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顾舟买完解酒药回来，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发现车内的气氛有些异样，他回头看了眼，半开玩笑道：“这怎么的？程应，我妹这人胆小，你可别吓她？”

程应一手搭在车窗边沿，他低眸，手里捏着半包烟，窗外的光线在他的眉眼间一掠而过，他似轻轻笑了下，半真半假道：“不敢吓。”

顾宁看向窗外，脸有些发热，她装作没听见。

顾舟哼笑了一声，将手上的袋子丢在副驾驶座上，把车开了出去。

一路上，没人再开口说话。

程应今晚喝醉了，顾舟也没把人往顾母那里带，把车开到他自己名下的一处单人公寓。

这公寓，顾宁陪着顾母来做过几次卫生。

等到了公寓，顾舟看了眼程应，问：“烧点开水喝？”

顾宁下意识道：“哥，我去吧。”

程应把背包随手搁在沙发扶手旁，顾舟看了眼程应：“我先回房间拿电脑，你坐一会儿。”

这套公寓的厨房是开放式的设计格局，顾宁蹲下身子，拉开抽屉，拿出一罐茶叶。顾舟这里有不少宝贝茶叶，都是从顾老爷子那顺来的。

顾宁从橱柜里拿出两只玻璃杯，开了水龙头，这一片空间里，唯有潺潺的水流声混合着烧水壶里热水沸腾的汩汩声。

等她洗净了杯子，开水也烧开了。

顾宁将茶叶倒入两只空杯子里，嫩绿色的茶叶被开水泡开，一片片绿漂浮在杯里，看上去倒挺好看。

顾舟单手抱着电脑出来，经过厨房，看到了两杯茶水，笑了声：“宁宁，大晚上泡茶喝，还让不让我们睡了？”

顾宁原本想着程应喝了点酒，喝点茶应该会舒服点，倒没想到这一层上，这会听顾舟这么一说，这才后知后觉，她有点脸热：“要不，我给你重倒两杯开水。”

程应走了过来，看了顾宁一眼，说：“不用，喝这个就行。”

顾舟笑了下，也拿走了料理台的另一杯。

顾宁也没在客厅久待，把客厅留给两人，自己回了客卧。

她在顾舟这里住过几次，客房里还有换洗的衣物，顾宁拿了睡衣，到洗手间洗漱。洗完澡出来，从床头柜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顾宁熄了灯，躺在床上。

房门下方的门缝里透着一线光亮，两人还没休息，还有刻意压低的说话声。顾宁躺了会，睡不着，拿出手机的看了眼微信。

四人的宿舍群里，林琼在发这几天旅游的相片。

顾宁随手回了个表情包，很快群里就开始聊了起来。顾宁也聊了几句，后面困意袭来，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二来醒来时，手臂发麻，这才发现自己昨晚一直攥着手机入睡。

顾宁脸贴着枕头，又躺了会，这才掀开被子下床，到洗手间洗漱。她换上昨晚的衣服，开门出去。

主卧的房门虚掩着，客厅里的洗手间关着门，里头亮着灯。顾宁走到洗手间门口，抬手轻轻叩了下门，试探的叫了声：“哥？”

咔嚓一声，门被里头的人打开。

顾宁抬头，程应穿着一件黑色短袖，额前的碎发有点湿，似乎是刚洗过脸，脸上还有些许水珠，他低眉:“你哥所里有事，出去了。”

顾宁哦了声，又问：“你吃早饭了吗？”

程应从茶几的纸盒上抽了几张纸巾擦脸，闻言看了她一眼：“还没，你饿了？我下楼去买早餐。”

“不是。”顾宁问，“我是想说，我能做一些，三明治吃吗？”

程应对吃的方面不怎么讲究，点了下头：“行。”

虽说是顾舟的单人公寓，但顾舟不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人，早年在国外留学，偶尔也会下厨，所以冰箱里该有的食材也都具备。

顾宁拉开冰箱，拿了两颗蛋，几片生菜和面包片。

程应走来过来，一直手撑在料理台上，他偏头问：“需要帮忙吗？”

顾宁摇头。

程应也没多说，进了房间。

顾宁手速很快，不到十五分钟就做好了两份早餐。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坐在餐桌上吃早餐，顾宁发现他话不多，没两口就将三明治吃了一半，她清了清嗓子，眸子落到他右手中指处的那个字母刺青，说：“我能问你件事吗？”

程应挑了下眉头，手指微曲，轻轻敲了敲水杯，说：“你问。”

顾宁抿了抿唇，犹豫道：“你手上的那个刺青是有什么意思吗？”

程应低眸扫了眼自己的右手，有意逗她，不疾不徐道：“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顾宁试探道：“是你什么女性好友姓的首字母？”

“女性好友？”程应轻笑了声，他松懒靠着椅子，抬眸晲了顾宁一眼，慢条斯理道，“我单身。”

顾宁微微拧着眉，又看了眼他把玩着打火机的手。

程应倒也没再打哑谜，干脆公布了答案：“是我的姓。”

话语刚落下，他搁在餐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程应拿过手机看了眼，冲顾宁道：“去接个电话。”

顾宁点点头。

程应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去接电话。

等程应打完电话回来，顾宁正准备收拾餐桌，程应将手机揣在兜里，说：“我来收拾。”

顾宁轻声道：“不用，我可以。”

程应轻笑一声，从她手里拿过餐盘，扬了扬下巴，说:“去坐着。”

顾宁见他似乎很坚持，也没再推却，她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电视里在放一档综艺节目，顾宁心不在焉。

料理台前的男人，身上是一件宽大的黑色短袖，他肩膀线条利落，微微曲着背，水声流动。

顾宁突然想起顾舟说的一句话。他是一个混子，但也是一个有风度的混子。

顾舟回来时，程应已经走了。

顾舟手里拎着钥匙，看了眼沙发上的顾宁，问了句：“程应走了？”

“嗯。”

顾舟将钥匙放在料理台上，问：“有没有吃的？一上午没吃东西了，还真饿了。”

“冰箱里有三明治和豆浆，早上刚做的。”

顾舟打开冰箱，从里头拿出了三明治和豆浆，就搁在料理台上，他站着吃了几口，将包装袋团成一团，扔到垃圾桶，又从料理台上拎走钥匙：“走，送你回去。”

程应到达延市机场时，郑逸开车来机场接他。

程应坐到副驾驶座上，随手将身上的包搁在腿边，郑逸说：“先去养老院”

程应摇下车窗，看向郑逸：“有烟吗？”

郑逸从兜里摸出一包，扔给他：“打火机在中央储物柜里。”

程应从烟盒里磕出一支，低眸点上，身旁的郑逸还在说：“前几天不是送你回基地，还被郑茵堵上，问了你的事儿.......”

程应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给林教练回了信息，手指无意间点到朋友圈，他多扫了两眼，刚好刷到顾宁一分钟发了张动态。

没有文字，就一张窗外街道的相片。

郑逸自己口干舌燥说了半天，程应也没给回应，不由偏头看他，见程应正在看手机，他随口问了句：“你看什么呢？”

程应收了手机：“没什么。”

郑逸不以为意，又说：“前两天老傅来了电话，问今年十一月份的自驾环保公益行，你去不去？”

程应和郑逸两人，以前还上大学的时候，每年都会参加自驾公益行，后来毕业后了，程应成为电竞职业选手，就更腾不出时间来，除了前年临过年前腾出时间参加过一次。

程应微微皱眉：“今年没时间。”

“行吧，那我替你回绝老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