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稀韩回来,梅华冷冷地大声说:“得了锦囊妙计了?你们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而且,还想把我往死里整!”
梅华说完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她听到沈稀韩长长的叹息声,接着是他拿东西时塑料袋发出的声音。再后来,从过道的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洗东西的水流声。
“呀!我不要去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管怎么样,我得先睡一觉再说!”
梅华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困了,于是倒在床上呼呼地睡着了。
当她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夕阳的余辉透过窗玻璃斜射在半开着的落地窗帘上,散发着浅淡的红光。她伸了伸懒腰,发现桌子上摆着的一口缸饭菜正冒着热气。
真是太阳从西边从来了!这个一心想要离婚的男人,怎么会突发善心呢?一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安什么好心的!她这样想着,眼睛在家里扫视了一圈,发现沈稀韩抱着天天正在看墙上的贴画。
这饭到底要不要吃呢?她犹豫起来。要是吃了的话,像是对他服了软一样,不吃自己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唤呢!“管它的,就像他想要离婚一样,他抬哪碗来我就吃哪碗!”她于是抬起口缸吧嗒吧嗒地吃起来。
直到她把饭吃完,洗涤完毕,沈稀韩这才停止了走动,抱着天天来到她面前。
“天天饿了,给她点奶吃吧!”
梅华默默地接过孩子,背转身坐在床上开始喂她。
“我想我们应该心平气和地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 沈稀韩刚一开口就被梅华给打断了。
“既然你已经决定离婚了!”梅华不屑地说,“而且你不用再担心你提出离婚会犯法!不用你为难,我明天就到法院起诉离婚!”
“难道我们的婚姻真的走到尽头了?”
“难道不是吗?”她突然转过头来,逼视着他,“告诉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你这样急着离婚,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就在今天中午,你咬我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了,你是爱我的!不是吗?”
“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外面真有人了?”她的目光咄咄逼人,仿佛在示意他,她想要知道的答案!那是一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态度。
“不要这样看着我!” 沈稀韩避开梅华的目光,躲躲闪闪地说,“如果我对你说了实话,你能原谅我,和我从头来过吗?”
“那你说吧!”看来自己的怀疑是真的!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胸口也开始发紧了,那是小时候在看到暴风雨来临之前黑暗天空倒影在河水里才有的感觉。
“我和她其实没有到你想像的那种地步、、、、、、” 沈稀韩慢吞吞地说着,一边观察梅华的反应。
梅华感到自己嗓子眼在往外冒火,四肢的血管膨胀得快要破裂了。她想要站起来,身体却软绵绵的不听使唤,差点把天天从怀里跌落下来。
“其实我和你完全可以过下去的!为了这个孩子!” 沈稀韩侥幸地说,“我和她没发生过实质上的东西!所以我随时可以回到这个家里和你一起过。而且,她也没说一定要我娶她!她只是告诉我,说她可以等我,一年、、、、、、两年、、、、、、三年、、、、、、甚至一辈、、、、、、”
“等你一辈子?多么浪漫!多么罗漫帝克呀!”梅华的怒火在瞬间化成了哈哈的冷笑声。她将天天扔到床的一边,任她在那里放声哭泣。而她的笑声也开始颤抖了。
“我告诉你,沈稀韩!过河拆桥我不会,乘人之美我倒是会的!你去告诉她,你不会让她等一辈子!过了明天,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嫁给你了!”
“你,你没事吧?” 沈稀韩惊骇地说,他感觉梅华像是完全疯了。
“我、、、、、、”梅华哈哈地大笑着,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激动呀!大家马上就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难道我们真的没有复合的可能性了吗?”
“难道还有可能吗?”
“自从你生下天天以后,你就常说要跟我离婚,这让我在心里认定,你是铁了心的了!可是,就在今天中午,你咬了我一口以后,我静下来想了想,也许我真的错了,那不是你的本意!你是爱我的、、、、、、”
“我爱你?真可笑!就是我现在告诉你,说我梅华爱你,说我还要跟你一起过,你真会回来跟我过吗?还有,可别忘了只是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两个人同床异梦有什么意思!沈稀韩!摸着你的良心说,你真想和我过下去吗?”
“可是我的确想跟你过下去!天天还那么小,她、、、、、、”
“等到天天再大一点再离婚吗?”梅华摇着头哭喊起来,“沈稀韩!别做你的白日梦了!你愿意这样耗着,我不愿意!两个人同床异梦真的没什么意思!”
“可是,我是爱你的、、、、、、”
“哈、、、、、、哈、、、、、、哈!”梅华流着泪狂笑了几声,接着恶狠狠地盯着沈稀韩,“沈稀韩!别再骗人,也别再欺骗你自己了!你爱我?真是天大的笑话呀!你就是用对一个产褥期间的女人给予各种精神折磨和背叛来爱我吗?”
“我、、、、、、” 他在她愤恨的责骂声中感到有些羞愧了,开始低声祈求,“都是我错了!你原谅我,我们重新来过,行吗?”
“没意思,也没这种必要了!”
梅华不哭,也不再笑了。她面无表情地说:“就算是我留得住你的人,能留得住你的心吗?”
一时之间,沈稀韩沉默了。
“既然我留不住你的心,你的人我要了干什么?要了折磨我自己吗?”
梅华苦笑着,拿一块毛巾攥在手里,平静地说:“就像一面镜子,已经打碎了,就算勉强粘起来,已经有了太多的裂痕,无法再照见当初的样子了!”
“那孩子呢?孩子跟谁?”
“你放心,孩子是我生的,自然是不会给你的!”
“真的?”沈稀韩明显高兴起来,“你说话算数?”
“当然!”
“既然我这样苦苦哀求,你还是执意要离婚的话,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天天你一个人抚养吧!”
“孩子是我一个人生的吗?”梅华愤怒地问,眼睛里满含讥讽。
“如果你想要经济上的补偿,或者想要抚养费的话,那样我就不跟你离婚了!”他厚颜无耻地说,“我拖死你!如果我一无所有的走出去,怎么实现我和她开美容院的梦想呢?”
多么无耻的男人呀!梅华突然觉得就是跟他多说一句话都感到恶心了。
她为自己找了这么个男人,并且稀里糊涂地让他做了孩子她爹而感到后悔。她越来越感觉到自己就是一只糕羊,狭路上碰到了一匹想要把她一口吞下的恶狼!现在她一心只想要离开这匹恶狼。于是她打开房门,同时用手抓住自己干硬发痒的喉咙,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随即“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梅华在卫生间里开大水龙头,一捧接一捧地将水冲在自己脸上,仿佛那脸上的污垢永远洗刷不完似的。
那小婴儿的哭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不知过了多久,沈稀韩探头探脑地在卫生间门口问道。
“能有什么事呢!”梅华擦干脸上的水流,这时候居然微笑起来,“你放心,死不了!”
“那就好!” 沈稀韩先是一愣,接着心安理得地说,“那我走了!”
“请便!”当这句话洒脱地从梅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开始下楼梯了。
该走的走了。
梅华就像只没有椎骨的爬行动物,或者更像一只锅牛,好不容易爬回屋里,爬到床上,接着整个人便瘫软了。
该死的男人!该死的夜晚!
梅华躺在床上,绝望在胸中缓缓升起,没多久就占据了整个大脑。渐渐地,她感到自己呼吸有些困难起来,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似的。她不得不多加一个枕头,让那种窒息的频死感稍稍缓和些。可是不一会儿,她的头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了。她只好又撤去一个枕头,把它压在前额上,这样一来,她能感觉到血管的搏动慢慢平缓下来。
真像是做了一场恶梦呀!曾几何时,梅华是一个多么清高的姑娘呀!特别在找对象这件事情上,从来都是只有她挑别人,没有别人挑她的道理。要不是这个天杀的沈稀韩,她现在一定和赵胜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而就是这个天杀的沈稀韩,在她吃醉酒以后,□□了她!如今,这个人不但对她挑三拣四,而且居然还背叛了她!老天爷真是会捉弄人呀!
梅华又想起了她的那些同学,她们大多数还没谈恋爱呢。可是她自己已经有了孩子,如今又要离婚了,而且即将成为一个单亲妈妈!这让她怎么有脸见人呢?还有村子里的人,她们会怎么说呢?一种“无言再见江东父老”以及关于自己带着孩子生存下去的困惑和忧虑感拼命地折磨着梅华,使她再也无法入睡了。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现在不知在哪里风流快活呢!连自己孩子的抚养费都不想出,这样的男人真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呀!任何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都还不如撒泡尿死掉算了!”梅华越想越愤怒,越想心里越堵得慌。
整个那一夜,梅华像一根在热炉里不停翻烤的火腿肠,赤条条地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亮。也许夜晚更好一点呢,至少它能让你避开一些最不想见的东西。
在朦胧的晨光中,梅华抬起头来,瞥见墙上的婚纱照。排照的时候,她就带着负面情绪,现在感觉它完全畸形了。她猛地爬起来,利索地将它扯下来,使颈砸向坚硬的地面。
玻璃破裂的声音吓得那小婴儿哇哇地大哭起来。
梅华看了一眼摔碎的相框,回过头来狠狠地瞪着天天。
“呀!该死的孩子,她来得那么不是时候呀!”梅华厌恶地看着女儿,同时想起关于自己结婚的很多事情,而且越想越愤怒起来。接着,梅华挣扎着下了床,顶着几千斤重的头颅,跌跌撞撞地来到衣柜前。她奋力拉开衣柜,从里面取出结婚时穿的那件血红的嫁衣,发疯般地撕扯起来。
随着嫁衣破碎的撕裂声,梅华的心也碎裂了,和着那一丝丝、一缕缕的血色碎布片,飘洒在整个屋子里。
不到半个小时,那嫁衣便成了残破的血色记忆。
“生活真它妈可笑呀!”梅华在做完这一系列破坏性工作以后,感到神志清醒了些,但是那种心慌气促的感觉反而加重了。
“我得上医院去看看!如果就这样死了的话,真是于心不甘呀!我得留着这条命看看那对狗男女的结局!”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向窗口挪动,同时自言自语着,“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剥夺我的生存权!不就是离个婚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梅华等到心慌气促的感觉好些以后,背着天天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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