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陆沼到达沈家老宅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

袁书宜一身雍容华衣坐在真皮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指甲,“外面养的就是不懂礼数,家宴来得这么迟,还要让长辈等你。”

沈奕绥沈奕欣都在,没一个人说话。

这次迟到是他的问题。

沈家家宴不会固定在每月的某一天,而是老爷子看哪天方便再叫他们的,打电话,或者发条消息,或者助理通知,反正都会通知到。

但是没有人通知陆沼。

陆沼也不在意他们的阴阳怪气,沉默地坐在边上。这不是他的家,参与或者不参与他都无所谓。

“我哥呢,刚才父亲让他去找你了,他人呢?”沈奕欣问他,语气挺冲的。

谈到沈颐拙,陆沼倒是愣了一下,拿出手机,上面并没有沈颐拙的信息。

沈颐拙没有联系他.

想来他被父亲逼着去寻人,寻得这人还是陆沼,他心里是不乐意的,也就出个门装装样子。

“不知道。”

“时间这么迟了,晚上没准有雨,哥也没开车。”沈奕绥语气担忧。

“啧,都怪这个麻烦精,非要连累的人出去寻他。”

坐在一边的沈宗恒脸上有些挂不住。刚刚是他非要叫沈颐拙出去找人的,现在被女儿怪罪,他脸上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小欣,怎么和你哥哥说话呢。颐拙那么大个人还能丢了?”

“我才不认他!我只认沈颐拙。”小姑娘瞪他一眼,气呼呼上楼了。

陆沼叹口气,转身走到门口,拿了两把伞出门。

他上来的时候根本没看见沈颐拙的身影。

外面那条路上的路灯主要是为了美观,照明作用不太大,没准天太暗,他没看见沈颐拙。他出去找找,应该能寻到他。

陆沼这么想着,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连着打了三个电话,没人接,沈颐拙的私人电话已经把他拉黑了。

陆沼头疼的往外走,走了还没十分钟,天就阴了起来。

夏天的雨大多是迅速而激烈的,雨水没一会就把人整个从头到脚浇透了。

沈颐拙那随便的性子怎么可能想得起来拿伞,他绝对空着手出来的。陆沼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他一路都快走到山下了,也没看见沈颐拙的身影。

这雨大的像在路面上铺了一层水,往下冲刷着,风很急,直接吹坏了他手上的伞,另一把握着没撑开,他怕这把也坏在自己手里。

他开始担心沈颐拙是不是喝了酒,会不会意识不清醒滚山里去了,沈颐拙一米八几的个子应该不至于被吹跑吧……他乱七八糟的想着,脚步越来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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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一声,陆沼湿漉漉的出现在门口,里面几个人的说话声也被打断了,几人抬头看过去。

“保姆呢,擦干净,别弄湿了家里的地毯。”袁书宜不慌不忙地指使着人。

后面的沈颐拙正在给沈奕绥擦头发,“让你别出去找我,我就是出去没走远,淋湿了吧,回头又要生病。”

沈奕绥笑着眨眨眼睛。

陆沼冷淡地看着他们的互动。

沈颐拙自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也是,昨天才威胁要毁了他的画室,他怎么还敢奢望沈颐拙给他好脸色呢。

他知道那件画室对沈颐拙来说有多么重要。

沈宗恒顶着这怪异的气氛,硬着头皮开口,“小陆,快上去冲一冲吧,别……”这其他几人的注视下,他话没说完就消了音。

陆沼笑着跟他们打声招呼,上楼去了,丝毫不见恼怒。

房间里,湿漉漉的陆沼换下衣服,冲了个热水澡。

他的动作慢吞吞的,仿佛雨水不是附着在了他的衣服上,而是附着在他的四肢上,连带着他的动作都变得沉重笨拙。

重新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头有些重。

陆沼从不敢让自己随便生病。

他知道,他不是姐姐,姐姐娇生惯养,生病了有父母疼爱宠着。没人会管陆沼的死活,所以他向来注意,即便是再难吃的饭也会吃下去,再苦的药也要捏着鼻子吃下去。如果生病了就只能一个人受着。

但也不是每次都能幸免。只有一次受伤在他的意料之外。

那次,他老老实实骑着电瓶车等红灯,结果被后面一个闯红灯的创了一下,速度不慢,当场骨折。

好消息是,骨折的是手,坏消息是,折的右手。

住院第二天,他在医院碰见了沈颐拙。他估计是来探望病人的,手上拿着精致漂亮的果篮还有一束百合。

当时沈颐拙看见他也有些意外。

那时候两人联系还不多,沈颐拙能多看他一眼,应该是因为前一个星期他送了对方一瓶清酒。两人简单聊了两句就告别了。

但是那天中午,他收到了沈颐拙给他点的外卖,三勺葱花没有香菜,清淡,很合他的胃口。

他只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强行打石膏出院了,重新住回了宿舍。

他没时间打理人际关系,所以也没多少同学关心他。唯独沈颐拙,偶尔看见他,总会给他捎些吃食。那段时间他自己学会了用左手吃饭,穿衣服,写字,还被沈颐拙养胖了几斤。

没想到,到了沈家,他居然被养的娇气了,随便淋了场雨就开始发烧。

躺在床上半晌,他还是爬起来,

示弱,不失为一个靠近的好办法。说难听点,他还是想要沈颐拙的关注,哪怕是……勾/引呢。

他起身用冷水打湿了额头,想让温度降下去,冷水一刺激,脸上的红晕更重了,衣领也湿了,发红的眼睛看上去委屈巴巴的。

睡衣的领口有些大,走动间有风从领口灌进去,身上没一会就出了一身冷汗,薄薄的衣服贴在身上,更冷了。

他顾不上管身上的衣服,听着门外的动静,在适宜的时机推门而出。

沈颐拙手上拿着外套正准备下楼,一转眼就是陆沼白着张脸走出了门。单薄的睡衣被风吹的贴在身上,隐约透出腹上的肌肉线条。

陆沼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态度与在画室时并无差别。他打了个喷嚏,朝着保姆走去。

沈颐拙一皱眉,感觉陆沼有点不对劲,唇色过于苍白,脸又是红的异常。

但他也只多看了一眼,便立马收回视线,仿佛丝毫不感兴趣。

万万没想到,沈颐拙脚刚踏上楼梯,身后就传来咚的一声,陆沼脑壳朝下直接栽了过去。沈颐拙皱着眉,把人扶起来才发现,陆沼浑身都冷透了,唯独额头发着高烧。

没想到他还能摊上这事。

旁边的保姆也惊了,就要去叫人。这个时间长辈们都已经休息了,不太好再把他们吵起来。

沈颐拙干脆抱着陆沼亲自送他回了卧室,一边皱眉打电话叫家庭医生,一边拧了毛巾给他捂上。

估计是晚上淋了雨,着了风寒,陆沼体温格外高,比上次还要严重些。

忙活了半个晚上,终于把陆沼安顿好了。陆沼生个病,连累的他一晚上没睡。等医生离开了,他坐在床边重重叹了口气。

“我真是欠你的。”沈颐拙毫不客气在病人脑门上轻轻弹个脑瓜嘣。

陆沼这会儿真的睡熟了,眉眼舒展着,看起来异常乖顺平和。

沈颐拙叹口气,起身离开。

陆沼第二天醒过来之后有些懊恼。昨天看见沈颐拙的时候他已经支撑不住了,摔得那一下直接晕过去了,一整晚都没什么意识。

不过之后他也没什么时间去思索沈颐拙了,琢迩的生意虽然落在他头上,但是责任也落在他肩上了。

在此之前,沈颐拙打算拿一批玉石设计玉饰。琢迩接触的大多都是钻石、珍珠这一类,传统的玉饰设计很少,一来玉的气质与琢迩的理念不太相称,而来琢迩内部的设计师对玉的研究也不多,所以这是一次新的尝试。

可惜后来沈颐拙被调去博宣,这一项目也就搁置了。后来陆沼看过了项目书,觉得值得一试。

一切皆准备妥当,唯独玉石供应商那边出了纰漏。

“陆总,水玉的货,山随那边出了点状况。”

他们这一套玉饰是以水玉为主题的,是设计的点睛之笔,绝对不能出半点岔子。

山随算是琢迩能搭上线的最高档的合作商,不仅口碑好,而且陆沼看过样品,质量上乘,似水似冰,是合作的最好选择。

玉饰其他部件已经开始制作,这时候山随这边出了状况,总让陆沼心里觉得不对劲。

“什么情况?”

“我们必须得到下个月底之前拿到货,但是山随最近的档期满了,可能加工不出来。”连助理都皱起了眉。

陆沼揉揉眉心,“加价也不行吗?”

助理摇摇头,“水玉已经被订满了,山随方面暂时无法加工出更多的货,要是我们与山随合作,最块也得等两个月。”

“其他的合作商呢?”

“国内出售水玉的不多。和山随同一个货源地的还有一个合作商,姓常,生意不大,货我们那边的人看过了,和山随的质量不相上下。”

“不对劲。通知那边的人,先去看看有没有别的选择。”

琢迩是个成熟的系统,新品从设计到发售都有专职部门去管理,用不着他亲力亲为,不过陆沼知道他此时再辛苦,也没有沈颐拙刚创业的时候难,所以他从不松懈。

他想让琢迩更好,他想在以后把一个更好的琢迩还给沈颐拙,跟他说,看,我有在好好保管你的心血。

为此,陆沼不惜拖着刚刚病愈的身体,带着助理飞到了山随所在的B市。

B市玉石资源丰富,十几年前就靠着玉崛起,玉石开采是这个地方的命脉,后来名气大了,下场的人越来越多,各种问题频出,最后一番厮杀之后,只留下了几家大公司。山随就是其中之一。

而水玉里面,山随拥有独一无二的种源。

和山随的合作如果出了问题,稍有差池这一套新品都会崩盘。

琢迩的掌舵人刚换,他做出每一项决策都如履薄冰,经不起这样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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