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蓝柯是被闹钟吵醒的,头痛欲裂时,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怎么感觉做了个很长的梦?
揉了揉头发,看时间不早了,她起身去盥洗室洗漱,等思绪清明点才收拾好去上班。
集体体检一共排了三天,按昨天的工作量算,今天人估计也不会少,深吸一口气,蓝柯坐下,按了泵消毒液,“姓名,有无既往病史?”
刚要戴上口罩,跟面前人对视上,她一愣,不禁感慨青市太小。
“蓝——”像是怕认错,岳晨又看了眼她衣服上的胸牌,这才勾唇确认,“回来怎么都不说一声?”
“没有,也就是前两天的事。”嘴角扬起弧度,蓝柯重新把口罩戴好。诊室不是什么好的寒暄场所,两人就没再多聊。
今天不出所料,她不只遇到岳晨,也见到段西华林城了。
他们两个拖到最后才来,蓝柯检查完正好快要下班,就在门口跟他们聊了会。
几年不见的朋友再打招呼,无非那几句话,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样了,现在在干吗。
本来都准备好回话了,林城突然扭头,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你哥…应该知道你回来吧?”
错愕了下,她嗯声,“我们昨天就见过了。”
“啧,怪不得他今天来公司这么奇怪!”捋了捋领带,林城摇头,像在思考什么大事。
余光掠过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蓝柯弯了弯唇,感慨八年过去他居然还跟之前一样。
段西华性子倒是沉下去了,撞了下林城接话,“你下班了吧?用不用我们捎你一段。”
“不用,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找房子,住在酒店,挺近的。”
“那就行,”点了点头,想是想到什么,段西华问,“对了,你哥他们估计也快忙完了,晚上要不找个地方吃饭?就当给你接风洗尘。”
今晚要回酒店收拾东西,蓝柯本想拒绝的,但思忖了下,她正好有事找蓝羡之,有别人在他们也不至于太尴尬,就又答应了。
段西华就近找了家火锅店,点完单时看还没有人来,他望向林城,“怎么回事?”
“我消息发过去了啊,岳晨也回了,估计是有事耽搁。”
蓝柯倒了杯热水一口口抿着。
中间段西华看过来,“大学学的口腔?”
“对。”看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她扯唇,“我看起来这么不像医生吗?”
“没有,我还以为你是文科生。”蓝柯第一次来公司送饭的时候性格怯生生的,又不怎么说话,看起来实在不像会做这种跟人打交道多的工作。
“不过也算刻板印象了。”说着,段西华自嘲。
“没事。”
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过了会,看服务员已经来上菜,锅里扑腾扑腾冒泡,蓝柯往外扫了眼,问,“要不我们先吃?”
“也行,反正羡哥天天加——”
班字还没说出口,见有两个人走进来,林城挥手,“也不知道快点,我们都等半小时了。”
这边是长方形的六人桌,已经有三个人坐蓝柯对面了,只剩一边有位置,蓝羡之看了眼,落座到她旁边。
“今天怎么这么晚?”都快八点了。
“没,跟跃诚的会又拖了拖。”把手边的餐具递给蓝柯,蓝羡之接话。
林城上次去他们技术台谈事也一样,流程麻烦又啰嗦,“下次真的不想再跟他们一块干活了,费劲。”
蓝柯连他们公司英文名都不知道,聊工作自然也插不进嘴。
不过在国外吃了太久冷饭,这次调完蘸料坐下,铜锅热烘烘冒烟,胃也暖着,她味蕾久违大爆发,嘴都没停过。
过了会,几个人察觉到蓝柯没插进话,另起话茬,问她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总算是轮到这个问题了,笑了笑,她道:“还可以,就正常上学嘛,不过饭确实没这边的好吃。”
赶上饭点,店里人已经坐满。
蓝柯这边迎着空调出风口,本来就有点热,刚吃辣又出汗,她索性把外套脱了,留了件衬衫。
这会早已半饱,但嘴里小米辣的味还没过去,蓝柯就又夹了点菜,谁知道味道没压下去,还吃到海带结里的□□了。
舔了舔嘴唇,她抬手去拿水杯,余光扫到蓝羡之在涮肉,蓝柯没讲话,望着他侧脸。
他外面衣服也脱了,里面是件黑色的高领毛衣,从这个角度看,蓝羡之皮肤上细小的绒毛她都能窥见。
被若有似无的薄荷味笼着,她有点心不在焉,蓦地,手一松,发现杯子里的水滴了在衣服上,蓝柯往后撤了撤。
可刚要去拿纸,一双手和她同时覆在了纸巾盒上。
蓝羡之掌心在下面,率先反应过来,抽了几张纸去擦她衬衫。
等看水渍干了才把卫生纸扔进垃圾桶。
“吃饭专心点。”眉心微蹙,蓝羡之抬起眼。
若无其事点了点头,蓝柯拨弄着中指上戴的戒指,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桌上,林城的话题已经转到老婆身上了,他说方青刚发消息,让他早点回去。
啧了啧,岳晨问,“怎么回事,最近烟也不抽酒也不喝了。”
“备孕呢,方青管得严。”
这么一说,大家都抬起头了。
林城被看得不好意思,搔了搔后颈,“看什么,要不是因为你们,我说不定早有小孩了。”
他刚跟方青结婚的时候就有要孩子的想法,奈何公司太忙太难,一直不敢要。
段西华喝了口饮料,后悔说就该大学也找个对象的,蓦地,像是感觉到蓝柯没参与进去,他话锋一转,“对了,妹你呢,我们里也就属你年轻。”
“我…倒是谈过两三个?”
“怎么还是问句。”段西华笑了下。
“上大学时候不懂事,谈过的两个都不久。”也就陈泽礼还长点。
说着,想起自己回来还没告诉陈泽礼,她犹豫了下,但最后还是作罢。
那边林城在调侃,“妹,你哥哪怕有你的一半就好了,他都三十了还要手——”
冲还没说出来,蓝羡之踢了他一脚。
平时口无遮拦惯了,发觉对面坐的是个女生,林城尴尬笑了笑。
蓝柯这时候倒是没应声,撩了撩头发,她在想蓝羡之zw该是什么样。
双腿交叠,她鞋尖时不时蹭着桌腿,像是觉得好玩。
只是动作慢慢大起来,不小心蹭到别人裤腿,别人就不觉得好玩了。
不动声色往一旁挪了挪,蓝羡之抿唇。
蓝柯比之前活络很多,可能是在陈泽礼身上也学了点说话技巧,她都会捧哏了,逗得岳晨肩膀直颤。
桌上气氛很好,一直到酒阑人散。
一一挥手道别后,这边只剩她跟蓝羡之。
穿好外套,蓝柯想起正事,“对了,我走的时候有个我妈的首饰盒忘了拿,你在之前家里看见过吗?”
“没有,”想了想摇头,蓝羡之又问,“今晚还有事吗?”
“什么?”火锅店后面是自助区,菜品上面都罩着冷气,她盯着看了眼,忽然觉得有点云里雾里,不只是话,还有蓝羡之。
“不是找不到吗,直接去家里看看。”
看来今晚是彻底收拾不了东西了,想了下,蓝柯点头,“也行,那你先下去等我吧,我去躺厕所。”
昨晚一回酒店生理期就来了,刚又喝了罐冰可乐,她肚子隐隐作痛。
换好卫生巾下去时,蓝羡之站在车旁边,嘴里叼了根烟。
没说什么,她自顾自上了车等他。
中间看见扶手箱上放着烟跟打火机,蓝柯抖了根出来,等看到蓝羡之上车才点燃放进嘴里。
余光瞟到烟雾,蓝羡之脸色一变扭头,“谁教你吸的烟?”
“我只是想看看这个有多好吸。”皱眉看了圈烟把,她摇头,又把火星掐掉。
蓝柯偶尔会抽几根女士烟,但也只是在压力大的时候,所以这个显然不在她的接受范围内,太呛了。
蓝羡之没再讲话,只抬手把窗户开大。
看到他的动作,她道歉,“对不起把你车污染了,我改天给你买个香薰。”
话落,蓝羡之还是没讲话。
不想自讨没趣,蓝柯也没再出声,安静靠在窗边,直到发现走的这条不是回家的路,“你是不是走错了?”
正好红灯转绿,紧盯着前方,蓝羡之手搭在方向盘上接话,“没走错,这是回我家的条路。”
“回你家干嘛?”
“拿钥匙。”
也对,蓝羡之肯定换地方住了,这个她倒不惊讶,只是担心一会回了那边的家灰尘遍地飘。
打了个哈欠,蓝柯闭眼假寐。
再醒时,他们已经到地方了,看车开进地库,她犹豫着要不要跟他下去。
蓦地,蓝羡之喊了下她,让帮忙拿东西。
后备箱开着,看见里面有几盒茶叶跟盆多肉,蓝柯自觉拿起多肉。
晚上风大,等进电梯发现里面还在吹冷风,她抱臂夹紧东西,跟蓝羡之先后脚出去。
“你先将就下。”开完门,他从柜子里拿出双没穿过的拖鞋,随即进房间找东西。
拖鞋大走起路没那么自如,但蓝柯没纠结,把多肉放下就开始打量房子。
一梯一户、平层、黑白调,看起来倒是像蓝羡之的风格。
揉了揉眼睛靠在沙发上,她静等屋里人出来。
钥匙就在床头柜第一层,很好找,蓝羡之拿完就出来了,只是没想到蓝柯能这么快睡着。
在一边坐了会,他等她自己醒才重新拿车钥匙下楼。
已经十点半了,看自己眯了十多分钟,蓝柯闭了闭眼上车。
估计是刚睡了会,她现在清醒不少,一路望着车驶进平川路,慢慢到家。
下飞机回青市时还好,但蓝柯现在抬头,盯着二楼那片漆黑地方,倒突然有点近乡情怯。
蓝羡之没等她,已经先走一步。
见状,蓝柯缓缓抬起步子。
楼道里,感觉到声控灯随着前方人的脚步忽明忽灭,她心底像被闷了个玻璃瓶,透不过气。
这边虽然勉强算学区房,但相对老旧房价不贵,蓝羡之搬走后也一直续着房租,后来挣了钱,他就买下来了,除了床沙发这些地方盖着,连家里的陈设都没动过。
他有按时请人过来打扫,所以一开门,没有蓝柯想得那样灰尘横飞。
不过到底是有六七年的时间跨度,屋里东西都已经旧得不行了,有地方连墙皮都秃着。
捞了个凳子坐下,蓝羡之没再说话,看着蓝柯找东西。
打开门还是隐约有股霉味,拿手掌扇了扇风,她蹲下开始翻床头柜。
几层找遍没看见东西,蓝柯起身想把床上盖的白布揭了,却被蓝羡之制止。
“床上阿姨都打扫过了,有东西早就能找到。”
点了点头,她把衣柜打开。
里面没想象中脏乱,看之前自己没带走的衣服一件件挂着,蓝柯回头,问了他一句,“你把这边买下来了还是一直在续租?”
“买下来了。”说着,蓝羡之把屋里空调打开。
“为什么?”一件件把衣服往旁边推,她垂眼,盯着柜底的空间寻找东西。
“有什么可为什么的,想买就买了。”
“是因为太久没见了吗?你现在很喜欢说些云里雾里的话。”蓝柯不想绕来绕去地想东西,太费劲,索性开门见山。
嗓子发干,蓝羡之从铁盒里抖出两块压片糖,问,“哪里绕到你了?”
“这两天的所有,”空调吹得她脸色燥红,把外套脱了,蓝柯继续,“今天饭桌上,他们都能看出来你对我惜字如金。”
“不是你说的不想打扰我生活吗?我也一样 ,”薄荷糖的味道散在唇齿间,他盯着她蹲下的背影道:“不过,如果你只是因为这个事耿耿于怀,我下次争取多接两句话。”
蓝羡之在饭桌上话一直不多,应酬多了本就疲于说话,所以能放松下来的场合,他一般更愿意低头吃饭。
但蓝柯倒是在他后面那句话里听出了几分嘲弄意味。
没太生气,她头都没回地笑答,“我那天只是开玩笑,电视剧上不都说久别重逢要两不相欠?放心,我房子还没找呢,后面多得是要麻烦你的地方。”
蓝羡之不想跟她打太极,只提醒说,“已经十一点多了,你这样要找到猴年马月去?”
“想想最后一次见到它在哪,说不定也不在卧室在客厅。”
太多年前的事早就记不得了,但被他一点,想着卧室也快翻遍了,蓝柯起身走到客厅。
“我真没印象了,你有吗?”
“先在茶几沙发那找找吧。”其他地方她也不怎么去。
嗯了声,蓝柯坐下拉开抽屉,刚弯腰,听到远边桌上的电话响起,她看了眼蓝羡之,让他帮忙接通。
“你好,是蓝女士吗?我们这边是庭悦前台。”
“嗯,怎么了?”
“是这样,因为您这层楼的水管突然爆裂,客房天花板漏水,床都湿透了,现在会为您提供免费换房服务。”
“但因为这个点我们酒店已经没了房源,会为您安排附近的酒店,不过原房型可能无法保留,您这边能接受吗。”
“那我东西呢?”弯腰找东西的头抬起来,她蹙眉。
“您放心,东西都没事。”
“哦,那行,你们把地址发到我短信上就好。”
过了会,听那边没了声音,蓝羡之把电话挂断。
想着回去又要折腾,蓝柯加快速度,奈何在客厅翻了一圈,东西还是没找到。
站在厨房想了想,她回卧室扒了下床头柜的缝,最后果不其然找到东西。
松了口气,蓝柯打开,如数家珍般又看了遍里面的东西,慢慢的,她脑中不自觉想起之前戴的银镯子。
铃铛碎了,后来她捏紧东西回家,但最后还是有几片掉在了地上。
蓝柯其实知道它们可能在警察局外面的哪,但那些东西却又跟滴在地上的雨点一样,很难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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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先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我打车。”
“不差这一会。”
看了眼蓝柯给的地址,车子缓缓驶入主干道。
手里拿着孟忍冬的首饰盒,她在路上隐隐约约又做了个梦。
梦里,孟忍冬在过年那天换了身红色大衣,珍珠耳环在耳垂上一荡一荡的,说,小柯,快来吃年夜饭了。
那个时候连姥姥姥爷都在,桌上围了一圈人。
可刚要走过去,看见他们突然消失掉,蓝柯惊醒。
眼睛猛地睁开,发觉自己撞进一道更深的目光里,她胸膛上下起伏着,连额角都渗出细汗。
“醒了?”蓝羡之手里转着打火机,看到她,他抬起头。
“……嗯。”嘤宁了声,等思绪回笼,蓝柯扫了眼周遭。
过了会,发现车又开回地库,她微微拧眉,“怎么来这了?”
“中间我忘记地方在哪了问你,你还没醒。”说罢,蓝羡之解开安全带道:“走吧,上去。”
“什么?”
“不是水管炸了吗,我家也有你能住的地方。”
“不用,我打车回去就行,你晚上早点——”
“蓝柯你很怕我?”
“……不是,但我行李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得回去看看。”蓝柯细长的脖颈梗着,眼神淡淡望向窗外。
“明天我送你过去,”看了眼时间,蓝羡之嗓音也带着点倦怠,“已经快十二点了,别的事等睡一觉再说。”
知道再推搡下去没用,她抿唇跟了上去。
洗完澡出去时已经半夜,身上套着件蓝羡之没穿过的t恤灰裤,蓝柯擦了擦头发,抬眼环视一周。
房子太大,她一眼找不到蓝羡之,就在沙发上抽了条毯子坐到阳台边吹风。
大脑混沌不堪,靠在椅背上,蓝柯拿毯子把自己裹紧。
地段好确实不一样,从这个角度看,青市的夜景几乎是尽收眼底,除了挂在天边的月亮像眯了条缝,又细又窄。
望着阴晴圆缺算了算时间,她突然有点震惊,再过几个月,居然又要过年了。
“怎么来这了?”递了杯牛奶过去,蓝羡之在她边上坐下。
“透透气。”玻璃杯还热着,暖了暖手,蓝柯重新掀起眼皮望向远处。
阳台不比客厅亮,这会侧头,他看不清蓝柯是什么神色。
但默了默,蓝羡之还是出声,“你最近精神很差。”
话落,蓝柯笑了,说自己这两天回来,遇见熟人都是被说性格比之前好太多。
“我说的是状态。”最近,他越看越觉得她像缕烟,好像随时要飘走,拢都拢不住。
“那你呢,还没问过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还行。”
点了点头,蓝柯抿了口牛奶,继续问,“那谈女朋友了吗?”
“没。”
“林城哥好像都结婚了……还是原来那个女孩?”
“嗯,是方青。”
夜光流转在两人脸上,就着微弱的光线,她看了蓝羡之一眼,忍不住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
一转眼,你也三十了。
“哥,你尽快找个对象吧,别等我都结婚了你还没结。”
黑暗里,搭在椅子上的手一紧,蓝羡之笑问,“领过来让我看看?”
“谁?”
“男朋友。”
“我现在没有男朋友,分手了。”她轻飘飘回答。
“怎么。”
“他跟我求婚我不想答应,就分开了。”
“为什么?”大喇喇坐在凳子上,蓝羡之敛眉。
“为了等你啊。”
“我行情好,让让你。”扯唇又喝了口牛奶,感觉有点喝不完了,她递给蓝羡之。
蓦地,一阵风过来,把两人裤脚吹得飘起,也把蓝柯没干透的发丝吹得打弯。
“对了,房子你最近开始找了吗,有什么要求。”
“离医院近点吧,其他的都行。”她这个工作月休4天,有时候半个月都不带歇的,实在对家需求不大,顶多是床。
“楼上好像空着。”
“楼上的房价我租的起吗?”她毕业之后就从华子毅那独立出来了,这些年攒的钱也都在昨天给了蓝羡之,月光还差不多。
“楼上也是我的房子。”
“不了吧,我先从医院附近找找再说,也不能什么都麻烦你。”
语毕,蓝羡之没再多说,只看了她一眼嘱咐,“你睡觉之前把头发吹干。”
“知道。”打了个哈欠,蓝柯起身。
刚要回房,像是想到什么,她又扭头,“哥,你也早点睡。”
“嗯。”一如以前无数次看蓝柯回房睡觉一样,蓝羡之盯着尽头的人影消失才起身。
牛奶还没凉,把最后一口喝了,他洗干净玻璃杯回卧室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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