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了?”秦家,秦丞相眸色沉沉的看着秦妤妍,“确定此人有问题?”
“罗州已经明说此人为刺客,且当日是去刺杀苏凝的。”经年三十那晚的事,秦丞相摆明了要放弃秦妤妍这个女儿。
为着自己日后好过,秦妤妍这几日天天都在秦丞相跟前尽孝,眉眼温顺。
秦丞相抬眉看着女儿,“阿妍,你在想什么?”
“昨儿在御书房,长公主和凤郁苏竭尽全力要让皇上严惩太子。太子并非宽宏大量之人,也未必能顾全大局。此人……睚眦必报!”秦妤妍抿了抿唇,“爹爹觉得昨晚的刺客是谁派去的?我请苏凝等人吃饭,本就是突然决定。毕竟,谁也不知我昨日能出宫,也不知我出宫后会请了苏凝去酒楼。”
秦丞相脸色紧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他这么蠢,你还打算跟着他?”
“女儿已无选择。”秦妤妍笑了一下,“爹爹不也早就决定放弃女儿了吗?我不愿草草嫁人,我出身不差,样貌门第都比得上苏凝,为何我只能幽居乡下,而她却能成为凤郁苏的世子妃?爹爹,他的确蠢,那又如何?如今看来,即便他犯了再大的错,皇上都不会废了他的太子之位。那我,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秦丞相端坐于上首,闻言倒茶的动作顿了顿,“你的死活,与秦家无关。”
秦妤妍闭了闭眼,声音低沉却坚韧:“上元节那日,女儿会进宫陪着太子殿下行祭天礼,祭天礼一过,我便是我朝的太子妃。女儿一旦进宫,日后必定不能在爹娘面前尽孝。娘亲身子虚弱,爹爹也知晓她时日无多。这些时日,我想陪着娘亲。”
茶杯落在桌上,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将秦妤妍最后的希望打断。
秦丞相抬眉,眼神冰冷:“不可。”
“爹爹?”秦妤妍不可置信,“您当真连我最后一点心愿都不愿意满足吗?”
“你必须住在外面。”秦丞相态度坚定,丝毫不见动摇,“我已让人在外头替你找了个三进三出的宅子。这些时日,你便住在那里。至于你娘的身子,府中照料的人多,你在也无用。”
秦妤妍掐着指尖,眼底流露出一抹失望。
她挺直了腰板,“好。女儿今日跪别爹爹,从踏出此门开始,女儿便与您只是表面父女,内里再无任何干系!”
说罢,秦妤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后利落转身,离开了秦家。
秦丞相缓缓抬眉,身后传来一声痛哭,紧接着是乱糟糟的场面。
他起身朝后走去,看到秦夫人脸色灰白的倒在丫鬟怀中,“去请大夫!”
*
永王府后院,六皇子捏着棋子苦思冥想,对面坐着的是顾苇河,好整以暇的瞧着他皱起的眉宇。
“下这里啊。”凤纤在一旁随手一指。
苏凝偏头看去,值得真准。
不偏不倚,正中红心,还是将棋子整整齐齐放在正正方方的小格子里。
苏凝无语浅笑。
六皇子蹙眉,“你会不会下棋?”
凤纤摇头,理直气壮:“不会!”
“不会你还瞎指挥?”六皇子气急,随手落下一子,将棋盘上的棋子打乱。
顾苇河放下茶杯:“……真君子?”
“现在是真小人。”六皇子笑的开怀,“棋局已乱,再来一局?”
凤郁苏慢悠悠的睁开眼睛,没看棋盘,只道:“你棋艺不如苇河,下几局都是输。”
凤郁苏并未参与棋局,只闲闲的躺在一旁软榻,脸上盖着一本书,方才也不知是在想事情还是在发呆。
闻言,六皇子索性将黑棋全挑出来放入棋盒中,说起了顾苇河的事。
苏凝和凤纤对视一眼,二人均觉得有趣。
顾苇河在外一直是秦丞相的得意门生,从他进京参加科考开始,便和秦丞相来往密切,也从不掩人耳目。
大大方方的让众人知晓秦丞相便是他的靠山。
苏凝之前也不知。
直到那日她和凤纤在酒楼差点出事,顾苇河跟着凤郁苏和苏漠前来,才隐隐猜出他并非秦丞相那边的,反倒是和凤郁苏关系甚好。
今儿,他们聚集在永王府,便是因着六皇子要见顾苇河。
凤纤“嘎嘣”一声,咬碎了一颗小核桃,“凝妹妹,你可知怎么回事?”
苏凝老实摇头,低声道:“或许是细作?”
“那叫卧底。”顾苇河抚着眉心,“我的确是世子安插在秦琛身边的一枚棋子。今日既然见了六皇子,自然是有筹码的。”
说着,顾苇河将一本账册放在六皇子面前,“秦琛这些年仗势敛财,城郊不少土地都成了他的。不过,城郊好歹离京城近,他不会做的太过分。在秦家老家,此现象更过分。此账册交到皇上跟前,够秦琛死一百次了。”
六皇子:“……”
账册很厚,上头记录的每一笔交易都很详细,时间地点,接手的人,包括这些人的户籍和如今所在地,一个个都清楚的很。
六皇子随意翻了几页,眼神渐渐认真,最后沉沉的看着顾苇河,“你想要什么?”
顾苇河失笑,抿着唇角道:“承蒙皇上和皇后娘娘厚爱,但公主千金贵体,我顾家家风不显,祖上三代也无为官之人。”
六皇子轻吸了口气:“你不乐意娶凤穗?”
一旁,苏凝小声呼痛,看着被凤纤突然抓紧的那只手。
紧接着,一扇子打在了凤纤手腕上。
苏凝抬眼看去,便见凤郁苏已经斜倚着坐了起来,不悦的看着凤纤那只手:“再不注意,小心你的爪子。”
凤纤委屈埋怨:“你见过我这么好看的爪子?”
顾苇河不动声色的朝着凤纤这头看了一眼,复又收回视线,只淡淡的笑道:“下嫁于我,实在是委屈了公主。”
“父皇和母后只是着急凤穗的亲事,你既无意,他们也不会强人所难。”六皇子哪会不知道顾苇河不过是托词。
之前,他倒是觉得不错,毕竟成了驸马便不能再担当任何官职。
如今看来,若成了驸马,才是委屈了顾苇河。
等六皇子和顾苇河走后,凤纤高兴的跳脚,拉着苏凝不停的走:“阿凝,他拒绝了公主。”
“未必看上了你。”凤郁苏在一旁淡淡道。
凤纤怒道:“凤郁苏!我和阿凝说话,你出去待着。”
凤郁苏缓缓抬头,看了周围一圈,“这是我的房间。”
凤纤:“……那我和阿凝出去。”
说罢,她便拽着苏凝就走。
“慢着。”凤郁苏开口打断两人的动作。
凤纤偏头看着苏凝笑,笑的揶揄:“只要有你在,他绝对不可能……”
“你出去,阿凝留下。”
凤纤:“……凤郁苏!”
赵言进来时,便看到郡主对主子怒目而视,而千阳郡主站在一旁看好戏。
他轻声咳嗽,“主子,正院王妃着人来传话,想请千阳郡主过去陪她说说话。”
“何事?”凤郁苏不悦。
赵言立刻道:“王妃说郡主即将嫁进王府,她有一些陪嫁的首饰本就是要送给世子妃的。今儿郡主在府中,正巧让郡主过去试一下。若是不合适或不喜欢,就让人融了重新打。”
凤郁苏本意是拦着苏凝,但苏凝闲着无事,想着去正院走一趟也无妨。毕竟,王妃就算想作妖,也不可能挑凤郁苏在王府的时候。
正院,永王妃备下了小点心和茶水,看到苏凝过去时,她脸上挂着笑容,热情的拉着她的手往里走:“今儿准备了你爱吃的糕点,你尝尝还合不合口味。这茶,是宫中赏赐的九曲红梅,就得了这一点,今儿全让我拿出来了。”
苏凝闻着茶香,“这茶的确好喝。前些时日,皇上也赏赐了爹爹一些。”
永王妃的笑容丝毫不变,不见任何嫉妒。
看苏凝的眼神也仿佛与以前无异。
她温柔慈祥的说道:“阿凝,之前是我鬼迷心窍,是我被人怂恿着跟你离了心。而今想来,你虽非我亲生,但毕竟是长在我膝下的。十五年相处的感情,怎可能说断就断?也怪我被猪油蒙了心,看不到你的好。阿凝,也不知你这会子,还愿不愿意原谅我。”
苏凝有了警惕心,面上却不变,俏皮的笑道:“您太客气了。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我都是记着的。日后等我嫁给了世子,必定好好尽孝。”
“好孩子。”永王妃拍着她的手,“听说之前你们去酒楼吃饭,还闹出了人命?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然出了刺客!必是有人心怀不轨,想害了你。你可有受伤?”
“多谢王妃关心,我无事。”
苏凝愈发摸不透永王妃了,如今这般费尽心思与她和好究竟是为何?
直到她喝完了一盏茶,吃完了两块糕点,永王妃见她神色有了缓和,便略略放了心,拍了拍手。
里屋的珠帘被掀开,走出个聘聘婷婷的姑娘。
一袭白裙轻轻飘荡,腰身纤细,墨发随着走动轻轻晃荡,看到苏凝,那女子服了服身:“见过郡主,郡主安好。”
苏凝差点被那口糕点噎着。
她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王妃?”
永王妃拉着她的手,打心底里的高兴,“阿凝,这是我娘家侄女,你小时候还见过的。她今年要及笄,我想着长嫂如母。日后你进了王府,她的亲事还得你多担待。如今她刚来京城,还得劳烦阿凝能多带带她,平日里有什么姑娘们的宴会,带着蝶儿出去走走,也能让她见见世面,来日说们好亲事。”
苏凝:“……”
还没等她拒绝,永王妃又道:“你和郁苏成亲后的宅子要东扩,我打算让蝶儿先住在扩后的院子里,等你们成亲了,将墙上的门一关,这样也不会影响你和郁苏的生活……”
“王妃。”苏凝倏地打断永王妃的话,认真又乖巧的问:“柳姑娘今年及笄是来京城说亲的,若被人知晓她住在和世子一墙之隔的小院里,会否对柳姑娘的名声不利?”
“如今还没打通呢。”永王妃轻声道,笑意收了一点:“阿凝可是不愿?”
“非也。”苏凝轻轻摇头。
永王妃笑容更甚,“我便知阿凝是最贴心的。”
苏凝起身,盈盈欠身:“我还未和世子成亲,此事自然得世子来做主。柳姑娘住哪里,您问世子便是。”
永王妃被噎住。
她若能让凤郁苏让步,何至于来和苏凝低声下气的说话,白白丢了脸面?
苏凝扶正微歪的梅花簪子,眼神灵动的落在茶杯上,勾着唇浅笑:“还有,九曲红梅……可不是这个味儿。”
隔壁双开《清穿之四福晋悠闲日常》。
《世子欲折腰》开文计划不变,依旧是本文完结后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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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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