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我和我的伙伴们都撤出了老巢,回到了久违的根据地——新巢。总结性地说,这是一次胜利的撤退,当然,它并未忽略了胜利的一个重要属性,也是一次收获的撤退。我们以损失一百五十只蚁的代价彻底打败了老巢,至于对方遭受的损失,我真不忍精算出一个具体的数,索性就做个模糊性的处理——用个形容性的句子表达,这个句子就是非常的巨量。我们赢得了这场两巢内战,而取胜的关键是武器,除此之外,团结、组织纪律和坚定的信念也是新巢蚁强劲战斗力的保障和支撑。老实说,包括我和不笑在内的新巢蚁,在亲历亲为了那么多次的以自己的同胞为敌蚁的血腥战事后,普遍都厌倦了内战,也不再把杀死、俘虏和打败老巢蚁当作是炫资。受到如上接近于惭愧的心里的支配,我自然不愿用老巢的阵亡蚁数作为体现新巢蚁战绩的数据支持,——真的这么做了只会将勇猛的杀敌行为描绘成凶恶残暴屠夫之举。
认识若是不能辨别亲疏,而陷入到不受道德和血缘关系约束漩迷之中,那就非常危险了。照着如上逻辑推演下去,伙伴这个词就将变成逝去的历史概念,蚁只能独存于世,并且终会被无处不在且又层出不穷的危险所吞噬。如此的演变无疑等于退化,是物种灭绝的引擎和活着归零的推动力。——哦,既然羞于自吹自擂、自歌自颂,那就说点实实在在的事儿,起码能避免将言语推进到泛泛空谈的地步。到底,务实也好、折腾也罢,不论怎样的生存状态,终归都逃不出现实这个最现实的牢笼。
两巢间的那三个洞道全都修复完毕。——噢!岂止是修复,如此的话,要新巢蚁的监工有何作用?有蚁监督施工就得要增加些对工程结果在期望上的野心。实际的情况是三个两巢洞道不但修复,而且每个洞道的直径较之前又扩充了两圈,路面夯压得比以前可有三倍之多的硬实度呀!如是,促进两巢来往的三条地理大动脉就变得宽敞了许多,奔跑在新修的洞道的路面上会使速度提升一倍,而脚踩路面的舒适感也是明显提升的。要想发展就得把路修通,因为路能促进蚁蚁的交往。谁都看得到,只有交往才能互通有无、促优改劣、各展所长,用创造促进创造而推动好东西生产的增加,所有的参与者在这场活动中的行为都是为己的,活动的终极产品——福利自然也具有共享的绝对属性。哈哈,说到这里我得夸一夸不笑,要不是当初它率领新巢蚁的大部队阻止老巢蚁对两巢地理动脉的破坏,并且组织监工督促破坏者对破坏即遂的洞道进行建设性地修复。——哼哼,请允许我的偶尔冷笑,假若情况相反的话,恐怕我们能否撤回到根据地都还是个大大的问号呢!
哈哈,有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儿很值得我提上一提,在面貌一新的三号洞道的新巢入口侧的一片平地上卧着一个怪物,它即没有腿也没有颚,由圆圆的脑袋、黑黑的胸肩和一个装得多而出得少的大肚子组成。这个怪物是一只兵蚁,遗憾的是,眼前的形象只能依稀把它本原的轮廓展示出来,若非这点儿依稀起到的微薄作用,或许它真会被观者定性为一个新的物种——蛆形、暗色、三体(头、肩胛和肚子)的节肢动物……。
闲言少叙,我正在介绍的这只兵蚁叫做猖狂,没错,就是曾经的那位兵蚁卫队长猖狂大窟侯爵。和以前的同一只兵蚁绝对不一样,现在的猖狂即便是想施展它的秉性,也再无可能将之发挥出来了。猖狂是残酷的战争的幸存者,但是,从理性的角度说,它一生最大的不幸反倒是能从战争中幸存下来。没有哪一只动物愿意以植物的方式活着,并把哈巴狗的态度当作自己的活法。如今的猖狂则别无选择,它必须得让自己的生命按照如上的套路运转下去。至于这只曾经不可一世的兵蚁别无选择的理由,——因重度伤残而生不如死,这难道还不够吗!选择是需要资格的,失去一切行动能力的蚁又何来的资格。若说资格,这真的很悲哀,猖狂绝对具有的资格就是等死,从这个角度说它能苟延残喘在日益繁荣的新巢的地盘上,哈哈,这也算是它的幸运吧。
猖狂的伤残程度属于一级(或者超一级),如果用生活能力做评判,可以确定,这种状况的它已完全不具备自己照顾自己的那种行为能力。这就是说,没有别蚁的帮助它就会死去,或者把话说到极端,即便是想死的痛快,这位猖狂大窟侯爵也得求助于别蚁的帮助呀!哈哈,自己都不能照顾自己又谈何攻击性,战斗的能力对猖狂来说已完完全全地属于过去,而如今绝对是渴望而不可及。是啊,一只一级伤残的蚁又谈何战斗的能力,它现在的处境不任蚁宰割也就不错了。事实上,虽说猖狂的那点儿小小的地盘处于新巢地界,可没有那只新巢蚁会去欺负它,毕竟它已成为一只名实相符的彘蚁,噢!忘了说了,彘蚁是猖狂现在的诨名,所有的新巢蚁都将如同无腿、无牙的石狮子一样卧在三号洞道口前侧的它称为是彘。如今,猖狂大窟侯爵已成了新巢的吉祥物,有它卧在两巢通道的三号洞道口前,也衬托得这个洞道比另两个洞道更具喜庆的气氛。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任何的改变都是被逼出来的。猖狂必须倒逼自己进化得讨蚁喜爱,只有这样,才会不断有蚁过来给它喂食。不管怎么说,在生存的面前一切跟尊严、高贵、形象、面子、虚荣心扯上关系的活着的状态都得靠边站,猖狂的别无选择必须全面贯彻、彻底实施,这便是最适合于它的生存法则。
我也是经常去给猖狂喂食的新巢蚁之一,哈哈,既然能这样做,就说明我早将自己跟猖狂曾经的恩恩怨怨抛到了九霄云外。如今,仅就针对猖狂的态度而言,我希望它好好活着,而且希望它能活的长久。平心而论,猖狂大窟侯爵对新巢并非毫无用途,除了我之前说的它能制造喜庆气氛之外,这位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可怜的彘蚁还肩负着“报警器”的职能。至于何为报警器?请容我费些口舌做个解释。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总还会留下一扇代承载着希望的窗户。失去就是动力,因为它总能逼迫现有进化。超能力往往就建立无能力的基础之上,蝙蝠的声波雷达“机器”不正是这个物种视力盲化缺陷逼迫的结果吗?——的确如此。情况类似,蛇类进化出超强的感温能力,也是受逼迫于眼睛的弱能力。
失去行和动的能力的猖狂,竟蛮不讲理地进化出了一种奇妙的超能力,这就是能够感觉和发现地面、墙面的物理性振动。我要利用猖狂的这个特殊本领将之塑造成为一座感振雷达,以防范老巢那边出现异动。仔细算一笔账,有猖狂的预警作用,新巢就可以省出一百个侦察老巢动向的高素质的蚁力。以一换一百,怎么想这都是一件很划算的事儿。新巢为享用猖狂的超能力而付出的代价,无非就是将之供在两巢的洞道口处好吃好喝地招待。猖狂喜欢吃糖,那就供给它足够的糖吃;猖狂想喝奶蜜,弄些奶蜜让它喝饱便是;若是它觉得冷了,就有新巢蚁在它身体的上下左右加些干草;若是它觉得热了,新巢蚁也会寻些地下冰块放到它的身体附近……。总之,只要猖狂的**有所指向,新巢就都能设法给予满足。哈哈,我们把这只失腿损颚的兵蚁供的如同神仙,以至于它日日连连、连连日日地后悔为何自己的腿、颚不早些断掉,那样的话它也能再提前些日子享受到如今被蚁全面伺候的福气呀!哈哈,瞧,猖狂这家伙倒挺自满。然而,或许它永远都意识不到自己在新巢能享受到如此优厚的待遇,根由就在于它的有用性。能够想象,若它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废物,恐怕早就躺到以无助为泥土的坟墓里了。
一天,猖狂提出要新巢蚁为它送去十粒白糖,要知道这家伙平时最多也就是三粒白糖的饭量。同一指标突然就翻了三倍还多,说明这个现象的背后必有非同一般的实质性内容。我被猖狂的异常举动给吸引住了,并以比任何新巢蚁都积极的态度飞跑到三号洞道口前。而真正一到了现场,我看到的猖狂却跟往常无异,就像任何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当然,我也看出来,它这是故意在摆谱。我心中暗暗地乐,猖狂这家伙如今变得比装逼还要装逼,特别是每当我和不笑来到三号洞道口的时候,它不摆摆谱还真无法启动自己的言语机器。
“侯爵!”。我在猖狂的身前站定。
猖狂并不睬我。它的脑袋歪朝着新巢的方向,像是看腻了洞道口内的景色,而故意调换一个新鲜的角度滋养自己的眼池。
“侯爵!”。我再次发出话语,欲把猖狂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是猖狂大窟侯爵吗?”。这是我熟悉的言语模式,哈哈,原来不笑也出现在猖狂的身前,我想它的来意应该跟我相同。
猖狂依旧旁若无蚁地朝新巢的纵深注目,瞧这它这架势,若没有实实在在的触碰,这位彘蚁的装逼还要持续下去。基于如上的判断我决定挪一下步子,走到猖狂的眼前欲举颚挡住它的视线,看看它的反应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我的行动开始了,但是,在同一时间猖狂的套路也变了。这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猖狂这家伙突然把脸扭了过,并以一副居功自傲的态度看着我和不笑。
“白糖在哪里!都这么长时间了,我的白糖怎么还不到呀!”。猖狂神色很是高调,能够看出来,它是以这种方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侯爵,你期盼的十粒白糖正在路上,在我们对话的这个工夫它们就又靠近三号洞道口一些距离了。”不笑故作毕恭毕敬的样子“等待喜欢的东西的到来是需要耐心的,要不,就体现不出喜欢之物的重要性,——难道不是这样吗!”
“是啊,三维空间的本质就是这样,任意的两者的联系一定要以一个甚至多个必要的过程搭桥,也可以说,没有过程就不成三维空间。所以,无论喜欢还是讨厌,过程注定是要跟耐心作对的。”。我默契地跟不笑配合起来,用讲道理的方式对付猖狂的高调,并以同样的手段来摧残它的耐心。
见我和不笑都不慌不忙,猖狂的眼珠转了转,随即便向下调整了一点点它高调的姿态。说:“以往我要白糖的时候你们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磨叽过,或者说,在今天之前我几乎从来没有感受到还有过程这个概念。哼哼,树敌太多没有好处,希望你俩不要挑拨我跟任何的存在的关系。我猖狂侯爵是一只热爱和平的蚁,即便是空气我也不想跟它产生摩擦。”
“侯爵,我想白糖来的快慢的主动权,应该掌握在你的言语中。”我含蓄地把话引向主题,“说具体了,这就是说白糖是有价值的,得到它则需要通过交换完成。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持久的存在,都是得失平衡的嘛!”
“侯爵可以尝试给十粒白糖开出个价钱,”不笑为我补充道:“总不能让新巢蚁的这次非同寻常的付出,也像以前诸多次的付出一样而成为义务奉献吧!”
“是啊,大家都应该务实交流,我可不指望尔虞我诈可以创造出福利来。”不笑接过了话,“侯爵大蚁最懂得什么叫做务实,既然如此,就没必要把脑子里装着的东西遮遮掩掩的。”
“不正那家伙在哪里你们一定都感兴趣。”。猖狂微笑着点了点头。它的姿态也随话题的推出,而恢复了之前的的高调。“十粒白糖的价值好像便宜了点儿,仔细算一算,我心里藏着的这个情报怎么说也得值一百粒白糖吧!”
“不正在哪里?”。猖狂的话使我眼前一亮。然而,即便内心已被渴望完全充斥,我还是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使之表现出希冀的状态来。“老实说,这个筹码有一定的分量,但是,它只是有一定的分量,而不像白糖本身有那么重要。我并不认为以白糖换不正这个主意有多么得精妙,但是,我也不否认它具有点子的属性。”
“不正失踪有一段时间了。”不笑琢磨着说:“多嘴它们也没个下落,找着、找不着不正,至今还没个准确消息。不过,我并不认为不正有多么重要,嘿嘿,耗费一定的白糖量找它多少带着点儿荒唐的意思。”
我和不笑的表现令猖狂大失所望,它本以为掌握一则关于不正的情报就是要挟新巢蚁的筹码,谁知预计的要挟对象竟都反应平淡,这就使它恃物欺客的高调被釜底抽薪,而成为没有实力支撑的虚倨。到了这个时候,我和不笑所代表的物质利益输出的一方就不再被动,相比较,和我们博弈的对手则务实地调低了它的期待值。
“噢!好吧,既然你们俩的态度是这样,那么,我们不妨将开价还拉回到原点。”。猖狂的脸上完全没了刚才的卖弄相,此刻的它更像是一个专注于谈生意的蚁。“十白糖买不正下落的知情权,而后再用十粒白糖购买我说出如上信息的权利,开这样的价位令我非常为难,二位看如何呀!”
“不行!”不笑先于我接上了话,“要十粒(白糖)就是十粒,不能二次加价。”
“我并没有二次加价。要知道,知情权和发言权是两回事,哼哼,这可很好分辨呀!”。猖狂狡猾地悠着自己的脑袋,岂不知,若把事实向着残酷的方向说,这种摇头晃脑的方式可是它体会运动的唯一途径。猖狂继续说:“在你们买下不正下落的知情权后,我很愿意让自己的脑袋成为一座库房,把这则信息像贵重物品一样保存在库房里面。即便如此,我也必须无条件遵守自己的信誉,绝不玩儿商品的二次或多家转卖的那一套小聪明。请相信我,就是有一大把更有诱惑力的价位在向我挥颚,哼哼,那也休想改变我的初心始志。”
“新巢蚁是你信息的唯一买主,而不笑和我就代表了所有的新巢蚁。”。我想,绝对不能惯着猖狂,否则,它会依仗自己超常的感知能力,变本加厉地以预知的信息敲诈勒索新巢。开了‘第一次’之头,岂能奢望‘第二’、‘第三’……‘第N’次不会来。想法支配行为,策略决定战术。我继续说:“你的‘货物’的买主是唯一的,它在被追求上严重缺乏活跃度,所以,根本就无法引爆竞争的核弹。”
“嘿嘿,新巢的库房是个好大好大的地方,现在,我决定让在路上的那十粒白糖重新入库。”。不笑在做事上比我更绝,竟敢于用险招压迫对手。“不正是个什么东西?嘿嘿,它不过是老巢的前首相,在任的时候坏事做绝,老巢溃败后又逃之夭夭了。就这么一只价值完全为负的蚁,竟还能值十粒白糖,嘿嘿,就让那做如此判断的脑袋装满了浆糊吧!”
“小小的不笑,竟敢如此低看王国的前首相!可是,实话实说,我也不怎么高看不正那家伙,它仗着跟蚁皇的关系好,对老巢蚁只要看不惯就会尽情地把它肚子里的坏水倾倒向对方,这种以权力报私仇的行为是肮脏、可憎的啊!”。猖狂的情绪渐渐有了恼羞成怒的倾向,不过,它还是极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而不使之成为暴露自己内心意图的显示屏。“我的脑袋里装着的全是智慧,根本不会给浆糊留下一条蚁腿的空间。说到关于我对不正价值的判断,哼哼,凡有战略眼光的蚁都会认同它的客观性,反之,只有蚤目毫光(鼠目寸光)的蚁才会觉得那是一笔吃亏的买卖。十粒白糖换一个不正,我想一定会有超过一半的新巢蚁觉得划算,另有不到一半思想上没什么出息的新巢蚁持相反的观点。好了,现在我已经把小小的不笑定位在蚤目毫光之徒的行列,不过,我对小勇伙伴倒是有所期望,相信它的眼睛膜上没有贴浆糊,是能够看清楚事情的真实一面的。”
“三粒白糖有点少,十粒白糖确实显得多了。”。我的这番表白等于在不笑和猖狂的买卖点之间,架起一座中和的桥梁。“我认为五粒白糖很合适,因为,不正那家伙最多也就值这么多了。”
“小勇伙伴的格局比不正大得多,可是在我看来这还属于小格局,因为它所能包容的空间到底容纳不了十粒白糖的体积。”猖狂感慨道:“所谓大格局,至少应该让眼界可以收敛一个蚂蚁王国,而这就相当于一千万粒白糖的体积。哼哼,尊敬的小勇伙伴,不要说五粒,即便是十粒白糖跟如上的指标的差距也大的很呐!”
“白糖根本代表不了格局,小勇,你可不要被它给忽悠了。不正那家伙对新巢来说真的不重要,相反,留着它在老巢那里继续搅混水倒是对新巢更为有利。”。说话间,不笑就已经转过了身子,看来它要把险招进行到底。
我决定配合一下不笑,随也半转过身子做出要走的样子。
“八粒白糖!”。见此情此景,猖狂真的有些慌了。“如果这个价码还不能动摇你们两个的意志,我只能说不正不但会在老巢制造浑水,而且还有可能将浑水泼向新巢。”
“我最多出五粒白糖,若是高于此,那就不要谈了。”。我扭过头故意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六粒!哼哼,小勇你得清楚我的情报的价值,当然,若是不笑伙伴也能够通情达理的话,七粒白糖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小勇说多少就是多少。”。不笑也止住脚步,并扭过身来。“最多五粒,否则,一切都免谈。”
“好吧,成交。”猖狂灰心丧气地低下了头,“有总比没有强,五粒又要比三粒、两粒多呀!”。
“如果你的情报确切,我会考虑给你另行奖励。”。我又加了这么一句,以便让猖狂有所期待。我之所以会这么说,一方面是因为新巢确实不缺白糖,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维护猖狂搜索情报的积极性。
五只新巢蚁把五粒白糖送到之后,猖狂便将不正藏身位置的信息告诉了我和不笑。当然,出于对这位彘蚁一贯狡猾秉性的防范,我免不了要问它对所知信息做保留了没有。猖狂对我的答复则是:若按照它提供的情报行动起来,那就一定能找到不正。哈哈,这是猖狂做的一个比较圆满的保证,在它信誓旦旦的面前,我实在找不到继续怀疑的理由了。
不笑把捉拿不正的任务交给我去做,对此我自然不会拒绝,并且认为除了我就没有第二只蚁更合适做这样的事了。领命的同时我的内心也暗暗感叹,在新巢这个地方对不正的危害认识的最透彻的蚁一定是我,所以,能把追捕那位王国前首相的活儿干的最尽心尽力的蚁也应该是我。领命之后我便行动了起来,我可不希望不正那家伙躲藏在惬意的安乐窝里继续制造坏水,而早行动的意义就在于堵塞坏水的源头而不使之再涌出祸害的浊流。行动起来,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快腿去召回多嘴、敏捷和机灵三只蚁,我之所以要这么做,理由就是它们跟不正压根儿就没走在同一条路线上。基于这个前提,多嘴它们仨的腿力也就成了连累赘都不如的负能量,是走得越快就越会偏离它们要找寻的目标——不正。
根据猖狂利用地面的振动波探得的情报显示,多嘴它们仨在钻进不正由皇宫逃跑的那个洞道(本段后文,就将之称为是主洞。)的洞口的第一时间,就迷了方向而误走了岔路。多嘴它们在主洞内,选择了一个复洞的洞口钻了进去,遗憾的是,这个复洞口并非是不正进入主洞后选择的路线的始端。与之相比更糟糕的一点在于多嘴它们钻入的那个复洞,跟不正走的洞道路线的方向是趋于相反的状况。二者的坐标关系就像一个丫字的两根叉子,越是向前走它们的直线距离就越远,这样的情况比南辕北辙一般的愚蠢的“吃相”要好看些,但也仅仅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差别而已。实事求是地说,主洞内还有复洞的情况可是我绝对没有想到的,而其后果便是让多嘴它们在主洞道里面迷了路。是粗心大意造成我对宫蚁的话的完全相信,这便是多嘴它们走错路的引因,对此我负有直接责任,理应是纠错改错的义务执行者。不正的格斗能力我是清楚的,和我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基于这样的自信,我决定独自一蚁长途奔袭去抓捕不正。这不是我在玩个蚁英雄主义,而是综合分析主客观因素后得出的最优行动方案。不玩蚁海战术,优化兵力投入,对目标实施精准打击,哈哈,好的战略、战术可都具有如上的权谋特质。
我拿了一把剑,开始单枪匹马地去找不正,朝着猖狂情报指向的那个位于糖库、牧场、种菌地交汇处的老巢洞穴出发。不正就藏身在那个洞穴里,如此优越的地理条件就造就了这个家伙的补给无忧,怪不得藏身其中它便能安于自闭呢。目标固定,路线清楚。哈哈,这一回我不用再进到皇宫里面,从多嘴它们钻身的那个洞口进入,再去执行追捕不正的任务了。我钻入的是老巢内的另一个隐蔽的洞口,并由此往不正藏身的那个目标地行进。当然,能走如此捷径还是得益于猖狂提供的情报,有这样的高质量的信息作为导航,我才不至于在密密麻麻的坐标点中盲目无循,像一匹饿疯了的狼似的成为到处乱窜的践行者或复制品。
潜伏到老巢后,我找着了那堵猖狂的情报里涉及到的土壁,并在它的上面搜寻到一个不起眼儿的小窟窿,继而,就毫不迟疑地钻了进去。这是一条细长洞道,我在里面内爬行了不长不短的一段距离后,终于到达出口并由此进入不正藏身的那个暗穴。
哈哈,这真它X的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花花世界,它的空间相当于皇宫的五分之一,容一百只工蚁或二十只兵蚁在里面操练都绰绰有余。我之所以先描述它的空间,则在于把最不值得一说的指标放到垫述的位置。关于不正藏身这个大洞穴的其它状况的指标,是一个顶一个的亮眼,且恕我稍稍罗嗦一些,将它们是一一描述出来。
洞穴的墙面、地板光滑得没有任何坑洼,若是有光线投射进来的话,我相信这样光滑度的地板、墙面一定能有秩序地反射光线,从而,整合出原物的镜像来。再看洞穴的正中央的卧榻,它比皇宫蚁皇身下的那个卧榻小得多,但是质量却又高出了好几个档次。蚁皇的卧榻完全是土质的,而其气派只体现在形状上,最多也就展示出蚁建工程的巧夺天工出来。比较起来,不正藏身的这个洞穴的卧榻的气派,除了做工更多的方面就体现在它的质量上。这个适合于工蚁的身材的卧榻,是由玉石的底座、蚕丝絮的铺垫和软蛇皮的被单组成。它是个做工、材料双优质的卧榻,是我整个蚁生之中见到的同一物件中的最佳,并且我还要附加声明一点,就是绝对不挂“之一”。哈哈,因为我叙述的都是自己临死之前经历过的蚁和事,所以,我就敢于说把话朝圆满的方向去说,从敬业的角度说,这也是在尽一个负责任的讲述者的言语义务。让目光继续观察下去,洞穴的北面的土壁出有三个内洞口,每一个内洞口对应着一个套(间)洞穴,这便是不正储存补给品的地方。三个储藏洞穴分别存放白糖、蚁菌和奶蜜,如果是满仓的状态,即便有二十只工蚁在此藏身,生活上个一年的时间也成不了什么问题……。好了,到此我就把不正藏身的洞穴的大概样子描述完毕,接下来我就要说一说比此物理性特征重要得多的蚁的事情了。
在我进到不正藏身的洞穴里面的时候,它正在跟五只娇柔媚态的宫蚁在一起寻欢作乐。另外,还有五只地位、等级相对较低的宫蚁负责上餐、下残、清洁之类的活儿,它们奔波在食仓和不正的卧榻之间,所展现出来的忙像谈不上乐此不疲却也是任劳任怨的。不得不说,我看到的是一幅声色犬马、纸醉金迷、花天酒地的场景,除了皇宫里面会重复此刻我的眼见,在我们这个蚂蚁王国的其它地方还真再难现类似的一幕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看到的完全等于正在发生的,这就是现实的情况,它已经向我说明了一切。哈哈,不正这家伙正在用腐化奢侈的方式享受生活,看得出,它过的日子可比簒者蚁皇的天日滋润多了。
如此的蚁生,我认为,其扭曲的丰富多彩就像恶性肿瘤一般不受控制地盲目生长着,或者说它就是老巢的癌细胞,为了满足自己奢靡**的疾速扩张,而无耻和霸道地掠夺别蚁的生存资源。在这个弥漫着腐化的味道的洞穴里,勤劳勇敢的蚂蚁竟跟贪图享乐画上了等号。看着这一幕,我真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而将一种虚幻的影像展示在我思想的道德库里。噢!算了吧,我身体的生理指标正处壮年,眼睛绝对不可能颠倒了模糊与清楚。我看到的就是事实,不可怀疑、难行驳斥、铁证如山,总之,眼见为实的定律并没有被我之所见给打破了。——不正这家伙正卧在由甜言蜜语、美味佳肴、纵情任性包裹着的温柔乡里,有滋有味地过着超蚁皇的生活。不正专心致志地沉湎其中,认认真真地消费着贪图享乐的惬意,毫无警醒挣脱之意,可以看出,它不是不能自拔而是根本就不想自拔。
面对这样的场景我只能慨叹不正的活法儿太与众不同,也颠覆了我对过往关于蚁的生存状况的所有认知。如果说这不算是长见识,那也一定是开了眼界。
“小勇,哈哈,就是你自己来的吗?”。来到蚁家(人家)的地盘怎会不被发现,趴在卧榻上正接受宫蚁温柔按摩的不正一改往日的傲态,目光随和得有些做作地看着我。
“哼!你过得真不错呀,是不是把世界上所有的享受装进你这个藏身的洞穴里了。”。我可不会以随和应付随和,认为把蜜汁浇在剑锋上绝对是在浪费时间,索性就以嘲讽的言语为自己斩获目标的行动开路。“吃喝不愁,环境静谧,有体贴的宫蚁专门伺候着,你过着超出蚁皇三个规格的豪华生活呀!”
“别说那些没用的,请让我们的言语沟通在切合实际的状态中进行。”不正的脸色开始向凶恶转变,“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并且,你的后面还有没有跟着别的新巢蚁!”
“我怎么过来的!”我故作深沉地笑了笑,“我是跟着感觉走过来的,哈哈,就这么简单。至于有几只新巢蚁来捉拿你,哼哼,就这么点儿小事儿不至于让新巢大动干戈吧,——自然是蚁越少越好啦!”
“你的这话等于白说。”不正的凶相彻底显漏出来,“快把真实的情况告诉我,否则我会把不能承受之后果施加到你的身上,到了那种地步全世界的后悔都会竞争着往你的脑子里钻的!”
“后悔是在为做事前的没脑子买单,我可不那种不靠脑子指挥自己的行动的蚁。”我冷笑道:“我说的全是实话,所以,根本就不用在说话前考虑后悔的事。如果让我的实话继续说下去,那么,紧接着我就得把我来的目的向你透露出来。”
“哼哼,除了找死,真难想象你还有带着目的来的资格。”
“当然有资格,因为,这是由实力支撑的。”。我信心满满地盯着不正。
“如果不是兴趣的引诱,我都懒得知晓你为何而来。”不正凶恶的目光之中参杂了些探索的神情,“你说吧,不要把话憋在肚子里,省得带着遗憾而变成了地狱里的鬼。”
“首先,必须声明一下,我不是为找死而来。其次,对你来说也是最重要的,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捉拿你。”
“哼哼!哼哼哼……”不正是一阵的狂笑,“其实,我我早就搞清楚了,你就是孤身一蚁来到的我的地盘上,鉴于实力的悬殊对比,处于弱势一方的你应该充分地低调才是,然而,你让我看到的却是一副相反狂妄相貌,似乎这里的主家不是我而是你才对。好吧小勇,你我之间已无都能认可的话题可再叙,我看该到摊牌的时候了。哼哼,现实很残酷,今天,你必须得死在这里。不过,我可以让你在怎么死上进行选择,这也是念于以往的情面而对你的特别关照。简单说,要是想死的好看一些,你就趴在地上让我的卫士将颚尖插到你的嘴巴里面,这样你就能落个不怎么难看的囫囵尸体;要是你不在乎自己死相,那就在死亡到来之前拼命抵抗吧!如此——等到你被我们杀死之后,肯定会落一个非常难看的死相。哼哼,至于怎么难看,尸块、尸泥、尸灰都是选择项,若要问送你到地狱的蚁会选哪一项,那就得看在你垂死挣扎的时候给杀死你的蚁制造的麻烦的大小了。哼哼,我一贯秉持的逻辑是,你挣扎的越厉害,那么你死的就越惨,或者说的更具体了,你的死相就与难看。”
“死不是什么可怕的玩意儿,至于死状就更不值得一提了。”我轻蔑地笑了笑,“可问题是,到底——不久之后——谁的死状难看,这真的还很难说。哈哈,我想死状难看的蚁不应该是新巢蚁,而我恰恰就是一只新巢蚁。”
“好吧小勇,我们现在就以事实说话,别再让不做功的口舌继续浪费时间了。——你们统统躲到后面去,不要呆在战斗的场所碍事!勇敢无敌的战士们,请出来对付你们的敌蚁吧!”。不正斥走的是战斗力可以忽略不计的宫蚁,而唤出来的则是我即将成为我的对手的工蚁。
随之我就看到,伺候不正的十只宫蚁也全退了下去,它们竟都躲进了北墙的那三个储粮的仓穴里面。宫蚁历来怯懦,它们对血腥的战斗场景畏之如水火,这绝对能够理解。然而,在同一时间却还有干专业事的逆行者,在弱者退逃的同时从不正藏身的这个如同皇宫的洞穴的西侧土墙处的一个洞口之中,如同闪电一般窜出来了二十只工蚁。可以看出,这是训练有素的二十只工蚁,无可怀疑,它们的使命便是用暴力的手段保护它们的主子的安全。
我的二十个对手是现身得快,战斗的队形调整排列到位得更快。关于此,从我即时的处境就体现了出来,当然,这也是促使我另眼相看这些对手的直接导因。这二十只工蚁从洞里钻出来后立刻就进入战斗状态,它们排成双列队形,并以我为中心按照闭合圆弧那样的线路,以仅次于风的速度拉开队形快跑开来。仅用了不到四分之一秒的时间,这二十只工蚁的双排队列,就实现了首尾的对接而组成了一个火山口一样的环形。哈哈,确切地说,不正的二十个工蚁卫士已经以我为中心列队完毕,遗憾的是,处于环心的我并不是众蚁瞩目的指挥角色,而是这个包围圈收缩要歼灭的目标。哈哈,久经战事的我自然不会被这样的场面给吓住了,静下心来迎接挑战早就成了支撑我的战斗观的一种自发素质。当然,即便是处在包围圈里我也得明确主次,决不能把跟这二十只训练有素的工蚁的战斗,看得比捉拿甚至杀死不正更重要。因此,在应付相对次要的战斗的时候,我的目光非常需要盯住不正,以防止它再次跑掉。
正如我的预判,敌蚁的包围圈是越收越小,这就是说环形内圈的七只蚁离我已经很近,短兵相接的肉搏战说打马上就能开打。面对这样的困局我也在思索,若是任着敌蚁继续不受制约地收紧它们的包围圈,那么,我在同一时间应战四方的状况必然就要出现。尽管我相信自己的战斗力,可是,既要顾前又要顾后,还得左右兼顾的那种被动的搏斗局面没有谁会愿意面对。基于此,我必须坚持先下颚为强的理念,虽说我并不知道后下颚到底能遭殃到什么程度,但是,我确信先动剑(我的颚上夹着一把剑)肯定不会搏来最差的那种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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