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凄厉的惨叫骤然从锦煦帝寝殿方向传来,遥宁子闻声立即飞身而出:“陛下,玄武神宫遥宁子,求见!”
话音刚落,殿内便传来总管范黎急促的声音:“仙师快进!陛下召见。”
寝殿内烛火乱摇,几名内官手忙脚乱地添灯,范黎则面色惨白地守在一根盘龙柱下。柱旁躺着个年轻内官,脖颈处被利器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了宫衣,人尚在微弱抽搐,气息却已如游丝。
遥宁子心下不忍,指尖暗凝神力,隔空一拂便化去对方濒死的痛苦。眼见小内官头一歪没了声息,范黎才拉着他快步走向内室。锦煦帝已披衣坐于床沿。
“朕刚躺下,尚未遣散宫人,便听见这声惨叫。”锦煦帝声音冷冽,“仙师赶来,途中可曾撞见可疑之人?”
“此殿守卫森严,若凶手向外逃窜,绝无可能避过臣的耳目。”
“如此说来,凶手还在寝殿之内?”锦煦帝猛地拍向床沿,“范黎!带人搜!”
范黎连忙领命,将寝殿翻了个底朝天。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别说凶手,连半件行凶的利器都没找到。
“神宫之人就守在寝殿外侧,竟有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手。”锦煦帝语气森然,“若真是会法术的歹人,为何不直接冲朕来,反倒杀一个无关紧要的内官?”他说着便要传召覃子颜,却被遥宁子拦下。
“陛下息怒。”遥宁子忙道,“师弟今日耗损较多,方才刚沉沉睡去,实在不宜惊扰。”
锦煦帝闻言,脸色稍缓:“也罢。神守曾说,会法术者周身有灵力波动。仙师既确定凶手未逃出,那他定然混在这些宫人之中。”
范黎早已将当时在场的六名内官列好,遥宁子逐一探查,连范黎本人都仔细审视了三遍,最终摇头回禀:“陛下,这些人绝非会法术之人。”
“这就奇了。”锦煦帝眉头紧锁,“不是术士,如何能杀人于无形,还带走凶器?难道是这内官自刎?”
“臣倒有一推测。”遥宁子沉吟道,“有一种秘术可凭神念远程行凶,凶手不必亲临现场。只是其中关窍,臣还需与师弟商议后,才能向陛下禀明。”
“朕明白了。”锦煦帝松了口气,“有神宫相护,朕倒不惧这些伎俩。你回去告知神守,明日起,神宫需协助朕彻查朝中奸佞。范黎,即刻传司马微带兵搜查,再传令下去。你去叫他们,一概不许安睡!”
遥宁子留下三名得力徒弟镇守寝宫,自己转身退回西院。
刚回到西院屋里,见屋中只有覃麟儿一人,见他已经穿戴整齐,遥宁子把前前后后的细节都讲了一遍。
“你和陛下说凶手是以法术,人不在现场杀得,岂不是正中陛下下怀。现如今陛下刚请了我们神宫的人回来,谁会没事今晚就刺杀么?而且是人还不在现场的法术。”
“我也觉着是陛下想借机彻查皇族罢了,不过我想其实不必让下面内官丢掉一条性命的。”
“师兄只有和你同级别的人才能在你面前隐藏法力。皇帝这里既然也有仙师三等人物,何以需要我们帮忙,恐怕这件事很难。”
“我这下明白刚才你为什么不去寝宫了,你要是真当场找到那人,陛下可不就尴尬了。”
“陛下心机深重,他这是试我。”
行宫内的文武百官与宗亲贵族,这才得以见玄武神守覃麟儿的真容。锦煦帝端坐于上,目光扫过众人:“神守,你将方才寝宫之事,与诸卿细说一番。”
覃麟儿上前一步,声音沉稳:“方才臣查验过那名遇害内官的伤口,绝非法术空手所伤。事发时,寝宫内除陛下外,仅有范总管等七人在场,已逐一甄别,他们皆非会法术之人。由此推断,凶手应是在寝宫外,以神念远程行凶。”
“哦?何谓神念?”锦煦帝故作疑惑,实则是说给下方不明就里的群臣听。
覃麟儿回身面向众人,解释道:“神念是仙师级别方能掌控的法术,锁定曾去过的地点,既能窥破当地实时情景,亦能隔空操控物件。”
“你的意思是,凶手隔着老远就能杀人?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有大臣忍不住出声质疑。
覃麟儿拱手道,“请陛下恩准,臣让师兄现场演示一番,便知真假。”
锦煦帝颔首应允。众人只见遥宁子右手掌心泛起微光,光点渐渐汇聚成球,越变越大,最终悬浮在他掌心。那球体通体透明,中央竟缓缓浮现出寝宫后殿御床前的景象—一名内官正弯腰收拾案上的碗碟,动作清晰可见。
正当群臣面露疑惑时,遥宁子左手轻轻一点光球。下一秒,球中那名内官正要去拿的玉杯突然从桌上飘起,内官惊得浑身一颤,手中的托盘“哐当”落地,碗碟摔得粉碎。奇妙的是,行宫前殿的众人竟同时听见了那阵清脆的碎裂声。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方才的质疑被全然的恐惧取代。覃麟儿适时开口:“陛下,以神念隔空需仙师修为,但凭空凝出凶器,倒不必如此高深。”
话音未落,他右手掌心突现蓝光,寒气骤生,一枚锋利的冰刃瞬间凝结而成,缓缓升至半空。覃麟儿手腕轻挥,冰刃应声碎裂,化作几滴水珠滴落地面。
“诸卿都亲眼所见了。”锦煦帝的声音打破寂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有人想用这般阴毒法术行刺朕,你们对此事有何看法?”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群臣,最终定格在尚书令东熙湖脸上。
东熙湖立即出列,躬身道:“陛下,臣细思之下,唯有神守所言的杀人方式能解释此事。京城权贵家中豢养法师者不在少数,臣以为当立即彻查。只是臣尚有一疑:凶手既有如此手段,为何偏偏选在神宫之人刚到行宫时动手?这动机还需深究。”
“还是东爱卿说得公允。”锦煦帝点头,“关于动机,朕也百思不解。晟齐,你来讲讲。”
二皇子腾晟齐上前一步:“儿臣以为,若真是法术作祟,凶手定是忌惮父皇得神宫相助后,他们再无下手之机,才趁神宫诸人初到、立足未稳,妄图抢占先机。”
“说得在理,朕也是这般想。”锦煦帝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想想今晚的情形,若不是听了神守的话,在床前悬挂了神君所赐的佩剑,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有神君庇佑,实乃天意。”东熙湖趁热打铁道,“但凶手一日不除,后患无穷。请陛下即刻下令,严查此次随行围猎的所有人员及其仆从,绝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此事,还需劳烦神守相助。”锦煦帝转向覃麟儿,“朕已命御林军全员出动,烦请神宫诸位仙师从旁协助。但凡发现有豢养法师者,不论身份高低,先拘拿问话。朕早有明令,各府各衙不许私养术士,此次即便与行刺无关,违令者也绝不姑息!”
“臣遵旨。”覃麟儿与遥宁子齐声应下。
“诸卿都退下吧,各司其职,务必将凶手揪出来!”锦煦帝挥了挥手,群臣躬身告退,殿内的烛火映着他深邃的眼眸,没人能猜透这位帝王心中,还藏着多少未说出口的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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