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掌乐司战的墨渊上神重回昆仑虚已有四日。自战神归来的第二日起,朝拜的仙客便是纷至杳来。天上飞的,地上爬的,但凡有点灵根的,纷纷赶来拜蔼,有的能被带到墨渊上神跟前说上几句话,有的直接被引到前厅喝茶。
如此这般,墨渊在大殿坐了三日,白浅便在墨渊身边端茶倒水侍奉了三日,此时正是玉手纤纤又执起茶勺舀了茶汤,浅浅一笑,“师父劳累多时,十七给您添了新茶。”话说完恭敬的退到殿中一侧设的几案旁落座。
这三日,白浅都宿在了她师父房里。第一日,因着子阑占了她的屋子,师父好心收留了她。第二日,她睡前去给师父送安神香,又同师父聊起了这七万年的趣事,后来说的有些累,不小心睡着了,师父也未叫醒她。昨日,师父说要检查她这七万年是否长进了,她同他从矮榻上过招到床上,最后在床上斗法时她输了,因着欢喜于师父的身子恢复的很好,是以又同师父聊了许多,而后一不小心又睡着了。她觉得她许是刚失了大半修为,身子还有些不适应,是以才如此渴睡,也睡的格外踏实,以至于第一日在师父屋里醒来时已是睡过了头,匆匆出门时正好撞见了来寻师父的折颜和四哥,四哥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折颜将师父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他们那意有所悟的眼色着实看的她想找个地缝钻一钻。
大殿一侧几案旁,白真上神同折颜上神品着昆仑虚的上好清茶,一边叠风陪坐在一旁,感叹着,“这都三日了,来访的人越来越多,也不知这般要持续几日。”
长衫站在大师兄身旁,颇觉疑惑的道,“师父回来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如今四海八荒都知道远古掌乐司战的上神回来了!”
方送走一波仙客的子阑,兴致盎然的踱步接道,“诶~传闻是这么说的!师父头戴紫金冠,身披玄木甲,脚蹬皂角靴,手握轩辕剑,怀里还揣了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于八月十六未时三刻,威风凛凛的落在了昆仑虚山头!师父落在昆仑虚山头的时候,沿着昆仑虚长长的一条山脉,全都震了三震,鸟兽们皆仰天长鸣,就连水里的龙鱼都浮出来,惊喜落泪呀!”
白浅噙着淡笑,素手捏着茶盏,瞧着子阑这副拿腔拿调的模样,她觉着下回再去凡间,她同子阑不必摸骨算卦了,倒是可以换个营生,子阑说书,她收钱,嗯,这个好!
长衫耿直笑道,“这传闻编的太不靠谱了!”
白真拢了拢袖袍,微微思量,分析道,“倒也不是很不靠谱,紫金冠玄木甲皂角靴并轩辕剑正是墨渊出征的一贯装束,七万年来,一直供在昆仑虚的正厅中,供你们做弟子的瞻仰。”宠溺的瞧着自已这缺根筋的妹子,调侃道,“那娇滴滴的小娘子,指的大约是你吧?”
白浅微微抬眸,瞪了自家四哥一眼,讪讪道,“小娘子倒还勉强说的过去……”秀眉微颦,“这娇滴滴也太离谱了吧!”她都十四万岁了,且她对自己的定义一直是大度的神仙,有气量的女君,跟娇滴滴当真不沾边!
子阑瞧着昔日里上窜下跳的小师弟,现今的小师妹方才竟生出了几分害羞的模样,嘿,委实稀罕,调笑着揶揄道,“十七,听说你跟天族太子殿下三百多年前就订下了婚约,怎的至今还未成亲?该不会是太子殿下瞧不上你吧~”
同子阑斗嘴这回事,七万年前她便没认过输,现下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好说好说,回头我大婚,请你们吃酒啊!”
首座上,墨渊手中的茶盏歪了一歪,他自然知道小狐狸这话不过是为了跟子阑争强,随口一说罢了,但他心中却还是泛起一丝隐痛。
殿前小童来报,“师公,翼君在山门外求见白浅上神。”
子阑闻言便往外冲,“他来干什么!”
“十六。”墨渊唤住子阑,抬眼看向小十七,他虽不知离镜来做什么,但她若想见,他自然是不会拦着,淡淡勾起唇角,缓声道,“白浅上神,可要去见见?”
师父的一声白浅上神险些让白浅呛了茶水,起身往殿中行出几步,恭敬的对师父一礼,“师父,十七去看看就回。”说完沉稳的往殿外去了。
殿旁几案边,白真起身间被折颜拉住了袖子,“做什么?”白真瞥了老凤凰一眼,“小五刚失了大半修为,若是跟那离镜动起手来免不得要吃亏,我得去看着点!”折颜一边拉白真坐下一边笑道,“如今墨渊回来了,还哪用得着你操心~”说完朝主座抬了抬下巴,白真朝主座望去时,庄严肃穆的主座上已然不见墨渊神姿。
……
昆仑虚山门外,离镜出神的望着天族圣境,昨日极寒之地来报,离怨被他父君的旧部杀了。他的一生,活在仇恨里,最快乐的日子,只有与阿音相遇的那段时光。他的父君害死了他的母妃,就连他们三个也不过是他养的为了给自己增加功力的翼蛊罢了。如今墨渊上神元神归位,他那禽兽不如的父君又功力大增,怕是很快就要冲破东皇钟的封印了。他这一生活的窝囊且颓废,做了七万年翼君也未为他的子民做过些什么。还有阿音,七万年前一念之差,错过了他此生唯一的挚爱。他已决定,与擒苍同归于尽,为了翼族,为了四海八荒,更是为了阿音。墨渊回来了,阿音日后会同墨渊在一处。这样便是最好的结局。
白浅一路走来,也未忖量出离镜来寻她的用意,若说寻仇,她杀了玄女至今已有半月余,此时才想起来寻仇?甫出山门便见离镜迎上来,一双眼睛又悲又喜的望着她,“阿音,我以为你再也不愿见我了!”
她侧身躲开,行出几步,折扇在手中轻点了点,“翼君此番前来,可是为了你的翼后玄女,来找老身寻仇的?”
离镜绕到她面前,急切道,“阿音,那日我并非有意伤你,我看到玄女同你一样的容貌,一时情急,我以为她是你!”
白浅抬眸瞥了离镜一眼,从容踱出几步,“劳翼君挂心了,你那一掌并未伤到老身。翼君若无其他事就请回吧。如今师父回来了,昆仑虚龙气大盛,翼君若是久留,难保不会伤了身子~”
山门内,墨渊抽了抽嘴角,小狐狸一口一个老身倒是称的顺口。
离镜闻言亮了亮眼睛,声音颤了颤,“阿音,你是在担心我么?”
白浅闲闲的瞥了离镜一眼,“翼君的想象力倒是不错。”
离镜沉默片刻,涩然道,“阿音,我们,还是朋友么?”
白浅偏头瞧了瞧离镜,视线移向郁郁葱葱的远山,静默半刻,声音轻淡,“当年师父仙逝,我一连取了数日心头血,已是支撑不住。偶然听大师兄提起,翼族的玉魂可保仙体不腐。那时我是何等天真,巴望着你能念着当年的情谊将玉魂借给我。彼时我跪在你面前,是何等的做小伏低。而你那时是如何说的,你的翼后玄女又是如何做的。”顿了顿,“离镜,七万年前我被困大紫明宫,你确是对我诸多照拂,我同你也确是很谈得来,是以将你认做朋友。后来你来昆仑虚寻我,我亦是真心将你看做朋友相待的。但沧海桑田,七万年前我离开大紫明宫那一刻,你我便已是陌路了。”
山门内,墨渊眉心深蹙,袖袍中指节泛白。
离镜匆忙绕到她身前,凄然道,“不是那样的!阿音,我当时并不知你有重伤在身,你如果告诉我,你用心头血来保墨渊的仙体,我一定不会不给你!当时没有给你玉魂,是因为我知道你在保护墨渊,是,我嫉妒墨渊!可是阿音,这七万年来我从未忘记过你,你能原谅我么?”
白浅躲开一步,淡然道,“老身今日同翼君说这些,并非是要与翼君翻旧账。你我既早已是陌路,又何来原谅一说。至于翼君你说,对我从未忘记,不过是因为当年老身没有答应同翼君在一处罢了……”
离镜急急截断话头道,“不是的,阿音,你以为我对你只有不甘心么?当年是玄女变做了你的样子,我将她认作你,我才,我才……”
白浅淡淡看着离镜,“翼君说将玄女认作了老身,敢问翼君,倘若真心爱慕一个人,又怎会只因着容貌相同便认错?再者,你同玄女做了七万年夫妻,难道只是因着她同老身相似的容貌么?翼君你追寻了一生,想必直至此刻也未晓得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山门内,墨渊皱了皱眉,他的小十七同旁的男人话这么多做什么,直接一扇子扇出去不是省事多了。款步出山门,沉声唤,“十七。”
白浅闻声望去,见师父正站在山门处,欢喜的迎过去,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师父怎的出来了?”
墨渊抬手拢了拢她的长发,“见你未回,出来看看。”抬眸对数步远的离镜淡淡的道了句,“翼君可要进来坐坐?”
白浅抽了抽嘴角,如今昆仑虚龙气大盛,离镜若是进去怕是会吐血,师父明知离镜进不去还故意这样说,唔,这样坏坏的师父真可爱!
离镜神色黯然,躬身见礼,“谢过墨渊上神,离镜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墨渊看着身前低头偷笑的小狐狸,“笑什么?”
白浅愣愣抬头,“啊?没,没什么,咦,离镜走了?”
他淡淡应了声“嗯”,握住她的柔荑,携着她入山门。这几日他问她这七万年的过往,她只挑一些趣事同他说,受的苦却是只字不提。他的小十七是那般的骄傲张扬,竟然为了他,那般卑微的去求人。她如此待他,他要如何报答她,七万年的心头血,七万年的苦等,加上她半生的修为,日后,该是他报答她了。微微勾起唇角,他会好好报答她的。
白浅被师父牵着手往回走,心里暖暖的。这三日她睡在床角都被师父揽进了怀里,她觉出师父似是并不厌恶她的女儿身,如此她也安心多了。昆仑虚的千级石阶,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这般同师父手牵手的往上走,心下甜滋滋的,看着周遭的景致也更养眼了,手上轻轻摇了摇,“师父,你还记得十七来拜师时的情景么?那时十七听说可以来拜墨渊上神为师,开心的几日睡不着觉呢!”
墨渊看着言笑晏晏的小狐狸,轻声道,“是么?你不是嫌弃我是小白脸么?”
白浅脚步一顿,莞尔一笑,语气里含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娇嗔意味,“还不是师父你生的太过俊美了~小时候四哥同我说过,折颜那张脸是俊美的正好,若是比折颜俊美的,便是小白脸。师父你这张脸便是生的比折颜俊美,才让十七将师父当成了小白脸。”
墨渊哑然失笑,手上用了丝力道将她往身前带了带,低笑道,“那小十七可喜欢为师的这张小白脸?”
白浅呆呆看着近前的师父,只觉师父今日这笑,如沐春风,欲化冬雪。愣神间,他揽上她的腰,下一瞬,已是现身在昆仑虚后山。
入眼处,绿荫清幽间嵌着滟滟粉红色,鼻息间是轻柔舒缓的淡香,茂密的树冠上缀满繁盛的合欢花,远远望去似挂了一树粉红色的小绒扇。秋风习习吹过,花朵随风飘落,摇摇坠坠,落了一地似铺了一层花毯。周遭数丈高的合欢树遍布成林。一株遮天蔽日的老树下立着一方石亭,亭中一圆形石桌并着两个石凳,支着亭子的四根石柱上攀爬着萋萋藤蔓开着不知名的黄白色小花。
身前一朵合欢花悠悠的飘过来,她伸手接住,移到嘴边轻轻一吹,花儿摇曳飞向空中,她追出几步,裙角带起一地落花,随手接住一朵,欢喜的回头对他笑,“师父,后山何时多了这一片合欢树,十七从前怎的未发现过?”
墨渊看着在花间玩耍的小狐狸,有些出神,她捧着花递到唇边调皮的吹着,花的颜色同她的唇色一样娇艳。她跑在花间带起一地落花,似翩翩飞舞的灵蝶。她转身对他回眸一笑,他眼中只剩她明媚的笑颜,再无世间万物。款步近前,眉目温柔,“七万年前带你去上清境赴灵宝天尊的法会,回来时移了几株树苗。”七万年,当年的小树苗已然成林,繁花似锦。合欢,两两相对,恩爱合欢。
她秀眉清挑,“七万年前?”拉上他的手往石亭里走,“师父走了以后,十七便失了随师父赴法会那段时日的记忆,折颜说我是因着师父离去太过悲伤致使失了记忆,十七一直觉得有些遗憾。”回头看了他一眼,灿然笑道,“现在师父回来了,十七便不觉得遗憾了!”
和煦的暖阳自交错的枝叶洒下,映出斑斓点点,清风徐徐托着一朵朵合欢花落在她的发上,他的肩上,她欢喜雀跃的拉着他走着说着,哪里还有女君的沉稳优雅,眼角眉梢已尽是小女儿家的天真烂漫。他任她拉着,随着她的脚步,万万年沉静的眸中染了芳菲倩影,已是柔情无限,脉脉春风。
石亭中,她随手摘下一朵黄色小花在手中把玩。他宠溺的看着她,声音轻柔,“十七可还有旁的遗憾?”
她伸手又去摘下一朵白色的,“没有了,师父回来了,十七便再无遗憾了!”
他浅淡一笑,拂手幻琴。她兴致勃勃的凑到他跟前,“师父,今日十七抚琴给师父听吧!”他微微挑眉看她,七万年前她那磕磕绊绊的琴音……难得她有兴致,抿唇一笑,“好。”
青葱玉指抚上冰弦,琴音清婉流泄,或悠扬或低沉,清如溅玉,颤若龙吟,他眸中掠过惊艳随即遍是伤痛,七万年未见,她的小狐狸当真是长进了。可这种长进背后是怎样的辛酸?若是可以,他宁愿她一生都是七万年前那个迷糊闯祸的小狐狸。她抬眸看他,嘴角噙了抹小得意,他回以赞许一笑,指尖金光闪过。
白浅熟稔的拨弄着琴弦,他睡下的七万年她已学会了他教过她的曲子。正自抚的认真且陶醉间,忽见一只发光的蓝色灵蝶落在她手背上,随后又飞来数十只灵蝶绕在亭中,她微微惊讶,她如今的琴艺已精进到这种地步了?都,都能引来灵蝶了??惊讶间又听见悦耳清脆的鸟鸣,抬眼望去,林间不知何时飞来了数十上百不知名的小雀鸟,正欢快的在树冠上跳跃着。她手上琴音不断,心中惊喜万分,今日这些鸟儿也真是给面子,她如今的琴艺竟已然精进到这种地步了!啧啧,师父看到此情此景定是会很欣慰的,他教的两万年的小十七于音律上竟也有如此成就了!望向十数步远处,繁花树下师父手里似是在鼓捣着一束合欢花,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极美!
墨渊摘了合欢树的嫩枝并十七朵开的最为艳丽的合欢花,手中悠然的编着花枝。适才小狐狸竟是改了几个琴音,一曲凤求凰生生被她抚出了超然逍遥之意,倒是别有意境。他的小十七,于音律亦是有极有天份的。将最后一朵合欢花缀入花环,缓步回到亭中,轻轻将花环戴在小狐狸头顶,唔,人比花娇,绕到她身后抚上她的手带着她抚完剩下的音节。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淡泊逍遥,缠绵悠远。
她轻按琴弦,仰头看他,“师父,十七这琴曲抚的如何?”
他拢了拢她的头发,“甚好,那几处音阶和指法也改的甚好。”
她得了夸赞,笑的明媚耀眼,“十七以为,这首曲子美则美矣,却隐含了一丝哀伤,是以便随手改了改,师父若是喜欢,日后十七就一直这样抚给师父听,可好?”
他勾了勾唇角,时隔七万年,小狐狸终是听懂了琴意,不过看样子,依旧未懂他的心意。他扶着她肩带她起身,望着她的眼睛,“小十七可知,这曲子的名字?”
她抬手摸了摸头上的花环,欲摘下来看看,被他握住手,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不知,七万年前师父教十七这曲子时,十七倒是忘记问了,这曲子的名字是?”
他宠溺的看着她,眸中隐显期待,深深的望进她眼里,默了半刻,薄唇轻启,“凤求凰。”
她怔了怔,了悟道,“唔,原来是凤求凰!怪不得听起来有些哀伤。”抓着他的手臂,“师父你坐!”转身去石柱上的枝枝蔓蔓间摘花,嘴里念叨着,“师父这花环编的真好看,再给十七编个小的,十七戴在手上!”一捧娇嫩的小花放在石桌上,坐下来手背支着下巴,眨巴着黑亮的大眼睛望着他。
他微微挑眉,沉默的看着她。她见他没动,又将桌上的野花往他跟前推了推。他无奈的看了她半晌,捡起适用的花枝,编花环。
她痴痴的望着师父的手,唔,师父的手真好看,抚琴极相称,武剑极相称,如此这般轻柔摆弄着花朵亦是极相称,眼看着一个精致的小花环在他手中成型,不禁感叹道,“师父的手真巧,这花环比十七编的好多了!”
墨渊眉眼未抬,似笑非笑的揶揄,“嗯,你的狐狸爪子向来不大好用。”
白浅认真的点了点头,“嗯,还是师父懂十七!”
墨渊手中一个小巧清雅的小花环编好,拉过她的手,套在她莹白纤细的手腕上,幽幽的道,“今晚给你补一补上古史。”
白浅手腕僵了一僵,好好的怎么扯到功课上了?“师父,十七这七万年很用功的,上古史就不用补了吧?十七如今连佛经都能背上几句了!要不十七给您背几句听听?”
他正了正她腕间的小花环,抬眸看她,“我更想听你给我背几句上古史……”
…………
空中玉盘似的圆月多了个可爱的缺口,夜色静逸撩人。
墨渊房中,白浅捧着书简正坐在床上用功,她本是坐在书案前的,但是师父说她今日玩的累了,怕是看着看着会睡着,所以她便改成在床上背上古史了。上古史中,记载战神墨渊神姿的,无往不胜战绩的,她都能背上一背,其他的,委实提不起兴趣。此时手中的这卷,是上古趣事集,卷中记载着,上古时的男神仙爱编个花环赠与心仪的女仙做定情物……
她盯着书简出神的想着,师父今日给她编的花环这般好看,是不是说明,师父年少时亦是编过花环送过心仪的女仙?因着之前做过,所以有经验,自是编的好。也是,师父沉睡前都已经二十几万岁了,就算如今不近女色,但年少时,年轻气盛的,怎么可能从未近过女色呢?唔,书架上,上古史的书简有数十卷,师父拿了这卷给她,是碰巧还是有意?
矮榻上,墨渊倒了杯茶,起身送到小狐狸嘴边,她眉眼微抬的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小口,他勾了勾唇角,将她剩下的茶水饮尽,放回茶盏,踱步到床边坐下,看着她这副极其认真的模样,显然,已是走神了,抬手拿过她手中攥着的书简,“可背好了?”
白浅此时已是参悟出师父他老人家的良苦用意了,定是石亭中她夸他手巧他不好意思了!他定是觉得一个男子且是一个提轩辕剑的战神,编花环时被夸了比女子还手巧,自然是不妥当的,是以才暗示她,他是因着先前做过,所以才做的好,并非生来便能鼓捣这些。
他看着他的小十七一副若有所悟的可爱模样,心知她又是想歪了,无奈而笑,伸手揽上她的腰将她往身前带了带,低低的道,“在想什么?”
她抬头怔怔的望着他,清了清嗓子,这种事自是不好拆穿的,讪讪道,“没,没想什么!”斟酌了一下,诚恳的望进他的眼里,“师父放心,十七不会将师父会编花环的事说出去的!”
墨渊抽了抽嘴角,手上加了丝力道将她带近怀里,“我不介意你说出去。”
白浅顺着他的力道跌进他怀中,因着两人都坐在床上,这般一摔恰好上半身躺在他怀里,正对上她看了九万年的清俊面庞。他幽深的眸色中只有她的倒影,房中此时静的只有他的吐息和她不大稳当的心跳。
她莫名觉得有些怕,抿了抿樱唇,手抵在他胸前无力的推了推。他恍若未觉,低头缓缓的贴近她,温热的呼吸洒在她鼻息间,她只觉一颗狐狸心似要跳出胸膛一般,慌乱的逃出他怀中,迅疾的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灼烫的脸,面朝里侧躺好,“我明日还要帮大师兄打扫炼丹房,先睡了!”
墨渊瞧着慌张躲进被子里的小狐狸,不禁好笑,七万年前她不是胆子大的很,起身灭了烛火,将小狐狸从被子里扒拉出来,这般睡觉岂不闷坏了,揽着她睡进自己怀里,轻声道,“夜华去凡界多少时日了?”
白浅一颗狐狸心跳的欢快,闷在他怀中动也不敢动,软声道,“师父回来那日夜华去的凡界,今日刚好四日。”竖着狐狸耳朵听了半晌未等到师父的后话,轻声问,“师父是担心夜华么?”头顶上传来他低沉好听的声音,“没有,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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