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江市这几日，阴雨绵绵。

顾宁他们航班在机场落地时，天边乌云沉沉，不时几声雷声轰隆而响。

顾宁出了航站楼，看了眼面前密密麻麻的车辆，很快就找到顾舟的车。她抬脚正欲走过去，犹豫了会儿，又看向身边的人：“要我哥送你一趟吗？”

程应一手插兜，挑眉看了眼天边的乌云，说：“不用，不是一个方向，我拦辆车就行。”

顾宁嗯了声，朝他哥停车的方向走去。

顾宁拉开副驾驶车门，刚弯腰进去，顾舟就推开另一侧的车门：“我下去跟程应说几句话，你先在车上待着。”

顾宁哦了声，她关上车门，将挎包搁在腿上，抬眼看向程应的方向。

他这人长得好看，身材也高，肩上挂着个黑色背包，正低着头正单手回复信息。即便他现在穿着一身普通的休闲装，站在人来人往的大道中，还是挺打眼，有不少姑娘偷摸着打量他。

顾舟站在程应面前，正说些什么。顾宁正琢磨着她哥会说些什么，忽然程应往这边的方向看了眼。

两人的目光隔着一前挡车玻璃窗撞上，顾宁微怔，继而脸色微烫，她心虚地移开目光，余光似乎晲见他嘴角轻轻勾了下。

五分钟后，顾舟回来。

顾宁故作不经意道：“哥，你和他说什么了？”

顾舟轻轻撞上车门，偏头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你在乌市这两天，没少麻烦人家吧。”

顾宁神色尴尬：“他跟你说的。”

顾舟把车开了出去，笑了声：“怎么可能，他那人怎么会说这事。”

顾宁又说：“这次去玩，好像还花了他不少钱，我想给转账，又怕他不收。”

顾舟笑，玩笑道：“没事，他有钱。”

窗外这时，暴雨倾盆。密集的雨滴砸落在车顶上，顾宁看了眼窗外，外头的景象罩了一层水雾，看不大真切。

也不知道，他上了车没。

程应拦了辆出租车，车刚下了高架桥，便是一场暴雨。

前排的司机叹了声：“这雨下得，估计到了市中心，又得堵上一阵子。”

程应靠着车门，神色松懒，没搭腔，攥在手中的手机嗡鸣震动起来，程应接了，是他姑姑程文惠。

“到哪了？”

“刚下了高架桥。”

“好。”

姑侄两又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等到了市中心，果然如司机所料，一路开开停停，硬是多费了一个钟头的时辰。

程应付了钱，推开车门下了车。

程文惠刚从临近的超市买了些食材，见到程应，笑了声说：“可算来了。”

程应笑笑，接过程文惠手中的食材。

程文惠问：“等会得上山一趟吧？”

程应淡淡嗯了声，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程文惠：“你外婆最近怎么样？”

“还行。”

程文惠叹了一口气，老生常谈：“要不你还是让外婆来江市，你在淮市又要比赛，哪有时间照顾她。”

程应说：“没事，她在养老院待着，也自在。”

程文惠欲言又止，了解程应的性子，也没再多劝。

程应用完午饭后，程文惠留他住一晚。

程应：“我定好了酒店，等会还得出去一趟，就不住这了，明儿还得早起，赶飞机。”

程文惠也不勉强他：“那你陪着姑姑再坐会。”

顾宁回到家后，用完午饭，陪着顾母坐了会儿，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等她一觉醒来时，恰好碰到顾舟出门。

顾宁问：“哎，哥，你去哪儿呢？”

“出去吃饭，一块去？”顾舟问。

顾宁犹豫了会，点点头：“行吧，你等我一会儿，我换件衣服。”

她午睡前卸了妆，身上穿着还是睡衣，顾宁也没打算再化妆，从柜子里拿了件粉色卫衣和蓝色牛仔裤换上，又拿了个黑色渔夫帽戴着，便出了门。

顾舟在车上等着，顾宁上了副驾驶座，顾舟正在打电话。顾宁听了几句，也不知是谁，等他挂了电话，随口问了句：“谁啊？”

“程应。”顾舟打转方向盘，把车开出去。

顾宁：“他也来啊？”

顾舟笑笑看了自家妹妹一眼：“你不是说在乌市挺麻烦人呢，哥，这不是给你回礼么。”

顾宁期期艾艾：“那行吧。”

顾舟抬手正欲揉了下她的脑袋，顾宁偏头躲开了。

顾宁皱眉，孩子气道：“别揉，会弄乱。”

顾舟喉咙溢出一声轻笑。

程应从山上下来后，天色微暗。

他站在路边拦车，接到了顾舟的电话：“过来一块吃晚饭，老刘也在。”

程应刚从山上下来，这会心情不大好，他点了根烟，送到嘴里叼着，含糊道：“行，等着。”

顾宁和顾舟到达吃饭的地点时，程应还没到。

顾宁跟在顾舟身后，进了电梯。老六已经来了，今晚吃饭的人不多，除了老六外，也没别的外人。

老六见到顾宁，笑呵呵道：“哎，顾妹子，又见面了。”

顾宁笑笑，也打了声招呼。

顾舟问：“程应还没到。”

“在路上了。”

老六将话题转向顾宁：“听说顾妹子，前两天去乌市玩了。”

“嗯，和舍友一起去的。”顾宁轻声解释。

老六说：“乌市这地方，你们这些小姑娘是真喜欢。”

三人说了几句，十分钟后，程应也来了。

这包厢有点小，刚好顾宁身边有个空位，程应将单肩包往椅背上一挂，就坐了下来。

顾宁隐隐能闻到他身上的烟味，虽然很淡。

老六问：“你今儿到江市，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程应说。

老六嘿嘿笑，又八卦道：“老程，你猜我前两天见到谁了？”

程应拿过桌上的搁着的易拉罐酒瓶，他单手开了一瓶，喝了几口，眼眸微抬：“谁”

老六八卦兮兮说了个名字。

顾宁听了一耳朵，是一个女生的名字。

老六说：“哎，这都毕业两年了，人还惦记着你，你这魅力，我不得不服啊。”

程应没什么表情，径直喝着酒。

顾宁隐隐觉得他今晚似乎情绪不佳，果然这顿饭结束了，他喝高了，虽然不怎么上脸，眼底还是有些红。

顾舟察觉到异样，半开玩笑道：“你今晚这喝得有点多啊？”

程应笑了笑。

老六今晚也没少喝，顾舟给他拦了辆车，将人塞了进去，又看程应：“晚上住哪儿？”

“酒店。”

顾舟：“住什么酒店，上我那住去，顺便有个项目上的事儿，和你聊聊。”

程应倒也没拒绝，径直上了后车座。

车子在夜色中行驶，放着一首英文歌，柔柔的语调，伴随着车内的黑暗。

顾宁看向车外，程应闭着眼睛靠在车座上，没动。

车里没开灯，他轻微的一点动静，都像是被放大了般。

车子经过一处药店，顾舟靠着马路牙子将车缓缓停下，偏头看向后座的顾宁，说：“我下去买点醒酒药，你看着他点。”

顾宁轻嗯了声。

驾驶座一侧的车门被轻轻撞上，封闭的空间里只剩两人。

顾宁偏头看了眼程应，后车座光线暗淡，他的面容隐匿在昏暗中，看不大清。她正要移开目光时，他忽然睁开眼，漆黑的眼睛盯着她。

顾宁微怔。

过了会，她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问：“有没有不舒服？”

他摇头，问：“你哥呢。”

顾宁解释：“去买东西了。”

话音落下，又陷入静谧。

此时窗外又下起了雨，外头雨声淅淅沥沥，更衬的这一番空间静谧。

程应拧开矿泉水，喝了口水润嗓子，他瞥了眼窗外，忽听那姑娘小心翼翼道：“你今天心情不好？”

程应眼皮微撩，眸光落到跟前的姑娘脸上。

顾宁被他看的有些不安，心想自己是不是有些唐突了，毕竟两人也没多少交情。她心里正打鼓，程应将瓶盖慢慢拧紧了，笑了笑，只是笑容有点淡：“看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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