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二篇 第十三章 破冰

胤禛气呼呼回到自己房内,苏培盛贴心地给自己主子倒了杯茶,“奴才多嘴说一句,近来八爷多番针对您,您都百般忍让,可八爷这次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如若主子未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啊!奴才鲁钝,不明白八爷为何处处与您作对,更不明白您为何还要替他隐瞒?”

胤禛语气涩然,“苏培盛,你说如果一个人害你吃尽苦头,你会不会恨他?”

“那自然是恨的,”苏培盛听出胤禛话里的含义,心中疑惑更重,“可主子什么时候害过八爷?”

胤禛轻轻叹口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真以为皇父是吃素的?他既然遣了李德聪而来,又怎会轻易被我收买威胁?”

“主子的意思是?李德聪会如实禀报皇上?”苏培盛不解,所以主子算是明面上做好人,暗戳戳地坑八爷?顺便在皇上面前刷一波好感。

“嗯,那也得等回京了,”胤禛笑了笑,“八弟如今正得宠,只要差事办得好,这些小打小闹,皇上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了。”如果自己能在回京前与胤禩达成和解,汗阿玛定会龙心大悦。

过了几日,胤祉刚从胤禩房间出来,看见船头的人影,心中感叹,这回吹风的人从胤禩换成了胤禛。重生以来他对胤禛一直有种说不清的恨意与尴尬,想当年他这个做兄长的处处扮奴才,够卑微了吧,结果仍是逃不开被清算的命运,好歹都是亲兄弟,至于嘛!摊上老四这尊邪神,真倒了八辈子的霉,论起来他还不算最倒霉的,另有胤禩和胤禟两个大冤种在前头。不过这辈子胤禛正常了不少,对自己恭敬得不得了,待胤禩更是十足关心,但也难说,上辈子没登基前谁能想到他那么心狠手辣,锱铢必较啊!

想到这里,胤祉没好气地说:“教训我们的时候道理一套一套的,怎么自己反而明知故犯?”

胤禛回头,“我哪敢教训三哥。”

“嗤,你说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胤祉脸色有些僵硬,“说真的,从前我以为你和兄弟们都有深仇大怨,特别针对胤禩,处处找茬,不留半点情面,谁都知道你和胤禩一起长大,可最后却被你整得这么惨,我都纳闷你怎么下得了手?这次出门,倒是有点做哥哥的样子了。”

我给胤禩留的情面还不够多么,胤禛皱着鼻子暗想,明明是老八当着百官的面诅咒什么“一家俱死”,故意让朕下不来台,朕都私下警告过他不要胡乱发誓,有他这么目无君主的嘛!但这话不好直接说,“本来没想到闹成那样,这不是一时激怒么!再有,我没想要他性命,一直好吃好喝地养着,是他自己不愿意活,一心想下去陪胤禟,神仙都救不了他。”

“你杀了他的福晋、弟弟,流放了他的儿子,让他如何活得下去!”

“我没杀……”

胤祉斜眼横过去,你还装,虽不是你亲自动的手,但也差不离了。

“胤禩死讯传来的时候,我是真的惊到了,他那样决绝,宁死也要让朕无法摆脱杀弟的名声。”

胤祉一副你活该的表情,“那我呢,哪里得罪了你?”

胤禛张了张嘴又闭上,对胤祉长揖,良久憋出一句,“是我对不住三哥。”

“其实许多东西,我也是回来后才想明白,悔之晚矣,三哥宽厚,从前是我太过偏执,还请三哥容量,不要和弟弟计较才好。”胤禛搜肠刮肚地拿捏措辞。

胤祉心中暗嘲,你不是皇帝了,自然不得不想明白,“兄弟当中谁能有你狠心,你还是想想怎么应对汗阿玛吧!不过汗阿玛没处置你,我倒是很意外。”

胤禛笑得十分谄媚,“多亏了三哥没添油加醋去汗阿玛那里告状,弟弟感激不尽。”

胤祉不爱看胤禛的假笑,别过眼望向远处的蓝天白云,“要告状哪轮得到我,眼前不就有一个等着和你算账的。所以跟你这人还真不能走得太近,越亲近越惨。”

胤禛一脸认真地道:“胤禩对我有心结,还望三哥多开导他。”

胤祉翻翻眼皮,“他若再轻易信你,那才是缺心眼。”

“如果就我们三人也就罢了,可快到地方了,他继续这样闹,图惹外头官员议论。”胤禛的理由冠冕堂皇。

“知足吧!八弟是个心软的人,就算下毒也宁可毒自己。”

他那是为了诬赖我,老八对谁都心软,只除了我这个四哥,胤禛悻悻地想,嘴上却说:“我没怪他,只是看他糟践自个儿的身子,心中着实不好受,三哥难道乐意看他吃苦?”

“你造的孽,这叫自食其果,我可劝不动他,也不打算劝。你若是当真有愧,自己同他说去,一次说不通就两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胤禩养了几天病,说是养病,思绪总是漫无边际地飘呀飘,从前许多事便不经意浮上眼前,康熙朝的,雍正朝的,福晋的,小九的,十四的,小十的,还有……胤禛的。前半生的回忆尽是美好,与后头的绝望不堪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拼命拼命地想,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得出的结论唯有,他不该与胤禛亲厚。

谁知一抬眼,就见最不想见到的人在门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不知何时来的,心中顿时涌起一片片的厌烦,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又来了,我这儿不缺奴才。”早知道就让阎进把门掩上了。

胤禛深觉自己脾气当真好了不少,无视胤禩嫌恶的话语,道:“来了有一会儿了,瞧着你傻愣愣的在发呆,竟丝毫没察觉我。该不会又在盘算怎么构陷我吧?”

胤禩看着胤禛朝自己走近,这才发现他手上还端着个圆盘,胤禛掀开盖子,五彩的瓷器上依次放置着红白相间的芸豆卷、晶莹剔透的马蹄糕、色泽黄灿的豌豆黄,样样精致。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胤禩吞了吞口水,暗道,这如果是三哥拿来的多好。

胤禛掏出筷子递过去,“听阎进说你胃口不好,天天不是苦得要命的药汁就是寡淡无味的薄粥,胃口怎么能好呢?我便问了李太医,说是你体内的毒性应该排得差不多了,可以稍微吃些易消化的点心,就吩咐厨房做了,全是你爱吃的。”

胤禩勉强将眼神从糕点上移开,冷着脸说:“雍亲王这是拿我当小孩子哄呢?”

“八弟要是小孩子那可省心多了,小时候你多乖巧懂事,也用不着怎么哄,反倒是会哄哥哥。”

胤禩眼皮向上一翻,“谁是你八弟?我早就被除了宗籍,和你没关系了。”

“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你老抓着不放有意思嘛!”眼见胤禩露出讽刺的笑,转而又道:“和我置气不打紧,横竖是当哥哥的没照顾好你,可你别同自己过不去。”

胤禩刚想拒绝,肚子“咕噜噜”叫唤了一声,他瞬间红了脸,暗叹自己不争气,在老四这儿丢了颜面。

胤禛极力憋住笑,“快吃吧,有了力气才能接着与我置气不是。”

胤禩扛不过美食的诱惑,更不想委屈自己的五脏六腑,于是从胤禛手里捏过筷子,夹起一块马蹄糕送进嘴里,入口即化,爽滑甘甜。不经意间对上胤禛眉眼弯弯的笑,胤禩默默安慰自己,谁说吃人嘴软,这点心也不是胤禛亲自做的,不过是代替阎进跑了趟厨房而已。

此时苏培盛的声音从外头响起,“三爷让奴才来禀二位主子,约莫再过一个时辰就到武陟了,顺便问问是否要通知河道总督张鹏翮?”

“武陟?”胤禩大吃一惊,“不是应该先到开封替皇父传达圣意么?”

“还不是因为你耽搁了路程,”胤禛振振有词,“后来我想了想,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我们干脆先到堤上走一圈,回头去开封时与仪仗兵分两路,咱们不走官道,改走小路,悄悄地微服私访,视察风土人情,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才能真正看出些端倪。”

胤禩眨了眨眼,“雍亲王什么时候喜欢玩白龙鱼服的戏码了?”

胤禛没有答话,只对苏培盛道:“告诉三哥,我的意思是暂且不必通知张总督,当然具体如何办,还得请三哥裁夺。”

胤祉几人走在武陟县马营口一带的黄河堤坝上,武陟隶属河南怀庆府,这里是黄河与沁河的交汇处,境内的黄河流程长达近百里。

“此处河床极易迁徙,泥沙淤积,造成水灾不断,自前朝以来堤坝曾多次决口。当今圣上重视河工,启用靳文襄公治河,并留有遗著《治河方略》,我辈才疏学浅,唯有依先贤而行。”说话的正是武陟县的父母官——知县董之燧。

胤祉细细端详他一番,方问:“此地农耕如何?”

“小县从先帝年间开垦荒田,蠲租赈灾,西部的土质坚硬,便于挖掘深井,灌溉田地,成效日益显著。”

“河南巡抚汪灏平时常来武陟吗?”胤禩问道。

“这几年黄河暴涨,汪大人昼夜巡阅,甚为辛苦,下官十分倾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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