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没有功夫去关心陆瑾年收到感谢信会不会满意，事实上陆瑾年在她这里差不多就相当于甲方爸爸，她用小命拼出来的机会。

并且这甲方爸爸还是心狠手辣之辈，真就让她十倍奉还，且三年为期，超过三年未还则按月息2分来算。

月息2分什么意思呢？

月息2分乃是大夏朝的律法所规定民间借贷年化率的最高值，也就相当于年化率百分之24%。

1000两白银一年利息为240两，次年利滚利，三年翻两倍，五年翻三倍，十年翻八倍，1000两变成8594.49两。

黄世仁都没他狠。

契约之事，玉姝自是不敢跟家里人提，只说陆二郎心善，都是同乡，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还就是。

就这徐氏同沈继福两人都压力山大，一百两对两口子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玉姝安慰两人，说是天无绝人之路，自家的烤串肯定能赚钱。

一家人回到家后，各方亲戚以及街坊四邻纷纷前来探望，基本就是客套式的人情往来，看热闹者居多，真正关心者少之又少。

沈继福简直是疲于应付，好事者总爱打破砂锅问到底，对门王婶子一脸感兴趣地问在京城哪家医馆看的，花了多少两银子，以后影不影响走路干活云云。

徐氏从旁一句话带过，就说这看病哪有不花银子的，病能治好就知足了。

王婶子抓住不放：“惠娘，你们可是在京城的医馆呆了七八天呢，花的银子定然不少，到底花了多少啊？”

玉姝淡淡一笑：“王婶子这般关心我家花了多少银子，莫非是想借我们一些，就不知道婶子手头儿上还富裕多少，若能借给我们一些自是再好不过。”

王婶子：“！！！”

一句话把王婶子的话堵死，玉姝又道：“王婶子闲着也是闲着，帮我把这绿豆里的碎渣捡捡呗。”

“那啥，我家里还烧着火呢，我得赶紧回去看看。”谁要给你干活儿，想得美，王婶子皮笑肉不笑地抬屁股起身。

“王婶子不再坐会儿？”

“走了，走了，忙着呢。”

徐氏同沈继福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回家这几日,玉姝把沈家一众亲友以及徐氏这边的亲戚看了个透。

舅舅徐长山无疑是对自家最好的，知道给爹治病掏光了家底，短时间内又不能出去赚钱，家里最缺的是银钱，给放了五两银子。

他无法同沈继业比，就连爹也比不上，因着幼时生病腿脚落下毛病，绰号徐跛脚，就靠编个竹筐、竹篮子、竹席之类拿去卖换些银两回来，一双手尽是裂口和老茧，这五两银子不知道凝聚了多少日日夜夜的血汗。

玉姝想赚银子的心思从未像眼前这般强烈过。

玉姝想要的烧烤器具如今已经全都置备齐全，撸起袖子开干就是。

肉料是需要提前进行腌制的，徐氏同赵氏切负责切肉块，徐氏干活利落，赵氏干别的活不利落，切肉却不在话下，毕竟她娘家几代人都是屠户，自小她就跟着杀猪。

肉块切好后，玉姝取出提前配好的调料指挥着沈老三进行抓拌，边抓拌，边倒入适量清水，让肉吸足水分，烤出来才更嫩，男人家手大劲儿也大，抓拌得更均匀。

沈老三老想套话问玉姝这都放了啥料，闻着这老香呢，玉姝甩给他两个字“保密”，沈老三嘿嘿笑，心说你个小丫头还想瞒住你三叔，早晚给你套出来。

肉串打上料以后，腌制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开始用竹签子串，二虎今儿也不出去玩了，巴巴守着等吃。别的他干不了，串肉串他行，着急着要帮忙。沈继福也要帮忙，他腿不能动，手还能动呢，不能吃闲饭。

玉姝笑道：“都先别急着串，这串肉串也有讲究呢，尤其是羊肉串。”

赵氏不解道：“玉姝，这串肉还有啥可讲究的，串进去不就行了。”

“三婶娘，咱们可是论串卖的，自然这每串都要串成一样的，不能这一串五块肉，那一串七块肉，那样就会有人吃亏有人占便宜。

另外，你们看我把羊肉分成了两盆，这一盆是偏肥一些，这一盆偏瘦一些，咱们串的时候最好是肥瘦相间着插，总共串六块肉，只有这样串起来，在烤肉时才能保证油脂包裹住每一块肉。”

“竟有这么多说道哩。”赵氏惊讶，沈老三则赶紧把玉姝这些独家秘诀记在自己脑子里。

肉块串好，玉姝开始给几个人培训烤制时该如何掌握火候，烤得太生会让人家拉肚子，烤得太过肉则又老有柴，没有人爱吃。

赵氏同沈老三听得无比认真，这可都是手艺，学到手就成自己的本事了。

这次几人没有在后院烤，直接在院子里支上架子烤的，烧烤的香味，无人能抵抗，在这个时代就更是。

这会儿大房屋里，老太太屋里俱都闻到了这诱人的香味儿。

高氏母女虽满肚子好奇，但俱都是要面子，不好凑过来看个究竟。沈玉宛亦不好意思，他爹娘和二虎这几日兴高采烈说什么卖烤肉赚钱，她还泼他们冷水，说他们全都是白日做梦，真要是赚钱的生意，人家二房自己赚多好，干嘛还要叫上你们。

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儿。

老太太平日里还算清闲，家里老大没空种地，老二一年四季在码头上做着工，也没工夫照料农田，老三倒是有功夫，可家里的地交到他手里只能是荒废了，还不如租出去给人种，自家还能收个租子。

不用种地，她就在沈家后面的闲院儿里养养鸡，种种菜，养鸡下的蛋全都拿去卖了贴补给沈从举，她还有个做虎头鞋的好手艺，做出来的虎头活灵活现，在附近小有名气，谁家娃子过满月都找她提前订做，有时候她自己做得多了，也拿去集市上卖，得来的钱，她自己是一分舍不得花，也全都贴补给大孙子。

她手上的虎头鞋做一半，就循着香味出来了，待她看清楚老二家的同老三一家子正围着个大铁炉子在烤肉，老太太急眼了，三步并做两步冲过来——

“你们这帮子败家的，欠着一屁股债还有心思吃肉，你们脸怎恁大呢！”

二虎拿了一串烤肉迎上老太太，将冒着热气的香喷喷羊肉串举到老太太面前：“奶，你快尝尝香不香，我们打算拿去卖钱呢。”

一听说是要拿去卖钱。老太太的脸色好了些。肉串的香味儿一阵阵往她鼻子里蹿，就算她不是个馋嘴的，也禁不住烤肉的诱惑，就着小孙子的手，低头咬下一块，这一到嘴里可不得了。

老太太的眼珠子瞪老大:“咋咋，咋恁好吃哩，这不得是给皇宫里的皇帝吃的？”老太太甚至觉得这比老大前些日子从大酒楼里带回来的剩菜都要好吃。

二虎一脸骄傲道: “奶，这是我二姐做出来的，天底下独一份儿，别人都不会，只有我二姐会做，咱们拿去卖，一准儿能赚大钱。”

沈继财急得一个劲儿给二虎打眼色：你个傻小子，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让你奶知道咱赚大钱干嘛，你这不是上杆子让她惦记着么。

老太太有点不大相信，对二虎道：“你是说玉姝丫头弄出来的吃食。”

“那还有假，难不成还能是我爹我娘弄出来的，我二姐本事大着呢！”二虎小下巴一扬，洋洋得意。

在老太太心里面，大孙子沈从举最重要吗，其次是二虎。接下来才是大儿子、三儿子、二儿子。再往后排则是大孙女儿和四孙女儿，其次才是玉姝和玉秀，至于几个儿媳妇，那都得靠一边站。

听说是二孙女弄出来的好东西，老太太嗯了一声，“还行，是个新鲜玩意儿。”

她朝几人道:“这羊肉可金贵着呢，你们尝尝也就行了，剩下的都拿去卖，我去给你们帮忙。”

沈老三忙阻拦:“娘，你去干嘛，我们要去码头上卖，路子远着呢，再说了，您腿脚也不方便，儿子哪能让您受这个苦呢。”

沈老三心眼儿多着呢，怕老太太看到他们赚钱眼红，至于二房欠人陆二郎的钱？

谁知道玉姝同那陆二郎到底咋回事儿，反正他是越琢磨越不对劲儿，又是借给银子又是找名医给二哥医治，当时玉姝还醉成那样……

除非他陆二郎不是男人，才不会占玉姝便宜，也就二哥傻乎乎的信了那陆二郎的谎话，

老太太也不傻，她也不信玉姝同那陆二郎没点啥，但能攀上陆家，她是求之不得，说不得还能对从举有帮助呢，做不了大房做个妾也行呀。

老太太朝沈老三摆摆手道: “不碍事，你娘我身子骨硬朗着呢，这点路程算什么，再远也走得。”

赵氏不高兴，她可没那么多顾忌，直接就呛口道:“娘，老大混得比我们两家子都强，我们两家好容易有个营生，您甭又想着贴补从举，你大孙子要考科举，我二哥二嫂还要还债呢，二虎也要娶媳妇儿呢，你咋不为我们俩家想想。”

老太太瞪她一眼:“你说的啥话，咱家从举有了出息，你们几个还不都跟着沾光。”

“娘，您可拉倒吧，拿这话骗谁呢，我二哥出了事，可没指上大哥和从举。”

“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我打你个兔崽子！”老太太气得脱了鞋子就要拿鞋底抽他。

沈老三往地上一坐，直接干嚎起来:“爹啊，我娘要打死我。你快来看看我娘有多偏心眼吧，从前他就偏着我大哥，她给大哥托人在京城里找活干不管我，现在他又偏着他大孙子，不管我们家二虎，爹，你儿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二虎也有样学样，往他爹旁边一坐，开始跟着干嚎:“奶呀……”

“你奶我还没死呢。”老太太简直是七窍生烟。

弄不过小儿子和小孙子，二孙女又是大功臣，她冲徐氏发火:“老二媳妇，你评评理，我咋就向着老大了。”

徐氏面无表情：“娘，我们继福如今这样，全家就指着这点营生过活还债呢。”

“反了，反了，你们都反了，我不活了啊！”老太太一看连老二媳妇都敢顶撞她，往地上一坐也开始哭天抹泪儿。

沈老三见状冲着大房屋里嚷了一嗓子:“大嫂，你快出来看看吧，咱娘不活了，大哥不在，你是长嫂，你得出来主持大局啊。”

沈老三心道：你们大房一家从老太太这里得了恁多便宜，这会儿想装死，门儿都没有！

徐氏看着老三一通唱念坐打，方才明白女儿明知道老三好吃懒做，为何还要拉他入伙，原来妙用在这里。

被老三点将，高氏躲不开，只得带着玉宛出来，两人先把老太太搀扶起来，高氏关切道：“娘，这是发生了何事？”

不等老太太开口，沈老三先开口：“大嫂，我们两家弄了个小本生意，咱娘啥也不懂，还非要掺和一脚，你快劝劝她吧，我们着急着出摊子，就先走了。”

说完，他就招呼赵氏和徐氏收拾摊子。

老太太方才尝了一口肉串，知道这肉串指定能卖出去，至于这肉串成本多少，卖多少钱，能赚多少钱，她是一概不知，因为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见便宜占不着，她也就算了，借着高氏的台阶，骂骂咧咧被搀扶回去。

不止是老太太不知道肉串的成本，就连沈继财也不知道，因为玉姝不小心泄露给沈继财一个信息：说这配料里有一样东西价比黄金，肉串好吃，全靠它提味儿。

赵氏从娘家大哥那里借了辆带棚子的驴车，因为第一次出摊，玉姝得坐阵指挥，但码头上都是干活儿的糙汉子，她一个小姑娘家露面不方便，再加上她本就流言缠身，坐在车里好些。

将烧烤炉子、串好的肉串、以及烧炭等一应用具装上驴车，两家人迎着灿烂的晚霞赶往运河码头。

宝们，并没有重复章节，只是，9、10章重写了，觉得看不懂的宝子可以重新看9、10章就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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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