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遇霖决定开一家连锁酒店,便指定遇霖的一个部门经理做法人,让他用他的钱投资注册了名为‘心家’的连锁酒店。执照前脚才办出来,杨清遇后脚便在人脉圈里喊上一声,便有数不清的人让部门经理去他们的城市开连锁,提供房产换股份。经营上几年,酒店估值水涨船高,但市场开始不景气,生意不好做了,部门经理不想把生意砸手里,便欲将酒店转卖,遇霖便出面接手了过来,并决定重组酒店,进军童装行业。可股东们不喜欢做童装,便纷纷抛售股份,遇霖照单全收,成功以优惠价格拿下心家,以及归属心家的房产,再为那个连带着公司一起回归遇霖的部门经理,安排了一个职级不低的岗位,又让管着遇霖旗下几个服装厂的贺永川成立睦睦童装。
随着年初李霖出局,睦睦童装被杨清遇一道进贡给了杨思捷。
杨思捷偏好投资,不喜欢搞实业,要不了多久,等他把这个新掌门人的位置坐得再稳一些,睦睦童装必然被转卖。
可贺永川不想再回去了。
他为睦睦呕心沥血九年,在市场里杀出一席之地,早就攒够了为睦睦赎身的钱,只需要一个能看着他去银行还贷的靠山,那从今往后,睦睦就彻底和遇霖划清界限了,即便靠山狮子大开口,他也要搏一搏。
那些房产背后牵扯到的事,理应由靠山改处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贺永川迟疑道:“那是……”
“我得罪齐家的事,想必您也听说了。”杨思珈神色轻松道:“审计那行是混不下去了,所以,我现在在为一家新成立的投资公司,随起风投做财务顾问,您是我进入这家公司的第一个项目——需要随起为睦睦提供代理服务,过渡上一阵子吗?”
杨思珈笑得满眼温和:“代理费2400万一年,代理期间,由随起全权接管,代为经营。贺叔的董事长身份和持股比例,不会有出现任何变动。”
“需要。当然需要!”
贺永川连忙翻出支票,预付了两年的代理费,说什么都要支持杨思珈的工作。
杨思珈推脱不过,只能满怀感激地收下。
但她这一遭不过是来打个招呼,什么都没准备,就和贺永川加了微信,等她把代理合同和团队搭好了再上门,让贺永川趁这几天做好股东的工作,才好下次上门就能一次性全都办妥。贺永川当然连连说好,送杨思珈出门。
临上电梯,杨思珈脚步陡然一顿,突然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贺叔能不能同意。”
贺永川忙道:“你说。 ”
“我想把小季留在您这儿,跟您学几天,等下次来,再带他走。”
贺永川愣了愣,又立马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一是为防他在这个过程里反悔搞小动作,派个人监视他,还有一个,是为防有人来找他麻烦,留个人威慑威慑。
贺永川当然应允,还让杨思珈放心,他一定24小时把季萧亭带在身边,吃住都安排在他家里。
杨思珈笑笑,让季萧亭好好表现便走了。
但回到俞宁没两天,杨思珈便得了重感冒,发烧烧得头晕脑胀,别说拟合同,连路都走不稳,就让万心一帮她写——她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头上贴着退烧贴,一个字一个字地念,让戴着口罩坐在两米之外的万心一帮她打字。
万心一隔得远,杨思珈嗓子又哑,有些字发音不准,万心一总要反反复复问‘什么?你大声点,我听不清’。
就这么磨了二十多分钟,杨思珈撕下退烧贴砸到她身上:“等我感冒好了就给我进随起上班!就这么一个破合同,还只是在模板上改几个字,你都不会写,你真不怕哪天时问变心了,把债务和小孩留给你,自己卷着钱跑了吗?!”
“我都说了等他后天回来帮你写嘛,你偏要猴急。”万心一撕下粘到背上的退烧贴,重新给杨思珈拆了块新的给她贴好,一个劲朝她挤眼:“反正有你在,他出轨不是自己找死吗?我才不怕呢。”
对接管睦睦后的规划,杨思珈在回俞宁的飞机上就拟好了方案——以开拓新版块为由回流资金,把从银行里套出来装进基金里的那些钱收回来,成立一个房产中介公司,卖这些还抵在银行里的房产,用购房款去银行赎房产证。
下飞机后杨思珈把方案发进群里让他们自行分工,时问就挑了个最轻松的活,找愿意分包的房产中介去了,这两天全国到处飞——他们成立的房产中介公司当然只是个空壳,但一拿下睦睦,之后怎会缺愿意在看到房产证之前付款的买家。
杨思珈把嘴巴埋在手肘里咳了好一会儿才说:“其他的都不急,唯独代理合同要以最快的速度办妥,这中间要是出了意外,就白忙活了。”
“好嘛好嘛。”万心一贴心地为杨思珈端来水,“那我们继续?”
“坐近一点。”
“我不要,我怕你传染给我。”
*
挂了三天针,杨思珈总算大体恢复,万心又一倒了。
还因为时问回来了,便更娇气了,要他寸步不离地照顾她。
杨思珈迁就俩人在他们家客厅和中介开视频会谈合同,时问在旁边陪着,时不时和杨思珈说些细节的事情,万心一就在时问这几天睡的一楼的房间里老公长老公短。
谈完第一家,杨思珈把笔记本一合,微笑着和时问说:“今天就到这儿,我回家弄合同,剩下的明天又说。”
“……还有两家中介公司约的今晚谈合同。”
杨思珈继续微笑:“可是你家老婆有点事多,连翻个身就能拿到的充电器都要你去拿给她,腻歪得我有点想吐了,之后的视频会,让你助理来。”
话语一落,万心一的骂声就从房间里传来:“我滚你丫的!老娘是被谁过的病啊!我不折腾你折腾我自己老公,你居然敢嫌弃我事多?”
“告辞。”杨思珈跨起装满文件的包,把笔记本电脑夹在腋下,快步离去。
但刚走到院门口,万心一就打来电话。
“我家后面这排有户人家的杏花开了,大半都长到栅栏外面去了,伸手就能够到,我一直观察着,他家一整天都没人,到现在灯也没亮,想偷吗?想的话我让籽籽出来给你打掩护。”
杨思珈笑了一下:“让她来。”
不到一分钟,时静印就冲了出来:“干妈!走吧!还是我先发现的呢!本来想摘去你家里,摆在你房间给你一个惊喜的,但是妈妈说偷花这种事,还是让你自己去更开心,就让我等你工作结束。”
“还是我们家籽籽对我好。”杨思珈笑着捏了捏时静印的脸,和她手拉着手去偷花。
*
从通祥县回来后,齐涵一直在积极配合治疗,只为尽快来找这个江柳阁。
他其实对查明真相已经提不起什么兴趣——毕竟人都没了,就算查明,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但想着反正都要走了,没个三五年回不来,心里挂念的事,能清的还是尽量清掉,免得心口成天到晚堵得慌。
他不知道‘江柳阁’具体是哪三个字,只是直觉是一个小区名,便在导航软件里说去江柳阁,导航就把他带了过来。
小区在湖海区,全是独栋别墅,房价相比江华区和通江区低上万把块,但看户型和前后院的面积,不会便宜。
外来人员不让进,齐涵等了快10分钟,才通过朋友联系到一个在这里面有房的生意伙伴,以访客身份进了小区。
他没开车,漫无目的在小区里闲转了不知多少圈,惊觉自己简直有病,便要离开,刚转身,便听身后传来一阵嬉笑。
齐涵脚步放慢,转身往回走,停在岔路口,便看到那个正带着一个小女孩扒在栅栏上,用带着婚戒的左手揪住一大只杏花,用右手握着美工刀,把花切下来的女人。
齐涵怔忪片刻,直至女人和小女孩一人抱着一簇花离去,才回过神来,快步追上去。
他看着两个人回了家,等在家门口的年轻隽秀的男人宠溺地抱起女孩,将院门落锁。
三人有说有笑地穿过前院上了台阶,关上别墅的大门。
齐涵突然想起,他曾在8年前见过这个女人。
还差点绑架了她。
*
8年前的大一暑假,齐涵回国找齐谨律签几份文件,把那时候还是孟序回助理的彭书渔顺带捎回国,在飞机上吃晚饭的时候随嘴一问,彭书渔告知是去厦大找孟序回的一个高中同学,拿孟氏在厦门一家关联公司的材料。
齐涵听完没什么反应,但到俞宁后,又跟着彭书渔去了厦门。
车刚在约定地点停下,孟序回的那个同学便也到了,彭书渔连忙下车去拿材料,齐涵却以天热为由,坐在车里没动弹。
因为他对孟序回的这个同学,和男友手拉着手,向他们走来的同学,一见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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