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都还这么小,你和爸对我这么好,我是真的舍不得你们。可是,可是让哥逼我……他的律师上午已经拿着离婚起诉书回临州了,要不了半个月,我就要被……”
“柳灿宁!”杨思捷怒喝着打断柳灿宁的话,快步走上前来:“少给我得寸进尺!”杨思捷忙把孩子安置进保姆车,顾不上管柳灿宁这头,等再回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杨思捷真是后悔为什么要心软那一下,有那么多人守着她,能有什么危险?得立马把她弄走。他稍一用力就拉开付尔抱住柳灿宁的手,拽着她往车走,才走了两步,杨清达不知道从哪抄来的胳膊那么粗的木棍,打到杨思捷背上。
“你是嫌家里不够乱,上赶着来添把火是不是!”杨清达下了十成十的力,杨思捷又一点防备都没有,突遭偷袭,一下就被拍得半跪在地上,他恼怒地扭回头去,便又挨了一下,整个人趴到地上。
“我就是对你太纵容!”杨清达扔掉已经断得只剩一截桩子捏在手里的木棍,又冲上来,往杨思捷身上踹了几脚,见他趴在地上没什么动静了,才掏出手机,给他的律师打去电话:“要是这婚真离了,我让你这辈子都走不出临州。”
*
吃午饭的时候,守在杨思捷家的人打来电话,说柳灿宁把他们赶走了,态度很坚决。他们不好多留,留了两个人在暗处守着,其他人去小区外面溜一圈再回去。杨思珈知道柳灿宁在生什么气,没多问,只说她刚出院,身体还很虚弱要将养,让他们别往心里去,结算的时候会给他们补偿。
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又打来电话,说他们逮了三个将一群小孩送进杨思捷家泼狗血的人,打了一顿后招供说是付聪儿子付瑞泽找人让干的,杨思珈挂了电话想了几秒,给付瑞泽打电话,直接告诉他,她对他们这些小动作并不在意,她知道杨清逸计划在葬礼,如果他家帮了他,那她会让他家剩下的人,从器录桥相同的位置下去和付聪团聚。
下午3点过的时候,杨清遇的总助来电,说稽查局的来了,要了从去年起往前5年的账本和报表带回去查。杨思珈说等责令限改或者约谈,积极认错积极补税就行,但如果涉及骗税,那就得考虑一下,是谁的责任了。
总助立马说了一个人的名字,杨思珈问是谁,总助说,是杨清逸的一个干儿子,刚从财务部调去风控部。
杨思珈哈哈笑说就他了,然后挂了电话,让人查到这个干儿子的电话,打电话告诉他,杨清逸准备推他出去,挡下这次的税务风波。
他信了。
他当然信了。
短短一周,坠楼案涮了周希弘,昨晚苏骆又为杨清逸挨了两刀,山雨已来,他们这些他平日里宽爱有加的儿子们,自然到了回报他的时候,只是没想到第三个居然是他这个寂寂无名之辈,这使他愈发惶恐,他几乎脱口而出:“我选你!思珈!我选你!”
杨思珈愉悦一笑。
*
挂了干儿子的电话,杨思珈又去电总助,说为防干儿子察觉不对逃跑,她已经给他打去电话,说为了应对这次稽查,也为了代理后的全盘摸底,随起成立了一个内审组查缺补漏。他干了4年财务副总监,了解的内情最多,还是杨清逸干儿子,是自己人,用起来放心,就由他带队自查。
总助忙说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我让他们加班加点干。
杨思珈笑说辛苦,挂了电话。
等内审结束,干儿子会带着这些他满怀忐忑,不敢错漏一处地查出来的东西,交给陈文藻。
遇霖在明面上,就正式歇菜了。
上午景和一签字,芝加哥的证券公司便立马撤下了全部在售债券,宣告售罄。并启用最高权限,在6个小时后,提前兑现收益。
这个点,钱应该都已经变成矿山了。
但杨思珈还挺不爽的。
这本来是杨清逸的事,却全被她这个第一狗腿献媚一样上赶着处理了。
这些发生在12个小时内的刺杀、爆炸、坠桥带来的效应,就像是往沸腾的油锅里扔火星子,砰砰砰三下,便点燃整口锅。得利者们总算意识到,这两个神经病在做什么。于是他们空前地团结起来,集结资源,整合手段,凝成势力,要和两人谈判。
“明天?”杨思珈关上书房的门,慢悠悠朝电梯驶去:“这么急?要不然再商量一下?”
电话里的人坚定道:“就明天。”
“好吧。”杨思珈妥协:“都有哪些人要去啊?是派代表还是——”
电话那头报了几个人名。
“就这么几个?”杨思珈进电梯按4楼:“那要是其他人不满意谈判结果怎么办?”
“他们会满意的。”多少钱都不如命重要。
“行。那我爸怎么说?”电梯门打开,那张烦人的脸就印入眼帘。杨思珈凶巴巴地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去卧室。
齐涵被她那一记白眼逗得直笑,把随意抓在手里的西装外套往栏板上一挂,几大步就追上来,将杨思珈从轮椅上打横抱起来,快步朝卧室走去。
杨思珈像只扑棱蛾子似的在他怀里动个不停,夹杂着几声不满的嘟囔,声音极其可疑。
电话那头硬着头皮说:“我们是先去电你父亲,谈妥了,才来叨扰你的,所以,佳佳,希望你能赏……”
“啊?他同意了呀?”杨思珈暂停反抗,继续讲正事:“那行啊,让他去就好了,他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其实杨清逸没同意。
他说的是‘杨思珈去我就去’。
男人急道:“佳佳,你要来啊,要来的!我们和你父亲都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我们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总不至于……”
“叔,不是我故意为难您。”杨思珈捂住齐涵在她脖子上乱啃的嘴,笑道:“我男朋友把我关在家里了,我出不了门。”
男人愣了愣:“关,关起来?那,那不是犯法的吗?”
“听到没有?”杨思珈没好气地揪住齐涵的耳朵。
“哦。”齐涵抢过杨思珈的手机,笑道:“那您报警吧。”
说完,齐涵就挂了电话,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落下一个吻:“看来居家办公第一天,一切顺利。”
*
被挂电话的男人一脸菜色地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那人合了合眼,说:“再打给杨清逸。”
男人咬了咬牙,又去电杨清逸。
秒接。
还没来得及客套,电话里便传来杨清逸懒洋洋的声音:“怎么说?”
“清,清逸啊。”男人只觉全身都在冒汗:“佳,佳佳说她被她男朋友关起来了,出不了门,要不然……”
杨清逸冷声打断他:“关起来?”
“对。但,但是,应,应该不是虐,虐待,是,是……”
杨清逸笑了一声:“哟,老唐,你还挺有闲情的嘛,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功夫帮一个绑架犯开脱?”
“不是、不是!清逸你误会了,我……”
“行了,我也不和你啰嗦了。”杨清逸把刚从杨思黎的床底下扒出来的收纳盒打开,拿出藏在里面的烟盒,打开看了一眼。还剩6根。今天出门居然没抽。他的心情好了一些。纹丝不变地放回去,坐到杨思黎床上,接着说:“你也清楚,只有有贡献的人才有资格和我讨饭吃。最近我想要杨清达一家死,谁家能做到,非但可以从迭代里全身而退,还可以接管随起。去做吧。别让我等太久。”
挂了电话,杨清逸本带着一点笑的脸陡然变得阴森,他又拨了个电话,一接通,便用他冷得能活生生冻死人的声音讥讽:“出息了啊杨思珈,居然被男人关起来了。”
“……”
“我同意你搬出去住,是让你去做正事,不是让你被脑子进屎的狗玩意关起来。限你三天之内分手搬回来。”顿了顿,杨清逸说:“不过你向来冥顽不灵。我也不介意再拆一次你的‘好姻缘’。”
说完,杨清逸就挂了电话。
“好啊你。”齐涵正替杨思珈抹妊娠油的手猛然上移,捏住杨思珈的鼻子:“不等我回来就洗澡,还这么搬救兵是吧?”
杨思珈满脸挑衅地看着他:“对啊,我就是这么搬救兵。”
“杨叔叔不是说三天吗?”齐涵笑一声,继续专心给她抹妊娠油:“还有三天。”
*
拿起挂在衣帽架上的西装外套,齐涵折返床畔,俯身在杨思珈额头落下一吻:“孕保机构10点上门,要空腹做些检查,给你定了9点40的闹钟。我按照你的饮食偏好选了几个孕期营养师,做完检查会做饭给你试吃,你看看最喜欢哪个,就让他留下。”
“知道了。”杨思珈闭着眼翻了个身,又迅速睁开眼瞋他一下,“讨厌你。”
齐涵笑一声,又坐下来,看了她恬静的侧颜半晌,才起身快步离去。
“小齐总。”房门一关,侯在门口的穆寒至连忙打开文件夹,快步跟上齐涵的步伐:“和您料想的一样,去年杨小姐拿去填补恒印亏空的那些项目和资产,全属杨清遇的良性资产。”
“总值有多少?”齐涵头也不抬地翻看着手机消息。
懒得看调查报告,说明已经通过其他途径证实过了。慢了一步。完了。穆寒至合上文件夹,“6.7亿左右。”
齐涵散漫一笑。
他这样笑的时候,往往没什么好事,穆寒至不自觉抿紧唇,他的声音紧接着从头顶传来:“小穆,我让你查恒印到现在,过去几天了?”
穆寒至浑身一抖:“6天。”
“我女友的事,我爸那边一直在跟进。我都直接告诉你,让你顺着贷款这条线去查了,还得我前天再提醒你一遍,我要的是哪一块的资料,你才反应过来,还隔了一天才找来给我?这几天带队和真州招商局谈判,昨晚才回来,你确实辛苦。但比起其他工作来说,这样一个只是落实细则的工作,没什么难度,不至于把你精力全部分走,连盯下面人整理已有资料的进度都顾不上吧?”齐涵把手机揣回兜里,快步出了电梯,便停下脚步:“还有王茜的事。”
“对不起!小齐总。确实是我……”穆寒至急忙对着齐涵深深鞠了一躬,但被齐涵平静打断。
“我们一起进的经伦,你什么样,我不说知道全部,最起码我知道你没什么坏心眼,做事也很认真踏实,基本没出过错,不然我也不会留一个女孩当我助理。”齐涵单手插在裤兜里,浅浅笑看着眼前已经在他手底下工作近5年的下属:“没记错的话,当年是你在风控部的堂姐穆寒衍,把你弄进公司的?”
穆寒至一怔,缓缓抬头,对上齐涵幽深的眸子。
“我不为难你,你和遇霖有没有瓜葛,我也没兴趣知道。”齐涵看了一眼腕表,套上西装外套继续朝外走:“要么把人都揪出来,升职出任真州分公司总经理,要么和你堂姐一起卷铺盖走人。我给你半天时间考虑。”
*
真州绑架谋杀一经事发,杨清遇便拒不承认她和坠楼案或是岳溪湖案有关联。
警方没有充足证据,扣了她半天,收到杨思卷逃离真州的消息后就释放了她,并派了人在她家和公司附近蹲哨等杨思卷,不过几天下来都没什么动静。
一听说齐涵上门去找她,陈文藻立马打来电话,要求让李霄帆跟着进去,被齐涵驳回。
“她已经死了。”
陈文藻又让他注意观察,看她家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所以一敲开杨清遇家的门,齐涵的一堆私保便一拥而入。
蹲在隔壁空别墅灌木丛里的陈文藻扔下望眼镜开骂:“我操他有病吧。”
齐涵扫了一眼来开门的和杨清遇一起被绑架的那个男友,快步进了别墅,看到一脸淡定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杨清遇,略有些歉意地笑着向她颔首:“对不住了姑姑,您应该也已经收到我最近在给警局做线人的消息,盯着我的人太多,实在危险。为防意外,我需要让人排查一下您家里是否有安全,才能坐下来好好和您谈事情。”
杨清遇嗤笑一声,接着喝热腾腾的拿铁。
齐涵自来熟地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笑看着坐到她身侧的男友:“从鼎岛的资料看,姑姑养在国外的两个代孕的女孩里,其中一个是你提供的精子?4岁了?”
杨清遇端着杯子的手猛然一抖,杯里的拿铁洒了大半。
“在姑姑果断放弃思卷姐的时候,我就很纳闷,派人查了几天,没什么线索,直到昨天去医院见了苏骆,才知道原因。”齐涵笑得满面春风:“就去核验了一下。”
话语一落,司机小蔡便将握在手中的平板解锁,快步走上前,向两人展示了几张照片。
“我有不少朋友在新西兰,就打了个电话过去,让他们去家里看望了一下优优。”齐涵满眼温柔:“她和我朋友玩得很开心,分别时还问我朋友,你们出差什么时候结束,她都好几个月没见到你们了。”
杨清遇猛然扬手,把杯子里的拿铁尽数泼向小蔡,被他轻巧躲过。
“姑姑别紧张,我出任经伦董事长一职在即,怎么可能会干太过分的事呢。我只是来告诉你,我掌控你的一切。”齐涵朝杨清遇挑挑眉,笑着说:“不过我也挺惊讶的——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生小孩呢?宁愿违法,宁愿支出高昂的费用,也要弄几个小孩出来摆着。你明明讨厌死小孩了。”
杨清遇冷眼看着齐涵:“你想干什么?”
“姑姑知道那6家人的钱放在哪,对吗?”齐涵靠到沙发背上,翘起二郎腿:“所以才会把资产转进恒印暗度陈仓,等杨思珈发现了,再和她讨要翻了近三倍的现金,既能发一笔横财,又能掌控恒印续写辉煌。”
“可怜我家乖乖还以为你是要趁机转移资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你放了行,还尽心尽力帮你们把风险抹掉,没想到,是中连环计了。就算事后反应过来了,也好脾气地不计较。”齐涵舒了一口气,眼角眉梢又跟着轻松了一大截:“可我没她那么大度,我凡事都要计较。”
“告诉我钱在哪,怎么取。”齐涵敛起笑意,平和道:“或者我把相关情报交给外面那些警察。”
“明抢?”
“对。”
“没想到堂堂齐家第五代,居然也是这样的货色。”
齐涵好心情地说:“交出来。”
和齐涵打过交道的人,无不评价他是‘绅士的土/匪’,不配合便只有受苦的份儿。
短短几秒,杨清遇便泄了气,用手肘拐了一下男友:“去拿。”
男友气急败坏:“那优优怎么办!”
“去拿。”
男友狠狠瞪了齐涵一眼,起身快步离去。
过了没几分钟返回,将一个盒子重重放在齐涵面前的茶几上。
“钱是虚拟货币,得兑换至少四次,最终会进巴西一家私人银行,扣5%的手续费。拿着盒子里的黑匣子,去哥斯达黎加科隆,找一个叫张中络的牧师取兑换码。任何一个环节出错,这笔钱就会变为泡影,你自己掂量。”
一等杨清遇说完,小蔡便拎着他的工具箱快步走上前来。
探测仪一开机,便发出警报。
齐涵扬眉:“耍我?”
“杨清逸拿给我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杨清遇冷嗤一声:“不然我用得着过杨思珈这一道?”
齐涵长手一伸,抓到盒子。
“小齐总!”小蔡急忙喊他。
“没事。”齐涵笑笑,拿起盒子:“密码多少?”
“970307。”
齐涵循声,飞速在封住盒子的电子锁上按下数字。
“你做什么!”杨清遇大叫着起身,急忙往后跑:“要开出去开,别死在我家里!”
话语一落,便听‘滴’一声响,盒子开了。
齐涵从压得很紧实的火药粉末里,扒出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黑色条状物,递给小蔡。
擦拭干净后再检查,材质安全,没有触发警报。
杨清遇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小蔡将那块黑匣子收进他的工具箱。
“很意外?”齐涵起身,把擦完手的湿巾扔进垃圾桶,嘴角又扬起恶劣的弧度:“姑姑难道从来没有设想过,这笔钱,其实真的是给杨思珈的吗?”
还是男友先反应过来,猛地就从兜里掏出一把枪,对准齐涵。
一屋子的私保都倒吸了一口气,离齐涵最近的那几个已经准备好扑上去为他挡枪了。
齐涵却笑得更开心了。
“我还是第一次在国内见到真枪。挺稀奇的。不过对你们来说,好像不是什么特别的事。真厉害。”齐涵看了一眼腕表,又看向杨清遇:“昨晚有人打电话给杨思珈,约她今天谈判。不过是我替她去。姑姑猜,都有哪些人去?”
见齐涵根本没在怕的,男友有些心慌,手不自觉开始发抖,往杨清遇那边看了一眼,想得到下一步指令,但杨清遇只是厌恶地瞥他一眼,坐回沙发上。
男友一怔,连忙收起枪。
杨清遇用很无所谓的语气说:“我没兴趣知道。”
“好吧。”齐涵转身离开,但走了两步,又停下:“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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