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有体验

“几位客官远方来，且听小二诉关怀。天热莫要太贪凉，黄瓜拌豆好清爽。目赤口干舌又燥，藠头猪肚好味道……”

就是本来玩的忘乎所以的团团，听着这节奏感十足又通俗易懂，趣味押韵的郎朗声音，也被深深的吸引。

憨憨的看着，张的大大的小嘴巴，忘了合上。

更何况林氏和宋老太她们。

幺幺点着头，手指跟着在桌上一下一下敲动，符合着欢快的节奏。

“……味道好不好，小二等您尝，等您尝！”

一气呵成下来，店里的品类已经大部分描述。

而且从菜品的功能，大致味道，食后疗效等等，统统进行了解说。

“好！看赏！”宋老太曾经在村里看大戏的习惯沉寂多年，一下子爆发。

“谢谢您呢！”小二弯腰致敬。

待宋世诚给了碎银递上，宋老太又开始懊悔自己的嘴快。

真是人老了，脑子不中用了，都控制不好自己。

那可是一家人能简单吃好几顿的费用呢。

不过她并没有将任何表情显露在脸上。

“请问小哥，这菜名报的是真好听，可是老身是一点都没记住怎么办？”

“老人家，本店也有一份菜单，只是上面的名字更雅致，有些食材不太能一眼看出。”

跑堂小哥恭敬的双手递上一份食谱。

细细长长的竹制材料，拿在手里有点份量却又不会觉得沉手。

林氏和着幺幺展开来，以供宋老太看阅。

小哥站在一旁准备随时解说。

林氏知道宋老太不识字，便一个一个轻声念了出来。

遇上她不会的，或是模棱两可的，只要稍有停顿，幺幺便及时进行补充。

三人配合的非常好。

宋世诚看她们的认真样，心里满满的充实。

食谱做的很不错，菜名或清新脱俗，或寓意深远，再或寓意丰富，还有部分菜品附上了彩图，视觉效果直接拉满。

可越是这样精致，宋老太越发不敢轻易点单，看起来就很好的东西，它的价格估计也会很了不得。

“老人家，本店还有一种盲点服务。”

“盲点？”宋老太好奇，这酒楼还真如唱大戏一般，一套接着一套呢。

跑堂小哥微笑着解释：“就是您将各位忌讳的，不喜的，需忌口的事项告诉我们，然后选择任一标准套餐，剩下的就交给我们。我们的后厨团队会为贵客制定出适宜的菜品。您们只管享用，操心的事情由我们来。”

“媳妇儿，你看这？”

林氏连连摆手，“以往都是相公做主。娘，您说了算。”

宋世诚也说道：“娘，你做主吧。随便点。”

宋老太也不扭捏，“那敢问小哥，套餐有哪些呢？”

“您可听我一一道来。”小哥清了清嗓音。

幺幺立马正襟危坐，这是之前和父母来是没体会过的。

“一九小友欢喜透，二九亲友常聚首，三九阖家没烦忧，四九富足无所愁，五九欢欢喜喜状元楼，六九顺风顺水顺到头，七九添丁添喜人口，□□财源滚滚大富有，九九天长又地久！又地久！”

幺幺特别想给小二哥递上一副块板子，这节奏感，特别有劲儿。

林氏听的眼睛都亮了。

这都是谁的奇思妙想啊，全部都是大家心中最深切的所求。

真真是舍了哪一个都觉遗憾。

宋老太年纪大了，也是特别喜欢讨一个好彩头。

“这一九是银钱？”宋老太想确认。

“老人家说的对。一九就是九两，二九是十八两，依次类推。”

以‘两’为单位呢。

宋老太心里有数了。

“不对啊，这样不是会有歧义？我以为一九就是九两，二九就是九十九两……”

幺幺故意给小哥出难题。

“小姐理解的也对。也有九，九十九，九百九十九等的套餐。只不过再往上走，就会由银子换算成黄金。”

小二哥的话，震惊了大家。

宋老太估摸，这四个九，五个九，还有九个九的，那得是多大的金额？

她都已经不知道怎么去换算那个天价了，而且还仅仅是只吃一顿饭。

宋老太为这还没开始的京都生活的前景再一次犯愁。

宋老太抿着唇没有说话，宋世诚有所察觉，建议道：“要不，我们来个阖家欢的吧。应景。”

‘三九阖家没烦忧。’应景是应景，应了个反景。

宋老太觉得更像是在讽刺的提醒一般。

不过儿子发话了，在外面，她从来不会拒绝儿子的建议。

于是小二哥拉开嗓子，长长的吆喝：“一品轩逸桌，贵客数到五，阖家没烦忧。”

然后小二哥恭敬的再添了一次茶，说了句：“劳请各位稍等，后续会有专人为您们服务。”便礼貌的退下。

如经历了一场大宴一般，林氏和宋老太都肩膀都松懈了下来。

“呼~~”宋老太轻呼出一口气。“这京都呀，多年没来，更甚。”

‘甚’什么，没有说明白，但大家都懂。

幺幺笑嘻嘻的宽慰奶奶，“可这相应的，也遍地是机会啊。奶奶你别看这消费高，可人人手里都阔绰。像我将村里姑姐，嫂嫂们的绣品拿了去镇上，和京都售卖作比，那价格，可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当然，京都人的眼光更高也是事实，但这点不利于安慰人，也就忽略好了。

“就你能。”宋老太嗔怪，“好好的让你上个学堂，《闺训》，《女戒》没读懂，拉弓骑射到是精通。往来探亲见你爹，感情没增进多少，买卖到做了不少。还有礼仪规范，举手投足，你到好，成天跟个野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奶奶，”幺幺可不想听这数落。

“你怎么也学小二哥说话，一套一套的了？我这有什么不好？上，能顶天立地，下，能勤俭持家。多么不可多得呀。”

“得得得，这都要成模范了。”

这个家，除了奶奶说她，其余人都说不了。

因为不管怎么的不赞成，奶奶总会在最后义无反顾的成为她的支持与底气。

幺幺这一点还是很能拎的清。

之后在幺幺带领解读下，宋老太又似模似样的研究了半晌桌面的雕刻艺术。

听着一个个根本就不知道的人名，咀嚼着一句句压根不理解的诗句。

宋老太崩的脸都要挂不住了。

没办法，不能当一个扫兴的老人家。

自家乖孙女认真的显摆，自己一定要坚定不移的支持才对。

这是宋老太这么多年的心得。

就像儿子小时候，会背第一篇千字文一样，自己楞是听都听的能朗朗上口了。

“等会儿吃过饭，你去忙你的，媳妇儿应该知道菜市在什么地方。我想跟着先去走一走。”终于结束了品鉴大会，宋老太吩咐。

宋世诚想说不用那么着急，但转念一想，自己确实也没多少时间来耽误。

算下来，要忙的事情可多了。

要联系匠人；要理顺物品；要换锁；要将银两兑成银票，方便明日给同僚送去；还要尽早在御史正仓将以后俸禄签收支取事宜进行交接……

零零碎碎的事情一大堆。

“好。那我们就各干各的。幺幺，你可要好好照顾好奶奶和你母亲。团团就跟着我，市场上人蛇混杂，你们可能兼顾不过来。”

“没问题！”宋幺伶利索的答应，“交给我，你放心。这京都，我熟。”

这心要说放下，也不太容易。

看着幺幺的大包大揽，宋世诚闪过一丝的犹豫。

但三人中年迈的年迈，柔顺的柔顺，也就只能靠着这有胆子惹是生非的丫头了。

只要她不惹事，好歹事情来了，也不会怕事不是？

对于自己女儿的惹祸能力，是毋容置疑的。

习惯了收拾烂摊子，收拾到没脸没皮的地步，宋世诚都懒的再对她多做告诫。

就那样了吧，幸好也是个知分寸的。

这么多年，也没惹出个什么天大的麻烦。

对于她的战斗力，宋世诚曾听过告状，好像最凶的一次揍哭了三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娃。

不过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的幺幺发育的快，个头和那几个男娃娃不相上下。

宋世诚打量了一下，这一两年个头几乎没怎么长，还瘦下来不少的幺幺，寻思着应该怎样给娘子说一下，再是生活艰苦，也不能苦了孩子，看怎样能给她加强加强营养。

老实的一颗慈父心，完全忘记了这个女儿还曾在自己眼皮底下撑起了一条成熟的‘商业链’的事实，还只把她当做没长大的孩子。

陆陆续续有菜品端上来，每一次都换了一个伶俐的丫头随之摆盘，还每一道菜品，每一道菜品都仔细进行了介绍，同样的通俗易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着小孩子在的缘故，所有的解说都还带了趣味性。

让人听起来很有意思。

二十七两银子，一共四荤两素，一汤，一甜点，还有一水果。

量都不是很大，是那种完全够吃的程度。

四个荤菜里，又辣的，麻的，甜口，清蒸全部兼顾。

主打一个大江南北，男女老少一网打尽，谁都能选到自己喜欢的口味。

甜点是白白的乳酪状，像一个洁白的云朵，上面撒了彩色的小碎渣。

团团眼睛一亮，指着自己面前的甜点，说：“团团……”

可不就是和团团一样可爱么。

也不知道是什么食材做的，入口即化，小碎渣又脆脆香香。口感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