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皇子李明的嫌疑也被排除后,皇子名单上就没有人了,也就是说陛下的嫌疑也就排除了,李治高兴地一跃而起,然后向我伸出手,说:“走,咱们回去吃饭去!”
我坐着没动,看着他,笑而不语!
他愣了愣神,旋即握掌为拳,伸出一指,指向他自己的鼻尖,向我露出一个苦笑。我对他点点头。他也点点头,重新又向我伸出手说:“还是先回去吧!大臣那边千头万绪,今天时间不够了!”
我这才伸出手去,借力起来,踩着夕阳的余晖离开立政殿。
李治这家伙,贞观七年(633年)不到任所而接受并州都督之职,贞观十年(636年)大封宗亲时,他因为没有被改封所以未被列入诏令。也正因如此,那年诏令上虽然只有李泰不到任所,实际上不到任所的皇子还有他李治——别说李治年纪小,李治行九,同样是贞观二年(628年)出生的老十李慎,韦贵妃的儿子,那年也才九岁,不也到任去了?
陛下非但不要李治离开长安,反而把李治接到自己殿中居住抚养,这天天带进带出,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就算在陛下眼里,李治能力不及大儿子,但若是李承乾被废,在陛下心中,接替太子之位还有比李治更合适的人选吗?
另一方面,李治性情温和,年纪尚小,在大臣眼里“可塑性”较强,所以在大臣眼里,李治也是个极合适的人选!
早早就被我排除的李治,竟然成了皇子可能性中的最佳人选——灯下黑呀!
于是,第一个问题“哪位皇子”的名单就定下来了,有且仅有一位——李治。
第二个问题“哪些大臣”,涉及面太广,就需要翻查大量档案了,但那段时间,我们天天跟在陛下身旁,实在找不到离开的理由,就只能搁置。不过几天后,出现了转机——我重获自由了——这事其实是个意外,不是我跟李治有意谋划的,真的是个巧合。
那些天,我都跟着李治在陛下身旁候着,以前虽然也有过这种情形,但那时是坐在屏风后,人还是比较放松的,而那些天,我却得站在书房中,那些端茶递水的宫人还可以借着机会走动走动,而我就只能跟个木桩子似的在那定着——好无聊!
为了打发时间,我已经数过了五遍地砖,三遍窗格,四遍瓦楞……那天,我新开发了一个游戏项目:数陛下头顶的头发丝。
“一根毛、两根毛、三根毛……”数着,数着,我华丽地睡着了,然后就不受控制,直接倒在了地板上,听李治说,发出了好大声响,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我当时倒下的时候,可能磕着头了,人有点昏昏沉沉,李治扶我起来后,我也没认出身边的人是谁,只是觉得他熟悉,然后陛下也踱步到我面前,我一瞅,心想:“咦?这老头,这么丑!谁呀?”
然后,我就被陛下轰出来了,并且说以后不用我在那殿侍候了!——于是,那个假期的白天,我就自由了,但晚上还是得回明达的房间休息,虽然不能睡懒觉,但我却感觉到了幸福——幸福果然是需要比较才能得到的!
后来,我听李治说,陛下之所以那么生气,是因为我以为的“心想”,实际上一字不差全说出来了,而且还特别大声,特别响亮……陛下果然是陛下,胸怀宽广,真乃仁君也!
离开大殿之后,我直接回咸池殿去了——去找杨姐姐商量大事。
分析小十四李明时,李治曾提到齐王妃姐姐,他的那句“若有心,齐王妃母女早就被接出宫了”一直让我心里硌得慌。说来惭愧,我进宫也好多年了,虽然近几年不常在宫里,但前三年除去上学,有大把的时间在后宫转着,到处扎堆听八卦,却从来未想起过要到齐王妃姐姐那去坐坐——听八卦的时候聊到她时,我甚至都没意识到这是在说我的亲戚!
我跟杨姐姐说起这事时,杨姐姐笑了,她说武家二小姐长大了,知道关心人了!
我提到“齐王妃没有兄弟,也没有叔伯”时,杨姐姐挑了挑眉,问:“兄弟?叔伯?”她淡淡地说:“你有兄弟吗?你们母女可是得他们照顾?”
我心想,那两混蛋,照顾我们?他们不但把我们给赶出家门,甚至我妈的嫁妆都不放过,要不是我妈早有准备,我们可就惨了!
杨姐姐说:“前太子妃郑观音,外人皆传言她得到家族庇佑!但你可想过,你们家在外人眼里也是受杨家庇佑,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我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我们家没从杨家拿过一分钱,那些都是我母亲凭本事挣的。我们家的产业挂在杨姐姐他们家名下,才得以保全,为了感谢娘家,母亲每年都会拿出三成利润……
杨姐姐说:“出事那年,你我两家的大人曾商量过,两家凑钱,在郑观音的宅院旁,帮她也置办一所宅院,互相有个照应。再给她在城郊买上庄园,收成作为日常花销。可是,当年她自己选择留宫,她说她没能力独自生活!”
杨姐姐还说:“太上皇过世后,我那时正在宫中,家里再次让我问她,她的选择还是没变。”
杨姐姐接着说:“后来,我们入宫了,我去看过她,她说她希望大家忘了她!”
我这才想起,这么些年我在后宫到处晃,却从未遇到过她和她的儿子,听说“她与李元吉姬妾和庶女归仁县主等人居住在后宫一间拥挤狭窄的宫室内里”,她们的院门常年紧闭,齐王妃母子从不外出,过年夜宴也从未参加。
杨姐姐说:“这是她的选择,我虽然无法理解,但觉得这是她的自由。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我会尽力照顾她!唉!万般皆苦,唯有自渡!”
三年后,也即贞观二十一年(公元647年),齐王妃去世,李二不准她陪葬昭陵。那年,十四皇子李明受封曹王——那年他十二岁,是初次封王,在诸皇子中,封王时年龄最大的,李治四岁封王,其他皇子都是在**岁时封王。
那些年,我也没有去探望过齐王妃,我觉得杨姐姐说得对,每个人都有权选择她自己的生活方式,哪怕在别人看来,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既然她不愿被打扰,那我就不去打扰!
接下来那些天,日子真是逍遥——什么?翻文档?查大臣?——明天再说!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既然如此多,何不来蹉跎!——不过,随着李治带来的口信,我这种日子就终结了!
李治传进来的口信“言简意赅”,就四个字:“赏银百两”!——如果你不理解,说明你不曾穷过!作为经常犯穷病的我来说,这真是不要太好懂了,于是我非常愉快地向“史馆”飞奔而去。
这么多大臣,从谁开始下手呢?我吸取之前李治这个“灯下黑”的教训,决定先从谣言的小编们开始查起。“小编们”是谁呀?当然是比着上疏,说前太子“这不好那不好”的那几位:于志宁、孔颖达、张玄素……
于志宁,本姓万忸于氏,鲜卑族,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曾担任前太子李承乾太子詹事。去年,也即贞观十七年贞观十七年(643年)前太子被废时,左庶子张玄素、右庶子赵弘智、令狐德等人以不能劝谏太子,均获罪免为平民。但时任太子詹事的于志宁因为曾多次劝谏,单独蒙受嘉勉。李治成为太子后,他被授予太子左庶子一职。
“太子左庶子”为“门下坊”的主官,这一官署相当于朝廷的“门下省”,跟门下省一样,门下坊也是置两位主官:左庶子二人。
“太子右庶子”为“典书坊”的主官,这一官署相当于朝廷的“中书省”,标配也是二人。
“太子詹事”掌内外众务,纠弹非违,总判府事。置詹事一人。它相当于朝廷的“尚书令、领军将军”等职。
东宫是朝廷的微缩复刻板,完整地复制了朝廷的“三省”架构。在朝廷中,尚书令也是标配一人,但因为这个职务当今陛下李二曾经担任过,所以不再授予他人,尚书令的主官便由副职充任。因此,在宰相团中,尚书令的主官看着比其他两省要弱些,显得尚书省好像没有其他两省重要。但实际上,尚书省下辖六部:吏、户、礼、兵、刑、工,是执行政令的机构,实际权力比其他两省要重,如若尚书令一职仍在,按惯例“尚书令”一般就是宰相团的团长。
“太子詹事”在东宫有“尚书令”的地位,却无“尚书令”的困扰,所以,于志宁从前太子的“詹事”改任为李治的“左庶子”一职,表面上看似没有变化,但他在东宫的实际地位有所下降。
(周末愉快!周末、节假期间不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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