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发际线的位置剃了一撮头发，贴了一块方形创可贴，鼻梁紫了一大截。
杨思珈蹙眉：“丑死了。”
齐涵重重叹了一口气：“欸。”
然后给杨思珈添饭夹菜，摆到她面前，继续重重叹气：“欸。”
“欸欸欸，欸个头啊！”
“原来有的人只喜欢我的脸。”
“………………”杨思珈的火气一下就被无语没了，她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便对上他抹眼泪的假动作，冷脸一愣，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都要被你吓死了。”杨思珈拉开他的手坐到他腿上，抱紧他的腰。
“我有你吓人？”齐涵瞥她一眼：“我都被你吓应激过2次了。”
“比这个干嘛！”
“吃饭吃饭。”齐涵把她放回去：“吃完饭，睡个午觉起来吃点东西，和律师团碰个面。”
杨思珈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昨天和苏骆处理好了新活那14%的股份，我的危机基本解除。吴叔叔放弃遇霖了，所以你哥留着鼎岛的资料没什么用了，我就要过来转交给了警方，海萍在带队整理调查。今天策反了你姑姑和商循搭的新团队，那20亿也弄到手了，问题基本解决。”齐涵专心致志地给杨思珈夹菜：“遇霖的涉事商人集中委托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做辩护，趁回家前，你通过律师和他们碰个头，了解一下目前的情况，好做调整。”
杨思珈默了默，“别用你惯用的那些手法。会成靶子。”
“没事。我心里有数。”齐涵夹菜动作一顿，“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乖乖。”
杨思珈莫名有些紧张：“什么问题？”
“姑姑堂姐安安优优，二叔二婶，堂哥堂嫂，乐乐朵朵，爸爸，妈妈妹妹，舅舅舅妈表哥，大姨大姨父表妹，这19个在世的亲人里，哪几个，是你的亲人？”齐涵放下碗筷，转过身看着她：“或者讲得再明白一点，你不想这19个人里的哪几个，被遇霖波及？”
杨思珈看着他，哑然。
“别思考。”
“我……”
“没有，对吗？”
“不……”
“这不是冷血。”齐涵抬手，揉揉她的脸：“你是病人。”
“但你希望能有亲人，对吗？”齐涵声音愈发轻柔：“所以才会那么执拗的，把杨思捷摆在哥哥的位置上，既厌烦他利用他，又不准他偏移‘哥哥’这个角色一分半点，对吗？”
杨思珈垂眸不看他，缓缓点点头。
“现在有了宝宝。”齐涵的目光温柔地扫过杨思珈的肚子，落在杨思珈脸上，认真，坚定：“可以让我做你第二个亲人吗？”
杨思珈抿抿唇：“你又求婚。”
“对。你不是说，要等事情处理好吗？现在只剩收尾了，我就又来争取了。”齐涵握住她的手，温柔地注视着她：“我知道你爱我。可为什么不愿意呢？”
杨思珈抬头看他，嘴巴翕动半晌，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因为我失忆，怕我是出于愧疚而非爱你，对吗？”齐涵笑了一下：“可即便有爱，婚姻也不一定长久。我们索性抛弃情感。乖乖。”
“结婚后，我们的合伙基金鸣意，和我的投资公司频眺合并为我们的家族公司，由你管理。我家里给我设立的子基金庆某六号会注资进来，为我们家链接上经伦资源，齐家将开始为你服务。”齐涵平静道：“接下来两个月的时间，你可以调整休息，或者陪我上两个月班过渡一下，等五一收假后，你入职频眺，以副负责人的身份，和高含新去厦门跟新活IPO。因为新活是经伦的新兴行业分支，通过IPO，你可以充分在新活和经伦之间展开交互，了解并掌握我们家的产业分布和人员结构，刷脸挑人，组建阵营，大概花个三四个月的时间，然后我们去华盛顿待产。新活上市后，你以第二大股东身份进入新活董事会，参与新活经营管理，也就是相当于你的重心会在你熟悉的新兴行业上。3年后，站稳脚跟了，再往你感兴趣的行业调整。我们的婚姻不涉及汀岚，你想保持原状或者链接进来，全看你自己，我会让律师拟出婚前协议列明，顺便把那20亿和矿山处理好。这些都是你的婚前财产，我的财产将和你共同持有，没有协议。”
“我们假设你的病治不好，那我们可以这么消遣。”齐涵说：“其一，在我们的农场里，亲自挑选你想养的动物，用你喜欢的方式将他们养大，用你掌握的医学知识，剖析他们的寿命。其二，从政。主要是在资本主义国家运作，挑选、扶植议员和党派，反哺我们家在海外的产业。我觉得你很适合。我们家这一代培养的是齐咸悯，但她还小，现阶段还是以知识储备和思维训练为主，重担还在二叔头上，要是你能加入进去，一定能大放异彩。其三，去那些亟需发展的小国和地区，经商买地做项目，会见国王、接触地方势力头目，考察、调停、谈判，直面原始野蛮、变幻无常的冒险和挑战。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你的机敏，你的诡诈，是你最强大的武器，绝对不会将你埋没在俞宁这样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所以。”齐涵拉开椅子，单膝跪地，举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一枚硕大的粉色钻戒，双手捏着，呈到杨思珈面前：“你愿意嫁给我吗？杨思珈。”
杨思珈看着他不知不觉间变得猩红湿润的眼睛，抬手左手，郑重其事地点头：“我愿意。”
＊
将最后一口汉堡塞进嘴里，就着几口可乐冲下肚，穆寒至拎起包就要往外冲。
穆寒衍拉住她：“要不然……我陪你去？”
“你确定？”
“……那还是算了吧。”一想起齐涵扯起嘴角笑一下的样子，穆寒衍就直冒冷汗，立马打退堂鼓：“他不会卸磨杀驴吧？”
“卸磨杀驴倒是不至于。”穆寒至笑一声，把包斜跨到身上：“不过他手头大概率已经有一份名单，我一到他家，就会让我照着名单对，多一个少一个，都得滚蛋。听天由命吧。”
“真是服了这个大腹黑。”穆寒衍直翻白眼：“公司怎么还有那么多小姑娘犯他花痴。”
“没给他干过活呗。”
说完穆寒至便快步离去，下楼进地下停车场，开车去齐涵家。
半个小时前穆寒至去电问齐涵是否有空听她汇报工作，他说正要午睡，让她半个小时往后再去他家。
齐涵精力非常旺盛，穆寒至从给他当助理起，就没见他午睡过，甚至刚进经伦的时候，经常白天一刻不停地开会考察，晚上通宵赶策划，只在赶路途中断断续续睡上两三个小时就精神抖擞的，他一说便明白，是要陪杨思珈午睡，等她睡着了再起床处理工作。客套几句挂断电话，穆寒至改道来他家附近的商业区吃快餐垫肚子，再默默过了一遍腹稿。
从前往真州起，穆寒至便在着手做这件事——是穆寒衍主动来找她的。
说29楼居然联系到已经离职快三年的HR，问她为什么要放穆寒至进经伦。
HR战战兢兢交代完，给穆寒衍打电话，祝她自求多福。
穆寒衍从25号一直等到1号，却没一个人来找她，但她直觉事情不简单，又来找穆寒至。
几乎穆寒衍才说到‘29楼的去找冯瑄了’，穆寒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穆寒至知道的，实在太多。
宁可错杀，也绝不会被错放。
但对她而言，也是个机遇。
穆寒至和齐涵一起进的经伦，齐涵做戴江涛二助，她和另外5个人给戴江涛一助做实习助理。
直到齐涵带队去北京前三天，他突然来加穆寒至微信，让她从剩下5个人里挑2个出来，穆寒至才反应过来，他们这6个人，都是为齐涵培养的。而落选的那3个人，自然被开了。
成为齐涵助理不到一个小时，穆寒至便被告知，他会在5年左右接全面接管经伦，总裁助理由家族公司委派，到时候会根据她的表现调整岗位。如果她打算在经伦长期发展，建议她做好职业规划。
话虽然这么说，但经伦不缺人。
当个分公司总监顶天了。
还临门一脚走了回霉运，工作出现重大失误，5年全白干了。
要是能从帮齐涵打打杂，翻翻和遇霖相关的资料，转变为直接参与到对遇霖的围剿里，含金量就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齐涵一动身真州，穆寒至便启动计划。
她花3万块钱，和39楼买到了3个已经确定是遇霖安插进来的人的信息，让留守俞宁的一助，打着帮齐涵招安的旗号，依次找上门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