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回

第五十二回

我们稍费周折地走进皇宫,顺便说一下,跟在身后的粗暴可不如我这般的稳重,它的脸上带着怒气而腿脚竟还微微地发抖,虽说它有意用小步快走的方式掩饰自己紧张的内心,可我倒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到它被心虚和恐惧影响的肢体动作。哈哈,这不怪粗暴,毕竟它没有我见过的世面大,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蚁皇,连我都变得有些拘谨、慌张和颤颤巍巍,至于它就更是在心态上难控自我了。对了,我刚才之所以说费了些周折走进皇宫,这是因为我和粗暴在过皇宫内门的时候干翻了两只兵蚁。这麻烦虽说不大,但也耗费了我们可观的时间和精力。当然,出于对皇宫蚁必要的尊重,我们这回并未使用槊(我和粗暴各持一把槊)的锋刃部位刺杀对方,而是用槊杆子抡翻了把守内宫门最卖命地那两只兵蚁。至于其它的守门兵蚁,一看有两个伙伴倒地不起,就都吓得像木雕泥塑一样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了。我和粗暴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快步闯进了皇宫的内室。哈哈,看到大部分把守内宫门的兵蚁表现得那般懦弱,我猜这一定是有原因的,——大概它们也看到了刚刚发生在宫门外的那场屠杀,继而,就恐惧自己也遭受跟傲大子爵它们一样的厄运吧!

“咳!你们这两只没礼貌的粗鲁的蚁,竟然敢大摇大摆地往这个神圣的地方闯,看起来就跟两个亡命徒差不多。噢!看我说的,你们本来就是亡命徒,因为你们的所作所为具备完全的亡命徒的属性。”。一只身大头小的工蚁出现在我和粗暴的身前,准确地说,它的意图是要阻止我们去见蚁皇。

我一下子就认出了这只拦路的工蚁,它是小头,真没想到竟在特殊的时间、特别的地点遇上了它。说实话,我几乎快要把小头给忘了,这次它的露面算是把我记忆库里的一个死角又重新照亮,看着这只丑陋的蚁我的脸上除了憎恶就再难现出第二种的表情。好感来自于印象,憎恶产生于嫉恨。我跟小头之间谈不上苦大仇深,但是,它变质的蚁品已经把它改造成被贪嗔痴漫淫裹挟的恶蚁,单从这一点上说我见到它时的心态就不应该是喜悦的。然而,我可不能像雌性动物一样让情绪左右了自己的行为,事实上我早就成了一个实用主义者,懂得审时度势,以实用主义的态度面对问题、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心态一调整平衡,我脸上表露出的愤恨情绪就消失了,随即,准备与之对话的语言储备也丰富起来。

“你应该参加到破坏两巢间洞道的队伍里,而不是呆在这个温柔之乡耍威风。”。说话的同时,我看到小头的颚上居然夹着一把剑。哈哈,跟小头本身比起来,我对它颚上的那把剑的兴趣要大上一万倍呀!我继续道:“小头,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看在我们以前的关系的份儿上,你得认真考虑我马上就要提出的事项。”

“哟——,你不是小勇吗?噢!你真的是小勇,可是我看着你就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亲切感啦!”小头的目光由傲慢过渡到了挖苦,“新巢还好吗?嘻嘻,若是不好你怎么跑到老巢里来了,而且新巢蚁的身影还出现在老巢的核心区位。嗯——,蚁皇和首相大蚁很不高兴,认为你们把事情做过了头。所以,小勇,若是聪明的话,你和你的那些粗鲁的新巢伙伴们应该——”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准备商量或是讨论的事情,我很务实,所以就不想说废话、套话、空话和没用的话。”。我打断了小头的话语,说:“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我对你颚上夹的剑很感兴趣,若再把话说的直接一些,你应当把它还给我,因为那是新巢蚁的东西。”

“咦!哈哈,大言不惭,刁蛮无理。”小头冷冷一笑,“我颚中夹着的东西,怎么会是新巢的呢?难道它长着新巢蚁的腿脚,一放下就自动往新巢跑吗!”

“它是我们用白糖换来的,所以,理应属于新巢。”。粗暴冲到我的身前恶狠狠地瞪着小头,看来,它对小头的厌烦要胜于我。“如果你这个小脑袋明智的话就立刻扔下颚中的剑,哼哼,剩下的事情就是让你的六条腿受控制地逃跑,至于我们追不追你,那就看心情是好是坏啦!”

“呦——,你不是粗暴吗?”。小头既满不在乎,并盛气凌蚁地瞅着粗暴。“嘻嘻,当年,我在新巢做总督的时候,你这个家伙可不是现在这样橫眉竖目、粗暴无礼呀!记得那时候你在我的面前表现得很温顺,绝没有现在的这副蛮横的样子。你每一次见到我,是一定要摆出一副卑躬屈膝、唯唯诺诺的架势,——难道在新巢里的你是压制了自己的性子,故意表演得乖乖顺顺、服服帖帖吗?嘻嘻,如果我有一个孙子的话,我想它一定就是你,因为,当年你在我的面前装的真就跟孙子似的。”

“胡说!啊——胡编乱造!”粗暴气急败坏地瞪着软绵绵、娇滴滴的小头,“我很在乎自己的名声,视它为珍宝,而你刚刚的话语显然触犯了我正面形象的底线,就此,我要求你当面道歉。”

“嘻嘻,我说的全是事实,请问,讲真话还用道歉吗!”

“这个——哇呀呀!”粗暴恼怒的恨不得瞪掉了眼睛,“那就让我颚中的槊来请你道歉,这家伙的品质就是从来不讲假话,——接招吧可恶、可恨的小脑袋!”。

哈哈,我绝对认可粗暴的行为,对付小头这种流氓习气浓厚的、变态的蚁就得让行为充分地粗暴起来。规规矩矩、温文尔雅、以理服蚁根本不管用,可谓以不讲道理对付不讲道理,负负得正,最终谁赢谁便是道理的所有者。幻想着让小头明白道理,除了被它反道理就是浪费时间,所以,别指望新巢的意见会被那个智慧容量有限的小脑袋消化、吸收、理解和赞同。老实说,若不是受制于很久很久以前的友谊,以及出于对找到另两件兵器的长远、全面的考虑,用不着粗暴先动颚,我早就挺槊刺向小头了。可是且慢,我必须阻止粗暴眼下的行为,因为我惦记的不仅仅是眼前的这一把剑,还包括尚未见到的另两件牺牲的新巢蚁遗失的兵器。

想到此,我横槊挡住了粗暴欲刺出去的槊,说道:“小头也曾经有过新巢蚁的身份,所以我们应该稍稍给它一些礼节,让它体会或重温来自新巢伙伴的尊重。能用文的解决问题,就得延缓一下动武的时间,若是不能,再想想别的方法也为时不晚。”

“我的槊尚未发功,小勇长官就用另一条槊草率地卸了它的力。尽管我对说我坏话的蚁痛恨入骨,但是服从命令对我的恨的发泄还是有压制力的,也就是说,我必须先执行小勇长官的命令而把本分的事情做完。基于此,我决定暂且停一停对这个可恶的小脑袋的惩罚行动,看看小勇长官要说些什么话。”。粗暴收回槊,很不情愿地退到了我的身后。

“嘻嘻,礼节,看明白了吗?要注意说话的词句的质量,不能当一个言语垃圾的加工机器。”小头得意地瞥了一眼已站到我身后的粗暴,“你注定是一只缺乏文明素养的蚁,根本就不懂得拿礼貌包装自己的言语,我真懒得跟你说过多的话。瞧,你的那副德行,一脸的招蚁烦臭样子。——哼!我不理你了。”

“我还懒得理你呢!”粗暴毫不相让地回击道:“待小勇长官无话要对你说的时候,我就姑且忍住自己内心对你的恶心劲儿,而后,再让颚中的槊代表我去理一理你吧!”

“尊敬的小头,我知道皇宫里有三件新巢蚁遗失的兵器,那么,除了你带的这把剑,另两件兵器会在哪里呢?”。稳住了粗暴后,我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我很想知道那两件兵器的下落,也许你能给我一个初步的答案,当然,若是省事儿些——你要能给个标准答案就更好了。——噢!请不要误会,除了要回兵器我可没有更大的野心,或者说我来皇宫的目的仅限于此。只要你们能把三件兵器都交出来,我就下令皇宫门口的新巢蚁统统撤走。三件对你们来说几乎没用的东西,将之交出来也算不上什么损失,所以,慷慨些——把它们都交出来吧!”

“这就是你要跟我商议的事情?”。在我的面前小头是尽力控制自己久已养成的娘娘腔,而使之不过于浓重地展现出来。“实话告诉你,皇宫里有三把剑。我拿了一把,不正首相拿了一把,蚁皇陛下也拿了一把。小勇,东西在老巢的地盘上,携持在老巢蚁的颚中,所以,它们就应当属于老巢。而你非要把它们要走,难道你要剥夺老巢蚁使用暴力的权利吗!”

“原来是三把剑呀!”我微微点了点头,“不是我要剥夺老巢蚁使用暴力的权利,而是暴力的武器在你们的颚中根本就发挥不了作用。说的具体点,你、不正和蚁皇陛下的颚中各夹着一把剑,这就等于是为自己的身体添加累赘。噢!我是说,负重的粗活、累活不应该由除你和不正之外高贵的蚁去做,——难道不是吗!”

“哼!”小头显然不认可我的说法,“我是一只高贵的蚁,这无可置疑。”

“请说出你的理由?”我鄙夷地瞅着小头,“我是说你的所谓高贵,哼哼,它是靠什么精神力量支撑的呢!”

“我是蚁皇陛下身边的蚁,这就是理由,它足够的坚实吧!”

“哈哈,哈哈哈!我想破头皮也不能让自己相信离得近就能改变物质的属性,别的不说,最起码我知道栖息在花朵上的苍蝇肯定不是蜜蜂,个头硕大的乌鸦于空中翱翔的姿势再雄健,它也只是一只乌鸦,没有谁会将之当作雄鹰看待。”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无聊的话题,反正——事实上我就是一只高贵的蚁。”

“强词夺理对说明问题没有任何帮助,狂妄蛮横在很多时候就是道理的反义词。哈哈哈哈!若让我认同你的观点,除非我不是我。”

“你是小勇属于事实,我是高贵的小头也是事实。既然提到事实,我们就得看看现在。”。小头转移话题的**强烈。非要以卑贱冒充高贵,结果就是气短理拙。它继续说:“我并不认为自己颚中夹着的剑是个负担,相反,我倒确信你颚中的那条槊能发挥多大作用,那么,我颚中夹着的剑也就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

“是这样吗?”我的目光释放着充分的质疑,“我一点都不认可你的判断,显然,它离正确的距离远得太多了。”

“正确属于我,而不是你!”小头自以为是的情绪依旧浓厚,“实话实说,我颚中的这把剑不但不是废物,而且还是个大大的宝贝。常识告诉我,俗物可以随便送蚁,而宝贝可不能任之脱离了自己的控制。所以,我根本就不用考虑把剑送给你,因为它到了新巢蚁的颚中不仅仅意味着巢失去了一件武器,更会使你们的战斗能力相对增加可观的量级,基于此,我劝你还是改变对我的期望吧!”

“凡是眼睛看到的东西都可称为是现实,我看到了你颚中的剑,并且越看它就越有一种把它要回来的**,所以,你就别想我会有什么改变。”我说:“傲大子爵的兵蚁卫队颚中的武器尚能被我们轻松缴获,那么,就你那点微薄的战斗力能行吗!哼哼,明智一些吧!——噢,我的思想突然萌发出一个奇怪的问题,你被蚁皇陛下封的是什么爵位呀!”

“我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什么爵位我都看不上。”。我的话题触及到了小头的软肋,即便如此,它的表情依旧被自卑的傲慢所占据。“哼!那些有爵位的蚁见到我都要点头哈腰、恭恭敬敬,这是莫大的光荣,能享有如此的尊严,难道还不够吗!”

“哈哈哈!”我对小头的鄙视已达随意嘲笑的地步,“好吧,小头无窟无爵,出于对你的蚁生安全的绝对负责,我建议你把颚中的剑交出来。我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因为,除此之外其它的途径对你而言都很糟糕。”

“哼哼!不论你说什么,我坚定认为颚中持有兵器就不会更糟,所以,你还是打消你的这个念头吧!”。

小头的表现已经说明它不想自觉把剑交出来,情况既然如此就无须再等待,我决定采取行动,用武力把它颚中的那把剑夺过来。然而,我这方面的思想尚在转化为让肢体行动的指令的时候,老老实实地呆在我的身后已多时的粗暴就冲过了我的身位线,并挺槊刺向小头。突然发生的这一情况令我吃惊,老实说,若是粗暴不冲出来我都差点忘了身后还站着这么一位。不过,我倒是很赞成粗暴这么做,因为它让我省去了亲自行动的烦恼。看来,队伍里的这个不和谐因素,在有的时候也是一件挺好用的武器呀!

见粗暴的槊刺了过来,小头刚才的那副气短的傲慢相立刻就消失了,而更令我没想到的一点是它竟像宫蚁一样怯懦,吓得扔下颚中的剑,动作软绵绵而速度却非常快地迅速转身仓皇而逃。这样的场景真是滑稽至极,哈哈,傲慢竟是这样的不堪一击,面对现实的威胁,小头就像羽毛遇到风一样逃出了比风更快的速度。此刻,我真得发表一下感慨,小头逃跑的样子太难看,简直就是我见过的最不堪入目的逃跑。

当然,小头的行为也使我立刻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严重缺乏效率的事情,我得承认,一个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就能解决的问题让我给搞复杂了。很惭愧,同样的问题粗暴一秒钟就解决了,而我却用了十多分钟。与之相比,更大的问题是我非但没能解决眼下的问题,竟还使其进化出了繁殖的能力而有了子孙后代,随发展成为一个体系性的问题家族。小头那家伙很有安全感地站在我的身前,跟我对峙了那么长的时间,这便是我把简单问题复杂化所造成的恶果的体现。实事求是地说,这会儿我对粗暴的好感猛增,它让我看到快刀斩乱麻式的问题解决模式,也使我懂得对待恶蚁,若把事情的解决过程搞复杂了,非但无助于己反倒会让对方得利。小头早已经变态而成为一只恶蚁,而我竟用善良的方式劝它交出武器,这显然是把方法给用歪了地方,毕竟,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错误的促因都在于准星对着的并非是靶子的方向。

生于忧患,死于安逸。小头能变成今天这样虚伪、狂傲、懦弱,就是守在温柔之乡、雌蚁之旁久了,而被环境的熔炉重新塑造的结果。此刻,我为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好友而感羞愧,认为眼下它的丢脸的行为也牵连了我,但愿粗暴那家伙头脑继续简单下去,不把既往我和小头之间关系的问题给想复杂了。此时,粗暴这家伙进一步显露出它做活的周到,用槊尖挑起小头丢下的剑,快速跑回到皇宫的内门口将之交给在那里等待的我方的蚁。当它再次跑回到我的身边之际,哈哈,我已开始由衷地把它当作一个可信赖的伙伴对待了。

我领着粗暴朝蚁皇卧榻的方向走,事实上,在跟小头交涉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蚁皇那硕大的身躯了。伴着呼吸的节奏,它那白白软软的肚子忽胀忽收,婉如茫茫黑幕海洋中的一座尚处于成长状态的白珊瑚岛。蚁皇的身体对它之外的所以蚂蚁而言就像一座山,而它自己似乎并不满足这个体量,还在用奋力的呼吸让自己继续长大。——据我观察,这位簒者蚁皇的体量已经超过了很久以前的那位尊敬的上层老蚁皇,而这一情况也说明了个问题,皇宫是个富裕殷实的地方,这里的主蚁的生活过得很奢侈。

因为距离不长,所以我和粗暴很快就走到了篡者蚁皇卧榻的附近,具体说来,这会儿我俩距离蚁皇也就是十个标准蚁身长的距离了。看着这样一只除了头部,其它的身体部位长得跟我们完全不一样的肥大的白蚂蚁我倒有些惊慌忘言,这是本能的敬畏在我的思想中发挥了作用,毕竟我要面对的是现任的两巢尊母和十几万只蚁未来的寄托。当然,在这个空间里比我紧张的蚁只多不少,比如以娇娇为代表的那几只宫蚁。大概是看到一脸杀气的我和粗暴的缘故,宫蚁们伺候蚁皇的动作都是在多里哆嗦的状态下完成的。当然,不紧张的蚁也有,粗暴便是这一类蚁的代表,对于它的表现,我只能用头脑简单的蚁都无畏来解释。

“它倒挺安逸。嘴里在吃,臀部在排泄,似乎正在发生的一切危险都跟它没关系似的。”。在这种场合,粗暴显然比我更镇定。我还得说,这就是头脑简单的优势,而站在蚁皇的身前我的思想又开始变复杂了。粗暴的话语还在继续:“看着簒者蚁皇白白嫩嫩的样子,我真想扑上去撕下它几块儿肉美美地吃上一顿。哈哈,这也是我在进到皇宫之前的一个大大的愿望,此刻,它实现的可能性已经变得非常充分了。”

“你的言语表达被野蛮的想法所控制,所以,你应该用礼貌修饰一下自己的说话工具。”我紧张地瞥了一眼粗暴,“在蚁皇的面前你决不能再说刚刚(说的)的那番话,如果做不到,那么最好的克服问题的办法就是沉默不语。”

“小勇长官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可是——”粗暴突然停住了脚步,“看!有一只长得漂漂亮亮的蚁站到了蚁皇的身前,我想它应该就是不正首相。”。

我当然也看到了粗暴形容的情况,的确是有一只长相帅气的蚁站在蚁皇的身前,正表情严厉、目光冷酷地盯着我们这两个闯入皇宫的蚁。这家伙正是不正,它的特点突出,不用大脑分析整理眼见的信息我就能认出它来。当初,到固化蚁团求援的时候我跟它有过一面之交,我得说它是一只可怕的漂亮蚂蚁,因为它的思想隐晦无常、举止又总与一般的蚁不一样。捉摸不透比明目张胆要可怕得多,这一直是我的观点,而那种思想浸泡在坏水里的捉摸不透者的可怕程度显然又是升级版的。不正的颚上夹着一把剑,这正是我要追寻的东西,尽管我的内心对它是戒惧几分,可这成为不了我寻求与它对话和战斗的障碍。

“你们俩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闯入到皇宫里来。现在,照此形势发展下去,你们是不是又准备开始去威胁蚁皇陛下的安全啦!”不正率先向我和粗暴发难,“我可告诉你们:私闯皇宫犯的是死罪,要当立即问斩。——这样的后果你们俩清楚吗?”

面对不正的斥责我先是一愣,但是很快就又回过神儿来,随反驳道:“对老巢蚁适用的规则,在新巢蚁的面前就是一纸空文。所以,请不要对我说私闯皇宫、立即问斩之类的话,因为老巢的实力支撑不起你的那番狂妄无知的言语。我劝你还是踏踏实实地着眼现在,用我们能明白的话阐述你的想法吧!”

“哼哼,新巢蚁也是蚁皇陛下的子民,所以,老巢的规矩同样适用于新巢。”不正的底气一点没被我的义正言辞削弱,“能力的大小是一回事,生物意义上的归属又是一回事。不要长了点儿能耐就忘了本,那是要遭到天谴的。——我身后的这位尊贵的蚁难道就不是你们俩的蚁皇陛下吗!哼哼!无论老巢还是新巢都属于蚁皇陛下的领地,既然如此,你们和我们就都是一个蚂蚁王国的公民。所以,蚁皇陛下是包括你们在内的我们的共同至尊,谁要是侵犯它就等于侵犯我们这个蚂蚁王国的所有蚁。严肃地说,这样做的后果非常非常的严重,正如我之前说的——要立即问斩。不过,我不认为事情已经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因为,现在你们退出皇宫还为时不晚。那样的话,蚁皇陛下就不再计较你们现在的莽撞行为,而以它的仁慈之心赦免你们的莽撞。”

“是这样吗!”我鄙夷地瞅着不正,“你的逻辑很实用。有利的时候就冠冕堂皇、作威作福,不利的时候立刻改变策略,无赖、流氓和装逼的手段就都使了出来。你也不看看现在的形势,老巢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而你竟还不忘利用所谓的权力来霸道行令。好吧,我不想再跟你废话,要让我们退出皇宫,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把你和蚁皇陛下的剑交出来。只要那两把剑让我们拿走,我就可以负责任地向你保证,我和我的伙伴立刻就退出皇宫。希望你懂的我的意思。若是不然,我不得不遗憾地说,新巢蚁也有脾气。一旦让我们的脾气喷发出去,那就无法有效收拾了。具体说来,我和我的伙伴的脾气若是向上顶,那就如同火山爆发一样的汹涌,而喷出来的热烈的熔液可不认识身份、地位、权力、官职、爵位之类的东西,是见了谁都要将之分解稀释得身无骨碎的。”

“是的!小勇伙伴说的很对,新巢蚁的脾气有着巨大的杀伤力。我呢——也真的压抑了多时,而让自己的性子受尽委屈地展现出一副平静的脸色。”粗暴很合时宜地接过了我的话,“毫不相瞒,我脾气的岩浆流已经冲击到了喷射口的附近,就等待合适的时机一到,便往外凶猛地喷涌。老实说,如果真的让我发起脾气来,后果肯定非常严重,那样一种情况一定会使看到的蚁震惊不已、恐惧不休。”

“哼哼!”。不正并未被我和粗暴的这番咋呼搞乱了思绪,它冷笑道:“凡是脾气指导的行为都没有持久性,因为它就像雷阵雨一样先用夸张的电闪雷鸣、暴风呼啸吓唬蚁,而最后登场压轴的却往往只是一阵短促而稀疏的水滴下落。你们不要对我说脾气,我得声明,本蚁是一只从来不会让情绪失控的蚁,而脾气就是情绪失控的充分展示。虽说你们能把自己的脾气转化成为行动,但是,我自然也有应付脾气的合理行动。哼哼!我比你们明智的地方是在此之前,脾气那种不健康的情绪并没有消耗了我的精力和体力。首相的思想是有容积的,而我恰恰就是这么一个把一切问题都看得平淡如水的蚂蚁王国的首相。”

“哈哈,我看你离光杆儿首相已经不远了,——噢!或许还会有更不利于你的情况等待着发生。”

“你是个粗暴的、没有教养的家伙,要是哪只老巢蚁敢这样对我说话,那么,它的归宿一定就是蚁间消失。”。不正和粗暴是恶语相向,然而,难能可贵的是它竟是面色平静地说出上述的话。

“固化应该是个例外。我相信它敢把比我的伙伴恶毒十倍的言语抛向你,而你也也只能默默地忍受。”。我用挖苦的目光瞥着不正,因为我知道当初固化在老巢的霸道是什么样子。“可是结果——。哼哼,结果到了现在,例外也不再例外,因为固化真的就从蚁间消失了。”

“我有权对你的话题不发表评论,因为这根当前没有任何的关系。”

我已经看出来不正是有意在回避关于固化的话题,由此我猜想,这个心术歪斜的家伙应该知道固化的下落。不过,至于固化在哪里,我目前也不迫切需要知道,因为它这并未排到我工作的要事行列之中。

“你倒是很理智,不过,我搞不明白你理智的资本来自何方。”我还不正了一个冷笑,“哼哼,我和我的伙伴的脾气指导的行为也等同于理智支配的行动,因为我们是能够控制脾气的负作用而使之无法发挥作用的。”

“我不想跟它再废话了,因为我坚持认为行动是解决现实问题的最佳途径。着刺吧!你这个漂亮的有些迷惑蚁的家伙。”。说完这话,粗暴是挺槊直刺不正,它那凶猛劲儿较之前对付小头的时候是又加重了一倍。在蚁皇的附近,我不能立刻判定粗暴的鲁莽是利是弊,索性再持不干预的态度,而放任它跟不正斗上几个回合。

相比于小头,不正还真具有敢打敢拼的意志胆略,它一点都不慌张,而是非常沉稳地应对粗暴搠过来的利刃。只见它用颚中的剑横着一磕便把槊挡了出去,随就开始向粗暴发起反击。不正快速向前冲一步,是挺剑刺向粗暴的侧颚。而后者也不含糊,赶忙趴身低头躲过了来剑。就此,两只蚁完成了一个回合的交锋,能够看出,不正持武器的作战能力要强过之前我们碰到的所有兵蚁。

两只蚁的交锋仍在继续,第二个回合,第三个回合,……,到了第二十个回合的时候双方势均力敌的局面开始逐渐显现出不平衡,不正攻击的锋芒在减弱,同时,它的防守也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漏洞。我当然知道不正的被动局面出现的原因,首先是粗暴的武艺高强,其次,则在于双方使用的兵器的战斗能量的不对称。不正用一把短剑跟粗暴的长槊对抗,公平而论,这就相当于不拿武器的前提下一只工蚁跟两到三只工蚁搏杀,时间久了,势单力薄的一方肯定要吃亏的。我看到不正是越来越被动,基本失去了进攻的能力,只剩余点招架之功在狼狈不堪地支撑着它的战斗局面。而此时的粗暴则是越战越勇,它出招的威胁性也随着对战斗局面的掌控而愈加显现。我是搏杀方面的行家,眼下的情况使我在心里暗暗断定,大概再有五六个回合不正就会败下阵来,它成为粗暴的槊下之鬼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基于以上的事实,我就任自己做一个坐观成败者,这并不牵涉义气、道德方面的问题,更和幸灾乐祸的心态不粘边儿。我是在有针对性地等待,一看到不正这家伙战死,便跑到它的尸体旁用槊尖挑起那把剑,并将之送到在皇宫内门口待命的新巢蚁那里。然而,万事总有意外,真没想到我的思想已确定为顺理成章的事情,竟被一个突然发生的情况改变了其发展的轨迹,这着实令我猝不及防,内心只得充满遗憾地面对快速发生,且又无可挽回的这次意外造就的不利局面。

粗暴一槊打掉了对手颚中的剑,而正当它挺起前半身欲举槊刺向不正之际,它颚中的长槊竟也像不正的剑一样掉落在了地上。——这是怎么回事?时间既让我措不及防,同时,也毫无遮掩地把真相呈现给我。眼睛从来不会欺骗它的主蚁(主人),因为,我扎扎实实地看到意外发生的全过程。原来,在粗暴举槊欲刺向不正的瞬间,小头竟不知从哪里突然就冒了出来,并且跟粗暴离得还非常近。到此,我得忍住厌恶的情绪夸小头一下,——噢!准确地说,我是对它行动的速度表示赞赏。小头就像个闪电幽灵一般从地上捡起不正的那把剑,又以闪电的速度蹿到粗暴的身前,是举剑直刺后者已完全暴露的嘴巴。

粗暴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近身前发生的情况,这就意味着它思想和行为储存的防备量值为零,或者说它根本就处于对小头制造的攻击的不设防的状态。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靶子之外,还有一种存在物也叫做靶子,这就是不知道自己将要成为对手的打击目标的活动物。此刻的粗暴就是具有如此属性的一个活动物,因为它已经“摆好架势”端端正正地做小头的剑尖瞄向的靶子。粗暴生命中最大、最危急,当然,也是最后一次需要承受的危机就此发生了。我不得不说,从今以后,任何的危险对它而言就都成为了虚无,而遗憾的是,直到中剑倒毙的那一刻它都没能搞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我看到了小头偷袭粗暴的全过程,情况发生的又快又突然,所以,作为现场唯一的向着粗暴的旁观者,我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反应去救这一只勇猛的新巢蚁。我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伙伴的嘴巴“吞噬”敌蚁的利剑,继而,它的身体就像一颗断了根须的大树一般直愣愣地栽倒在了地面上。

粗暴死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时间止步,现实被按下了暂停键。来不及做的已经成为过去,来得及做的正在发生。我迅速起步绕过粗暴的尸体,是挺槊直刺小头。而后者此时正为自己杀粗暴救不正的所谓壮举狂喜不已,几乎忘了它身前的不远处还存在着一个我。忽然见我的槊刺了过来,这位变态蚁的脸上的奸笑,就像刚才它刺杀粗暴时施展的速度一样立刻就消失了。它本能地退身撤步,欲以拉长距离的方式躲过我的槊尖。然而,我的槊可不允许空做功、白费力情况的出现,它只要刺出去就一定会给目标造成伤害,岂是小头撤身后退便可以躲得过去的。因为小头的躲闪,我的槊是以七成的功力刺中它的腹部,并顺势扭动槊杆使槊头在它的肚子里转动了三百六十度。我用的这一招足够狠毒,因为槊头在小头的肚子里扮演了一把“绞肉机”的角色。小头承受的这一伤害暂时不会造成它的躯体与灵魂的分离,可是让它死已确定无疑,只待地狱的录取通知单下发给它。将槊从小头的腹中抽出之后,我用槊杆把住粗暴的腰,是拖着它的尸体往皇宫内门的方向回撤。没有了粗暴,我已经陷入到势单力孤的境地,需要权衡利弊,进而,就暂时选择了撤退的策略。老实说,若是不这么做,我必会陷入到只身应对多事的困局之中,而颚腿一旦因此乱了方寸,战果、收获之类的好事也就不用想了。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我得用自己的良心说句公道话。粗暴的缺点非常突出,但是到了对它的蚁生盖棺定论之际,我要说它是用英烈的方式给自己的蚁生画上的句号。粗暴尽管已经死亡,可是它的颚还紧紧地夹着槊杆,而它的嘴巴也像漩涡一样把致它于死地的那把剑牢牢地吸住。如此的状况就使我拖着粗暴的尸体往回撤的行为,具有了和实惠、战果乃至业绩联系在一起的现实意义。也正是得益于粗暴壮烈的死,我是收尸、夺剑、保槊三不误。在皇宫的内门口等待的新巢蚁并非木头疙瘩,它们当然也看到了皇宫里面发生的情况,所以在我拖拽着粗暴的回撤了一半路程的时候,便跑过来了三只新巢蚁接应我。

我的这三个伙伴是分工明确,它们中的一只继续向回拖死去的粗暴,而另两只则取下尸体上剑和槊,跟着已经转身面向皇宫的我往蚁皇卧榻的位置返回。见三只持兵器的新巢蚁走过来,通过偷袭致粗暴于死地的小头这一回并没有跑,我当然不相信它已经具备了敢作敢为的英雄气概,哈哈,一个奄奄一息的危重伤员怎么还会有逃跑的力气呀!此刻,我的目光也不再把小头作为注视对象,因为等死的它已经失去了威胁别蚁的能力,在乎它无疑是对有限精力的浪费。然而,我想要看到的蚁却不见了身影,——不正那家伙消失了,而这绝对是个坏消息。于是我们三只蚁拉开距离,相互配合着绕蚁皇庞大的身躯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没能搜寻到不正。老实说,我本以为不正躲到了蚁皇的身后,不过,绕转的这一圈还是有收获的,因为我看到蚁皇的颚中夹着一把剑。——噢!坏消息里面竟然孕育出来了好消息,也就是说我已经找到新巢丢失的最后一件兵器,而这便意味着先锋队距离完成任务的目标就只剩下收尾了。

虽说即将大功告成,可是我却是九分欢喜一分瞅。我已经意识到不正是一只比兵器更具威胁的蚁,让它逍遥法外就相当于有十条长槊隐藏暗中,时刻都在威胁着新巢蚁的安全。所以,待从蚁皇的颚中取回了那把剑之后,追杀不正就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然而,到了这会儿,我也只能认为不正那家伙已经逃跑得逞,受制于对蚁皇和皇宫的尊重与敬仰,我绝对不能在这里布置和投入大量的兵力用于搜查。虽说在皇宫的内门口有六百只新巢蚁可供我凭着长官意志实施调遣,可我的头脑是清醒的,知道在蚂蚁的世界里有一些事情靠着武力是解决不了的。

算了,深远奥妙的东西不是简单的言语能够解释明白的,我还得着眼现实,先把即时的活儿干完,方才可以计划和执行属于“将要”的新的任务。基于此,就让不正在逃跑的路上再倒腾一阵子它的小碎步,我相信只要封住皇宫的内门它就不会跑的太远,而在皇宫内门口待命的新巢蚁便是事实上的封门“卫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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