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池谨阙没有按乔谙说的,在他们吵架的时候假装发一通脾气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他开始分散所有人的精力,让这些人不要每天无所事事地聚在一起,然后互相找事。池谨阙分析出了这几个人每天互相找茬的原因:还是太闲了。

赶路确实很无聊,古代有没有手机这种能让大家各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利器。当然,并不代表现代科技解决了这种矛盾,应当说,他们把现代人在网上吵的架搬到了线下。

池谨阙每天都和常霖一起去给马喂萝卜,常霖终于找到了这项爱好的知音,高兴地给池谨阙细细分辨哪匹马喜欢吃那种萝卜,长成什么样的萝卜算好萝卜。

易嘉然不好再揪着常霖喂马萝卜这件事说道,不然等于连着池谨阙一起骂了,池谨阙适时叫易嘉然来一起喂马,久而久之,易嘉然居然和摔着他的马和解了,还充分了解了他的马爱吃哪种萝卜。

周舒纺和易昇比他俩多点脑子,更好解决。

经过前一阵子的相处,池谨阙发现易昇非常听苏青月的话,可以说只要不提分手就是说一不二的程度。而且易昇只爱跟着他,只要池谨阙不往人群当中凑,易昇也懒得跟别人说话。

于是易昇只要有准备开口冷嘲热讽的迹象,池谨阙就拽拽他的衣袖,冲他摇摇头,易昇就不说什么了。偶尔池谨阙会拿着话本里的武功秘籍装傻向易昇请教,易昇总是高高兴兴地和他解释哪里不对,甚至还给他演示两招,池谨阙看个稀奇,也觉得挺有意思。

周舒纺则是最好沟通的一个,她带了不少吃的玩的,这几年出门闯荡也算见多识广,池谨阙一说找她,她就迫不及待献宝一样把有趣的东西都拿出来,有时候就聊聊她这些年见过的趣事,最后易嘉然也忍不住听上一耳朵,在池谨阙的斡旋下,两人也勉为其难不再开口就呛对方了。

一时间整个队伍变得和谐无比,刘公公每天都乐呵呵的,对池谨阙照顾得更用心了。

梅纤轻靠在马车边,对乔谙道:“看来这位公子也很有自己的行事风格。”

乔谙没多作评价,只说:“不必管他。”

几天后,队伍行到一处河边休息,河水很浅,池谨阙蹲在一块石头上,伸手拨弄着清凉的河水,易昇在后面看着他,怕他不小心跌到河里。

很难说是太无聊还是太有趣,自己和自己玩水都能玩得很开心。

忽然不远处传来“噗通”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扔进了河里,易昇瞥了一眼没太在意,队伍里人这么多,不是谁的一举一动都值得他关心。

池谨阙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看着落入水中的是个小物件,兴许是不要了,也兴许是有人无聊想打个水漂失败了。

那东西扔进水里没有沉下去,浮在表面顺着水流漂了过来,随着它越来越近,池谨阙被它的颜色吸引住——有些眼熟。

等它差不多漂过来了,池谨阙站起来,跨过两块石头,伸手把它捞了出来,看清了那是什么。

一个荷包,颜色丑得很别致的荷包,池谨阙没为打开这东西是否不妥而犹豫,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更眼熟的东西,之前给乔谙的扇坠。

易昇跟着走到他身边,问:“怎么了?”

池谨阙道:“你看到这是谁扔的了吗?”

“乔谙手下的人扔的,怎么了,你要给他们还回去吗?”

池谨阙摇头。

“那就扔掉吧,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着易昇伸手过来拿,打算再扔远一点。

池谨阙往后退了一步想要避开,忘了脚下的石块只是刚好够他们两个人站着而已,于是一退退到了水里,易昇赶忙拉了他一把,才不至于整个人跌坐在水中。

周舒纺踩着水从另一边过来,手里还抱着一条看起来挺肥的鱼,见池谨阙站在水里,不由笑道:“刚刚叫你和我一起下水你还不愿意,这下怎么又自己偷偷下水了?”

池谨阙无奈,这几日周舒纺可谓完全放飞自我,什么大家闺秀的仪态也懒得管了,只顾好玩和开心,队伍一停在这里,她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人下水捉鱼去了,池谨阙才要怀疑她是不是什么人假扮的,和第一天见时简直判若两人。

周舒纺看见他手里拿着东西,凑上来仔细瞧了瞧,道:“诶?你这个还挺漂亮的呢,哪里弄来的?”

说捡的也不是,说自己买的也不是,池谨阙不知道怎么说好,一时卡壳,易昇不耐烦地道:“正要扔掉,你喜欢这破玩意儿拿去就是了。”

周舒纺看向池谨阙,问:“真的吗?”

池谨阙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捏回手里,道:“这个有点问题,下次给你准备个别的吧。”他还没有没品到把别人不要的东西再送给另一个人。

“这样啊,”周舒纺有些疑惑,但没继续追问,“那说好了,我要你用心挑的。”

“嗯。”池谨阙点点头。

易昇皱眉,拉着池谨阙从水里出来,站回石头上,道:“我们回去,你把衣服换了,别着凉了。”

说着,易昇伸手要抱他,池谨阙连忙按住,道:“只是湿了,又没受伤,我自己能走。”

路上易昇问他:“干嘛留着那个?”

池谨阙道:“是我的东西,掉了,可能捡到的人以为是不要的,就扔到河里来了。”

“我先前怎么没见过?”

“我的东西你怎么会样样都见过?这么刨根问题做什么?”

易昇:“只是看你好像很在意,不太高兴的样子。”

池谨阙停下步子,回头把那个丑荷包塞到他手里,“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这个沾了水我不想要了,你替我烧掉吧。”

易昇接过来,说“好”。

走到车马停驻的地方,又撞见了乔谙,乔谙看池谨阙狼狈的下半身衣服,欠欠地道:“哟,这专程跟着去,怎么还放人掉水里了,看来南阳郡王府的功夫也怎么样啊?苏公子,要不要我分个人保护你?”

“关你什么事?”易昇冷声道。

池谨阙听见乔谙的声音头也没抬,也不想管他们要不要吵架,没打算为此停下,拨开人迈步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易昇见池谨阙不想理会,便也没跟乔谙纠缠,大跨几步跟上去。

乔谙站在原地,收了调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刚阿阙好像生的是他的气。不对啊,自己连河边都没去,怎么还能得罪人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乔谙接下来找准机会就往池谨阙身边凑,要么是被易昇拦住,要么是还没走近,池谨阙先走开了。

“不对劲。”乔谙站在原地自言自语。

“公子,怎么了?”常霖一脸憨厚地凑过来。

“苏青月这两日可有什么异常?”乔谙问。

常霖平日里是个没心没肺的,谁跟前他都要凑一凑,他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没怎么呀?刚才还和周小姐讨论她那双面绣的帕子好不好看呢。”

“所以好看吗?”

“我这五大三粗的哪懂这个,”常霖不好意思地道,“挺好看的。”

“你最近不许离开你的马半步。”乔谙瞧着他那令人糟心的样子,下了“禁足令”,然后走开了。

常霖十万分的不解,回头看着头都没抬的梅纤,委屈道:“这回又是为什么呀?”

梅纤:“还好意思问?整天上蹿下跳以为你打听出什么要紧情报来了,搞了半天只记得人家姑娘的手帕好不好看?公子问的苏青月,你还真惦记上那双面绣手帕了?”

常霖双眼含泪:“下次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乔谙开始亲自观察,发现除了自己,池谨阙给了每一个人好脸色。

乔谙不满,没打算放任这事发展,终于在抵达客栈歇脚,大家各自回房时,找到了池谨阙落单的时机。

池谨阙没事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待着,遣退了下人,正准备安心地坐下来喝口水,没想到下人才出去,另一个人影跟着就挤了进来,还反锁上了门。

池谨阙刚想呼救,发现进来的人是乔谙,松了口气,问:“你干什么?”

乔谙看着他从紧张到放松的变化,没头没脑地道:“看来我不会吃人,你还没怕我到那种地步,那你老躲着我做什么?”

池谨阙一脸理所当然:“又不熟,你还是使臣,离远点也是理所应当吧?”

乔谙见他不躲,不紧不慢地走到他对面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你觉得这种借口哄得住我?”

池谨阙不以为意:“哄不住又如何?”意思是根本没放在心上,懒得哄你,你能怎么样?

话刚出口,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把柄在他手上,这人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苏青月。真是前阵子被他好说话的假面孔蛊惑,才使得自己开始掉以轻心。这么一想,池谨阙更烦乔谙了,对他的讨厌又上一层。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口出狂言”找补,乔谙忽然隔着桌子欺身上前,银黑色的扇子挑起他的下巴,扇子的温度和上回他拿在手里感受过的一样冰凉。

“阿阙,我究竟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这么说我可要伤心了。”

池谨阙微微皱起眉,刚想抬起手打掉他轻佻的扇子,乔谙先已察觉他的不适,手腕一转收回扇子,坐了回去,又把扇子放在桌上。

乔谙把他那一瞬间的嫌恶看在眼里,忽然正经起来:“好吧,你别生气,我就是想来问问你这几天怎么老躲着我,这样不好。”

池谨阙反被他这一番变脸弄得一愣,见他这么认真地问自己,忽然开始反思自己为了那个不起眼的扇坠,是不是有些太斤斤计较了。

一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他们也不是什么很好的朋友,只是一件一个随手送的、一个随手收的小物件,不论是故意扔掉的,还是无意弄丢的,似乎都没必要放在心上,自己是不是有些反应过度了?

池谨阙觉得没必要开口问他,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罢了,可能是交朋友的经验太少,才会忍不住跟他怄了一下气,其实他们的关系也没有达到那种要闹脾气的地步,许是最近被喜欢苏青月的这群人宠坏了,自己也学着任性起来。

他思索了片刻,忽然想开了,摇了摇头道:“没有,前几天心情不太好,你别介意,以后就不会了。”

“是吗?”乔谙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且不说自己明显被区别对待,凭他第一手捡到阿阙的接触经历来说,阿阙也不像会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迁怒别人的性格。

“嗯。”池谨阙沉静地点点头,伸手给他添了茶水,“这几日冒犯到你的,我向你道歉。”

乔谙眯起眼睛,片刻后紧绷的气氛还是松懈下来,他叹气道:“罢了,你不想说便先不说,好好休息,还有一两日便能到京城了。”

说罢,他没喝池谨阙倒那杯茶,起身出去了,池谨阙拿不准他的心思,心里紧张了一阵。

乔谙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不再同之前那样,时不时凑上来和他说两句在别人面前不好说的话,像是突然间对他失去了兴趣。池谨阙说不上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常霖和梅纤就惨了,能明显感觉到他家公子自从去找了苏青月一次后就不太高兴。见鬼,之前人家不想理他,他非要凑上去;现在人家不躲着他了,他反而离人家远远的,自己还要生闷气,看不懂。

总之夹着尾巴做人就是了,其实他家公子不怎么罚人,而且为人聪敏有趣,是很好共事的主子;但架不住他记仇,会在猝不及防的时候给人意想不到的打击。

比如突如其来地给听见“成亲”两个字就烦的梅纤,介绍宁京的有权有势让人不好拒绝的公子哥,说一桩惊天动地的媒;比如在举行祭典这样的严肃场合,忽然提出让常霖陪着陛下去保护陛下的安全,让嘴闲好动的常霖一整天如坐针毡,度日如年。

唉,男人心,海底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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