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幻象吧？
还是说实体？
程远已经从床上醒过来了，然后靠着他自己的力量来到了书房，过来找他？
虞小余飞快思索着，同时迅速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程远。
上一次是在梦中，虞小余本来就有些神志不清，再加上他当时没能力去观察，现在倒是很庆幸。
程远就穿着他刚刚在床上的那一套衣服，站得很笔挺，不像是有身体上的问题。
同时他周身还荧散着一圈浅淡的金光，像是被镀层了一样，格外朦胧。
虞小余觉得这个程远十有**还是个幻象，他很有可能被卷入了更为真实的幻境当中。
得小心应对。
“谢谢你帮了我，呃，你也是程家人吧。”但虞小余试探的话刚说出口就开始感到后悔，这实在太僵硬了。
还好程远并不介意，他很高兴地回答道：“是啊，我是程远，是程家第十代的第一个孩子。”
虞小余很给面子地点点头，像是被程远这两句话给折服了。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呢，刚才你都没有说话呢。”程远眉头蹙起，露出了一个难过的表情。
他长得如此大只，却用那张英俊的脸庞摆出撒娇的姿态，实在是让虞小余有些混乱。
虞小余水润的眼睛立刻就瞪圆了，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算是对了。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目前应该只有两种可能的关系吧，一种是纯粹的陌生人，醒着的虞小余和死尸般的程远；另一种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者，被迫承受的虞小余和主动上门的程远。
而现在这家伙眨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用写满了无辜的神情敲过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虞小余混乱的脸越来越红。
“我让你很困扰吗，你不想见到我？”程远往后面退开了一小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虞小余用重复的话语让自己清醒。
“没有，我是第一次过来，所以不太了解这里，就有些迷茫。”虞小余边观察程远的表情，边斟酌地说道。
程远相信了他的话：“那确实，我第一次被领过来的时候也找不到方向，毕竟得按照特定的路径走，但那实在是太难背了。”
程远转身走了两步，然后回过头：“走吧，我来领你出去，我知道一条很方便的捷径。”
虞小余跟上了他的步伐。
他没有再贸然地开口说话，而是继续观察程远身上是否有不对劲的地方，作为异端，最重要的就是晶核，那是被确定了的，会闪耀着纯白色光芒的宝石。
一般来说会被埋藏在异端的躯壳里，但也是可以观察出来的，因为那种光芒具有强渗透性。
虞小余很认真地观察了下，觉得全身都发着光的程远……好像屁股那儿的光更明显，当然也有可能是金属裤腰带导致的。
……所以为什么一个不能动的植物人要穿成这样，程家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很难长高了，因为我再怎么喝牛奶吃东西都不怎么吸收。”程远感受到了虞小余的目光，半是抱怨地说道，“结果忽然间就变得不一样了，做什么都很有力气。”
虞小余回答道：“应该是每个人的发育周期都不一样吧，你来得稍微晚一点。”
程远脚步一顿，他转过身，幸好虞小余一直都很专注，要是走神的话还真有可能撞上去。
“我觉得是因为你的原因，你来了之后我感觉全身都暖洋洋的，很舒服。”
这说的话又是虞小余所不能理解的了，程远是把他错认成什么人了吗，还是说他们真的有一段过往，只是虞小余忘掉了？
不应该啊，他自从能变成人后，所有的记忆都是连贯的，并没有缺页。
程远带着虞小余来到了一个书架面前，他抽出了一本书，下面掩藏着的机关按钮暴露了出来，按下去后周围出现了咔嚓咔嚓的响动声。
“得先从这儿走，不然到不了外面，啊，其实我也是第一次一个人走。”程远感慨了一声。
虞小余觉得再当哑巴有些不好，主动询问道：“这里到处都是地道吗，那也太复杂了吧。”
“没关系的，虽然对人来说很危险，但是对你来说应该没问题的，我只是领你走一遍，让你知道下。”程远很淡定地给出回应。
往下的层层阶梯，两侧的墙壁上并没有看得见的烛火，但就是有光亮能照亮前进的路。
虞小余很用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非常疼，尖锐的牙齿直接划出了流血的伤口。
如果他现在身处幻境，那四处走来走去，身体真的在移动吗，如果没有移动还好，如果有在动，那会怎么样？
虞小余感到害怕。
程远看出了他的踌躇不决，他挠挠头：“是不是太黑了，所以你怕啊，那我们不走这走吧，我还有条特别的道路，只有你跟我能过。”
虞小余啊了声，也没什么反驳的必要，他选择跟着程远走。
地道再一次被收拢了起来，程远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过去，在墙壁上竟存在着一扇隐匿起来的门，只有按动对应的砖块才能翻转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在最开始修建的时候出了问题，反正就是留下了一条缝，我有试过哦，绝对可以走出去。”程远自信满满地说道，像是要带虞小余去看什么不得了的宝藏。
虞小余还没有找到晶核的确切位置，实际上哪怕找到了他也并没有冲上去制服程远的能力，两人之间的身材差距宛如天堑。
怎么会有人类能靠呼吸获得肌肉的，这绝对是异端现象！
虞小余内心愤愤不平，而程远见他落在后面迟迟不过来，竟伸手用力拉了虞小余一下。
“快过来，再过会儿我爸爸他们就要回来了，被发现后你肯定会被赶出去的。”
程远有些焦急地说着，而他们面前的那个狭窄过道拢共也才成年人拳头的宽度，绝不可能是虞小余眼前的这个程远能走过去的。
然而程远此时此刻却在朝着虞小余招手：“你先进去，我在后面跟着你，或者你跟在我后面？”
只有没发育完成的小孩子能靠着身体的柔韧性过去，光程远现在的大腿只要敢往里一放就敢卡到天荒地老。
换而言之，虞小余瞬间理解到了本质。
“程远，你现在多大了？”
程远没想到虞小余会提出这么简单的问题，他疑惑地歪了下头：“我当然是十……”
他的嘴巴准备闭拢，上下两排的牙齿要碰撞在一起。
可在那个音要发出去前，程远陡然间清醒了过来。
“不、不对！我不是！”
当他意识到的这一瞬间，原本纯白的T恤上开始有漆黑碎片开始浮现，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在虞小余耳边响起。
那双漆黑的眼睛染上了血一样的赤红，紧接着程远面目狰狞地伸手探了过来！
“小猫咪，你到底……”
“醒醒，小余，快醒过来！”
两道声音重叠在了一起，那只手用力地抓住了虞小余的手腕，用蛮力拖拽着他。
应该逃跑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虞小余怎么都无法感到害怕，有一股无法抵抗的悲伤涌了出来，澎湃的情绪直接压垮了虞小余全部的思绪。
这到底是……什么？
“虞小余，醒过来！”
本就已经混乱不堪的世界终于彻底崩裂，虞小余感觉自己在疯狂下坠，同时却又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强行拉起。
灵魂在颠簸中失去了方向，直到炽热的火焰升腾而起，虞小余才终于找回了自己。
耳边依然充斥着爆炸声，但虞小余正被苏不宁半抱在怀中，而冰蓝色的火焰正缭绕在他们周围。
“处长，我……”虞小余意识到自己终于脱离了幻境，可关键他是什么时候踏进去的，现实当中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不宁摇摇头，随后说道：“你在刚来到大厅后没过多久就晕了过去，而在那之后大概过了三十分钟，程远似乎陷入了暴走。”
程家的那几个人在苏不宁的强行要求下已经去避难了，现在整个程家都处在了混乱的中心。
“程远极有可能形成堪比S级的领域，但还并不确定，虽然漆黑碎片的数量暴增，可我们依然检查不到任何的污染现象。”
苏不宁拉了虞小余一把，站起来后能看到更多的地方，漆黑碎片正源源不断地飘落下来，与此同时还有怪异的裂缝显现，缝隙里是一望无底的深渊。
可苏不宁说了没有污染，那程远就不能完全算是个异端。
“再让他暴走下去必然会引发更大的恐慌，要在事态完全失控前加以制止。”苏不宁并没有收敛他的火焰，反而更加高涨起来。
制止？要怎么制止？
虞小余猜到了苏不宁的决定，在进行思考前他已经喊出了声：“不要！”
苏不宁平静地说道：“不让异端的负面影响扩散出去，是我们特别行动处的准则。”
虞小余深吸一口气，苏不宁的意思很简单，为了安定他在这个必要时刻决定先处死引发混乱的程远。
“我有办法……不，请让我试一下，我可以让这一切停下来！”
虞小余坚定地说道，然而苏不宁的表情纹丝未变。
“轰隆！”远处传来了天崩地裂般的声响。
苏不宁往后退开一步：“赶在陆停枫过来前，你应该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谢谢。”虞小余快速回应，接着他拔腿就跑，冲向了那个程远所在的小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