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周日，江陵去了趟警局，秦队亲自带她去了驾校考场，参加了一场只有她一个人的考试。从机考到科目一二三，总共耗时一小时，考官直接给了满分。
旁观全程的秦队一脸怪异。
这哪像个新手，就算是驾龄几十年的老司机开车都未必有她熟练，尤其那个移车入库，一次进库，前后左右的距离就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那么标准。
江陵拿着新鲜出炉的驾照心情愉悦，自己的新车停在车库几个月了，终于能开了！正好，下周不是要去游乐场吗？她负责去接秦蓁他们好了，也免得司机多跑一趟。
“对了。”送她回去的路上，秦队从车子的储物箱里拿出一个包装得很漂亮的小盒子地给她，“这是蓁蓁她妈妈送给你的，谢谢你救了蓁蓁。什么时候有空，到家里吃个饭？”
“好呀，秦队哪天放假，让蓁蓁喊我一声，放学我跟她一起去，反正我天天空着。”江陵笑眯眯地点头，拿着盒子晃了晃，问道，“能拆吗？”
“行。”秦队爽快地应了，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江陵几下拆了外面的包装纸，露出里面两块叠得整整齐齐的丝巾。一块淡紫色，一块月白色，丝巾角上的花竟然不是印上去的，而是刺绣。紫色的绣着白色的牡丹，月白的绣着深紫的幽兰。
“东西不值钱，不过是我妻子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所以今天才拿来。”秦队说道。
“哎？这是苏绣啊，阿姨好厉害！”江陵很惊喜。
“另一块是送给那位喻小姐的。”秦队说道，“不过我们都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为这去查也觉得冒昧，想了想还是托你转送比较好。”
“嗯嗯，包在我身上，明嫣肯定也喜欢。”江陵连连点头。
她们都不缺钱，这种买不到的手工，又含着满满的心意，可比什么金银名牌舒服多了。
“我妻子是什么苏绣大师的弟子，我也不太懂。”秦队笑道，“我工作忙，她一边照顾女儿，一边绣点东西，不为赚钱，就是喜欢，没有压力，前两年还得了个小奖。”
“能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挺好的。”江陵拿着丝巾爱不释手，直接拆了紫色那块，这才发现，牡丹的背面居然是一只白鹤，“双面绣？好厉害！”
“喜欢什么图样的，以后让你阿姨给你绣。”秦队看她不见外的样子反而很欢喜。
“好，我肯定不客气。”江陵笑嘻嘻地把丝巾系到了脖子上，又把另一块收了起来。
就在这时，手机振动了两下。
江陵一怔，想起今天为了考试把手机调了静音，赶紧翻了出来，一看上面的名字又皱起了眉：顾冉。
刚好前方红灯，秦队停车，瞥了一眼：“顾处还真会使唤人，你昨天才做完一个委托吧？”
江陵叹了口气，还是接了起来，不等对面开口，直接道：“顾处，先说好，最近我不想接活。”
“听我说完你再决定接不接？”PEI总部里，顾冉站在窗前，看着异空间混沌的天幕，表情有点凝重。
“好啊，看你拿什么来勾引我。”江陵笑了。
“昨天，任轻赶到你说的那个工地天台去收尾，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顾冉说道。
“那个啊，我的委托完成了，后续出什么问题我可不负责了。加钱也不干。”江陵立即回到。
“和羽裳的委托无关，是工地本身的问题。”顾冉道。
“工地？”江陵换了一边听电话，不怎么在意，“我去的时候是大中午的，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怎么了？”
“任轻收拾天台上画的阵图，一直忙到晚上，然后亲眼目睹有个人爬上来，然后……跳下去了。”顾冉道。
“啊？”江陵愣了一下才道，“那工地就是个框架子，连个楼梯都没有，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从脚手架爬上来？你当他是楚望舒呢。”
“所以，不是人，是个鬼。”顾冉道。
“鬼跳楼，多半是生前的执念作祟，只要查查之前这个工地有没有工人跳……”江陵的话说到一半，忽的反应过来，“你是说，通过这件事让我摆脱江家？”
“有没有兴趣？”顾冉反问道。
“……”江陵心里痒痒的，犹豫了半晌，还是道，“我来！“
“我等你。”顾冉笑吟吟地挂了电话。
“送你去PEI？”秦队顺口道。
“不用，回家。”江陵抛了一下驾照，“我自己开车！”
秦队忍不住笑出声来。
很快的，回到江南水岸，秦队只在大门口停了停车就返回警局了，而江陵兴冲冲地回家拿了钥匙就去开车。
虽然车子在车库停了两个月，不过楚望舒会偶尔帮她挪动一下，加个油什么的，车子的状况保养得不错。
这一回，她走的不是自动取款机那个通道。按照顾冉发过来的定位，来到一处很普通的写字楼，根据引导牌的提示上了七楼，找到一家不起眼的“启航咨询公司”。
前台的小姑娘自顾看着电脑，根本不理会她。
江陵也不管她，自己走进去。
这咨询公司就占地十几平，除了前台的姑娘，空无一人，只有一扇门，挂着“总经理”的牌子。
江陵不忍直视地摇摇头，推门进去。
果然，跨进门的时候，感觉从什么温暖的东西里穿过，眼前就变了景物。
PEI这座总部她来过，熟门熟路就找到顾冉的办公室。
“来啦。”顾冉笑眯眯地挥挥手。
“老狐狸。”江陵嘀咕了一句，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来：“我要奶茶。”
顾冉想了想，从柜子里找了包立顿红茶泡了，配上两个咖啡的奶球和糖包端给她。
江陵看了这“奶茶”好一会儿，这才动手，很嫌弃地把已经泡开的茶包捞出来扔到一边，再把奶和糖倒进去，拿勺子搅了搅。
“资料在这儿。”顾冉把一个文件夹放在她面前，随后坐到她对面，介绍道，“我让任轻去了解了一下那个工地停工的原因。资金不足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去年那个工地出了人命。”
“跳楼的？”江陵喝着奶茶，随口接了一句，也懒得翻文件，只听他说。
“嗯，去年腊月，工人讨薪不成，和公司发生过冲突，有个工人跳楼了。”顾冉帮他把文件夹翻开到其中一页。
江陵看过去，却见那是一张江南晚报的剪报，社会版头条，大字标题：工人讨薪失败竟然跳楼。配的照片正是那个工地，龙华二期的牌子清晰可见，和现在没什么区别，显然那之后工地就一直停工了。
“当然，这是官方说法。”顾冉顿了顿，才接下去，“因为是众目睽睽下的自杀，所以重案组和我们PEI都没有介入，是下面派出所处理的。也是因为刚好是年底工人讨薪的高发时期，引起的社会反响比较大才会闹得那么严重。最后江氏结清了所有工人的薪资，但跳楼的那个工人，江氏一口咬定对方是跳楼自杀，他们不负赔偿责任。这场官司目前还没判下来，但是……很难。”
“跳楼和江氏欠薪有因果关系，他们必须赔偿。但是人毕竟是自杀，赔偿不会多。”江陵叹了口气，也很无奈。
“说的是。”顾冉苦笑着点点头，“然而，就从这个工人跳楼开始，每到午夜12点，经常有人看见工地顶上有人跳楼，开始还有人报过警，但是警察出动后，发现工地并没有人进入过，更别提跳楼了。你知道的，一旦有人报警，派出所必须出警，哪怕明知道又是虚惊一场，可就怕万一这一回是真的。现在那一片辖区的派出所最怕的就是半夜接到龙华工地有人跳楼的报警电话了。”
江陵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拿起文件，从头看起来。
顾冉没打扰她，只是拿起她喝完的杯子，起身重新泡了一杯奶茶。
“这件事，看起来没有问题。”许久，江陵才开口道，“事实清楚，如今能做的，只是尽量帮跳楼工人的家属争取赔偿，扯不到江晓茹身上去。”
“昨晚任轻看到了跳楼的过程。她说……”顾冉沉吟了一下，缓缓地道，“那只鬼，怨气深重，隐隐有化成凶煞的前兆。”
江陵一愣，随即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是跳楼的话，就算有执念，也不至于如此。”顾冉一脸凝重道，“短短两三个月，一个新死的鬼居然能化煞，这必须是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你是说他的跳楼另有隐情？是江晓茹杀的？不对，我上次已经说过江晓茹身上没有人命。”江陵摸着下巴沉思，又端起第二杯奶茶抿了一口。
“哪怕他是被推下楼的，也没有这么重的煞气。”顾冉摇头，“这比杀人严重得多。要是从古时候说，至少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甚至……灭门之仇，而且还得此人心智坚定才行——并不是每个有血海深仇的鬼都有化煞的资质的。”
“有意思。”江陵放下杯子，抬头道，“如果能让江晓茹去坐牢，我的收养关系可以作废的吧？”
“你满18岁了，如果江晓茹入狱……不对，被你绕进去了！”顾冉没好气道，“江晓茹若是有罪，就该去坐牢，跟你没关系！”
“哦。”江陵不置可否。
反正她只要自己知道就够了。
“管吗？”顾冉拿起文件夹摇了摇。
江陵和他对望了一眼，隔了几秒钟，终于伸手，接过了文件夹。
“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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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第一百零一次跳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