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启礼再一次打电话催时,乔楚生终于和路垚开了口。
“哥,咱能不去吗?”路垚抱着枕头有些委屈地看着他。
“你觉得呢?”乔楚生避开了他的视线,心里在考虑怎么和他说老爷子要见他的原因。
路垚生无可恋地瘫在沙发上,这一天天的都叫个什么事儿啊。
在车上,路垚一会儿扒拉着车门,一会儿捅捅他的胳膊,前前后后,不知道折腾了几趟。见乔楚生专心开车不理他,路垚把爪子伸向了乔楚生的脖子。
这个祖宗。
乔楚生被脖子上的凉刺得一个激灵,手一滑,车子一个大转弯,差点冲上人行道。
与之同时,乔楚生下意识地朝旁边伸手一拉,在一声惊呼中,路垚就向乔楚生倒来。幸好有乔楚生的手垫着,不然头砸在膝盖上也不简单。
等车子停稳当了,乔楚生才靠在椅背上长喘了一口气,所幸没有撞到人。
这时,车窗传来敲击声。
“是乔探长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乔楚生开了一点窗,看了一眼来人,原来是老爷子的门生,华界警察厅的厅长。这是停在了华界的地盘。
“原来是黎老哥,没事儿,就一点小意外,走了啊。”
路垚刚抬个头就被乔楚生按了下去,乔楚生狠狠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看着它变得乱糟糟的才解了点气。
黎秋寒见他不愿多说,便眼神规矩地不乱瞟,笑着说道:“那行,我这里也出了点麻烦,就告辞了。”
见黎秋寒走远,乔楚生唰地一下关上窗,把路垚捞起来,沉着脸狠狠地瞪着他。
路垚心里一跳,找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解下的安全带,哆哆嗦嗦地系上,说:“你要是敢...打我的话,我就报警了啊。”
乔楚生气得笑,抬手作势要打他,见路垚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这一巴掌就落在了路垚的肩膀上。
现在倒是知道怕了。
乔楚生捏了捏路垚的后颈,换来路垚可怜巴巴的眼神控诉,又不敢出声反对。
“想报警那赶紧的啊,就刚刚说话那人,警察厅厅长,我兄弟,应该还没走远,你现在赶上去还来得及。”
路垚连忙摇头:“别,我这说着玩呢。”
按照以往的走向,乔楚生总是好说话的,路垚想。
“巧了,我也说着玩呢,就喜欢你,想逗逗你。”
乔楚生突然将脸凑近,眼睛直直地盯着路垚,双手把他困在座椅上,一个冰凉的物体抵在了路垚的腹部,狭小的空间退无可退。
太近了。
路垚猜出了抵着自己的东西,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就看见乔楚生低下了眉眼,一脸神色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乔...楚生...”
乔楚生抬了眼,就看到路垚不安地动了动身子。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甚至能看清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车里升起一股暧昧的气息。
“嗯”乔楚生的喉结一动,突然就不想张嘴了。
路垚不自然得偏了偏头,耳尖就擦过乔楚生的下唇。两人均是一僵,这下是谁也不敢动了。
安静了良久,乔楚生率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给哥说两句好听的,今天就放过你。”
乔楚生想,不管怎样,今天都得给路垚一个深刻的教训,不然下次再发生这种事,那要的可就是命了。
乔楚生等着路垚回怼他。
谁知路垚伸出手就抱住了眼前的躯体,头埋在乔楚生的脖子里,蹭了蹭,闷闷地开口道:“楚生哥...我错了。”
乔楚生一怔,心跟着被烫了一下,鼓动的心跳声从相贴的两个心脏处传来,不知是谁的,仿若迷失方向一样横冲直撞。
乔楚生在这一瞬间,想摸摸眼前这颗毛茸茸的脑袋。刚伸到一半,乔楚生搓了搓大拇指上因为常年握枪生出的薄茧,又垂下了手。
乔楚生深吸一口气,收回了枪,退开坐好,见路垚咬着唇盯着自己,心里已软了两分,咳嗽了两声,说:“那什么,今天就算了,下不为例啊。”
不管是路垚因为害怕而选择服软,还是真心实意地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乔楚生已不愿意深究,毕竟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已是最后一次相处了。
乔楚生看了看表,重新启动了车子,向白府驶去。
“楚生少爷来了。”
车还未开拢,门口的家丁便认出了车牌,开了门,进去向老爷子汇报了。
这是路垚第一次见白启礼,原以为会是一个脸上横着一道伤疤,身材魁梧的□□老大形象,要不就是像乔楚生这种,剑眉星目,气势逼人的老头。
没成想,这位白老爷子,一身马褂加西式短发,生得是慈眉善目,除开一身的气度,倒是与平常的老人一般无二。
一进门,乔楚生便熟门熟路地接过老爷子手上的鹦鹉笼子挂好,开始煮茶。
等他用热水浇完壶身,拎着走出来时,老爷子和路垚还在那儿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开口。
乔楚生在心里笑了笑,表面上不露声色,把茶杯和水壶一起移开了点,给面前的两位分倒茶汤。
白启礼曲起食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开口道:“听说路先生最近在帮楚生办案帮了不少忙,路先生大才,白某感激不尽。”
“白老爷过奖了,只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关键还是乔探长指导有方。”
这话听得白启礼满意地点了点头。
“路先生现在是和楚生住在一起”
乔楚生听到自家老爷子的话,心里咯噔一下,想要开口,就被老爷子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闭了嘴。
路垚不知这事有何问题,答:“正是如此,乔探长家里没家眷,这也是为了办案方便交流。”
白启礼笑了一声:“楚生这小子,早年给他准备这婚房盼着他早点成家,没成想,这未来的儿媳没去过,倒是让路先生拔得头筹,不知道的,差点闹了个大乌龙。”
路垚尴尬一笑,看了乔楚生一眼,眼睛里明明白白地透露出“你怎么不早说”的意思。
乔楚生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
路垚:“......”
“暂住乔探长家只是权宜之计,等这个案子完结了我立刻就搬。”
“搬去你原来的公寓和幼宁合租吗?”
白启礼一瞬间沉下脸。
路垚赶紧否认:“不不不,那个公寓合约到期了,我正准备另外找一个呢。”
这白幼宁真是随了她爹,生得这般霸道,路垚擦了擦额头的汗,在心里撇撇嘴。
白启礼的脸又恢复了和善的样子,颇为热心地说:“路先生在上海待的时日短不熟悉,有些心黑的房东专门坑害你们这种外地人,我这里倒是有一处房产...”
“这种小事哪能让老爷子操心,”乔楚生打断了白启礼的话,给白启礼续了茶,双手捧上,见他接过,才继续说:“路先生一向见解独到,这安身之处,想必也是有自己的讲究,如果有什么问题,交给我便是了,定会让路先生满意的。”
见白启礼默许了,乔楚生坐下,安抚性地拍了拍路垚的手背。
似乎直到现在白启礼才看到路垚略的拘谨,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话,就笑着叫管家将他送出门。
见路垚走远了,乔楚生坐姿变得随意起来,说:“他胆儿小,您别吓着他。”
嘿,这还怨上我来了。白启礼抬起手杖就在乔楚生的脑门上敲了一下,惹得乔楚生龇牙咧嘴地“哎哟”喊疼,不知道的以为那一下有千斤重呢。
白启礼白了乔楚生一眼:“少给老子装模作样,说吧,幼宁到底怎么回事儿?”
乔楚生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幼宁现在一个人住状态挺好的,除了跟着那些闹事的人掺和着游行,倒是那个顾景,他组织罢工的幕后之人还没找出来,英国人那边有人要保他,有些麻烦。”
“嗯,那就好。那个姓顾的小子先不急,等放出去找人盯着,总会露出马脚。其他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处理就好。”
乔楚生自然点头称是,白启礼又问起路垚的事。
乔楚生答:“路垚这人极为聪明,办案是个好手,只不过不太适合他,等这件事过去了,我正打算给他在华康谋个差事,能给老爷子办事,也算物尽其用了。”
“怎么,在你手下做事还委屈他了不成”白启礼有些不高兴地说。
乔楚生对于老爷子护短哭笑不得,说:“他这人呐,和我终究路数不同,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白启礼心中有数,遂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就此揭过。
此后种种,不必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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