必须全力以赴,——坚持到底、绝不放弃本就是胜利的一种表现形式嘛!。
我也像带样一样抡起自己的颚朝正前的土层狠劲地铲挖,而随着我的颚敲击到土壁上,一个个脱离土层的土块便像山体滑坡一般冲落到了地上,后面跟着的蚁则顺势从我的脚下和身后将土块一个个地衔走并外运。只要身下没有土块堆积就妨碍不了我猛冲猛打式的挖凿,我像雷阵雨一般在短暂的时间里向外狂泄着自己身体的能量。然而,不知道平均分配体力的结果往往会造成体能输出的短路,在铲下了四十多个土块之后我的颚颈就有些开始麻木了,这会儿我真想停下来稍歇一歇而让透支的体能得到恢复。可是,同时我又观察到带样依旧是气力不减地,在继续铲挖着挡路的土壁。
不能停下。我暗暗拽住自己懈怠的缰绳,作为一个蚁团的首领我得把自己展现得尽量完美,决不能让伙伴们看出我也有缺点和不足。总之,我要在伙伴们的面前表现得坚强,而不让它们看到我虚弱的方面。我咬紧牙关坚持着铲挖,同时身体也在运动中不露声色地慢慢进行调整和“休息”。我的调整策略就是让自己的动作幅度变得小一些,挖凿土壁的节奏微微放慢一些。很快,突然剧烈运动造成的疲劳期就让我度了过去,一种像机器一样平稳运行的状态又开始支配着我的身体向外输出能量。哈哈,我毕竟是一只经历过艰难险阻的蚁,吃苦耐劳的底子自然非常厚实,因而,在度过短暂的劳动疲劳期之后那股不知疲倦的劲头便又开始充斥于我的全身了。
带样那家伙也感觉到自己身边的蚁不再换班,它在铲挖的过程中侧头向我这边看了一眼,当它发现是我在跟它并肩作战的时候干活的劲头又增加一倍,抡颚的幅度比刚才也大了一圈,看样子它欲跟我在挖洞进度上比个高下。这正是我想要看到的状况,——我还害怕比吗?事实上不比才是我最担心的。然而,我毕竟已经成为了一只狡猾的蚁,为了不把带样带动的出现我刚开始的时候的那种体力不支的状态,进而造成它的停歇而耽误了工程的进展。我有意控制着自身能量的发挥,使我铲挖的速度处于跟带样的铲挖速度齐头并进的状况。哈哈,我欺骗了并肩作战的伙伴,但我并不为此感到惭愧,因为我的这种欺骗创造出了一加一大于二的合力。老实说这就是效率,这种效率让我跟带样使出的干活的能量的无效损耗率大大地降低,让我们挖洞的速度像泡在润滑油里的齿轮系统一样快速、均匀、稳定地转动着。
我悠着点使力是为了团队机器的更有效发力,毕竟集体的力量永远都大于个体嘛。我坚信这一点,因为我不是个个人英雄主义者,虽然有很多时候我的行为总是体现出这方面的特征。老实说我给带样造成了一种错觉,使它认为我挖凿土壁的能力不比它强,这样,它既拼着力跟我比着干活又不至于被我给拖得体力透支。哈哈,如此,既能使我们俩的劳动精神都愈加的亢奋,还又都感觉不那么的累,十分有利于体力的平衡支出。后面跟过来的伙伴们也非常的给力,它们总能及时地把我和带样脚下的土块清理走,而使我俩始终都有一种脚踩平地的踏实感。
我跟带样比着铲挖土壁速度,并且有意让它稍稍地领先,可是铲着铲着突然就不见它的身影了。这是怎么回事?一只大活蚁说没就没了。然而,在我的思想尚处在判断阶段的时候,就感觉到身后的伙伴们欢呼雀跃制造出的巨大动静。我停住了挖铲,回头愤愤地瞅着那些在我看来是在幸灾乐祸的身后伙伴。带样都没了踪影,它们居然还在又蹦又跳地欢呼,真是一群没有点滴情义的冷酷的家伙。
“小勇长官,我们的洞挖通了!”一只蚁走过来兴奋地看着我,“带样捅开了最后一大块夹在两个蚁巢之间的土,应该是用力过猛,它凿土的颚把整个身子都带到了那个蚁巢里。不过我想它应该没事儿——瞧!它的头从那个大窟窿里冒了回来,噢!看它又爬了回来!”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们已经把地洞挖凿成了地道,赶忙把头又扭了回来,——哈哈!果然看到带样正顺着被它凿开的那个大窟窿往回爬。太好了!我高兴得忘乎所以,也跟同伴们一起骄傲地庆祝开来。
“先别庆祝!赶快把洞口扩大了,所有衔着土块的蚁都钻过去堵那个蚁巢的进出口。不然外面的冷风会迅速流动到我们的母巢穴,——真他妈的太危险啦!我现在就已经感受到了寒气。”。全知竟然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并用它老谋深算的话语浇灭了我们理智尽失去的狂热。
“赶快都行动起来!”。我也感受到了有冷气不断地往身上涌。问题很严重,危险正在降临,若是不赶快找到这个蚁巢的进出口并用土块将之堵死,让地面世界冰天雪地的严寒扩散进了蚁巢其后果将是毁灭性的。
“没有衔土块的蚁留下来把这个洞口扩大,并将前期铺到地面上的土块启开往这个空巢里运。剩下的,衔着土块的蚁跟我走!”。我在发出喝令的同时也爬到了通道的洞口处,用颚夹起洞沿上的一大块土块跟同样衔了一大块土块的带样一起冲进了空蚁巢。
衔着土块的伙伴们都快速而有序地穿过洞口往空蚁巢里钻。
进入到这个在寻食的季节被我们征服的蚂蚁王国死寂的巢穴之后我就感觉越来越冷。这一刻我的思想也已给我的疑惑做出了解释。我们的地下领地温暖而这个空间寒冷,其原因就在于我们是有蚁的活巢,眼前的这个空间则是无蚁的虚巢。活巢的进出口有活蚁去堵塞,进而就能把寒气挡在外面;虚巢的进出口不可能靠死蚁去堵塞,所以地面上的冷气就会往里钻。在冷气充斥的空间里呆的时间长了对我们这种不耐寒的动物的身体必然要造成伤害,考虑到这一点我必须带领伙伴们尽快把漏风的蚁巢进出口给堵住,否则非得冻倒了一大片不可。更要命的是冷气会顺着刚刚打开的洞口往母巢里钻,而那样将会伤害到我们更多的同胞。
“真它X的!”带样跑着跑着突然停住了脚步,“我们往哪里找这个蚁巢的进口、出口,陌生的地下堡垒,密密麻麻的洞穴口,曲里拐弯的道路。——小勇,我们该怎么办?”
“这个——”。我被带样给问住了。就在这会儿突然有一队蚁从我们队伍边跑了过去。它们身上散发出的识别气味告诉我都是自己蚁,我还看到它们都是用颚夹着土块跑的。
在判断出来跑过去的都是不笑蚁团的蚁之后,我也突然悟出更冷的地方必然就是蚁巢进出口的位置。冷气肯定是由那里钻入,所以,哪里冷就往哪里跑是绝对正确的。
“伙伴们:往最冷的地方去,寒气进巢的地方必然就在那里。我们的身体就是天然的温度感应器,哪里冷就往哪里跑,——靠感觉,跟着感觉前进吧!”
“小勇说的对!”带样接上了我的话,“离地面上的寒气最近的地方就在蚁巢的进出口,所以那里最冷我们应该往那里跑。”
“那不等于找死吗?”带样身后有一只蚁轻轻叹道:“这会儿我的身体就已经被冻得有些麻木啦,再跟更大的寒气接触,我看必是死路一条哇!”
“你的话使我非常明白地感受到了不同的观点。”我面带愠色地回头看着那只蚁,“虽然我尊重你说话的权利,但是,我更要说你在这样紧要的关头说出这样的话非常非常的不应景。”
“好热!”。带样似乎是喊错了那只蚁的名字,又纠正道:“瞧我它X的这个脑子,因为对好窥的印象太深刻了,往往习惯于把那种干活偷懒、耍滑的蚁都叫‘好什么的’。嗯——喜热,如果你因为怕冷而怕死,那就放下你颚上的土块回我们温暖的母巢里呆着去吧。可是我必须提醒你:对别蚁无用的蚁,它自己也就无用了。”
“喜热!”我也看出来这只发牢骚的蚁为谁,“你可以放下自己颚上的土块向回——也就是我们温暖的母巢里走了。啊——各位,我不光是说喜热,如果谁怕被冻死,那么都可以将你们颚上的土块放下回去休息吧。请各位放心,我不怪罪任何蚁,毕竟大家都为打通这个地道做出了筋疲力尽的贡献嘛。”
“冷气还在继续往这个空巢里钻。”带样也像我一样转过身看着身后的蚁,“值得高兴——不!也可以说非常糟糕的一点是我们的母巢已经跟这个空巢连为了一体。冷气既然钻到了这个空巢之中,那么也一定会往我们的母巢里钻,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不堵住这个空巢的进出口,哼哼,我们的母巢也迟早得被冷气充斥,到了那个时候大家也一样全都会被冻死的!”
“我们不要在无关紧要的语言上耽误时间了。”我急切地将身子调正,“愿意回去的可以放下你们颚上的土块,——请不要挡路,赶快撤离吧。想要继续为王国做贡献的,那么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前进!”
我用颚托着三块土块把六腿抡的像六个车轮一样,朝体感上觉得的更冷的地方就飞跑而去。带样则与我并肩而行,同时我也感觉到身后众蚁脚步踏地的振动似乎并没有减弱。我想应该没有蚁脱离队伍而真像我和带样说的那样往母巢里返回,毕竟我的队伍里没有那种下三滥的流氓无赖之类不知羞耻为何物的蚁。管它呢,这会儿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找到巢穴的进出口上面,至于身后有多少只蚁跟着就让责任心、爱心和良心安排吧。
跑着跑着我开始发现路上有蚁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而且越是向前这样的、应该是被冻僵的蚁就越多。我认出来路遇的这些趴在地上已失去工作能力的蚁都是自己的同胞,它们运土堵风口的时候遇到的寒风肯定比我们这会儿感受到的更大。一只只僵卧的蚁的身旁都有一个、两个的土块,甚至有的蚁的颚上还夹着土块呢!可以肯定地说它们是最早打通地道的蚁,我想它们是在运土堵进风口的时候被当时更大的寒气冻僵,进而丧失活动能力而趴卧在了路途上。
这样的情况使我的心中暗暗担忧起后面的伙伴,我怕它们被沿途僵卧的这些同胞的遭遇动摇了士气。然而事到如此的关头,生死存亡都难以预测——蚁思想不徘徊反倒也不正常了。要知道除了建立王国的那位正在享受蚁生的上层,我们任何一只蚁都跟伟大离得太远。哈哈,平凡的蚁做出伟大的事,鬼才相信呢!
怀疑归怀疑,担忧是担忧,到了这会儿还瞻前顾后等于是在耽误事。我必须一往直前,因为我的表率就是后面的蚁的镜子,伙伴们以我为标榜,我怎样做它们必然也会怎样做。尽管我开始感觉到不断增大的寒气正在凝结我身体的活力。可是这又能如何,我只能迎着风向前。任何的生灵都抗不过自然的力量,在不可逆的强大事物面前弱小的活物唯独敬畏方能争取生存之机,而现实的情况竟是我带着伙伴们明确地去找死。
照这样的情况持续向前跑下去,假若通往进风口的道路是漫长而遥远的,那么我和后面的伙伴们被冻成僵身甚至僵尸就是必然的。谁都明白这一点,既然明白谁又能真正的坦然面对呢。还好我们是一个不畏死的物种,这个物种的特点就是每个个体既不尊重自己的生命也不尊重别蚁的生命。是啊,一群不要命的家伙做舍身赴死的事,高尚或是卑贱的态度根本就不会起作用,因为圣洁和龌龊在勇敢那里可并无区别呀。
在这一路一种负罪感也开始涌向我的心头。老实说,我不是带领大家求生存和追逐享福,而是领着患难与共的伙伴们去送死。这样的“恶劣”作为,凡是长着良心的蚁没谁能够是心态坦然的。可是转回头来再想一想,我们若是不去送死,那么冷风一旦充斥到我们的母巢之中王国的所有蚁就都会被冻死的,面对灭国的风险我们这几个微不足道的蚁团的蚁的生命又能算得了什么呀!其实,牺牲少数而保全多数才是大良心呢。
我若是只顾自己的小良心领着伙伴们找地方避寒,而进冷气的风口依旧还是敞开的状态,那么大家都被冻死必将是迟早要发生的事儿。我不傻也不糊涂,会算清楚哪笔账更划算。假若什么都不干,除了像小头那样的精神有问题的蚁之外,稍稍正常一些的蚁都会认为该行为就是在等死。比较一下,迎着寒风向前赖好也算是一种孤注一掷的求生方式,我想找死求生总比无望地等死更能博得上天的同情吧。
向前,只要还有知觉就得一往直前,朝着那个跟严冬连接的口子前进。嘿嘿,——瞧,我的笑都变得没有底气了。老实说,我们这会儿连拼命的资格都没有,最多也就有那么一点点还没自己的身体的一半儿大的逃命的机会。
有个词(成语)叫做蚍蜉撼树,说的是比我们的个头大一倍的黑蚂蚁想把大树给弄倒的故事,事实上我一直就想不明白大蚂蚁们为什么非要把大树给推翻。是啊,它们的目的性何在?要知道我们蚂蚁最讲究与自然的和谐相处,从来不会去伤害只会生长而不能移动的植物,不像羊、兔子、虫子它们只会欺负植物竟做些破坏环境的事。怪不得那些食草、啃叶的动物总是被吃,细细想来,假若没有食肉动物的存在地球的表面应该尽是沙砾、石块和海洋的世界了。
哈哈,大蚂蚁最终弄没弄倒大树我不知其结果,但是我想如果时间足够用,让我的蚁团的一千只蚂蚁啃倒一棵大树也不无可能。当然,这仅仅是假设,我们都是有素质的蚁,根本不可能去做那种破坏环境的蠢事。是啊,蚂蚁啃倒大树尚有可能,那么,为什么蚂蚁就不能把自己的巢穴的进出口给堵住呢!
哈哈!瞧,我笑的信心又回来了。哼哼!只要外面的冷气不把我们都冻的僵卧在地,堵住进寒气的蚁巢口的可能性便永远呆在前方召唤着努力的斗士。这就是希望,在希望的面前一切困难皆为小丑,正如乌鸦飞到天鹅的队列里,——跟飞已属不易而飞远则绝无可能。
我想小丑就是用无关紧要的行为去哗众取宠的那种角色。我是个明白事理的蚁,所以我更知道在剧情中真正贯穿始终的是主演,而对剧情起决定性作用的也是主演, 小丑。迎着冷风向前的我们无疑是堵进寒风的洞口的主演,至于由外扑面而来的寒风,尽管在很多时候我都非常敬佩风们无所畏惧和敢于触碰任何事物的战斗精神,但是在这一刻我还是放弃钦佩而毅然决然地将之暂且当作小丑去看待。思想这东西其实就是身体的激励剂,它不狂傲身体缘何能兴奋起来去完成行动呀。
跑着跑着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也就是说又到了应该动用一下智慧去做出判断的时候了。看着着面前的的两个通道口我必须做出选其一的决定,可是到底该往哪里跑还真是个大问题。此刻这两个通道都像抽风机一样奋力地在往巢穴里吸着寒气,更糟糕的是我已经感觉不出来哪个通道放进来的寒气更冷,而这种情况所造成的后果便是使我的判断工具都失去了作用。要知道这会儿我应该做的是立刻从两个“坏”之中选一个,但是,客观条件恰恰是更“坏”的那一个因为谦虚或是狡猾而隐身了。该怎么办?我愣着没了主意。眼前的情况又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我们绝对不能停着不动,否则堵洞口的希望没了不说,被一个个冻成冰蚁也在所难免了。
“不能愣着!”带样站在我的身侧催促道:“愣着就等于放弃希望。小勇,我们得赶快行动起来呀。”
“如何行动!”我焦急而犹豫的心被带样催促的失去了理智,“这是两个通道口,——难道我们要兵分两路行动吗!”
“分两路行动也比站在这儿等着寒风吹僵身体要强得多。”带样的脾气比我更大,“我们有三分之一的伙伴已经冻卧在路途上,站在这里等待的结果只能是全军覆没。”
“哦!带样伙伴,我的情绪也带出了你的情绪,很抱歉,这样实在不应该呀!”我的头脑转瞬就冷静了下来,“老实说,我现在真的没了主意,要是老家伙(全知)不怕冷跟着我们一起跑到这里就好了。”
“它要是跟过来肯定是第一个被冻卧的蚁,你还指望它站在这里给我们出主意吗!”
“噢!带样伙伴,我想老蚁识涂,此刻我们陷入迷途,正需要全知的长处发挥出来呀!”
“算了吧!”带样的语言表达开始变得迟钝起来,“再,再在这个路口多呆上一分钟——你如果生理指标还正常的话,我,我看你可以把我当作冰雕背回到我们的母巢去展览啦!”
与其说带样的这话是在挖苦自己,还不如将之理解为对我发动的一次婉转的催促。
绝对不能再犹豫了。我突然看到右侧的那个通道口边有一只僵卧的蚁,我判断它绝对不是我们的蚁,因为我们的蚁都跟在我和带样的身后。于是我抬起左前腿喝令道:“往左边的这个通道口跑。我想不笑它们堵的应该是右边的那个通道口,我们不干那种重复性的活儿。伙伴们,跟紧我继续向前努力吧!”。
颚上托着的三个土块使我无法扭头看一看身后跟着的伙伴们的状况,但是我感觉伙伴们脚踏地面的声响减弱的非常非常的明显,看来越是向前我们蚁力的损员就越大,——哦!但愿最终到达寒风进口的蚁不只是我自己。我想当英雄,但是那种形单影只的英雄绝对不符合我的认知观,要知道一个露脸的英雄的背后往往存在着大于一百个的暗英雄为其无私地做着铺垫
在迎着越来越大、越来越冷的寒风向前奔进的同时,身后伙伴们接连僵卧状况我也贴切地感受到了,这种感受使我奋发的情绪之中渗入了不少的沮丧。然而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凡是获得一定都对应着相应的损失。这就如同损耗能量而达到做功的目的是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哪有光得到而无付出的事情呀!我不顾一切地向前飞跑。在这一会儿活着或是死亡已经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能够让自己的**奢侈一下的便是在消耗完身体的活力之前能看到进风口,当然,上天假若能再多赐予我一点儿活力使我用颚上托着的土块堵住哪怕是洞口的一部分,——哈哈,这绝对是我在自己生命的存续阶段所做出的又一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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