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我在报纸上读到有人闯进海因大厦十到十五层的办公室,从窗户爬出来,在大楼南面画出一个高达五层楼咧嘴大笑的巨大面具,然后又放了火,巨大眼睛中间的窗户就燃烧了起来,成了一个愤怒的南瓜灯脸。
这类事件报纸上越来越多。
我老板拿了张纸来问我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这张纸落在复印机里了,他上回这么做的时候,我丢的是一张打印着搏击俱乐部规则的纸,这回他不像上次那样在我的办公桌前大声把纸上的东西读出来了。
纸上是泰勒要我打印的关于破坏工程成员的入会要求,装备那上面所列物品以及作为个人丧葬费的五百美元的申请者才有可能被接受。
我对我老板说了声谢谢,下班后,把复印的东西交给泰勒,然后上班,下班。
我和泰勒还是像以前那样去俱乐部,只是米歇尔不见了。
她不见有段日子了。
我以为我会解脱,但事实是我要疯了。
那天检查证明她不过是有一些小毛病,结束后她大笑着抱住我,坚持要坐我的车回那幢房子,我们中途停下来买了一些吃的,她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她用勺子挖着冰激凌吃了一路,在我的车里留下黏黏的垃圾,她要给我吃几勺,我紧紧抿着嘴,她能撬开泰勒的嘴,但我只要不理她,她就没办法拿我怎么样。她吵得我头痛。
她在房子里唯一的卫生间洗澡,穿着泰勒那件蹩脚的法兰绒浴衣,用我的一件衬衣裹住头,坐在沙发上,她的脚指甲涂了一层可能是透明的指甲油,也可能没涂。
“你知道吗,我的裤子被人偷走了两条。”她说,“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用自助洗衣店了。”
我知道是谁干的,或者说,我知道谁会干这种事。我从没见过泰勒为任何东西付钱,他穿的衣服是跑到健身房和酒店的失物招领处冒领的。玛拉直接去自助洗衣店的干洗机里拿走那些裤子低价卖掉,给自己买条好裤子。
“你是紧张吗,害怕我怀孕?”她说,“你一路都没说话。”
她坐在我对面用我的衬衣擦干头发,但没什么用,她的头发依然是湿的。她过来揽我的肩,坐在我怀里,来亲我的眼睛。
我的头很疼,越往家越疼,只有眼睛闭上才会感觉好一点。
但我知道,这时候如果我什么都不说的话,我为讨好她讲的那些笑话就白说了。于是我告诉她,我很困,我的头很疼,也许是上班太累的原因。
“我真是搞不懂你。”她说。
我撇下她在我自己的房间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泰勒房间的门是关着的,卫生间的马桶里漂着两个安全套。
这还没完,晚上的时候,他们的声音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大,米歇尔咯咯的笑声从房间里传出来,我又想到她手背上的那个疤,想到她在医院苍白的脸,和她洗完澡穿的那件法兰绒浴衣。
我失眠了,彻底的,而且心里感到一阵愤懑,他们两个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把我排除在外,而我不能说什么,因为这是泰勒的房子,而米歇尔是泰勒的女人,我离不开泰勒,离不开搏击俱乐部,泰勒是我们三个里主导的那个人,他拥有一切。
但至少我还可以要求一个安静的夜晚,我相信这是我的权利。
我去敲泰勒的门,他几乎立刻就开门了,用手摸着嘴角被米歇尔咬出来的伤口,米歇尔在里头好像从床头抽屉里拿了什么东西,嚷着:“你要哪个?你上次说那个很疼,我猜你喜欢这个。”
“当我说很疼的时候,我的意思是那很爽,宝贝。”他转头对她说。
“他妈到底谁找你!”米歇尔喊道。
“耐心等着,**。”
泰勒侧身出来,把门关上,抱臂看着我,嘴上挂着笑,我不确定那是什么意思。
“你要来接替我吗?”
不,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想也是,”他又用拇指抹了一下嘴上的那个伤口,“她坐到你怀里,你都不敢糙她。”
一把火点燃了我的胸腔,这种愤怒和无能为力让我的心跳更快。米歇尔,这个臭女表子,她得意极了,她和泰勒更亲密,还要让泰勒知道我是怎么讨好和迷恋她的,她和泰勒把我作为他们俩换好时愉快的消遣,一直都是这样,从他们俩搞在一起时我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就像泰勒说的,她毁了我们俩的一切,现在,我要让一切恢复原状,这才是最好的。
“米歇尔,那个女表子,是她把一切变成了这样。”我喊道。
“冷静点,伙计。”他说,“这和她没关系。”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你不知道你和她搞在一起后多像个奴隶吗,泰勒·德顿?我们现在只要吵架,一定都是因为米歇尔·陈这个女人,她会毁了我们的一切,你已经被她迷惑住了!
“够了,伙计,你看起来像个疯子,你到底怎么了?”他说,“停止你的幻想,好吗?”
不,不,米歇尔正在毁了一切,我要停止这一切。
他笑了一下:“你以为她想睡你?她一点都不喜欢你,不然她为什么会睡我?想开点,她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只想要我,她的目的是我。”他说。
“现在,要么让我回去,要么你去接替我。”
我是一坨屎,我说,继续吧,继续玩你们的游戏吧,就当我不在,反正你们已经这么做很久了。
我想让整个世界万劫不复。
“总有一天,”泰勒回去之前对我说,“你会失去拥有的一切,你只有明白这一点,才能真正对我有用。”
第二天,我在搏击俱乐部选了个信赖的天使脸蛋的男孩。如果你第一次来俱乐部,你必须打一架,我知道规矩所以我选了他,因为我正在失眠,并疯狂的想要摧毁一切美丽的东西。
我用胳膊紧紧箍住那个孩子的脸,当他是个橄榄球,握紧拳头一顿猛揍,直到他像一团烂泥一样跌在我脚下,我和泰勒送他去了医院,他后来经受住了考验成了破坏工程的一员。
泰勒说他从没见我这么彻底的摧毁一样东西,他知道必须得把俱乐部提升一个档次,不然干脆关门大吉,于是他发明了破坏工程,把这个世界炸毁,一切文明打乱。
我没能把米歇尔赶走,因为泰勒才是说了算的那个。
一天,米歇尔再来的时候不被允许进门了,因为我们的房子外头守卫了一波又一波破坏工程的成员,我和泰勒叫他们太空猴子。我听到她在门廊前和一个太空猴子讲话,说她要找泰勒·德顿。
那个太空猴子已经被训练的像个真正的机器人一样,她和他沟通不了,于是骂了一句脏话,在门口直接大叫:“泰勒!”
另一个太空猴子来拉她。
“泰勒!泰勒·德顿!”
屋子里的太空猴子都开始向门口走。
“泰勒·德顿!你这个混蛋!我要一枪打死你!”
如果我不说话,她马上就会被送走,所以我赶紧去门外把她拉进了门。
她拿了个塑胶的老二模型给我看,要我试试看大小,我说我和他的大小可不一样。
当然,她说,我知道,你和它大小当然不一样。
我受够了,我说,你很喜欢这样吗?
怎么了,她问。
跟我说你和他的事,跟他说你和我的事,你很得意吧,他还偏偏吃你这一套,我会告诉他的,我什么都会告诉他的。
谁,她问,你看到我和谁在一起?
你知道的,我说,我不能谈他。
神秘人?她说,你要告诉我你其实是个巫师吗?
你知道是谁,我说。
所以你现在觉得我出轨?她问。
你一直在出轨,你个女表子,不要和我**。
你得说个名字,你告诉我你看到我和谁?她逼问我。
我被她逼的步步退后,只顾得上说:“你知道是谁,我不能谈到他,你明明知道是谁,你们整天都呆在一起。”
她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说:“泰勒。”
是他,就是他,我心里这么想着,你就只在我面前装。
她又喊了一声:“泰勒。”
我看向门口,那里没有人,泰勒没有回来,我看向米歇尔:“这种把戏没有用。”
她目不转睛的盯了我一会儿,把浑身上下摸索了一遍,好像在想找东西和我打架似的,她盯着我退后了几步,开口说:“好吧,你不喜欢泰勒·德顿。”
“我们不能背着他谈论他。”我说,“你要知道这一点,他肯定和你说过。”
“噢,是的,他说过,必须是他让我叫他名字的时候,我才能叫他。”她说,“我现在知道了。”
“你很怕他?”她问,接着又说,“是啊,你应该挺怕他的。”
“不,一点也不。”
泰勒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发现我的一切,包容我的一切。
“我得走了。”她说,“你能保守这个秘密吗?我们谈论起他的事?”
“当然,”我说,“每次都是你告诉他。”
“好吧,我想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她笑了,从腰间摸出一支烟,但是总是点不着,我走过去帮了她,发现她在颤抖。
她吸了一口,说:“你以为我一直在向他告密,谈论我们俩之间的事,是吗?”
就是你,但我没有说出口。
她好像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摇头说:“其实一直泄密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我们之中只有你最听他的话,我们两个说什么,他都会知道。”
“我真的得走了。”她说。
从那以后我就没再见到她,她从电影院、酒吧和快餐店都辞职了,她消失了,也许她从死去的前男友那儿拿到了钱,她不用再工作了,买了一栋房子打算快活的过完后半生。
但更有可能的是,泰勒不让我们见面了。他从那以后经常不着家,而我还干着我那点狗屁工作,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去看出了事的汽车。
每旅行到一个地方,我都会问起米歇尔·陈。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想找到她,而且下意识的不想让泰勒知道。
但是泰勒什么都知道。
“原本我们是可以在一起的,”他说,“但你没遵守诺言,你丫挺的,你破坏了规则,她也破坏了规则,所以我们三个现在完蛋了。”
是她先破坏了规则,我说,是她,一直都是她,她还说是我,你也说是我,明明是她先破坏的规则。
“闭嘴,你丫的!”他攥住我的领子把我抵在门板上,“你以为我不了解吗?你就是不明白,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她不和你睡觉,她试着和你**只是因为她觉得很有趣,她想激怒我,她想要的是我,不是你,你他丫的给我想清楚!”
“我他妈就知道有一天她会毁了我的一切,她现在已经做到了。”他把我松开,两只手都搭在橱柜上,一个拳头砸烂了其中一个抽屉。
忽然间,我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泰勒,因为他率先打破了规则,把米歇尔拉进来,他知道她是个危险分子,但依旧要把她拉进来,我们之间的三角不是因为米歇尔,而是因为泰勒,他想要米歇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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