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小头回到了我的身边,又成为我的蚁团的一名无关紧要的成员。它不在蚁团的时候我们干成了不少重要的事情,它回来了我们反倒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了。没有表现就没有影响,若是继续推理,得出的结果一定是没有影响哪里会来地位呀。
小头是我的发小,这是蚁团的任何一名成员都知道的事实。但是,蚁团里的大多数成员,并没有把小头和我的这种特殊关系太当回事儿。不就是在一起长大吗?又不是靠着奋斗和征战得来了这种资深的朋友关系。蚁与蚁之间的友谊应该建立在互信互助的基础之上,这才是真正可靠的朋友关系。
道理对于讲道理的蚁来说是很容明白的,遗憾的是小头并不是一只喜欢用道理解决问题的蚁。小头的情绪大多时候还是被感性控制着,而它的蚁生观理念则属于完全的实用主义思维模式。它似乎有一种裙带意识,认为既然跟我的关系不同于一般的蚁,那么它就应该在地位上优于一般的蚁。为此它曾暗示过我几次在蚁团里给它封个官当一当。小头的胃口倒是不大,只要是个管蚁的角色就行。小头也不在乎能管几只蚁,哪怕只有一个下属它都会很满足的。——我呢?我的作为便是先把话题挑明,然后再直截了当地对其发出拒绝的信号。说实话,这样的作风早就成了我的工作习惯,我觉得要想有效率地做事就得把自己的行为规范到如此的圈子里。明确结果的好处就主客两不耽误。虽说过程尴尬、冷漠了些,但是它绝对不会引发起求助的一方意义渺茫的幻想。这对于当事蚁而言最起码立刻就能使之明白,其所期待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实现的可能。给蚁短痛总比用含糊其辞或是模棱两可的答案,让蚁长期沉浸在毫无希望的期盼之中,造成的那种缠绵而漫长的痛苦要强的太多了。
我拒绝小头的理由有三条。首先,我根本就不想用它,事实上它在我心目中的存在状态已经跟普通蚁没有二样了;其次,我不想在蚁团里创造无用的官位,因为蚁浮于事的状况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第三,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它的另一个身份——从老巢逃回来的蚁。若是给这样一只劣迹斑斑的蚁一个显摆自己的舞台,一定会引起老巢那边的权蚁们的注意。那样的话无论对小头、对我、对我的蚁团,还是对新巢的所有蚁都没什么好处。
我的回绝令小头失望,但是我也自信地认为它的失望根本就转化不成对我的不满。事实上我也真没发现小头表现出过对我不满的脸色,或是比脸色更进一步的发泄——它针对我的不满行为的实施。
我也有针对性性地故意回避跟小头见面,小头非傻、非痴,时间久了它自然就搞清楚了我对它的态度。见我也像固化那样冷漠地待它,它便开始乖乖地在我的蚁团里做一只老老实实的普通蚁了。我想大概是它也觉得自己在老巢里做的污秽事太多,丢了它所属蚁团的脸,因而,在得不到我的支持的前提下,也就拿不出底气在蚁团里骄傲地做蚁了。然而,秉性这东西是顽固不化的,只要外部条件具备秉性的内因就会借机发挥其嗜痂成癖的怪欲。小头对长得漂亮的蚁总有一种想要与之亲昵的不良嗜好,还好大家都能注意跟它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便也维持了它与别蚁间相安无事的状况。我对小头的态度是继续地疏远下去,因为作为它的朋友我实在无脸陪着它一起为它在老巢做的那些龌龊事丢蚁。有时候我甚至悔恨自己当初的交友不慎,但是,一想到小头曾经也淳朴过的事实,我竟又为时势改造蚁而喟叹起来。是啊,朋友是自己找的,而发小则是上帝安排的呀!
小头能从老巢逃回来,这完全是固化帮忙的结果。在轮岗到固化蚁团值班老巢边界的三个通向新巢的洞道的入口的时候,固化便利用职权安排小头偷偷溜进不笑蚁团打通的那个洞道,而正是借此之机小头就逃到了新巢。我之所以说小头是“逃到”而不是“逃回”的新巢,则在于老巢、新巢之间的通道打通后小头还没有来过新巢呢。一只蚁从来没有到过一个地方,而今它到了自然是要用“来到”说明的,若用“回到”这个词,那么,对讲述者我而言最不恶劣的批评应该就是非自觉地说瞎话了。
我搞不明白固化为什么要帮助小头,但是我猜想无非就是朋友情谊,或是利益相许之类的理由在固化的思想中发挥了作用。哈哈,不管怎么说,通过这件事我可以判断固化和小头之间应该存在着某种共识,当然我更希望属于它俩的我暂时还搞不明白的所谓共识对别蚁是无毒无害的。怨气这东西并非是永恒不变的,在很多时候它都能转变成为动摇的俘虏,正如奥尔特星云里的物质有时也可以扮演太阳系的叛徒是一个道理。我想互为仇敌的两方在同一目标的引领之下,尚能相互认可变对方为合作的伙伴,何况小头和固化之间存有的仅是比仇敌关系要温和得多的怨气呀。哈哈,再仔细一想,它俩之间的关系如何转变跟我又有何干,虽说都是我曾经的好友,可如今我们三个之间的相互认可的坦诚量值甚至连路蚁都已经不如了。
记得当初我是以忐忑的心情接收的小头,生怕上层怪罪下来,但是不久之后的一个消息就让我的这种担忧彻底消除掉了。上层下了一道指令,但凡老巢的流浪蚁如果愿意到新巢去做公民,那么它在老巢做过的违规、违法的事就都可以得到赦免。——老巢有流浪蚁吗?或者说蚂蚁的王国里有流浪蚁吗?哈哈,我认为这应该是上层为小头量身定做的一道赦令,那位仁慈的蚁后总抱有一种给下蚁活路的怜子情怀。看来,当初它老蚁家下的那道在老巢搜捕小头的谕令,其真实的用意在过程的执行而非目标的达到呀。
小头已经成为一只在老巢不受欢迎的蚁,新巢若是不接纳它就肯定会把它逼到做极端事件的行为轨道之上。我希望小头的极端针对的是它自己,比如自杀,但是我更担心它的极端会向别蚁发泄,为了不让它潜在的极端行为朝现实的方向发展,作为它的朋友兼蚁长的我也只能无条件地将它接纳到自己的蚁团里了。
小头的思想之中肯定隐藏着的恐怖主义的种子,也可以说它道德的一半已经具有了坏蚁的属性。再说的严重一些,它还有着一层老巢的犯罪分子的卑劣身份。对于这样的在道德的层面上存在显眼的污点的蚁我是看不起的,但是我又必须在面子上装得能够容忍它曾经的劣迹。过往不纠,一切要面向未来嘛!我还需要向我的所有的下属展现我海纳百川的胸怀,所以一旦对小头的厌恶情绪流露出来就要自损形象了。我可不干那种傻事,自己久积起来的良好口碑名誉应该好好珍惜,不能因小失大而将之作为情绪的发泄代价。
小头参加我的蚁团里统领候选蚁的竞选是我没有想到的。当然,作为整个新巢选举的总监督,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干预选举。那样将会使我的角色担当失去纯粹性,要知道监督工作最忌讳的就是三心二意。然而我的内心对小头的参选,竟产生了跟热带风暴一般强劲的抵触情绪。想想都觉得丢脸,一个从老巢逃回来的犯罪分子若是真的战胜了全知,并最终站在了跟不笑同场竞争的选举舞台上。哈哈,假若真的出现那样的情况,造成的负面影响不仅仅是毁坏我的蚁团的名声那么简单。其它蚁团的蚁一定还会认为我的蚁团里是蚁才匮乏,正常的蚁都是无能之辈,进而,才选出一个兼有犯罪分子、变态佬、残疾蚁三重身份的蚁作为统领的候选蚁。
天哪!如果我是不笑又该怎么想,不笑一定会这样认为:小勇蚁团是为了侮辱它的才华,继而就选出来这么一个具有标准的垃圾属性的候选蚁来跟它竞争新巢的统领。这是典型的降低水平、愚弄智商、丑化形象的战术,这种战术是万能的胜利方法,因为最终的胜败无论属于哪一方,结果对于实施这一战术的一方而言都是有利的。我若是不笑定会认为跟垃圾蚁竞争,胜了丢脸,输了则更丢脸。说实话,不笑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要好过小头一万倍,为了使它也能对等地看待我,避免它误认为我是一只不择手段的卑鄙小蚁,我真得想个办法在不干预选举的前提下助力小头的对手取得本蚁团的统领候选蚁的资格。
看着继续奔走在各个蚁群间的小头和全知,我实在不能让自己的公正职责跟偏向或诋毁谁建立联系。这会儿我又想到了好窥,若是它在,那么小头的那些龌龊事就都能被及时揭漏出来,从而便可以迫使小头自动放弃参选的资格。当然,我也能揭漏小头干过的那些不光彩的事,可是我毕竟还得考虑到我们过去的交情而不能做那种忘情薄义的事,更重要的一点是那些事发生的时间、地点和当事蚁为谁我都不能将之说得清楚彻底,要知道欲证明一件事的真实性就必须得靠扎实有力的证据的支撑。没有百分之百的实证资料就不要去当证蚁,否则,有可能会把目标推向相反的方向。证蚁追求的是取得绝对的成功,不然,在作证之后它的形象就一定会跟奸诈建立起广泛的联系。我很在意自己的名声,我维护名声的方法就是说真话、讲信誉,所以,在不能保证自己话语内容的真实性的前提下是绝对不能用之去揭露别蚁的所谓事实的。
竞争对手的层次决定自己的层次。为了避免将来不笑以低水平的过程赢得选举的胜利,或者说能使它的统领当选过程更具有技术含量,我觉得我应该做些具有实际意义的事。光默默地为全知助威是不行的,可爱的老家伙最终能否赢得统领候选蚁的资格是需要支持率的,为此,我的实际行动就应该在打压小头的支持率上大做文章。支持率不足,那个恬不知耻的小脑袋就赢得不了本蚁团统领候选蚁的资格。对于选举的结果,只要不是小头,蚁团里的任何一支蚁当选我都会充分地认可。
为了将自己的内心想法传导给别蚁,我需要认真地琢磨出个办法。应该找机会用眼神、脸色和暗示的方法,去左右本蚁团的选蚁们的行为。当然,我最想看到的情况是全知凭着自己的魅力击败小头,那样就能避免我赋有正义感干预选举的想法成为事实。若非出于压制丑恶的目的,我绝对不会任自己颐指气使之类的精神施压去左右别蚁的思维,因为我懂得改造别蚁的思想的思想本身就是一种愚蠢的思想。思想是有领地的,正如国家必须有国界线是一个道理,思想的领地也应该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
“一只蚁的脑袋长得超小,一只蚁是超级的老态龙钟的状态。哈哈,它俩竞争统领候选蚁资格?——年富力强的蚁都干什么去了!”歪嘴跟着我边进行监督巡查边摇着头,“小勇,若不是你非要当这个总监督,我看你也会像不笑一样成为本蚁团铁定当选的统领候选蚁的。若是评判才能,那两个到处偕行游说的家伙都不全面,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它俩各自的缺点。可以说它们都拥有丰富的缺点,而优点则又像多嘴的那张令蚁讨厌的嘴巴一般少见。所以,我认为你的蚁团里的任何两只蚁的才能,都比那两个正在彼此揭露对方缺点的家伙全面。然而,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参与统领候选蚁竞选的却是那两个在形象上跟卓越不沾半点儿边儿的家伙。这哪里是竞选呀,简直就是一场滑稽剧的表演。哈哈!”
“我们需要耐心地观察,或许还有其它的蚁也参与了竞选,只是我们目前还没有看到。”。我敷衍地说。尽管表面平静,可是我的思想却已经被歪嘴的话搅得波动开来。此刻,我的内心正在蔓延着一种强烈的恨铁不成钢的酸溜溜的情绪,我不明白其它的蚁都在做什么,难道它们之中就是没有蚁参与统领候选蚁的竞选吗。正如歪嘴所说,这样的情况的确很不正常呀。
“我已经看清楚了,就是那两只蚁。哈哈,没有其它的蚁在竞选候选蚁的资格。”。歪嘴肯定地说。
“我想它俩的优势就在于形象和性格上的与众不同。”我继续敷衍歪嘴,“我的蚁团里的蚁们的共同点就是崇尚个性,你不觉得那两只蚁都非常有个性吗?”
“噢!”歪嘴疑惑地看着我,“脑袋跟削尖了似的——算是有个性?老得都蹒跚而行了——的确是与众不同呀!一定,哈哈,一定是它俩各自的特点赢得了选蚁们的好感,而之前的统领候选蚁的竞争者则都已经被淘汰掉了。”
“我非常赞同你的观点。”我暗暗庆幸歪嘴的思想能够按照我设计的方式理解眼前的怪象,“才能是不受年龄和长相的限制的,我的伙伴们绝不会以貌取蚁,因为我知道它们都很正直,而且是一个比一个正直。”
“丑陋的才能,没有浮夸的掩饰。漂亮的才能,总是被虚伪装扮着。”歪嘴思索着说:“那两只形象怪异的蚁是脱了水的,因为我看不到它们在竞选资格上的浮肿状态。噢!对了,那两个家伙都叫什么名字?”
“脑袋小的叫小头,年龄大的叫全知。”。我平静地回答。
“小头是个无名之辈,全知倒是大名鼎鼎。”歪嘴微微点了点头,“我们应该和选蚁们近距离接触,那样才能感受到实际的选举的气氛。”
“这是个好主意,我也很想离它们近一些。”说着我又犹豫了一下,“距离近了会不会影响选蚁们的判断,公开监督的效果往往没暗地监督的效果好呀!”
“我们可以偷偷摸摸地靠近蚁群,再不露声色地感受蚁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好吧,我同意,但愿没有蚁会注意到我们。”
我和歪嘴像做贼似的伏身迂回,谨慎慢行着走向一个蚁数越来越多的蚁群的侧后方。其实,也正是看到了蚁们都往这个地方涌,我俩也就跟着一起靠了过来。谢天谢地,直到我俩钻到蚁堆里也没被谁认出来,当然,这也与我俩故意在各自的形象上做了一番掩饰有很大的关系。而这会儿选蚁们的注意力正都全神贯注地集中在小头和全知的身上,我想这应该是我俩没被注意到的外在原因吧。混杂到蚁堆里后,我看到小头和全知正站在众蚁前方的一块高地上进行竞选辩论,瞧那场面还真是有模有样的,不过我还是感觉由这两只搭建的舞台是滑稽有余端庄不足。
小头似乎很满足被众蚁关注的状况。我看到它是一副眉飞色舞、摇头晃脑的陶醉相,时而激情勃发,时而又柔情绵绵地向众蚁抒发自己的胸臆。相比较,全知则显得老成持重,它对小头提到的每一个观点都能有效地实施反驳,并且语言逻辑运用的极其的缜密、有序、合理,似乎小头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是它为自己要说的话预设的一个必要的前缀。
在感受了一会儿选举现场的气氛后我的心里也就有了底儿,坚信凭辩论上的表现小头根本就不是全知的对手。哈哈,舞台上的表现若是决定因素的话,我想最后能赢得统领候选蚁资格的一定就非全知莫属了。我对我的蚁团里的蚁们是了解的,它们的性格都很正直,明辨是非的能力普遍较强,所以我也就不必再担心小头会从全知的手里抢走统领候选蚁的资格了。而剩下的事就是集中精力干干自己的本行事,借着置身群众之中的大好时机搞搞监督,以便防止违反规则和程序的事情发生而搅扰选举的推进过程。
歪嘴被全知的辩才勾引住了灵魂,以至于一时间内它都忘记了自己是干什么的。只见它像周围的蚁一样,时而是激动欢呼,时而哈哈大笑,时而又沉默摇头。我注意到它的前两种表情基本都发生在全知的话语后面,而第三种表情似乎是跟小头的话语之间建立了因果关系一般的前后连接。歪嘴的情绪变化是有代表性的,或者说众蚁中的绝大多数都像它一样具有相似节奏情绪变化的推进过程。老实说,如果不借助外力干预的话,这个家伙肯定会处于身在山中不知山的状态中而不能自拔。不过它倒是成了我判断选举结果的一个最直接的活标本,若是不考虑监督的大局我真不愿意打搅它,毕竟,任之象一名粉丝一样为全知欢呼造势也是我很愿意看到的那种情况。然而我是一只有责任心的蚁,知道固定的角色面对着的往往是无数个事件,而在它们之中哪些是轻的哪些是重的,是绝对应该对之实施向黑和白一样明晰的区分的。于是我便推了推仍沉溺在小头和全知的辩论气氛中的歪嘴,并使了个眼色令之跟着我一起在蚁群中转一转,我的目的是带着歪嘴去了解选蚁们的思想见之于行动的真实表现。
我能看出来歪嘴是很不情愿地跟着我在蚁群里穿梭的。尽管它的脸上时常表现出针对我的不耐烦情绪,可是作为被不耐烦的对象,我的思想之中却没有产生一丝跟它的外露情绪相对立的意识倾向。歪嘴越是留恋全知跟小头辩论的那个舞台,就越能证明全知的演说是有魅力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全知已经征服了两个监督(歪嘴支持,而我就不用在强调了。),这对它最终赢得统领候选蚁的资格具有绝对的实际意义。
走着走着我还是发现了不和谐的因素。在蚁们决定为选谁而站位的时候,我看到喜热表现得非常的犹豫。我就走过去问它为什么还迟迟不决定自己的选项。它说尽管全知老成持重、和蔼可亲,除了物理意义上的体臭之外,其思想方面的魅力令蚁难倾心,但是它觉得全知老了,选它做统领候选蚁对新巢未来的发展在时间上只存在渺茫的意义。天哪,这家伙考虑的到还挺长远,居然把年龄作为自己投票的参考因素。我想如果选蚁们都以年龄为标准进行投票,那么小头无疑会赢得本蚁团统领候选蚁的资格,可是那只道德已经烂掉了一大半的残疾蚁能代表新巢的未来吗。要是未来等于倒退,那么我相信小脑袋绝对是不二的统领蚁选。
歪嘴抢在我的前面为喜热做了思想疏导。它告诉喜热,首先,新巢的统领只是个临时角色,待地面上春暖花开的时候新的蚁后也就来了,而到了那时我们选举出的统领将自动失去权力,所以年龄对统领候选蚁来说不应该是个硬指标;其次,新巢统领的最有力竞争者是年富力强的不笑,其它的候选蚁在将来能不能战胜不笑而赢得统领选举的胜利还很不好说,所以不能这么早就下结论说某某一只蚁代表或不代表新巢的未来。
喜热的思想疙瘩被歪嘴解开了。可是接下来属于它的另一个问题则又冒了出来。喜热认为小头是一只从老巢逃回来的蚁,并且刚才辩论台上的全知还揭露说小头在老巢有贿赂、趋附老巢的权蚁的卑劣行为,仅仅是受益于上层的一道赦免令它才又侥幸还原了自己正常蚁的身份。对于这样一只自身有着那么多的污点的蚁,我们要积极地帮助、真切地爱护才是,而用歧视的、回避的、嫌弃的目光、行为看它、对待它都是绝对不应该的。并且,小头的脑袋在物理意义上还属于残疾蚁的品相,如此,大家对它就更应该爱护、同情和鼓励了。若是不选它的话无疑是在打击、欺负、抛弃弱者、缺者和劣者,这对蚁团的未来发展很不利,因为每一只在身体、心理上有不足之处的蚁都会据此认为自己遭到了同伴们的不公正对待。心里不顺工作就会受到影响,从而,也就不能调动出像它们这样的一类蚁们的最有效的生产和战斗的积极性。如果蚁们都学着……。
喜热的想法真它X的包罗万象,若是听它这么一直说下去恐怕我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的蚁生了。一般蚁认为不是问题的问题都能被它的思想改造成为问题,而且它的问题还总是那么的奇特。从这个角度说我算是又发现了一个我的蚁团培养出来的蚁才,假若没有劳动、建设和征战的拖累,我一定会坦诚地建议它做一名思想家,因为只有那样的角色才不会屈了它的才华。可是我又该如何回答它眼前的问题呢?就事论事地说它的话语具有完全的胡搅蛮缠的性质,但是,它的这种胡搅蛮缠又是良性的,没有什么危害,其道理跟良性肿瘤对于躯身的影响趋同。我应该鼓励这种无毒、无害的奇思妙想,还是果断作出反应将之视为痴言呓语而堵住了其发射的出口呢!我不是一个保守分子,但我又是一只思维正常的蚁。在鼓励伙伴们想象的翅膀飞起来的同时还要防止其思维机器的失控,继而造成主体朝疯蚁的方向发展,这对我来说显然是一件不容易做到的事。
歪嘴这时已经被喜热的话气得嘴巴都快变正了。哈哈,戏谑地说,歪嘴这一刻的形象应该是喜热的话语做功后,让我看到的在后果上显现出来的唯一的具有正能量倾向的客观反应。但是我也认为靠激发怒气治疗嘴巴的不正算不上是一个好的方法,毕竟怒气也是有毒的,气生得久了必然要影响到身体的健康。从关心歪嘴的健康的角度讲,我还是希望它不要为了形象而牺牲了健康,——哈哈,如果现在歪嘴发觉自己生气的样子要好看过平常十倍的话。
“那个小脑袋候选蚁是个逃犯,而且在行为作风和个蚁形象上非常的欠佳。”歪嘴压着自己的火气认真地看着喜热,“如果你实在拿不定主意的话,我建议你用道德的标准去衡量那两只蚁。”
“是啊,用道德的标准作出你的选择。”我用鼓励的眼神瞅着喜热,“如果你做出判断的依据还不明确的话,你就让别蚁的品性左右你的判断吧!”
“全知很好玩儿,它的可爱皆因好玩儿而生。”喜热的目光依旧充满疑惑,“可是我并不认为全知的蚁品有多好,因为我习惯性地认为油嘴滑舌的蚁的蚁品都不好。所以,凭着蚁的品性让我判断,我真不知道全知和小头谁比谁坏蛋的品相更纯。”
真它X的够气蚁的了。喜热这家伙居然把两个候选蚁都看作是坏蛋,认为自己要从两个坏蛋里面选择一个好坏蛋。哈哈,好跟好、好跟一般结合起来,无论在视觉还是言表上皆是和谐的。而若是让好跟坏结合,就只能是一个类似于“多少”的具有疑问性质的词组——好坏。正反两方面的和,这就是我对好坏的理解,它俩只能囊括自己的属种却代表不了中间状态,也就是说不好不坏既不属于好也不属于坏。喜热这家伙非要牵出来坏的近亲——坏蛋,并让它跟好组合在一起,如此,无论好坏蛋还是坏蛋好说起来就总感觉怪怪的。——天哪,这算是什么逻辑呀,难道坏蛋还有好的吗!喜热对小头没有好感,可同时它也认为全知不是个好东西。这下我算是搞明白了它的心思,它是在为选择一个它认为的稍不坏的坏蛋而犯难。想来把心胸放宽广了,又有什么不可以理解的。坏这东西往往都具有隐身的功能,要在光明正大的状态中发现它们的确也挺不容易的。
哈哈,转念又一想,世界上的好坏哪有个统一的标准呀。喜热这家伙按照自己的评价标准定义好坏不见得就不对,只是我把自己的习惯认识套用在了它的思想机器上,所以我也就想当然地认为它的言语在形式上跟谬论非常的相像。这一次喜热的言语、行为对我思考问题的方式产生了影响,最起码促使我扬弃了一些旧的观念和判断的凭据。然而,即便如此我却一点都尊敬不起来它,因为接下来它的表现使我见识了什么叫做“没脑子”。
在做出投票站位选择的时候,别的蚁都是靠思想的判断指导自己的行为。喜热则别出心裁,它竟想着用听天由命的方式决定自己的往哪个方向站。它说它不想再在区分谁更不坏上费脑筋了,所以干脆就用最简单、最原始也最不消耗大脑的热量的方式实施自己的抉择。喜热的方法是先闭上眼睛,一分钟后再睁开眼睛,然后它看到哪里蚁多就往哪里去站位。这就是说无论统领候选蚁是好是坏都不能成为它理性选择的依据,啰嗦了那么多它竟然要用算命的方式荒唐地决定自己的投票。喜热这样做简直是在侮辱对它进行心理疏导的我和歪嘴的智商,同时,对我俩的情绪感受也进行了一次蔑视性的摧残。可以说我愤怒的情绪已经被它的这种做法调动起来,一种想动颚打蚁的冲动就像地下的岩浆囊一般蓄势待发随时都有可能狂暴地冲出火山口。
喜热这样做是完全不负责任的。若是对它的这种行为听之任之,我和歪嘴就是失职的。我可不想让我的工作成果之中包裹有如此的污点,于是,我就决定采用强制手段迫使喜热做出受自己的意识控制的选择。如果它依旧坚持实施这种“不过脑子”式的投票,那么我最后能做的就是取消它选蚁的资格。为了营造一个公平、正义、纯净的选举氛围,即便它的这一票能成为决定全知是否当选统领候选蚁的关键点,我也一定要阻止它的这种亵渎选举的严肃性的行为。
我控制着自己的怒火,耐心地劝说喜热放弃这种占卜式的投票。然而,歪嘴可不像我一样有修养,注意让自己的行为和即时的身份相附和。它怒气冲冲地瞪着喜热,责令对方要睁着眼睛,用思想去做投票站位的选择。面对歪嘴的斥责喜热又是耸肩又是摇头,表示若是不闭上眼睛它就没了主意。就这样两只蚁的观点形成对峙,在此程中我看到歪嘴的书空咄咄和喜热的愚昧固执。
真它X的岂有此理,这会儿我已经确认喜热是个彻头彻尾的“没脑子”的主,我也看出来了,对付这种蚁用讲道理的方法根本就起不了作用。闭上眼睛靠占卜,睁开眼睛就没了主意。喜热如此的思想水平,我即便是将它当作白痴看待也不算过分呀!我觉得是到了下决心的时候了,随就立刻宣布剥夺喜热的选蚁身份。——噢!需要补充说明一下。作为统领选举过程的总监督蚁们授予我了一项重要的权力,就是我有权停止、取消和剥夺,在选举的过程中有作弊、敷衍、要挟、利诱、权压等行为倾向的选蚁和统领候选蚁的投票或竞选资格。真没想到喜热会成为我行使我的这项权力而指向的第一蚁。事实上我也是被逼无奈才这样做的,如果喜热也像其它蚁一样有明确的思想左右自己的判断和行为,我可不愿意剥夺它的选蚁资格,不管怎么说强权对民主来说总是有毒的。
在围观的蚁们鄙视和嘲笑的目光的注视下,喜热泪眼汪汪地回到了自己的寝室。这会儿看着它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然而早知此刻何必刚才,可怜之蚁必有可恨之处,所以,自找的没趣其后果也只能由它自己去承受了。
喜热走后我又把关注的重点转向正在站位投票的蚁群。投票站位是在我们蚁团和不笑蚁团驻地交界处的一片空地上进行的。它的面积虽说还不到新巢的中央广场的四分之一,但也足够我的蚁团的不到一千个伙伴松散地铺站了。我和歪嘴站在全知和小头的中间,瞪大眼睛认真盯着蚁群的动向。我看到一会儿从蚁群里走出两三只蚁向我右侧的小头呆的位置靠拢,一会儿又从蚁群里走出三四只蚁朝歪嘴的左侧全知呆的位置聚集。而每当有蚁朝自己的方向走来的时候,小头总是得意地朝我这边瞟上两眼,那样子显然是在冲我谝能。全知似乎并不在意在它侧身的方向还站着的两位监督,或者说它并不认为监督会对它的选情造成什么影响。每当有蚁朝全知走过来的时候,它总能向对方投以和善的微笑。看来老蚁不但是老当益壮,并且还老成持重、老而知礼呀。
看着小头的那副小蚁得志的样子我就来气,真想像当初的不笑一样走到它身边,举起颚狠狠地敲击它几下。选举的结果还在生成的过程中,而它就忘乎所以地把属于胜利者的庆祝预支了出去,看来蚁的素质的确能被蚁的行为真实地体现出来。道德水准和修养层次低下的蚁的行为表现永远都不会跟高贵沾边,这不正和身躯洁净的蜻蜓总会避着臭气熏天的大粪堆飞行道理一样吗。
蚁各有志。小头如何得意是它的自由,我没必要被它的行为搅动了自己稳定的情绪。眼下我最应该关注的事情,是即时或正在发生的选情。我想在我最终宣布本蚁团的统领候选蚁为全知的时候,小头的那份得意也就会像夏日的冰块一样快速消释。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已经观察到一个可喜的局面,就是走向全知的蚁已经超过了我的蚁团的总蚁数的一半。哈哈,这个局面很不错,或者干脆说选举的实际意义已经完成,剩下的要做的事就是将它的过程推进到结束。
这会儿站在全知一侧的有六百多只蚁,站在小头一侧的有将近三百只蚁。另外,还有五十多只蚁尚未选择站位,它们的思想应该还处在犹豫的状态之中,大概它们也像刚才的喜热一样是一时半会儿还拿不定主意吧。这样的局面已经锁定了一个事实,老可爱全知以超过百分之六十的支持率,优势明显地当选为本蚁团的统领候选蚁。当然,同一个局面也展示出另外一个事实,哈哈,恕我“小蚁得志”地将之说出来,——我真搞不懂,只有百分之三十不到的支持率,即便再加上百分之五的同一指标却还是跟百分之五十之间有着明显的差距。瞧!冷冰冰的结果都已经是铁定的了,可小头还在执迷不悟地站在那里瞎顽强地比划、演说着什么,它最应该做的是宣布自己竞选的失败,并且要向全知表示祝贺才是呀!——噢!对了。小头是一只没素质的蚁,让它发挥修养而做些有风度的事儿,若是认真一想,我对它的期望值未免也提的太高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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