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航海之路(四)

横滨的清晨,总是裹挟着微咸的海风气息扑面而来。

弗兰揉着惺忪的睡眼,慢吞吞地从被窝里拱出来。阳光早已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切割出一道耀眼的金线。

他赤着脚踩过冰凉的地板,站在窗前,“唰啦”一声猛地拉开厚重的窗帘——港口城市喧嚣而充满活力的一天,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撞进他尚且朦胧的视野。

“啊——”他拖长了调子,没什么精神地自言自语,“又是无聊的一天开始了。”

趿拉着拖鞋走向厨房,桌上留着早餐:涂了厚厚一层果酱的面包片,还有一杯牛奶,都凉透了。显然,那两位“监护人”又早早出门“工作”去了。

弗兰叼着面包片,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上,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楼下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商贩们推着小车吆喝,上班族步履匆匆。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楼下水果店的老板身上,那个总爱对他唠叨“小鬼头别到处乱跑”的固执老头。

“老爷爷的摊子,今天也没什么生意嘛…”弗兰含糊地嘟囔着,咽下最后一口面包,指尖对着楼下方向,极其轻微地、几乎看不见地弹了一下。

“哇啊——!” 楼下骤然响起水果店老板惊惶的尖叫。只见他面前那堆红艳艳的苹果里,突然钻出几个巴掌大小、胖乎乎、长着透明翅膀的小天使!它们像童话绘本里画的一样,旁若无人地围成一圈,掏出袖珍的小竖琴和笛子,开始演奏起不成调的、叮叮咚咚的“仙乐”。

“又是你这个小捣蛋鬼!”老板气急败坏地抬头,果然对上了弗兰从窗口探出的、顶着醒目绿色脑袋的小脸。

弗兰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然后“嗖”地一下缩了回去,只留下老板在楼下跳着脚,对着空窗户怒吼:“弗兰!下次再用你那投影仪开这种玩笑,我非得告诉魏尔伦先生不可!等着瞧!”

吃完早餐,弗兰熟练地把那个标志性的巨大苹果头套戴在头上。虽然不久前兰波刚送了他一顶轻便的苹果图案贝雷帽,但唯有这个沉甸甸、包裹感十足的头套,才能给他带来一丝莫名的安心感。

“今天…去找晶子姐姐玩好了。”他打定主意,把家门钥匙仔细挂到脖子上,塞进衣领里,开始了他在横滨街头的日常“探险”。

与谢野晶子,十岁,目前在「雪糖屋」甜品店打工。这个早熟的女孩一边帮忙看店,一边争分夺秒地啃着厚厚的医学书籍,为她那闪闪发光的医生梦想奋斗。弗兰偶尔会溜过去“骚扰”她,美其名曰陪她“放松一下”。

有一次,他看着橱窗里精致诱人的草莓大福,突发奇想。他伸出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点,两只毛茸茸、红眼睛的白兔便凭空出现在了大福旁边。歪着头看了看,似乎觉得太单调,他又在兔子脚下“铺”开一片翠绿的草坪。盯着草坪看了一会儿,感觉少了点什么…于是,那个下午,他全神贯注地在草坪上“建造”了一座巍峨的、带着尖塔和护城河的迷你城堡。

直到想象力枯竭,他累得“啪叽”一声趴在桌上,才被身旁晶子灼灼发亮、几乎要射出激光的眼神吓了一跳。

“喂,弗兰,”晶子当时凑过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兴奋,“你到底…怎么弄出来的?”

“魔法。”弗兰言简意赅,顿了顿又补充,“还有一点点科学。”

晶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力道大得让弗兰差点趴回桌上:“少糊弄我!这怎么看都跟科学不沾边好吧?”

“哦,”弗兰扶正被拍歪的头套,语气平板无波,“那你承认me是魔法师了。”

“……”

前往「雪糖屋」的路上,弗兰经过一家飘香四溢的面包店。老板娘正将一盘刚出炉、金黄酥脆的菠萝包摆到店门口的架子上,诱人的甜香霸道地弥漫了整条街。弗兰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面包。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明明刚吃过早饭……他只能把这归结为家里那两位“厨房杀手”的手艺实在太具毁灭性,以至于他的胃选择了彻底遗忘那顿早餐。

至于具体是哪位“杀手”的作品,他拒绝深想。

“小朋友,要来一个吗?刚出炉的,可香了!”老板娘笑容和蔼,热情地招呼他。

弗兰下意识点点头,随即又用力摇摇头,声音闷在头套里:“…没钱。”早上出门太匆忙,竟然把那张尊贵的、闪着金光的银行卡忘在了家里。

他歪着头,开始严肃思考:如果用幻术完美复刻一张银行卡,在ATM机上取钱的成功率究竟有多高?

“哎呀,这么可爱的小客人…”老板娘被他那副认真苦恼的样子逗乐了,弯腰拿起一个还带着温热的、小巧的菠萝包,“来,阿姨送你一个尝尝!”

“诶…谢谢阿姨。”弗兰接过面包,好奇地捏了捏它金黄色的酥皮,“这个…长得好像师父哦——”

“既然如此,”他像是突然来了兴致,将面包凑到嘴边小小咬了一口,然后手腕极其灵巧地一翻,“那me就给阿姨变个魔术吧!”

话音未落,他手中那个被咬了一口的菠萝包,瞬间变成了一只活蹦乱跳、皮肤湿漉漉的绿皮青蛙!青蛙“呱”地一声,敏捷地从他掌心跳到了地上。

“呀——!”老板娘吓得花容失色,后退一步差点被门槛绊倒。

“不喜欢青蛙吗?”弗兰歪着头,语气带着点无辜,紧接着张大嘴,“啊呜”一口咬掉了青蛙的大半个身体,腮帮子鼓鼓囊囊地说,“都说了是魔术啦,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老板娘拍着胸口,惊魂未定,脸色还有点发白:“孩…孩子啊,以后变魔术,能不能换个…可爱点的动物?比如小兔子什么的?”

“那好吧…”弗兰嚼着满嘴香甜的面包,语气听起来颇为遗憾。

告别了心有余悸的面包店老板娘,弗兰继续向目的地前进。转过两个熟悉的街角,那个写着可爱字体「雪糖屋」的招牌终于映入眼帘。几个拎着精致甜品袋的客人迎面走来,弗兰像一尾灵活的小鱼,从他们中间快速穿过,直接推开了甜品店叮当作响的玻璃门。

“晶——子——姐——姐——”他拖长了调子喊道,声音平板得像在读课本,毫无起伏。

收银台后面,穿着整洁工作服的晶子正埋头整理一本厚厚的笔记。

听到这标志性的呼唤,她抬起头,那张平日里总是略显严肃的小脸上,瞬间绽开一个明亮温暖的笑容:“弗兰!你又跑哪儿捣蛋去了?是不是又用你的‘小把戏’吓唬人了?”

“没有。”弗兰否认得飞快,反而透着一股浓浓的心虚。

晶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笔,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包装鲜艳的水果糖,熟练地抛给他:“喏,给你的封口糖。乖乖的,别惹麻烦。”

弗兰精准地接住糖果,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他满足地眯起了眼睛。晶子姐姐的口袋像连接着糖果工厂,这是弗兰最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山田爷爷呢?”弗兰含着糖,含糊不清地问,小脑袋左右张望,寻找那位总是笑眯眯的老店长。

“爷爷已经回去休息了。”晶子把书本仔细按大小排好,塞进背包,“老板今天给我放了半天假,我只要上到十一点半就好。喏,时间刚好。”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利落地把剩下的几个大福打包好,“等会儿要不要去港口那边转转?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去海边玩玩吗?”

“就我们两个?”弗兰半倚着门框,看着晶子动作麻利地将打包好的甜品袋和装了书本的背包背上肩,然后“咔哒”一声锁好店门,“不叫上你那些吵吵闹闹的朋友?”

“算了吧。”晶子把钥匙收进口袋,晃了晃手里的甜品袋,嘴角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上次你把他们用‘魔法’变出来的假蜘蛛吓得够呛,他们现在看到你就想绕道走。”

她顿了顿,补充道:“况且,正好还剩些点心,可以当我们的午餐。人多了,可不够分哦。”

两人并肩离开「雪糖屋」,朝着不远处的海港方向走去。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但弗兰敏锐地注意到街角阴影处站着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他们低声交谈着什么,领口别着的金色徽章在昏暗处闪着微光。

他藏在苹果头套下的眼睛微微眯起——港口黑手党的人。魏尔伦曾板着脸警告过他无数次:看到这些领带上有金色标记的家伙,立刻绕道走。

“不是魔法,”弗兰忽然出声,纠正晶子之前的话,“是幻术。而且,是他们自己胆子太小,关Me什么事。”

晶子毫不客气地伸出手,隔着苹果头套,狠狠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坏蛋,明明就是你故意吓唬人家!”

“不要捏!”弗兰试图拍开她的手,声音有点闷,“会把Me完美的发型弄乱的!”

晶子只是大笑着,变本加厉地又揉了两下:“苹果哪来的发型!”

通往海边的路并不长,步行只需十几分钟。然而,他们没能抵达目的地。

刚转过一个堆满杂物的僻静街角,一阵刺耳的骚乱声就蛮横地撕裂了午后的宁静。前方不远处,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西装男人正在疯狂打砸一家小杂货店的橱窗。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

一个头发凌乱、满脸泪痕的中年妇女跪在满地狼藉中,苦苦哀求。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再宽限几天…下周…下周我一定凑齐…”女人的哭喊声嘶哑破碎,充满了绝望。

“宽限?!”领头的黑西装男人一脚踹翻店门口摆放的简陋货架,杂物稀里哗啦滚落一地。他猛地掏出手枪,对着天空“砰”地开了一枪!刺耳的枪声吓得周围零星的路人尖叫着四散奔逃。

“老子已经宽限你两周了!今天再拿不出钱,老子砸的就不只是橱窗了!”他恶狠狠地用枪口指着瑟瑟发抖的女人。

弗兰感觉晶子抓着他的手猛地收紧了,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肤。他侧过头,看见十岁的女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紧抿着,但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里,此刻却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像被点燃的炭火。

“我…我们去报警!”晶子拉着弗兰迅速缩回墙角,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快走,弗兰!”

弗兰却没有动。他透过杂物的缝隙,死死盯着那个在暴力下无助哭泣的女人。这一幕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他刻意维持的孩童世界。

魏尔伦深夜归来时身上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兰波偶尔提及却语焉不详的“工作”内容,那些被轻描淡写带过的“麻烦”……此刻都带着沉重的分量压了下来。

如果警/察能解决世界上所有的不公和暴力,那该多简单?

可惜,横滨的底色,远比阳光下的海面要深沉冷酷得多。

“弗兰,快走啊!”晶子用力拉他的手,想要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但她的目光却像被钉住一样,死死胶着在那个方向,身体微微发着抖。

就在这一刻,变故陡生!

领头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打手,狞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金属棍棒,对准了跪在地上、毫无反抗之力的女人的头颅,狠狠挥下!

弗兰的瞳孔骤然收缩!时间在他眼中仿佛被无限拉长、扭曲。他能清晰地看到女人脸上凝固的极致惊恐,看到晶子骤然紧缩的瞳孔里倒映出的绝望。几乎是本能的,他那藏在外套袖子里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弹动了一下。

“嘶——!”

半空中呼啸而下的棍棒,在即将触及女人头皮的瞬间,骤然扭曲变形!它化作了一条通体碧绿、鳞片森冷的毒蛇!蛇身闪电般缠绕上打手的手臂,冰凉滑腻的触感紧贴着皮肤,三角形的蛇头高高昂起,猩红的信子几乎要舔舐到男人因极度惊骇而瞪圆的眼球!

“蛇!蛇啊——!!”男人爆发出撕心裂肺的、非人的惨嚎,触电般拼命甩动胳膊。那条“蛇”连同他脱手而出的棍棒一起飞了出去,“哐当”一声巨响,砸碎了旁边堆放的几个大玻璃罐,里面粘稠的液体混合着玻璃渣流淌了一地。

“吉田!你他妈鬼叫什么?!”领头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莫名其妙,气急败坏地吼道。

“蛇!有蛇!缠在我手上!”那个叫吉田的打手已经跌坐在地上,指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臂,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仿佛那恐怖的触感依旧存在。

墙角边,弗兰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他迅速扯了扯还在震惊中的晶子的衣角,两人默契地弓着身子,贴着墙根,像受惊的小动物般快速向反方向撤离。

然而,没走出几步,一股如芒在背的冰冷感骤然袭来!

弗兰猛地回头!

街对面,一个撑着素雅油纸伞、身着淡雅和服的年轻橘发女子,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她的目光穿透往来稀疏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他身上。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气质沉静,腰间斜挎着一柄古朴的短刀,眼神却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她的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意味深长的弧度。

弗兰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飞快地、近乎本能地将苹果头套使劲往下拉了拉,宽大的苹果轮廓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留下一个线条紧绷的下巴。在普通人眼里,这只是一个戴着滑稽大头套、被吓坏了的小孩。

女子微微歪了歪头,那抹笑意似乎加深了些许。然后,她优雅地转过身,像一滴融入水中的墨,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街道转角的人流里。

“弗兰?”晶子担忧的声音传来,她注意到弗兰的僵硬,“你没事吧?你的脸…好白。”

“没事。”弗兰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安,声音努力维持平稳,“快走。”

两人刚准备迈开步子逃离这片混乱。

“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枪响,如同丧钟般在身后炸开!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空气瞬间凝固了。

弥漫开的,是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味——新鲜血液的气息。

晶子像是被无形的钉子钉在了原地,所有的动作都彻底僵住。

时间仿佛被冻结,又仿佛在无声地尖叫着流逝。过了不知多久,弗兰那缺乏起伏、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才将她从巨大的惊骇和某种可怕的预感中拽回现实:

“他们…走了。”

硝烟尚未散尽的天空下,阴霾笼罩。晶子站在那家被砸得面目全非的小店门口,目光死死地钉在地上。

一大滩刺目的、还在缓缓蔓延的暗红血液中央,那个女人静静地躺着,眼睛空洞地大张着,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她背上的书包早已掉落在血泊边缘,洁白的布料边缘被染上了几道狰狞的猩红。

一个小型的急救包被匆匆打开,散落在旁边。晶子已经戴上了干净的橡胶手套,强迫自己用颤抖的手去拿镊子和纱布,试图保持一个未来医生应有的冷静。

然而,当她的视线触及女人后背那个血肉模糊、被子弹撕裂的创口时,胃部一阵剧烈的翻搅,窒息般的无力感瞬间将她淹没。这伤势…远超她浅薄的书本知识所能应对的范畴。

“刚刚…已经打了急救电话,”弗兰站在她身边几步远的地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但接线员说…最近的救护车赶过来,至少需要二十分钟。”他顿了顿,看向地上气息微弱的女人,“她…等不了那么久了。”

“医…生…”一个极其微弱、仿佛游丝般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晶子脚边传来。与谢野猛地低头,发现女人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一条缝隙,瞳孔涣散,意识显然已经模糊不清,可能将她身上那件沾了点面粉的白色工作外套,当成了医生的白大褂。

女人颤抖的、沾满灰尘和血迹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虚虚地抓住了与谢野外套的下摆,声音里充满了对生的无尽渴望和哀求:“我…不想死…求…求求你…救救我…”

与谢野扑通一声跪倒在女人身边,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纸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理智疯狂地尖叫着:你救不了她!你的知识不够,没有器械,没有药品!这伤势…根本不可能!但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着,机械地开始检查那致命的伤口。她只想抓住一丝渺茫的希望:再坚持一会儿…只要一会儿…也许…也许救护车就到了…

“坚持”…这个词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与谢野的心上。她多希望时间能在此刻停滞,让女人的生命之火能多燃烧片刻;她又多希望时间能飞逝,让救命的笛声立刻响彻街头。

她的双手沾满了温热的、黏腻的血液,那触感清晰地告诉她,生命正不可挽回地从她指尖流逝。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灭顶而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争斗?为什么她要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凋零,而自己却束手无策?

“我…救不了你…”她终于从撕裂的喉咙里挤出干涩破碎的声音,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巨大的愧疚和无力感几乎将她压垮。

女人眼中最后那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了。抓住衣角的手,无声地滑落,无力地垂在血泊中。

晶子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在她眼前崩塌、旋转、陷入黑暗的漩涡。

就在这意识即将沉沦的深渊边缘,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而温暖的力量,毫无征兆地从她灵魂最深处轰然苏醒!

一点微弱的、充满生机的翠绿色光芒,如同初生的嫩芽,骤然从她沾满鲜血的指尖迸发出来!紧接着,无形的风以她为中心凭空卷起,温柔却坚定地将这一方小小的、被血腥笼罩的空间围拢。

那光芒迅速变得明亮、强烈,仿佛蕴含着破开混沌的生命之力,周围的空气都发生了奇异的扭曲,光线折射出梦幻般的色彩,仿佛有看不见的水滴打破了现实的薄膜,将一切拉向一个生机勃勃的维度。

一个清晰无比、带着奇异回响的短语,自然而然地从与谢野晶子唇间流淌而出,仿佛亘古存在的咒言:

“异能力——「请君勿死」!”

光芒如同最温柔的潮水,瞬间将地上的女人彻底包裹。

弗兰眯起眼,透过刺目的光芒紧紧盯着。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那枚嵌入血肉的子弹,竟被新生的、粉嫩的肉芽组织温柔地、缓缓地推挤出来,“叮”的一声轻响,掉落在血泊中。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平复,皮肤恢复光洁,仿佛从未被撕裂过。女人微弱得几乎消失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稳、深沉,惨白的脸颊也迅速恢复了血色。

此刻的她,除了衣襟上残留的破洞和血迹,安静得如同陷入了最甜美的沉睡。

光芒散去。

与谢野晶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指尖残留的绿芒已经完全消失,但那种磅礴的、掌控着生命脉络的力量感,却清晰地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这不是梦,也不是幻觉!她真的…拥有了治愈他人的能力!一种……被称为“异能力”的力量!

“太厉害了吧,晶子姐姐。”弗兰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没什么表情地、象征性地“啪啪”拍了几下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梦想成为医生的晶子姐姐,居然觉醒了治愈系的异能…这算不算…心想事成?”

与谢野缓缓侧过头,看向这个在危急关头异常安静的孩子。凌乱的发丝被汗水黏在额角,遮住了她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她嘴角勉强牵起一丝极其苦涩的弧度,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只是…无法忍受有人在我眼前……就这样死去。”

小剧场:

某凤梨老师:算算时间好像快到我的出场时间了,你可以去并盛町找我了。

弗兰:师父你在说什么鬼话,从横滨坐车过去要7个小时诶,你让一个六岁小孩过这样的生活良心不会痛吗?

某凤梨老师(三叉戟不客气的直接穿透苹果帽子):完全不会呢,甚至还有点暗爽。

冷知识,弗兰和蓝波年龄差不多大,弗兰稍微大一到两岁。(如果兰波十年前是按4,5岁算的话)

以及,弗兰的帽子其实不算帽子,那只是他幻化出来的……但是他认为那是帽子那就是真实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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