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捷看了一眼追过来的杨思珈,扶着车顶无声地笑了一下,“什么和我在一块儿?她昨天不是吃完饭就跟着你跑了吗?”
“她今天早上有事出门了。”齐涵仍旧平静地说:“我又联系不上她了。”
“哦。”杨思捷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我很想她。”
“操。你想她跟我说干嘛?找她说去,少来恶心人。我这儿还忙着打警察呢。”说完杨思捷就挂了电话,看了一眼一无所知的杨思珈,全然没了脾气,把手铐扔还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的陈文藻,快步朝自己的车走去。
杨思珈急忙跟上,“谁啊?”
“齐涵。”杨思捷垂头看了杨思珈一眼,“他不知道你什么情况吗?”
杨思珈愣愣,“不知道。”
“那还谈个屁?”杨思捷嫌弃道,“分了。”
“嗯。”杨思珈点点头,“回去就分。”
轮到杨思捷愣住。他不自然地抿抿唇,接着朝前走,“那就好。”
“说正事。”低落一扫而空,杨思珈恢复兴奋,“招了吗?”
“你说呢?”
杨思珈朝杨思捷挑挑眉,两人齐齐抬起手,击了个掌,“YE!”
出头鸟除毕,只剩温驯的待宰羔羊。自此俞宁畅通无阻。
*
“That’s ok.”齐涵放下望远镜,嘴角扬起一个优雅的微笑,在手机通讯录搜索栏输入一个‘陈’字,拨通搜索结果里的一个号码。
“齐涵。”陈文藻好心情地接通电话。
“可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在我女朋友车里吗?文藻哥。”
齐涵最好的朋友有俩,一个张遼,一个孟序回,所以即便不喜欢小孩,但这俩人要是有小孩了,他也逃不离,该帮忙取的名字得取,该给的钱得给,该配合的面子工程得配合。
所以今晚孟序回家小孩的百日宴,齐涵得按人家两口子的要求打扮。杨思珈一起床,齐涵也没心思睡觉了,和她一起出了门,在停车场分别,去西服店拿孟序回给他定制的礼服成衣,试试大小,最后再改改松紧。
等裁缝改衣服的时候,齐涵和孟序回坐在院子里,喝西服店老板刚从自家茶园里摘回来的新茶,提起杨思珈。
齐涵笑着说,她有事出去忙了,估计三四点能回来,到时候再让设计师改她的礼服。
孟序回目光一沉,问她干嘛去了。
齐涵说,是要帮一个姓文的阿姨弄出口退税的事。
孟序回把茶杯放回桌上,抱起手,看着凉亭外的苏式园林沉吟片刻,才收回目光看着齐涵,平静说:“她和叶猷扬是发小。齐涵。叶猷扬他妈叫文欣。”
齐涵一怔,周身开始没原由地颤抖。
他慌忙掏出手机,打给助理穆寒至,让她查今天上午九点过,去电杨思珈的那串座机号码是从什么地方打来的,不到十分钟得到反馈,是市公安局刑侦科来电。
那个点离和杨思珈分别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她已经到公安局了。
齐涵忍下去找她的冲动,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
你在哪。
只要你告诉我你在哪,我就能为你解决一切问题。
杨思珈说:“我还在去公司的路上呢。”
不肯说实话。
齐涵才发觉他昨天都没想过,她哥和时问也出现在宁海是否太过巧合,他甚至完全没想起来问。
他不想再查下去,他莫名异常抵触,或者说害怕。
很害怕。
他不想思考他在害怕什么,因为一想,他的思绪就会停滞,这使他更害怕。
他要让杨思珈亲口告诉他。
他花了20分钟锁定她的行踪,为了节省时间,联系了湖海区的一家工业园区提供房顶停机坪,开了直升机过去。
直升机路程过半,齐涵第二次打电话给她。
螺旋桨声那么大,她都没察觉不对,继续骗他说:“要去实地盘查呢,刚坐上车。”
齐涵垂头看着反馈在直升机监控显示屏里的她的车,笑了一声。
湖海区。进出口。
流畅的逻辑,编得一手好谎。
要不是孟序回在权衡后选择提醒,齐涵根本发现不了任何问题。
齐涵也觉得自己有些丧心病狂。
等到她想告诉他的时候,不就可以知道了吗?
明明承诺过不会再跟踪她,却出尔反尔。
他明明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也不是一个极端冲动的人。
却在这短短两天内,失控太多次。
但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不讲实话?
他是她的男朋友,是和她有着无比亲密的关系的人,为什么遇到事情要瞒他?
是因为没想和他谈多久,所以为了防范风险,触及自己安危和利益的事情,就不告诉他了是吗?
她居然还想着分手。
她居然想分手!
果然不该让她出门!
明天一收假,齐涵就带她去领结婚证,未经允许,她这辈子都别想再踏出家门半步!
陈文藻下车,往四周看了看,“你在哪呢?藏挺好啊。我都没发现你。”
齐涵温声道:“文藻哥只需要解释一下我问的问题就好了。”
“你都跟到这儿了还问?”陈文藻笑着,打开后排车门,招呼几人下车,“还是说,你觉得你女朋友出轨啊?”
“告诉我。”
“自己查。”
记录员递来杨思珈的手机。手机壳居然个竖着俩中指的火柴人,陈文藻接过,又笑了起来:“如果你嫌查起来麻烦费时,可以去问你爸,他什么都知道。”
*
回市公安局做完笔录出来,陈文藻还在被局长训话,杨思珈去帮他说情,说是她自己想出一份力,支持俞宁的公安工作,在知悉情况后主动请缨的,而且要不是陈文藻及时制止,她可能要防卫过当了。于是陈文藻的处分从降级变为记过,暂时调离刑侦科,去办公室写材料。
出了局长办公室,杨思珈一脸惋惜道:“陈科长的猜想完全正确,可没办法,总是没人信。还要因为一点点小失误,就把我们千里迢迢从省会借调过来的、这么优秀的骨干调离核心科室,真是为你感到气愤!看你这么可怜,我请你吃个饭……”
“吃个头。”陈文藻冷声打断她,臭着脸走了。
杨思珈就跟着杨思捷去蹭了顿饭,开车回齐涵家。
*
家里静悄悄的。
两只猫也不见踪迹。
“齐涵?”杨思珈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没人应。
“齐涵?” 杨思珈稍稍把声音放大了一些。
明明回来的路上打电话问过,说就在家里的。
临时有事出去了?
杨思珈打他电话,手机铃声很快从身后的客厅传来。
杨思珈走回去,从茶几上捡起手机,快步去卧室。
床铺整洁,没有躺靠过的痕迹,通往露天阳台的玻璃门也关着。
杨思珈又去卫生间,也没人。
但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就被站在阳台上,隔着落地窗看着她的人吓了一大跳。
杨思珈拍着胸脯快步走过去,打开玻璃门上了阳台,谨慎地观察着他白得发灰的脸:“我喊你这么多声,你怎么不应?”
齐涵扫了一眼从房间里看出来看不到的躺椅,慢吞吞地说:“睡着了,没听到。”
其实他应该是晕倒了。
陈文藻说完那句话,齐涵就隐隐反应过来什么。
即便对杨思珈的了解仅停留在叶猷扬说的厦门大学毕业、在一家内资所上班,以及记忆里只在送情书时见过几面的高中同学,可齐涵认识杨思捷。常务副省长杨清达独子,在临州一家央企工作,大学开始参与遇霖的经营,在临俞两地都很活跃,偶尔有些应酬重叠,撞见会打声招呼,即便早早结婚,也有了小孩,但女伴不重样,不算低调。
昨天纯属应激,才没看出来坐杨思珈旁边的人是他。
齐涵高二的时候,齐谨律还专门让人整理出遇霖的扩张模式,让齐涵用刚被遇霖收编的一家公司练手做信息穿透,查出来的东西几乎把整个公司的高层送进监狱,遇霖在冶金行业的狩猎由此遭受重创,到现在都没敢再踏足这一行。
还有,17年大二的时候,鼎岛的势力悄然渗入齐涵的私募会所黄金屋,峰值的时候,资金池里有30%的钱都来自鼎岛,还是孟序回及时察觉,让黄金屋把这些钱全投给华尔街专门坑华人用的几个垃圾项目,狠狠从中抽了一笔,鼎岛才紧急撤离。不然齐涵一定会遭受涉嫌组织清洗巨额赃款的控告。
他们不是全无交集。
甚至可以说,水火不容。
齐涵开直升机回老宅,径直进了齐谨律的书房,无视他是否正在工作,一进门就大声质问他,为什么要把杨思珈和她家分割开,把她当作一个商品,推销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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