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别放过我

一出了来,雨后的夜晚寒风呼呼的吹,灵珰“衣不蔽体”立时打了个哆嗦,不禁快走几步朝他身上偎去,“等、等等我啊!”

挨着他手臂靠过去,温暖的气息便源源不断输送过来,暖和又安心,灵珰不禁奢侈的悄悄贴紧了些,男人的眉目也少见的飞扬起来。

直到进了停车场,灵珰才反应过来,惊道,“你、你要走啊?你不管他们了?”可是六六还在里面呢!

“杨易会摆平。”他简短的一句带过,伸手拉开车门。

灵珰盯着车座,今晚再一次囧了。

他不知开的谁的车,霸气的银灰色悍马H3,底盘那么高,可怜她的小短裙,真真的是标准齐臀啊,一丝多余布料也不带有的,这一抬腿……

正红着小脸在原地尴尬的不挪步,只听那人声音不高不低,“真丑。”

灵珰一愣,正怀疑是不是他说的,宽大的西装外套裹着暖热体温罩在她身上,哦,不是罩上,男人拈起她细细的手臂将外套穿在她身上,修长的手指飞快挽上纽扣,而后一把将人抱起安放在副驾驶座上,门一关,便往另一边走去。

“你说我还是衣服啊?”灵珰回味了下那句话,冲坐上车的男人问道。

那人语气淡淡,“都丑。”

“哼!”灵珰一下气了,幅度颇大的扭过脸去,噘起的嘴上能挂一把小油壶。

尹南浔那从她挨上他手臂时便扬起的嘴角弧度更甚,却音色不露,“系上安全带。”

“我们人丑衣服丑的长这么安全还系什么安全带啊,你长得美你自己多系两条吧!”她小性子上来,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不看他。

尹南浔许久不见她这样,一下失笑,重眸里尽是轻松愉悦的光亮,倾身过来帮她系。

淡淡的烟草味道混合着经典威士忌郁郁酒香极具侵袭力的包裹环绕,他不知是否故意,贴着她极近,长长的睫甚至扫在灵珰软软的面颊上,温热的男子气息喷散进玉白的颈,霎时变成粉粉的一片。灵珰一阵控制不住的心紧,僵硬着身子往后挪。

直到车子驶出老远灵珰的小心脏还是扑通扑通的直跳,尹南浔打着方向盘一眼扫过后视镜,那张微红的小脸顿时愉悦了他。

车子出了停车场上了大路,灵珰突然想起什么,道,“我现在已经不住在极……现在住在六六那里。”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侧首瞪了她一眼。

咦?好奇怪!她怎么就觉得他今天晚上很高兴呢,没理由啊?!

望向窗外的景色,灵珰觉得自己好像也多此一言了,这本来就不是去褚极光那里的路。他怎么知道?

她还是那样,想事的时候表情特别丰富,时而黛眉揪成一团,时而傻傻乐着,很快就撇着小嘴直摇头鄙视自己刚才幼稚的想法,那表情太生动,太鲜活,让人不觉看的痴了。

后面“嘀嘀”的鸣笛声乍起,尹南浔这才回过神来发现绿灯早都亮了。

道路两旁的霓虹不断向后滑行,雨后的城市夜景干净又清新,灵珰侧过身来面对着尹南浔,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狠下心道,“你说吧,怎样才能放了我?”她没说怎样才能放那批展品进关,更不敢提及停北,她说放过“我”。因为灵珰知道,无论那批展品是否真的有问题,一切,只是因为她。

尹南浔扭过脸来看了她一眼,她小脸红彤彤的却是无比认真诚恳,粉唇紧抿,便像是做好了受死的准备。

“什么都行?”唇角微扬,突生了作弄的念头。

“……嗯。”灵珰重重点头,“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即使,你让我道歉,为昔年可耻的背叛。

尹南浔一笑,眼神专注探查着周边路况,“你不知道跟一个男人说做什么都行是很危险的事吗,万一我让你以身相许——”

“不可以。”

她皱着眉,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拒绝,将尹南浔口中的一个“呢”字堵在了喉咙深处。

他没想过以此相挟迫她屈从什么,他没这么下作。尽管他早已发了疯的想要她。

重眸,笑意一寸寸冷却下来,直至冰封寒冻。

然后,便是再也无话。

悍马不断超车,好几回都差点追了尾,转弯进小区时厚厚的轮胎磨出尖锐刺耳的鸣声,入口时车顶几乎是磨着横杆冲进来的。灵珰的手掩在长长的西装袖里,濡湿一片。

车子戛然一声停在公寓前,两个人却都迟迟不动。

谁也不说话。

良久,尹南浔狠戾残冷的嗓音响起,“元灵珰,我只要活着一天就不会放过你,你想都别想。”

灵珰盯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白的没有血色。什么也没说,推门下了车。

车子急速的发动起来,转瞬间便消失在寒凉的夜幕之中。灵珰静静的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公寓门口,仰头望着。下过雨的夜空一个星子也没有,只剩一个月亮被乌云侵蚀的残破不堪。

你说以身相许吗,我不愿意……

东大校园里那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儿不错,我看的出她喜欢你,你……也未必是无意。褚极雪你始终不爱也罢,我知道你身边的莺莺燕燕从来不少,但你不曾动过心。那女孩儿很好,青春又干净,便像那年青葱岁月里的我,呵,虽然……长的也并不像。但我相信,她一定不会像我一样,爱你,然后,背叛你。

……

杨易还在打点那些破事的时候言时竟然又悠悠然的自己在那喝上了,左城却是扭头就走,不管那个带着哭音扑向自己的女人。

六六一路追到停车场左城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到走到车前,六六忍不住了,一手拽住那人袖口,另一手欲抚上嘴角那一抹未干的血渍,却不想“啪”的一下被打开了手。

愣了愣,六六望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觉得她简直是在犯贱。人家半个多月冷着她,她还借着灵珰的事情上赶着来这里想着能不能碰见,打了架是不错,但谁知是为了她还是男人那点变态的占有欲——老子的女人,老子不要了别人也不准动。

擦了擦眼泪,再这样自讨没趣她就不是周六六,扭头离开。

左城手一挥出去就后悔了,再看见那小女人红红的大眼睛萦着一层薄薄水雾心里更是像油煎一样。正想着要不要说两句软话,那小女人居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正又气又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高跟鞋和车身猛烈碰撞的“哐哐”声传来,然后就是刺耳的汽车报警声。一眼望去,那小女人竟然在踹她那辆崭新的玛莎拉蒂,左城的火“噌”的一下从心里蹿到了嗓子眼。

“周六六你再踹一下我看看!”大吼着往那边走去。

“我就踹了!这是我的车!”六六看也不看他,又往车门狠狠补了一脚。

“这是我送的!”他大吼。他一点也不心疼那车,只要她高兴就地给砸碎了他也没意见,关键是凭什么陆停北送的那什么狗屁手工钢琴她就如珍似宝,他送的车就活该给人踩在脚底下?!

“我管你谁送的,本姑娘不高兴连你一块踹!”擦了眼泪六六还是那个美艳动人又嚣张跋扈的六六,一双眼睛瞪的瞠圆冲着走到跟前的左城吼。

“周六六你永远是那个死不讲理又蛮横的脾气!”左城气的脸色发青,她就是有轻易挑起他火气的本事,这点他不承认都不行。

“我就这样!改不了!”

“我让你改了吗?!!”

“……”

六六眼眶一下又红了,眼泪不争气的往一处聚集,还是死死忍着。

对视了足有一分钟,左城颓败的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握上那只用力过度的玉足,气闷道,“脚都红了……”

眼泪“吧嗒”一声砸在他手背上,左城哪里还记得在吵架,顿时心疼的不行,又揉了两下就赶紧起身,将那小女人揽进怀里哄,“ 哭什么啊,你不喜欢我明天就把它报废了!还用你亲自动脚吗?”

“你敢,那是我的车!”鼻音浓重,六六别扭的挣着他的怀抱,只是在看见他肩上那个不完整的脚印后便怎么也使不上力了。

“好好好,你的车……”左城摇头,刚才看这小女人踹车那狠劲儿还以为跟这车有仇呢,这会儿又成她的心肝宝贝了。手上使力将那纤细的腰肢往怀里揽,左城大手抚上她后背安抚,一触之下却是满手的滑腻绵软,这才想起来这女人竟敢给他穿成这样来逛夜店!

声音一下沉了,将那腰肢勒的铁紧,“周六六你要造反是不是,敢给我穿成这样来这种地方,找我收拾你呢!”

“你还管我穿成哪样去哪地方呢,十几天不联系我还以为相好的都该换几茬了!”酸溜溜的语气。

“你还有没有良心了,是谁不接我电话的?”那天灵珰约他谈过之后他就纠结着拉下脸给她打了电话,她可好,给挂了,气的他一夜没睡。

“不接电话就没辙了?不会找真人啊,你有没有诚意?”其实她不是故意不接他电话,那晚一见是他的电话,一激动竟然给按了拒绝键,后来……也就没好意思打回去。

这没理还气壮三分除了她周六六还能有谁?左城一下将铁臂收紧,危险的凑上去跟她额头相贴,呼吸相闻,“说,这么长时间不见有没有想我?”

还挂着泪珠的小脸一红,眼神往别处瞟,“大概是姓左吧,记不清了。”

左城一下给气笑了,“我来看看是不是真的记不清了……”扳回四处乱看的小脸,低头吻了上去。

他的吻从来温柔又强势不肯给她闪躲的机会,大力启开她芳香湿润的柔软檀口,吸吮啃咬,卷过小舌来拖着缠吻,他甚是仔细,不放过她口中任何一寸领地,辗转痴迷。

一个持续高温激烈的久违湿吻,六六全身软成一滩水,只有倚靠着他的怀抱才能勉强站住,头脑晕眩,两人一样的呼吸急促剧烈,而左城的,更是充满了**的味道。

夜晚空旷静谧的停车场一侧,身材高大劲硕的男人将满脸酡红的女人压在崭新的白色玛莎拉蒂车门上不住的亲吻,剪裁得体的手工西装纽扣已解,男子干燥炽热的大手在怀中女人光裸的白嫩脊背不断摩挲游移,甚至从腰侧的衣裙边际滑进去,占有,探索。

“阿、阿城……”六六清晰的感觉到紧抱自己的男子身体上的变化,呼吸炽热,吻也渐渐力道大的似要吃人。她红着脸喊他。

“嗯?”他低低回应了声,从她的唇移下吻她的下巴。

“这、这里不行,灵珰他们待会儿出来会、会看到……”他缠绵悱恻的湿吻迫使六六微微仰起头迎合他,神识也渐渐不复清明。

“呵……”他为她小小的迎合笑出声来,唇舌埋在她颈窝,“别管他们了,估计现在小学妹已经被尹南浔那头饿狼吃的渣都不剩了。”声音是浓浓的暗哑。

“什、什么?”六六脑袋混混沌沌,一时听不清他沙沙的语音里的内容。

大手温度热烫的吓人,在她光裸的纤腰充满暗示性的揉按,左城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说别人的事儿,将人更紧的困在怀里不留一丝空隙,含上她幼白的耳垂,“跟我回家,嗯?”

……

显然,左城这头饿狼估计错了。

灵珰觉得似乎刚刚睡着,铃声就一刻不停的响了起来,艰难的睁开眼睛,拿过手机一看,果然,凌晨两点半。这个时候,谁会找她?

“喂,请问哪位?”揉揉眼睛,嗓音有些刚睡醒的哑。

“是我,小元子。”那头声音低沉无力,丝毫不似平日里的飞扬明亮.

竟是言时。他怎么知道她的号码?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莫名的,灵珰心里一阵紧张,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南浔喝醉了。你来看看他吧。”

抚了抚胸口,只是喝醉了,还好,还好。

“喝醉了?他……没事吧?”她没敢正面回答说去看看,或许,今晚她的话,那人也许并不想见她。

“哦,他没事。只是快死了而已。”

灵珰一惊,抓着电话急急问道,“怎么回事?他怎么样了?”

“四瓶威士忌下肚,不要命的喝,任谁劝也不行,眼睛都红了。还要开车出门,我只能把他带到这儿了,除了这儿他哪也不去。”

他疯了吗?!喝这么多酒!灵珰听在耳里心里却像万千蚁噬一般的痛,她今晚的话,真的伤到他了吗。

“小元子,你知道吗……”言时停顿了好久没说出话,再开口时声音里满是晦暗,“你再不救他,我怕他真的会死。”

言时极少有这样的害怕,他认识多年的尹南浔,虽未及他年长,但从来都是万事了然冷眼睥睨的孤傲冷清模样,这几年他看的清楚,那人是真的……他从不认同可怜这词同尹南浔有什么关系,只是愈发的冷漠寂静罢了。

他是真的害怕,这样一个绝顶优秀的尹南浔,终于因为一生挚爱爱而不得,真的会死。

眼泪像海水腌渍过的,强碱腐蚀着整个眼眶,剧痛无比,滴落在胸前时,心脏也被蚀出一个个血洞。灵珰顺手抓了衣服披在身上就冲出了房间,可是六六没有回来,谁能送她呢?

她不管不顾抓了钱就出门去,不顾这更深露重暗夜冗长。

七层台阶,入眼模糊又熟悉,言时只告诉她,“他在香檀路的房子里,哪里也不去”便挂了电话。

其实,言时也生她的气吧,那是他过命的兄弟。

管不了这许多,她现在,只想见他。

四楼。门,开着。

灵珰一路从楼梯跑上来,冲进去,却犹如当头霹雳,呆立当场。

七八十平的小公寓里,两间卧室,不大的厅堂,简洁又清冷,却,并不安静。

云南龙凤铃,奥地利水晶风铃,茶马驼铃,俄罗斯紫金铃,非洲千眼菩提子铃铛,纳西东巴风铃,硕大的绿松石猫眼铃,草帽12铜铃,泰国蜡线松石铃,跨越几多世纪的青铜铃,苏富比拍来的虎面铜马铃……

洁白平整的公寓吊顶,数不清的铃铛,叮铃作响,将寂静的夜凸显出骇人的寒凉。灯光将这一室照的通明,却在地上折下无数铃铛暗影,一阵微风袭过,叮叮当当,直入脑髓。

这屋内一切陈设,窗台吊篮,粉色秋千斜对沙发的位置,书架上乱入的零食,如果细看,日期还是新的,墙上小黑板她的字迹“我出去买重庆小面”已不甚清楚,却有轻轻描绘过的痕迹……

灵珰全身颤抖,不敢睁眼看这屋内熟悉无比的一切,颤栗的双手掩住脸,不知是否咬破了唇,嘴里全是咸腥血气。背脊紧贴冰凉墙面,缓缓颓然蹲下,不知疼痛的撕扯着凌乱的长发。

双眼紧阖,可那画面似乎就在她眼前——高大孤傲的冷漠男子商场厮杀倦极而来,在空荡冰凉的夜里看遍万家灯火,颓然陷坐在沙发上,重眸呆滞,“你别回来,看,我有这么多的铃铛陪我,我不孤单……”

你不用回来,可是,当无数回忆寂寞来袭,我要怎么去平息。

这屋里酒气深浓,卧室房门大敞,高大的男子安静的趴在床上衬衫未脱,只是领带、西装丢在地上。不知是心中积郁太甚抑或童年往事所致的过于警醒,他睡眠向来极差,但竟能于这充斥一室的铃声中陷入沉睡。

发丝都扯下几绺在指缝中缠绕,灵珰却丝毫不觉疼痛,僵硬着躯壳抬眼望去,男子苍白着脸,干涸了薄唇,双目痛苦的紧阖,在这满室叮铃作响中,喃喃低语。

“你想都别想……我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求求你,你也千万,千万不要放过我……”

几乎是带着恐慌的,女子惨白着脸,泪水落了满手,仓皇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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