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应说：“飞过去。”
岑霖愣了一下，被施了法术似的，脚直直踏下油门。摩托车像尾部安装了炸弹，“轰”地一声直冲悬崖边缘！
腾空时，岑霖觉得是自己臆想出了整个夜晚，真实的他醉倒在了ADDICT酒吧。然而，他没做梦，下坠之感瞬间将他拉扯回现实。
就算是再强大的能力者，也承受不住从千米高空坠落。岑霖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了。
身后宋应竟然还在笑，胸腔的震动传到岑霖后背。岑霖感觉宋应紧紧地贴着自己，火热的肌肉猛然发力，锁着他扭转了车在高空的方向。
“砰”第一次撞击立即到来，摩托巧妙地擦过一小块突出山崖，冲势被轻微缓解，又一次扭转方向，继续下落。
看似是岑霖驾驶，其实背后宋应一直牢牢地把控着方向。摩托大幅度地颠，岑霖不习惯就会时不时挨不上前座，好在宋应用身体挡着，将他死死压在车上。
连续经过一段段的缓冲，高大坚硬的内墙近在咫尺。然而，冲势仍足，眼见就要毫无防护地直撞上去。
岑霖的心跳加速，他信任宋应，却实在想不出他会如何…“轰！”炸响声起，重型摩托再次加马！
宋应双手离开方向柄，搂住岑霖的腰，将他的重心向后带。
前方恰好有个倾斜向上的坡度，摩托车“咻”的一声，正如同飞机起飞，方向猛然改上，堪堪擦过内墙最高点，毫发无损。
他们飞过了内墙，宋应却还没松手。风声凛冽作响，他自由不羁的笑意清晰：“岑队，后面就没缓冲了。”
摩托车开始下落，外圈能着陆的建筑顶，离他们有百米。岑霖闻言心悬起，却理智地开始极速寻找坡度或突出物。
“骗你的。”宋应有力的臂弯锁住岑霖，抱住他在半空脱离了摩托。摩托摔了下去，二人落在了树冠上，再往下，还有树林。
岑霖落地，有宋应垫着。岑霖呼了口气，对宋应翻了个白眼，随后伸手拉他起身。又见他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知道他没事，便朝林子外走去：“摩托车还要吗？”
宋应几步追上：“当然要。武器都在它那儿。”
二人在楼顶找到了摩托，也不知宋应怎么装的，这车竟然只是摩擦掉漆。宋应拿出武器包背上，又递给岑霖双刀：“上次用完没还你。”
岑霖还穿着去酒吧的黑衬衣，他撩起衣服，将双刀系在皮带上。苍白紧实的腰腹隐约可见，宋应居高临下地盯着看。
岑霖察觉到他的目光，手掌一摊：“枪。”宋应翻出一把相对轻窄的猎械枪递给他。
·
外圈南部。
岑霖站在一处极高的房顶上。地下城建得高低不平，构造乱七八糟。他眯着眼睛俯瞰，将混乱的情况收入眼底。
十多条六米长的械怪蠕虫四散分布，肆意行动。低矮房屋轰然倒塌，无辜居民惊叫奔逃；蠕虫袭来，有人受伤，有人丧命。
锈雨季兽潮一般是单种族的虫类，如此看来，这次是蠕虫兽潮。数量中等，但由于蠕虫领主还未出现，所以危险等级有待商榷。
“咔嚓！”砖瓦碎裂，石块洒落。远处出现了一个圆洞，蠕虫领主从阴暗处显出身影。
“长十五米，宽两米。”宋应站到了岑霖身后，他一手搭着岑霖的肩，一手吊儿郎当地遮眼估测，“危险等级中上。”
械怪不以体型大小来区分实力，但这种大型的械怪都是中危打底。
“岑队，你去救人，我来打领主，不错吧？”宋应不知从哪儿拿出了烟，叼着烟含混道，“你打领主太显眼了，受罚时可不是几鞭子的事了。”
岑霖没应声。宋应以为他默认了，却见他拆开轻窄猎械枪的弹匣，将对付大型械怪的专用子弹一颗颗推进去。
岑霖装好枪，挽了个枪花，对宋应微微挑眉：“这枪挑高承受极限了吗？”
宋应盯着岑霖。岑霖的双眼是上扬的，上目线勾勒出流畅弧度，只是平时他总是无波无澜，让冰冷凝结了神采。
宋应觉得岑霖喝了假酒，或是自己给了假药。此刻的岑霖如同冰块融化，露出的不是一朵白莲，而是一支艳红玫瑰。
宋应回答道：“这枪可以用专用子弹。”他确实关心岑霖，还想劝劝：“岑队，要不还是我……”
话音未尽，岑霖系着双刀，背着枪，从高处一跃而下。
飒飒的风声，吹来他带着笑意的声音：“我的共犯，麻烦你多救点人了。”
·
蠕虫领主的头如同肿瘤，暗棕色的眼睛里闪过红光，死死锁定着岑霖。金属鳞片覆盖着身躯，排列精密，坚硬无比。
“轰！”岑霖朝他开出一枪，子弹与表皮相撞，冲力波及建筑，碎石飞溅。
岑霖轻盈一跃，在脱离范围的一刹那，再次开出一枪。紧接着，又是一枪。
枪声不断响起，尘土像开花似的，围绕着领主四散飞扬。
射击连续不断，岑霖只是呼吸稍乱。这其实是极难的，因为专用子弹配上轻窄枪管，会使后座力大得惊人，而借助此力扭转动势，也需要天赋与战斗意识。估计也只有岑霖放开了打，才能做到如此。
一轮攻击下来，就算是体型更大的蠕虫领主也该垂头丧气了，然而，尘土散去，蠕虫领主的鳞片表面多出了几个深坑，虫体缺毫发无损。
“救我！我还活着！还有一个小孩活着！救我们！”
“他妈的，放老娘出去！里面还有个小孩呢！”
呼救从蠕虫腹部传出，岑霖的眉头拧起。他在赶到前，几乎时刻留意着蠕虫领主的动向，难道早在大洞出现前，它就隐藏在外圈中了吗？
既然有人困于腹中，那就要速战速决。在解决这种大型械怪时，用冷兵器也是另辟蹊径的战斗方式。
岑霖将猎械枪背在身后，缓缓解下腰间双刀。
蠕虫领主行动时，鳞片间的缝隙时而浮现，时而闭合。从那儿入手，可以快速斩杀领主。只是那缝隙实在微不可察，虫体表面又布满了强腐粘液。
蠕虫领主行动时，鳞片间的缝隙时而浮现，时而闭合。从那儿入手，可以快速斩杀领主。只是那缝隙实在微不可察，虫体表面又布满了强腐粘液。
寒光一闪，双刀出鞘，锋利无比。岑霖在屋顶间飞跃，整个人如同停留在了空中，闪电般对上蠕虫领主。
“浜”的一声，刀刃撞上坚硬鳞片，迅速弹开。
强腐粘液沾上岑霖身体。没有战衣保护，粘液轻松地破坏了衬衫与绷带，直达皮肤，伤口又开始淌血，岑霖并不在意。
“唰”，再次进攻，刀锋堪堪擦过鳞片缝隙，半空中岑霖的身影映在蠕虫领主的眼球上，分分明明。
十几秒间，双方不断进攻，蠕虫长影和锋利刀光纵横交错，形成致命大网。
机会到来，岑霖的刀尖捅进了缝隙。但蠕虫前段剧烈一扭，一阵阴森从岑霖背后袭来。
岑霖猛地转头，只见领主张开前端口颚，一簇簇机械触手展开，露出密密麻麻的利齿。
腥臭气体喷来。岑霖一愣，据他所知，蠕虫类械怪的攻击方式并无此类。他反应迅速，一手维持重心，一手掩住口鼻。
岑霖在屋顶落脚，再次进攻发力之际，却突然有强烈眩晕袭来，方才蠕虫喷出的气体有毒至幻。
他眼前一黑，跪倒在屋顶上。
年幼的岑霖手撑着地跪坐，试图通过单人牢笼房砖瓦间的小洞对外沟通。
他将嘴对着小洞，轻声抱怨道：“十六，他们把鸟的翅膀装到我背上了，可是到了现在，那翅膀又不见了。”
小岑霖真的很痛，背部虽然光洁如初，但两道淡紫色的疤痕深深地印着。他难过道：“是不是我一直变不了身，他们就会一直对我作实验呀？”
一根扭曲的蠕虫口器触手从小洞中伸出来，戳了戳小岑霖的脸。
小岑霖笑了：“不说啦！我们大家一定要好好的。”……
“轰！”一声巨响，岑霖被蠕虫尾巴轰然击中。
瘦削人体以致死时速重重砸塌了临近的建筑，随即破娃娃般地从废墟中坠落。一口鲜血喷出，岑霖如梦初醒。
他又忘记了幻境所见，但这次，这条蠕虫领主在他心中栽下了探究的种子。
岑霖呛出一口鲜血。他面色煞白，乌黑瞳孔缓缓聚焦，微张着嘴调整呼吸。
方才的受击只是失误，岑霖再次掷出尖刀。
刀刃精准插入充斥蠕虫腹部缝隙，蠕虫领主摆动身体，眼见鳞片的锯齿边缘就要夹断双刀。岑霖反应如光电，直扑表面。
他在缝隙闭合前握住刀柄，以自体重量为加持，纵向一拉，极长的破口出现，穿透蠕虫腹部，受困者得救了！
蠕虫领主因为受伤而暂时迟钝，岑霖救出它腹内的女人和孩子，将她们送到地面，同时提防着蠕虫的暴动。
蠕虫领主本应愈发狂躁，与岑霖死战到底，谁知，它却违反常态，扭动着虫体，极快地逃入外圈混乱的建筑群中。
岑霖当机立断，紧追其后。他不仅是为了及时消灭械怪，而且，岑霖有一股强烈的冲动，他心中好似锁了把钥匙，从那蠕虫身上能寻得钥匙的讯息。
岑霖猛地起跳，双刀再出，插入缝隙。
他以弓形的姿势稳住身形，双刀如同剪刀闭合，横切蠕虫表皮，随即又落入新的缝隙，再创新伤。
“吼-！”蠕虫领主发出了野兽般的嘶鸣。它竟然依旧毫无战意，只想尽快逃脱岑霖的攻击。
蠕虫骤然发力，疯狂甩尾，岑霖脱了手，砸在建筑上，尘土飞扬。
尽管只是一瞬间的事，待岑霖再能看清时，蠕虫领主已不见踪影，不远处有一个两米多宽的大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