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看完电影，时间还早，正当两人琢磨着该去哪吃饭时，周莹打来了电话。

“哟，约上会了？”周莹电话里笑得放肆，向远山赶紧走到一边接电话，“要是真成了，你必须请我吃大餐！”

“不是，就是看个电影，”向远山好笑，“八字没一撇呢，别瞎讲。”

“是不是瞎讲，我看得出来。”周莹又问，“我就在附近，刚逛完街打算回家，要不，我和你们会会？”

向远山有些犹豫，问明琪的意见，明琪当然乐意周莹来。

等到周莹真见到他们俩，倒是不打趣向远山了，还正经给他介绍一家西餐厅，悄悄在微信上和向远山说那家店很有氛围，适合情侣，让他今晚加油。

加个哪门子的油！

向远山无奈，但拿周莹没办法。他偷摸将手机放进口袋，生怕边上的明琪看到，支支吾吾应着周莹的话。

“我先撤了，你们俩去吃吧。”

周莹那么精，不可能不知道向远山的心思，她有意无意暗示向远山，看到两人进展还算顺利，心满意足找理由开溜了。

吃完饭后，两人并没立刻回家，向远山提议去附近的江边广场散散步消消食。

今晚的江滩边上，比往常热闹不少，路灯一排排沿路立着，向远山和明琪并排走着。

“你离我这么远干什么，现在周莹又不在。”明琪笑说。

周莹一来，向远山都刻意和明琪保持了些距离，煞有其事地不想让外人看出来，明琪觉得好笑。

“你是故意的吧？”明琪语气故作生气问向远山，直勾勾盯着他。

向远山愣了几秒，这才慢慢走近两步。

“什么？”向远山猛地抬头，从明琪眼里看明白了他说的故意是指什么，“没，不是故意。”

“反正她都看出来了，你也用不着在她面前避讳，。”明琪想起周莹刚才看他的表情就好笑，也太明显了好吗！

周莹啥都知道，她还一直在看热闹呢，想起周莹调侃他的样子，向远山心里还有些切切。

“也没避讳，”向远山眼神急切，解释道：“只是说好的，慢慢来。”

“可你和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像普通朋友。”明琪讲的轻描淡写说着，他并不是一个在意外人眼光的人。

“有那么明显吗？”向远山嘴上打马虎眼，心里却明镜似的。

“嗯，很明显。”明琪重重的点了点头，又突然“噗”地笑了一声。

向远山抬眸，江风吹过，带着稍许的凉意，但向远山身上的热气却丝毫没有半点缓解，看明琪的眼神比刚才在西餐厅时还要不自然，他猜测是刚才那杯红酒作祟。

“哦。”向远山回应着，小声说：“对不起。”

明琪觉得好笑，一把把人拉近：“因为什么道歉？”

“我为我没控制好自己而道歉，以后我注意，”向远山站定，说这话时表情很认真。

“你怎么老和我道歉，”明琪小声说：“我又没说什么。”

“那，要是我说，我做这些都是想追你，”向远山问，“你介意吗？”

明琪不知话题这么就绕道这了，向远山今天不闷不响的，突然又来这么一下。

“不介意啊，我今天都出来和你看电影了。”明琪笑，“我俩的事，顺其自然，行吗？”

两人沿着江边走，看着日落，又看着天变黑。

“电影很无聊吧？”向远山问明琪，明琪笑着说还好，“也不全无聊，只是昨晚没睡好，实在犯困。”

向远山懂，并不多问，只是暗自将这类爱情影片拉入黑名单。

“其实你不用安排这些，就，和你这么走走，也很好。”明琪不热衷电影院那些商业片，今天答应只是不想扫兴。

明琪知道向远山对他的心思，又是吃饭又是看电影的。这两天，明琪不是没想过，但思来想去，他确定，自己那天他说不想敷衍向远山，是真心话。他说对向远山有好感，也是真心话。

所以，该是时候表个态了，明琪打算着。

“那你还想看点别的吗？”向远山想弥补今天这场仓促的约会，“我家书房有幕布和投影。”

“我们回家看，看你想看的？”

“嗯？”明琪反应过来，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好啊。”

回家路上，车是明琪开回来的。

向远山这是第一次坐在副驾上看他，开车时的明琪比以往魅力更甚，即使是不平的乡间小路也开的很稳，谨慎又不失松弛。

路上，向远山一直在想，就和周莹说的那样，或许，明琪是对他有好感的。

明琪车技不错，大学那会就拿到驾照，饶是在向远山小楼房边上，那块并不好停车的小空地上，他也很顺利的倒车停好。

车灯将熄，周围瞬间暗了下来。

向远山立刻将手机电筒打开，开门后第一时间问他，“有想看的电影吗？”

“我啊，”明琪盯着脚下的台阶，一时间没有头绪，懒散的开口：“我想看前两天晚上，你看的那部。”

他说的是《My Own Private Idaho》，向远山很乐意和他一起看这部电影。

书房里，向远山特地放了一个小型沙发，平时向远山闲着无聊，就在这看书写字，打发时间。

两人靠在沙发上，收藏夹里的电影开始播放，光影投在白色的幕布上。

明琪不得不承认，他更喜欢眼下。此刻，一只猫，两个人，一切都刚刚好。

片头舒缓的音乐渐入，故事在街边一条长凳下开始，而这时候，向远山的手机却响了。

他马上按下消音键，看了眼屏幕显示的来电人，有些迟疑，但还是立刻起了身，和明琪打了个招呼出了书房。

是向远山的大伯打来的。

“远山，我要和你说的件事.....但你要保持冷静，‘’大伯在电话里停好几秒，终于开口道，“你爸他，出事了。”

大伯说话声音很镇定，但向远山觉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自己摸不着的地方飘，电话背景音里非常嘈杂，有人在大声叫喊，也有人在争吵，向远山一阵眩晕，扶着墙闭眼使劲甩了甩头，睁开眼后，又站在原地怔愣了好半天。

明琪见向远山接完电话整个人都不大对劲，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只说只说家里有人生病，要去趟医院。

向远山状态很不好，明琪很担心，想要陪他去，但向远山坚持一个人去，还嘱咐他在家照顾好贝果。

向远山最后是坐着表伯的车一同去的市人民医院。书房里播放着的电影，早就无人观看，明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直都是向远山出门前时失了魂的模样。

尽管向远山看着还算镇定，但和他在一起这么久，明琪从未见他眼神如此空洞。

直到凌晨，天刚微亮，明琪终于收到来着向远山的微信消息——

向远山：【医院这边一时半会离不了人，家里你帮我先看着。】

明琪：【家里的事你放心，你家人情况还好吗？】

向远山：[嗯，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一整夜的提心吊胆让明琪此刻精神涣散，他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只是，他隐隐察觉，向远山并没有和自己讲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