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聂铎轻唤了一声,很轻,很轻,若不是离得很近根本听不到。
“嗯?”凤殷没有听到他接下来的话,也么有继续追问,继续闭眼享受微风。他并不在意聂铎想要说什么,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轻松惬意了。
聂铎一直望着他,喉结滚了滚,片刻抬起手浮空越过他的眉眼,最后停在淡色的唇上。手指一寸一寸靠近唇角,马上要触碰到的时候,一阵冷风吹过,吹起他一绺长发划过眉眼。
他蓦地惊醒,猛地将手收了回去,刚才那一瞬他险些犯下大错。
或是察觉到他的异常,凤殷睁眼,疑惑地望向他:“何事?”
聂铎的喉结滚了滚,片刻后才缓缓回道:“天寒风冷,殿下又出了汗,若吹久了风怕是会风寒,还是早些回东宫吧。”
最初的热意过去,凤殷也的确感到了冷,是该回东宫了。他抬手想抓住聂铎伸出的手借力起身,然而或许是方才运动太过激烈,他一时没用上力,脚下一软就往后栽去。
聂铎赶紧抓住他,然而毫无准备不但没讲人拉住反被他牵着摔倒,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凤殷愣住了,他知道要推开聂铎,可身体的反应却是如此迟钝,掌心抵上聂铎胸口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聂铎的心跳是如此之快,怦怦怦,越来越快,越来越炽热,似乎要透过掌心传到他的心口。
他的手如被烫到,猛地收了回来。他抬头,聂铎也在看着他,眼神是那样的炽热、坚毅,似乎要将他融化。
聂铎的身体越压越低,距离他越来越近,那双眼睛似乎要将他穿透,让他做不出反抗的举动。
脸贴着脸,二人的呼吸几乎要交织在一起。
“殿下!”突然,于德的声音隔着墙传来。
凤殷蓦地清醒,一把将聂铎推开,慌忙起身整理衣着。
聂铎被他推的坐在地上,回神后敛住心神,顺势低头单膝跪在凤殷身侧为他抚平裤子上的褶皱,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于德进来的时候,凤殷和聂铎之间已隔了几人的距离,互相侧着头皆未说话。
于德微妙地察觉到二人之间的奇怪氛围,但他是个太监不经人事哪懂得这些,只当两人刚比完赛累着呢。
他快步走到凤殷跟前,边给凤殷披上手里的狐裘,边道:“殿下吩咐的事情奴才都已办妥,您赏给聂统领的东西现在应该已经送到聂府。您独自与聂统领出来,衣着太单薄,奴才怕您冷,送狐裘来了。”
他看到凤殷额角还未消去的细密汗珠,忙拿出手帕给凤殷擦汗:“殿下怎出了如此多的汗,快些擦干净,莫要吹了冷风惹上风寒。”将凤殷照顾的极为周到。
凤殷背对着聂铎,接过他手中的帕子自己擦,道:“今日孤已经尽兴,便回宫吧。”而后看也没看身后的聂铎匆匆下了蹴鞠场。
于德感觉有些奇怪,但也说不上哪里奇怪,赶紧跟上帮着凤殷将身上的冰刀和护具脱下:“殿下可是尽兴了?若没有尽兴,奴才再叫些人过来。”太子好不容易歇上几日,一定要玩好了。
“不必了。”凤殷只道,“孤累了,明日再说。”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殿下,殿下。”于德急忙追过去,出门前回头看了聂铎一眼。
殿下这模样一看就是不高兴了,难道是和聂统领发生了不快?不应该啊,聂统领可不是会与殿下争执的人,就算是有什么不同意见,聂统领也定会先认错,不会惹殿下生气的。
那是怎么了?
于德突然灵光一闪,不会是又是话本的事情吧?!
他连连摇头,若是如此,他还是当做什么不知道吧。
他摇头叹气地走了。
于德走后,聂铎才显出落寞的神情。
他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唇上,虽然没有吻上凤殷,那上面却好像已经沾到凤殷的气息。凤殷似乎也并没有抗拒他的吻,是不是对他也是有意呢?
一旦升起这个想法,他的心中便涌出从未有过的渴望和贪念,想要拥有凤殷,想要凤殷属于他。
他的掌心放在胸口,心跳声越来越快,内心的渴望和贪念不停地躁动。
有了一想要二,有了二想要三,有了三又想要更多。人的贪念果然是无穷的。
……
从蹴鞠场回去后凤殷就再没提聂铎的名字,那天的事情似乎也就过去了,直到天启帝送来了前去漓江的随行名单。
看着在前列的聂铎的名字,凤殷的头一阵疼,闭上眼呼了口气。
聂铎,又是聂铎。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好像被聂铎包围了,处处都是聂铎,处处都有聂铎。
于德也看到了上面的名字,小心翼翼地问凤殷:“要不要请求陛下换个人?”昨日他想了一|夜想明白了,太子殿下嘴上说话本的事情过去了,可实际上并不是如此。殿下还是在意的,这也是这几日殿下行为举止异常的原因,他还是要尽量避免聂统领与殿下接触。
凤殷摇了摇头。他呈给父皇的名单中是不带聂铎的,父皇特地加上聂铎的名字肯定是有原因的,他提出不让聂铎随行,恐怕也是枉然。
他又想到昨日冰上蹴鞠场上的事,手指不自觉摸上自己的唇角,若是于德再晚来一步,聂铎就……就……
他不敢再想下去,将名单合起放在托盘上,道:“将名单呈给父皇吧,就说孤没有异议。”
于德端起托盘还未出门,便听门外传来小太监的高吟:“聂统领求见。”
于德下意识地看向凤殷,让不让聂统领进来呢?
凤殷的头又开始疼了,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以为聂铎会躲着他,怎么这么快又来了?可若是不见的话,倒显得是自己怕了,他的喉结滚了滚:“让他进来吧。”
于德低头轻笑了下,此时太子殿下倒像个几岁的孩子,生怕在人前落了下风。
于德出了书房,与聂铎擦身而过。
凤殷抬头便看到站在书房中间的聂铎,眼中闪过诧异,他竟然拿着自己刚赏给他的那把剑。
这把剑果然配他,一人执一剑,如青峰,如松柏,暗藏锋芒却又尽显锐气,剑还未开鞘便已有荡平四海之势。
凤殷有片刻的慌神,道:“聂统领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他记得今日并未轮到聂铎当值,不该进宫的,且他进宫也无需到自己宫中报到。
聂铎并未立马答话,而是从身后拿出个鼓囊囊、严严实实的小包裹,一层层拨开竟是个小小的食盒。
他将食盒奉上,道:“此乃民间的小点心,名曰开口笑,卑职特献给太子殿下,为殿下博个彩头,愿殿下日日开口笑。”
“……”凤殷愣住了,惊讶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卑微讨好地送上礼物,甚至油嘴滑舌说些好听的话,这可是一些三流之徒巴结人的手段,现在聂铎竟用在了他的身上,简直是不可置信。
他甚至怀疑眼前的聂铎被人掉包了,不免多看了几眼,确实是聂铎是,而且还是那么的正气凛然。
“你来就是为这事?”连凤殷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话里的惊讶。
“并非只有此事。”
凤殷松了口气。
“卑职听闻殿下喜好剑术,卑职的剑术在羽行军中还算出色,若殿下不嫌弃,卑职可为殿下舞剑。”
“……”凤殷更惊讶了,以致一时说不出话来。
若说聂铎方才的讨好可能是他的错觉,那这次绝对错不了了。聂铎平日里虽为人低调谦逊,但即便是对父皇,他也是谦而不卑,现在却如此低声下气的讨好他,实在是奇怪。
难道是有所求?那他倒是开始好奇聂铎所求的是何事了。
他呼了口气道:“就为这两件事?”
“就为这两件事。”
凤殷笑着摇摇头:“聂统领为人谦正,现在却这般讨好孤,着实让孤受宠若惊。聂统领便别再绕关子了,有什么事情便说了吧,我若能办一定给你办了,若办不到,聂统领可要白忙一场了。”
他可是还记得上次的教训,能让聂铎这般讨好他的,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聂铎低头,似是苦笑一声:“原来太子殿下是这般想的……殿下这般想也没错,不过殿下不必担忧,我所求的太子殿下一定可以做到。”
“孤一定能做到?”凤殷更好奇了,越发想知道他求的到底是什么了,干脆道,“你就明说吧,也不必讨好孤。”
聂铎只是淡笑着道:“殿下接下卑职的讨好,卑职才会说所求的是何事,殿下若不愿意卑职便告退了。”
凤殷被他吊足了胃口,当然不能放他走,兴致盎然地从椅子站起来:“好,那孤倒要看看你卖的到底是什么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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