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两人看完程奶奶后，从养老院出来。郑逸接了个电话，说：“乖，和发小吃饭呢，晚上去接你？”

程应没有听别人说电话的习惯，站远了点。他靠着车门，掏出烟盒，点了根烟。

郑逸说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举着手机过来，笑笑解释了句：“女朋友。”

程应没什么反应，撩了下眼皮，说：“什么时候交的？”

“前两周。”郑逸似想起了什么，犯愁地哎了一声，说，“哎，你这两年倒是清心寡欲，哥们给你介绍一个？”

程应将烟头掷入垃圾桶里，淡声道：“不用。”

郑逸吹了声口哨：“行吧。”

程应拉开车门上了车，许寻给程应发来微信，问他从江市回来了没？程应没回短信，直接给许寻回了通电话，约在郑逸的清吧见面。

程应挂了电话，说：“先不去外面吃饭了，去你那儿。”

郑逸问：“有事？”

“嗯，许寻有事跟我说。”

郑逸下意识问：“什么事啊？”

“队里的事。”程应轻描淡写。

等到了清吧，店里的小哥，正在擦着吧台，见到郑逸和程应，叫了声哥，就低头处理手头的是事儿。

这个时间点，还不到营业时间，找了二楼的卡座，郑逸掏出手机点外卖，等外卖送到了，两人填饱了肚子，许寻才到。

他穿着一身运动服，戴了个鸭舌帽，一进入清吧，就把帽子脱了，搁在手里，他看了眼郑逸，略有迟疑。

郑逸这人，早年人堆里混着长大的，哪看不出来，他手指轻点了两下桌面：“需要我回避？”

程应：“不用，说吧。”

许寻这回来找程应，是因为前几天他和朋友在外头吃饭，看到野鸡和别的公司经理见面的事儿，又听闻还有一个多月，野鸡的合约也就到期了，这才给程应提了个醒。

许寻手指拨弄着帽子的搭扣，说：“这给你提个醒，毕竟我队里也才刚换过血，再说再过两个月也到了世界赛的预选赛了，这关头要是队员有变，可得头疼。”

许寻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程应听完后，面上看不出情绪变化，他转了转手中的杯子，叮嘱了句：“这事，你先别和别人提起？”

许寻舒展了下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笑了笑，说：“我那是那种拎不清的人？”

程应拿起杯子碰了碰许寻跟前的水杯，说：“谢了。”

“客气。”许寻笑笑。

程应和许寻又在清吧坐了会，直到林教练给程应来了通电话，程应这才走出清吧。他拦了辆车，回到俱乐部。

他直接推开林教练的办公室，林教练手上拿着一份A4纸,见他进来，他手指按着那一份A4纸，推给程应：“徐宥的合同，还有两个月就到期了，你问没问过他接下来的打算”

程应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翻开了两页，扫了眼：“没问过。”

林教练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笑笑说：“前两天，我倒是问过他的意思，他说再想想，我看这小子大概有要走的意思。”

林教练拉开抽屉，又拿出一份文件，递给程应：“这是青训生里的名单，你看看？”

程应接过来，看了两眼，林教练又笑笑道：“听说CVS公司在接触徐宥，好家伙，这公司竟盯上我们的队的人了。”

程应勾了勾唇角，CVS公司。程应那会在电竞圈刚火的时候，这公司就私下找过程应几次，想出高价挖走程应。

林教练从抽屉里拿出了包烟，咬在嘴里，点上火。林教练吐了口烟圈，抬手重重锤了下程应的肩膀，感叹了句：“还是你小子重情义。”

程应眯缝了下眼：“这可说不准。”

林教练轻笑了一声。

程应从林教练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

巧克力站在他房间门口，看到程应，叫了声：“队长。”

程应笑了笑，掏出钥匙开了门，把巧克力先让了进去：“什么事？”

巧克力吞吞吐吐：“野鸡是不是真要退队了？”

程应把钥匙放在柜子上，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轻响，偏头看巧克力：“谁跟你说的？”

“俱乐部里有人这么说。”

程应揉了下巧克力的脑袋，走到窗前，开了窗户散味：“没有的事儿，别瞎琢磨。”

巧克力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沉默了片刻，又跟孩子似的道：“反正只要你不退队就行，你去哪儿，我就去哪。”

程应失笑：“我能去哪儿？别瞎想了。”

巧克力年龄小，程应耐着性子说了几句，过了会，见他还是娘唧唧的，直接冷了脸赶他回房间歇着去。

程应拿了换洗的衣服，回房间冲了个澡，出来时，琢磨了片刻，还是给野鸡去了个电话，打了两通没被接通，程应也没继续打。

直到晚上在训练室，野鸡才回来。那会程应正在饮水机旁接水，野鸡进来看到程应，目光闪躲，叫了声：“队长。”

程应手里拿着一次性杯子，也没二话，喝了两口后，说：“回来了，那就开始四人训练。”

野鸡原本还以为程应两个钟头前自己打电话，是发现了什么，这会仔细看了他两眼，他神色正常，野鸡悬着一颗心踏实了不少，他清了清嗓子：“队长，我刚才有事，没接到你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程应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没什么事，就叫你回来训练。”

“哦。”

七天的小长假很快就结束了，林琼回到宿舍，还不忘给几人带了小礼物。

孙霖道：“你这趟玩得开心吧？”

林琼坐在椅子上，捶着腿：“开心是开心，但是也是真累，这一趟玩的，我得躺一周恢复精力。”

顾宁笑。

或许是七天的长假，一时打乱四人的作息习惯。周一，四个人都起晚了，险些迟到。好在周一，只有早上和下午的两节课。

自从乌市那天，顾宁和高航加了微信，这几天，高航时不时地在微信上跟顾宁聊上几句，顾宁也会回上几句。林琼正好坐在顾宁旁边，无意间瞥见顾宁的手机屏幕，压低声音道：“高主播这几天，一直和你有联系？”

顾宁握着手机，轻轻地嗯了声。

“他不会真是在追你吧？”林琼似想起了什么事，又问，“你那天回江市，碰上了HOBO了吗？”

顾宁慢慢地点了下头。

林琼似猫闻到了腥味，八卦兮兮道：“不会是同一趟航班吧？”

“嗯。”

林琼摇头感叹道：“宁宁，你和hobo这缘分，要是不发生点什么，过不去啊？”

顾宁失笑：“能发生什么啊？”

恰好此时，讲台上的老教授朝两人的方向看来了一眼，顾宁低头，装作去看桌上的书。

下课后，顾宁和林琼打算去外面吃午饭，下了教学楼，出了校门口，倒是看到郑逸。他靠着车身，正低头回复短信。

顾宁走上前去，打了声招呼。

郑逸握着手机，说：“来接女朋友。”

话音刚落下，身后就跑来一个姑娘，声音清脆：“郑逸。”

顾宁回头看了眼，那姑娘见到顾宁，眼睛一亮：“顾学姐，林学姐。”

顾宁抿了下唇，笑笑道：“曲穗。”

郑逸手搭在曲穗的肩头，挑了下眉梢：“你和顾宁认识？”

曲穗仰着脑袋，看向郑逸，脸色微红，大概是不习惯与同郑逸在校友面前这么旁若无人的亲昵：“我和顾学姐一起合作过学院的晚会，那时候认识的。”

郑逸点点头。

“学姐，你们要出去吗？让郑逸送你们一趟？”曲穗示意郑逸，“行吗”

郑逸从兜里掏出钥匙：“送你们？”

顾宁摇摇手：“就在西街那里，我们走过去就行了。”

曲穗看着顾宁和林琼走远了，又看着郑逸：“哎，你怎么认识顾学姐的？”

郑逸拉开副驾驶车门，让曲穗上了车，抬手拍了下她额头：“她跟程应认识，别想多了。”

曲穗抬手摸了摸脑袋，口是心非道：“谁想多了，我就是随口一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