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出什么事了吗？”听到爆炸声，店员急忙推门高声询问。见人没有反应，又喊了几声。

该不会被雷击死了吧？

她正拿起伞，却见外桌的客人笑眯眯朝她摆手，看样子一点事也没有，只是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异。

“真是个怪人，在雨中吃蛋糕就算了，灯泡炸了也没有反应。要不是给钱给得多，我才懒得伺候呢！”

“就是就是，这么大的雨，也不怕吃的是雨水。”

“不过今年也是奇怪，雨季都过了还下这么大的暴雨，往年这时候就连小雨都不会下的。”

突然，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半边天空，紧接着咔嚓一声巨响，吓得几个店员直哆嗦，赶紧关上了门。

蛇蛇的半边轮廓陷进光里，倏地又黯淡下来。刚才的吐槽一字不落的落进耳朵，良久，它才将红丝绒咽进肚里。

雨势越来越大，像是一盆盆水倾倒下来，露台上的桌椅被吹得嘎吱作响，差点就要飞出去，唯有它头顶的遮阳伞稳稳不动。

啪嗒轻响。

头绳倏地绷断，碧蓝长发如绸缎般滑落散开，被风一吹，轻轻晃动，发尾泛着点点荧光。

蛇蛇抬手抹了把脖颈快要凝结的血珠，伤口很快恢复如初，它娇声嗔怪：“别这么大怨气嘛。”

满地的玻璃喳开始剧烈抖动，连墙壁上的灯都带着闪烁几下。

蛇蛇生怕她连那个也要炸，正了正神色：“我告诉你哈，小彩灯你随便炸，屋里的灯你可别给人家弄坏了，修理是要钱的呀。”

见白炽灯不再闪烁，它才放下心来。刚想使灵力让对面重新现身，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露台彻底暗了下来。

蛇蛇无奈捏了捏鼻根，这小孩怎么能这么淘气呢。

很快，屋内的灯也开始闪烁起来，透过朦胧的雾气，蛇蛇瞧见里面沸腾起来，刺耳的尖叫穿透玻璃，店员焦急的要去关窗帘。

它打了个响指，灯光终于稳定下来。

“她们刚才说你坏话了。”一道稚嫩的童声在雨幕中响起，空灵到有些渗人。

小女孩虚无的身影逐渐清晰，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进，蛇蛇这才看清她额头还有淤青。

青紫色的肿块边缘泛着淡淡黄色，一看就是刚好又被揍了。它眸中流露出心疼，抬手想治疗，却被女孩侧身躲过。

女孩鼓着腮帮子，瞪着它：“我说，她们刚才说你坏话了！”

“哦。”见她排斥自己，蛇蛇也不强求，从内衬里拿出条方巾，扔在桌上，“擦擦吧。”

女孩没接，冰冷的目光盯着灰白方巾，蛇蛇又递了一次。这次，它指了指鼻尖，示意她泥泞的位置。

谁知，女孩的脸逐渐开始扭曲，她猛地将帕子砸到地上，用力踩了几脚，雨水四溅。

“我都不是人了，现在擦有什么用？”她越踩越用力，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是人的时候没有人关心我，现在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

无论她怎么破坏方巾，方巾仍旧是原来那副样子，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褶皱。于是女孩越踩越生气，恨不得将它踩烂。

“是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哥哥帮你去教训他。”

蛇蛇舌尖抵着上颚，休眠的大脑重新开始运作。它大概猜出了女孩儿化成怨灵的原因，无非就是放不下被欺凌的仇恨。

要是放在之前，它都懒得听这种怨灵的诉苦，生吞后再睡上十天半个月。可……面前却是个看起来不到六岁的小女孩儿。

它下不去口啊！

在心底无声咆哮后，蛇蛇垂头认命。

“那你可以用灵力帮我杀.人吗？”提到这个，女孩灰蒙蒙的眼睛微微一亮，飞速报出一串数字：“玉林路288号方平，电话号码是1392***，身份证号421***。”

蛇蛇弯腰捡起方巾，轻拍莫须有的灰尘，重新放回内衬。好看的眼睛弯成月牙，眯眯笑道：“不可以呢。”

叮铃~

露台的门被店员推开，她左手端着盘子，右手举着伞，冒着风雨，举步维艰的朝蛇蛇走去。没想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从地面卷起，她脚上打滑，餐盘倏地脱手扔出，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地面摔去。

“小心！”

蛇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拖住她后腰，手一抬，几枚蛋糕跃回餐盘重新落在它掌心。

店员还没缓过神，蛇蛇就十分绅士的将她扶正：“路面湿滑，下次要小心呀。”

声音像是吃了蜜糖般甜。

“哦哦。”店员木讷点头，入目便是男人精致又不失柔和的脸，她呆愣愣接过伞柄，再抬头时，男人已经坐了回去，还转头朝她挥手。

诡异！他笑得实在是太诡异了！

店员拔腿冲回屋。

等人一走，蛇蛇唇角笑意落了下来，语气也带着冷意，“还不快出来？小小年纪，心思居然这般恶劣！”

刚才的意外是女孩故意使坏，它没想到一个孩子竟然能生出这么大的恶意，想起她方才叫自己杀人，冷不丁又打了个哆嗦。它怒声倒数：

“三”

“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孩突然捂头失声爆叫，狂奔跑向外围栏杆，猩红着眼，青绿色血线不断爬满她的身体，肩膀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频率颤动。

而高楼之下，车灯点点，星光斑斓，汇成一条流动光河。

砰！

街边其中一个路灯炸开，破碎的玻璃从几米高的地方坠落，直直咂向路过的行人，要不是蛇蛇及时出手，下一秒他恐怕就要和黑白无常见面了。

呼，好险好险。

在她继续动手前，蛇蛇一个神蛇摆尾，长而粗壮的尾巴直接将她勾回座椅，绕着她的腰缠了好几圈。

“放开我！”

女孩奋力挣脱，眼球朝外凸得厉害，身上的尾巴却越缠越死。她阴恻恻的剜了蛇蛇一眼，朝着蓝光粼粼的尾巴大力咬下。

蛇蛇猝不及防，忍不住嘶了一声。

只见光泽的蛇身上飞速长起厚厚的鳞片，密密麻麻，全都斜四十五度朝外露出，锋利无比。

女孩还想故技重施，却被割烂了嘴巴，鲜红的血液从她嘴角滴落，染红了大半上衣。但疼痛并没让她放弃，反而更加卖力的咬鳞片，蛀牙都被嘣烂了好几颗。

蛇蛇无奈收回鳞片，朝她嘴里塞了团布料。鳞片还会再长出来的，但是生锈血腥味却能让它厌食好几天。

它才不要讨厌美食呢！

斜斜觑女孩一眼，蛇蛇心里烦闷，难怪总有人说小孩比厉鬼还难缠。

要不……

刹那间，蛇蛇蓝色瞳孔逐渐加深，由圆变窄，渐渐竖成一条细缝。巨大的蛇头撕开人脸猛地探出，血盆巨口骤然大张，利齿如嶙峋匕首，鲜红的蛇信子从中伸出，离女孩的脸不到五厘米。

女孩紧闭双眼，睫羽不停颤动，脸上的青绿血管却渐渐消失，露出原本的样貌，安静地等待死神降临。但想象中的吞噬并没有到来，她怯生生睁眼，却被蛇蛇湿润的鼻息喷了一脸。

蛇蛇：“……”

好丢脸，它还是下不去口。

一只泛着金光的编织袋子从蛇蛇嘴里吐了出来，悬停在半空中，只听它沉声道：“是你自己进去，还是我把你丢进去？”

女孩眸光微闪，像是捏住他的心思般，瞪圆了眼：“不！要！”

她知道，只要烛虺不吞她，只能由她自愿进袋子。

“嘿！”蛇蛇将尾巴缠得更紧些，“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进去？”

女孩头扭得像个拨浪鼓，“不要不要，臭长龙你是丢不进去我的！想要我自己进去，除……除非你答应我的交易。”

眼见女孩被缠得脸色发紫，蛇蛇默默放松了肌肉，它怎么不知道两人之间还有交易？

“帮我杀了方平！”女孩急声道。

蛇蛇闻言，吐出蛇信子，学着她的语气道：“我也不要！”

这孩子一定沾上什么晦气的东西了，不然怎么会老想着杀人呢。

“你不忍心吃我对吗？”

风将女孩枯草般的长发吹开，露出颧骨处发紫的淤青，眼神坚毅得有些可怜。

蛇蛇不动声色别开视线，“怎么可能！吃你，我有的是办法。像什么剁碎了做人肉丸子、切成条状裹蛋液来炸、和十全大补药一起煲汤……只要看不见你的脸我就能吃下去。”

它悄咪咪掀开一条缝，看见女孩颤抖着肩膀，料想她定是害怕了。

“那你可以带我去见我妈妈吗？”女孩垂着眸，语气突然变得很真诚。

蛇蛇嘴角噙起得意的笑，看似为难皱眉，“这个嘛……”

女孩五官皱成一团，扁着嘴，“烛虺大人，我有点害怕，你能不能先变回人形啊。”

害……害怕？

活了这么几千年，它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它长得害怕。让她去打听打听，哪一个见了它不夸耀声漂亮貌美的？

蛇蛇鼓着腮帮子，在女孩抬头之迹，恶劣朝她吐了口潮湿的蛇气，直到将她刘海喷的上翘才住口。

好吧好吧，看在她还是个小朋友的份上。

只是没想到，蛇蛇刚幻出人头，一条不知哪来的长鞭，眨眼间便套住它的脖颈，紧接着，面前的女孩脚踩着打结处，借住蛇身的力量猛地朝后一拉。

为了保护最重要的脖子，蛇蛇只能摆尾将她丢下，转而夺过长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女孩列开嘴嚣张的笑着，全然不像个孩童，“那个臭破鞋我见她干吗，不送她下地狱都是我好！真是好笑哈哈哈……”

蛇蛇咳缓了半天，喉咙处的不适才消下，两道阴翳眸光冷冷扫向女孩，幽幽蓝火在眼中燃烧。它张开双臂，只见倾斜而下的雨水突然全都悬停在空中，像是数条河流汇向大海，不断在掌心汇聚，渐渐凝成两团巨大的浪球。

轰隆——

“有人来了。”女孩突然指着蛇蛇背后。

蛇蛇从鼻腔哼出冷气，正欲靠近，猛地被人叫住。

“元蘅！”

又是一声元蘅。

随着男人越靠越近，蛇蛇身上的灵力消失不见，它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下坠落，摔在水坑中。属于人的痛觉这才酥酥麻麻传遍了全身，它哆嗦着，动弹不得。

“元蘅！”

透过手电筒的光，裴君凌认出地上团起来的蓝色影子，伞都忘记撑就着踱步冲进雨幕。

大雨无休无止地下着，冲刷着蛇蛇单薄的卫衣，裴君凌只是瞥了眼，就立马站起身脱下外套，将它包了个严实。

“腿不能动了吗？”发现它直立困难后，裴君凌揽起蛇蛇腿弯，大步往回跨。他不过就出门了一会儿，这人怎么就搞成了这幅样子？

离门口还有几步之遥时，华生才撑伞过来，瞧见这幅样子也是吓了大跳，“这是怎么了？”

蛇蛇没说话，虚抓住男人胳膊，回过头看去。

四周漆黑一片，哪里还有女孩的影子？

它掀眼瞟了瞟裴君凌凌厉的目光，抿着唇指了指外面椅子，怯生生道：“你的外套还在那里。”

不嘻嘻，我的假期像尿一样流走了。

小声bb：我的画技有那么不堪入目吗？看过的人都笑得贱兮兮的bushi。

唔，我再多练练叭[爆哭][爆哭]到时候画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封面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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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提拉米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