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红鲤:“哈哈,几年了,灵堂还没撤呢?”
几只猫不跑了,缩在阳台门边缘探头探脑,爪垫压在玻璃上,喵喵叫了起来。
庄红鲤脸色一变,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咋还有猫!”
“那是我小弟,我给你介绍过的,”沈洛见解释了一句,又为他当猫语同声传译,“它们跟你打招呼……小橘说你床上的花都是它们辛辛苦苦偷来的,忙了一下午呢……它们说老大你别说是偷的……唔。”
相九忽然明白了什么,看看那几只猫,再看看床上的花——那不就是花篮里的花吗?
所以说这几只猫为了招待庄红鲤,专门去偷了花篮的花,导致他没拿到今天的工钱。
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庄红鲤非要住他们寝室。
庄红鲤本来就怕猫,之前隔着屏幕看洛洛猫还好,这下一口气来了三只,还一直喵喵叫……
沈洛见还想推他过去,庄红鲤吓得浑身僵硬,往旁边躲,看见洛洛室友正阴沉沉看着他。
……好像这个人更可怕一点。
这时,杨钦推门而入,拎着锅碗瓢盆还有一大兜食材,支使庄红鲤:“你把阳台那个小桌子搬过来,咱们吃火锅。”
沈洛见“哇”地欢呼起来,庄红鲤快哭了:“有猫我不敢去啊啊啊啊!——怎么这里也有!”
沈洛见已经变回小猫,树高尾巴开始绕着杨钦贴贴蹭蹭,连声喵喵叫。
相九默默去搬桌子,阳台上的猫看到他来,一哄而散。
他摆好桌椅,看到杨钦拿出来一个电煮锅,不禁问:“这不是违禁电器吗?”
“对啊,”杨钦说,“不然怎么在我手上?”
相九:“……”
杨钦嘿嘿一笑:“开玩笑的,不是没收其他同学的锅,这是我们寝室当年一起买来吃火锅的。”
沈洛见已经乖乖在凳子上坐好了,庄红鲤跟摸了电门一样浑身抖,战战兢兢坐在他对面。
“你这怕猫毛病还没改呢?”杨钦分着碗筷,一边说。
“你你你你能不能变变变回来?”
沈洛见喵喵喵地学他说话:“可可可以呀呀呀呀。”
猫都坏心眼!
他变回了人形,岔着腿坐在小板凳上,被杨钦拍了下肩膀:“腿,合拢!”
沈洛见委委屈屈地并拢腿,尾巴在后面不爽地一甩一甩。
庄红鲤感觉自己终于喘过气来了:“小洛,咱把耳朵也收起来行不行?”
沈洛见抖着耳朵,说不要,还坏心眼地用脑袋撞他。
庄红鲤一蹦三尺高,“啊”地尖叫出声,杨钦正在摆菜,不得不出来调停:“洛洛!不许吓人!”
沈洛见眨眨眼:“我太久没见红红了,想跟他玩。”
庄红鲤强忍着害怕,抱住沈洛见的脑袋扯出一个笑容来:“对呀,洛洛跟我玩玩玩玩玩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胳膊一沉,沈洛见又变回了猫,还拿脑袋蹭他的下巴!
猫……一种毛茸茸……热烘烘……带着獠牙和尖锐指爪的恐怖怪物!
庄红鲤嘎巴一声,几乎晕过去。
相九默默地把奶牛猫接了过来。
他有点安心了。庄红鲤怕猫怕成这样,估计也没办法跟洛洛在一起。
摆好碗筷,煮上底料,杨钦一坐下来就开始吐槽:“当一年辅导员,我感觉我都有乳腺结节了。”
沈洛见已经坐回小板凳上,收起猫尾巴猫耳朵,“啊?”了声,求教问道:“男生有乳腺吗?”
“有啊,咋没有,有爷爷的配偶的头就有。”庄红鲤刚缓过来,指指胸口,“有些男生还有副乳呢。”
沈洛见也跟着低头看,他穿着两截式的裙子,像是小偶像的打歌服,面料blingbling地闪,挡得严严实实,他干脆掀开来——
杨钦眼疾手快地给他捂住了。
“洛洛,”杨钦艰难道,“咱们注意点儿形象。”
“哦哦,”沈洛见懵懂点头,“但我只穿裤衩的样子你们也看过呀,这有什么? ”
杨钦咳咳咳,相九也看了过来,没说话。
沈洛见接触到他的目光,脸忽然爆红,闷闷地“哦”了一声。
可是杨老师是怎么知道的……相九他怎么到处跟人说啊?
他红着脸,又狠狠蹬了相九一眼,在桌子下面猛踩他的脚——
“啊!”庄红鲤叫唤起来,“谁踩我!”
呀。
沈洛见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是相九的脚。”
杨钦谴责他:“相九的脚你也不能踩啊,我不允许眼皮子底下有校园暴力!”
相九忽然来了句:“应该是家庭暴力。”
杨钦一哽,再看看沈洛见懵懵懂懂的样子,赶紧维护一下猫:“你什么、你咋就遭受家庭暴力了,有那么快吗?”
庄红鲤:“啊?不是,等一下,什么情况?”
相九摸了摸鼻子,说:“水开了。”
水咕嘟咕嘟地冒泡,电煮锅分了两边,一边是专门给沈洛见留的爆辣红油锅,一边是普通三鲜汤底。
沈洛见这时候才明白相九说家庭暴力是什么意思,脸更红了,像是红油锅一样红,脑袋也晕晕乎乎,把脸埋下去不敢看他。
“我买的最辣的底料,又辣又香,”杨钦被呛得鼻子痒痒的,转移话题,“洛洛,你肯定喜欢这个。”
沈洛见把头拔出来眼睛亮亮的,无比感动:“我吸吸味就好了呀……你们多吃一点。”
杨钦揉揉他的头发,笑了笑。
庄红鲤也越过桌子来揉揉他的脑袋。
很软,很冷。
“你这卷毛还是当时我给你卷的,”庄红鲤说,“结果限定皮肤成常驻皮肤了……”
死后,样貌一般会维持在最后的模样,所以沈洛见还是一头微卷的头发。
庄红鲤左右看看,十分自得:“别说,我手艺是真不错!”
杨钦刚升起的那点伤感全让他的自信搅合没了,一拍他肩膀,又好气又好笑:“我还以为要进煽情环节了!”
“那煽情环节得响音乐啊,”庄红鲤说着,冲他挤挤眼,“你说是吧。”
杨钦无比做作地点头,恍然大悟状:“哎呀,就是,我这个唢呐没带身上啊,这可咋办啊?”
相九已经猜到了他们要干什么,沈洛见仍旧满脸茫然。
怎么就到才艺展示环节了?他们肉都没吃上一口呢。
杨钦打了个响指,沈洛见只感觉怀里忽然沉甸甸的,他低头一看,愣在当场。
这是……琵琶?
摩挲过无数次,弹拨过无数次,伴随着他从小到大再到民乐团的琵琶。
但是死了之后,好久好久没有摸到过了。
被困在寝室的那几年,他有时候会想,哪怕有一把琵琶在身边,他也不至于那样孤独。
他抬头,眼前一片朦胧,隐约看见他们都看着自己。
一把琵琶造价不菲,可是杨钦刚上班,庄红鲤还在上学,肯定是他们凑的钱……把琵琶烧给自己,也要花上一番功夫,这种精密的人造物,传送起来远比那些衣服要复杂。
“希望没有太晚……”杨钦笑着说,“你快试试,是我调的音。”
他有些生疏地拨了几个音,调不成调,最后停了手,眼泪替了音符大珠小珠落玉盘。
沈洛见颤抖着声音,又哭了,又笑了:“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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