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太子多年经营,即使现在人处于低谷,但他毕竟是正统,大部分人还是愿意卖他面子,留个人情的。宁翼帮着太子在宫中周旋,谨慎又隐密。

不久后,皇上突发其想地想去他的小书房,这里面都是他自己珍藏的东西,他漫无目的随手翻着书架上的东西,一幅画像掉了下来。画像掉的也是很巧妙了,展开的刚刚好,露出一个明妍的美丽女子,正是太子的生母,故去的皇后。

皇上躬身捡起来,轻抚着女子的容颜,自言自语低声说了句,“这是朕的皇后啊,朕已老了,她还是这么漂亮。”

旁边的伺候的老太监适时地应着,“是啊,奴才也记得先皇后,她经常担心您吃不好饭,怕您胃不舒服,总是煲着热汤等您下朝。”

皇上突然涌起无尽的想念,知他心意,关心他,爱着他,一心一意的为了他,明明自己身体不好还要为他生儿育女。

皇帝想的居然流下了眼泪。是伤感还是怀念,老太监不知,可见画是真的触动了皇上的坚硬的心房。

“以前太子也挑食,她母女妃变着百般花样他才吃一口,那孩子从小怕我,只要我抱他在腿上,他就乖乖的吃好多……”

皇上话说到这里就停了,如今太子长的比他还高,他也抱不动了,父子的感情也不如小时亲密了。是从何时起,他开始忽略了这个曾经放在腿上捧在手心的孩子了?这么多年他殚精竭虑,全部心血奉献给了国家百姓,转眼儿子长这么大了,除了给他太子之们,好像都没有关照过他,好孩子啊,没给他添任何麻烦,也没有任何报怨。“去看看太子在府里吗?让他晚间过来陪我用膳。”

太子来是来了,但是状态不是很好,脸色蜡黄,眼皮浮肿。

皇上让太子坐在身边,还给他夹了菜,“这是这怎么了。”

太子双手举盘接过菜,感谢皇上爹的关心,“这几句胃口不好,晚上也没睡踏实,父王放心,已经请太医看过了,无大碍。”

皇上见太子吃不进肉,知道身子不爽利的人沾不得荤腥,就体贴地把素菜端到了太子跟前。

太子感动的泪都下来了,哽咽着说,“谢父王,儿臣多大的人了,还得劳烦父亲照顾,应该是我给您布菜吧。”

“坐下吧,哪那么虚礼。今天就咱爷俩,我是你爹,你是我儿。府里可缺什么吗?身边照顾你的人可还周到?”

皇上问的挺是详尽,好像想把这十多年缺失的父爱一同找回来一样。

缺失了,就永远缺失了,补都补不齐的,怎么可能找回来。

饭吃的是挺温馨,父慈子孝的。

苏贵妃是气歪了嘴,厉声质问身边人,“皇上没事干翻他的小书房干什么?他都多少个没进过那里了。”

下人不敢吱声,这他们不知道,皇帝有腿有脚的谁敢拦。

“是谁在他耳边多嘴了?是不是有人提起那短命的皇后了。”

闭嘴比较好,当只瑟瑟发抖的鹌鹑比较安全……

“废物一群废物!都给我滚出去。”

嘿,滚出来好,滚就没事了,麻溜地就滚了。

能当皇帝的人谁又是简单的人!太子说没胃口,睡不好?话里有话的,是怎么没胃口了,怎么就睡不好了?发生什么事了?皇上这命人一调查,可把自己气着了!二皇子这无法无天,目无尊长,不守尊卑,居然敢说太子之位是他的?胆大包天,心束不正!这是要逼宫呀还是要纂位呢?他还活着呢,好吗?白白疼爱了个白眼狼!

皇上越想越生气,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也呼吸不上来,面色涨的通红。

无人分忧,无人解忧。皇上突然想念远在漠北的刘康,那个人虽然有一堆缺点,但总能把事情办的贴合他的心意,像他肚里的蛔虫一样知道他想要达成的目的。

哎,刘康呢,让人把他传回来吧。

皇帝,让人传旨。

刘康才不回去呢,他正忙着为儿子打江山呢,以后他刘氏,改庭换面,也是王族了。

刘康信上不敢和皇权叫板,皇上那边还得安抚,他想先把叶骁调回京,这样漠北军就群龙无首了。

他给皇上写了一封信,信的水准比郝建还高,歌功颂德,拍在心坎上的马屁,还有一部分的大意是他打算把叶骁压回京城,大意思就是说,叶骁有些奇怪,甚至是平静的诡异,叶将军失踪或者死亡了,当儿子都没有反应,请皇上审一审他,说不定能知道叶将军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还有一事未处理完,不日就回京等等。

皇上准了刘康的提议,他真是太忙了,都把叶世英这事忽略了。

不行,人老了真得好好休息一下,要不脑子不够用。又想去泡温泉,手脚长期冰冷真是太不舒服了。

得叫刘康早点回来,让他安排温泉事宜最妥帖了。刘康还有一件事没办完?干啥呢这个老东西。叶世英家的小崽子先调回来吧,事情总得一件一件办。

叶世英家的小崽子叶骁正在宁纯熙的帮助下收拾箱笼。

皇权至上,皇命不可违。

宁纯熙命宁禹和漠离护送叶骁一起回京,被叶骁拒绝了,“人你留下,我没事,能伤我的人没几个。”

“那也不行,双拳难敌四手。”宁纯熙表示担心。

叶骁展颜一笑,“我怎么可能一个人也不带。我爹的教训就在我眼前,我不会夸大的。我爹,我爹能好好的,都是因为你,谢谢你。”

“不谢,不谢,不要再和我说谢谢了。”干什么这么客气这么生分啊。

“那你想要什么和我说,我都买给你。”

宁纯熙笑的见牙不见眼,“那多不好意,那,好的呀。”

“去京城后我把李敬留给你,有什么事去找他。”叶骁知道宁纯熙着急地要说什么,他用手指放在嘴边比了个嘘,安静,“听我说完,漠北军这边我不在时,交给他我才放心,刘康郝建都在漠北,不能由他们胡来,李敬可以调一部分漠北军的,我叶府的私兵也暂且交给他了。你有事去找他,知道吗?”

叶骁说话的语速不快,宁纯熙被这温柔的声音吸引,着,知道吗?“知道的。”

“刘康与北夷的关系太近了。这个关头让我回京,我虽然做了些准备,以防万一,你心里也要有个准备。感觉局势不对,我一直都相信你的直觉,记得及时通知我,我即使抗旨也会回来的。”

还没分开,已是不舍。宁纯熙眼眶都有些红了,乖巧的点着头。

叶骁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我不用准备件厚衣衫吗?我怕冷。”

宁纯熙笑了,无情的战场你都不怕,开什么玩笑呢,“不用带,现在的时节在京城爱俏的女子都穿裙子了。”

“京城里什么好吃?”

宁纯熙数家珍一样给数着,“徵记的酱鸭脖,刘氏的带骨鲍螺,我家门口的糖炒栗子,你如果爱喝酒,去陈氏酒馆吧,二锅头,梨花白,还有什么的,我爹爹说他家最正宗。”

“你给我列个单子,我都给你买回来。”

宁纯熙开心大笑,“那倒不用,都是吃的,这么长的路途回来都坏了。你替我多吃点,悄悄进京,任何事都见过我爹爹再说。叶伯伯也和我爹在一起,你可不能自己贸然行事。”

“我知,你真没有要带的吗?过期不候。”

宁纯熙立马反悔,连声说,“有,有呢,等等我给你列个单子……”

对比这这边的温声细语,气氛融洽,刘康这边可以说是电闪雷鸣,刀光剑影了。

刘康,刘大人书房,平时清冷又宽敞,今日却显得格外拥挤。

两拨人泾渭分明地坐着,一边是以刘大人为首的卖国派,一边是以乔装的北夷王子为首的野心家。

北夷王子也是胆子大,戴个假胡子,脸面稍作改变就敢来漠北,也不怕是刘康哐他。

北夷王子心里也打过鼓,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决定冒这个险,否则真要错过这个攻打漠北的好时机,他一辈子也不甘心的。

两拨男人中,有一女人抱孩而坐,正是刘康那便宜儿子的娘,她充当翻译。

刘康不时的逗弄儿子,摸摸小手亲亲小脚。北夷王子暗暗地给她使眼色。

“孩儿他爹,此生能遇到你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咱们的小宝有你这样的爹也是他的造化,您全心全意地为他铺路,一心为他着想,儿子长大后不孝敬您,我打也要打死他。”

“这说的,我儿不孝敬我孝敬谁。是吧,小宝。”刘康伸手抱过那小男孩,男孩甜甜一笑,刘康心花怒放,也笑的心满意足,见豁牙不见眼。“告诉北夷人,漠北城以后是我儿子的,他们不能毁我一草一木,等我儿以后占稳了位置,再把漠南收入囊中,然后逐渐南侵,有了更多土地后,北夷想要的那点儿粮食还金银还是个事吗?”

刘大人,你是越老越天真了吗?

想让北夷帮你打通你儿的造反之路,你只给点粮食?打发叫花子呢?做春秋大梦呢?

北夷王子心里不屑,但还在假意讨价还价。

刘康俨然一幅未来主人的样子,完全把漠北城当作自己的领地了,吝啬于牛上的每根毛,心中又暗暗嘲笑北夷人就是眼皮子浅,可笑,要粮,要银子?什么都没有广袤和宽容的大地最珍贵,地下的黄土最珍贵。土壤一直在刘康心里有着最高的地位,神奇又可靠,种下一粒种子,它就能生根发芽,长大。没有任何东西可能代替土壤这种作用和价值了。刘康乐见其成地看到北互人对土壤的忽视,乐于给他们许诺一些看不见的美味大饼。

北夷人是傻子吗?当然不是,一样是人谁又比谁能傻到哪,谁还分不清好的赖的香的臭的。把人当傻子,别人看你还跟傻子一样呢。

刘康在心里嘲笑北夷人,北夷人心里也把刘康当智障了。大家互相演戏呗,早些年北夷王子来京城那次路边偶遇一卖身葬父的女子,并救了她。此女子名叫春暖,前世也是宁纯熙的大丫头,曾和宁纯熙一起陪嫁北夷。前世春暖可以在北夷混的风声水起,今生她这能力也得到完美继承。在北夷王子带她回漠北不久后就给了她名分,她用了不到半年时间学会了北夷族语言。也许是身世可怜的人越发懂的看人脸色,春暖不光得到了北夷王子给她的名分,更是得到了王后的偶尔的关心。宴席间王后双眼在哪道菜要停留,春暖就能立马把那菜夹起恭敬地放在王后面前的盘子中。

王后点点头,对旁人吩咐着,去给她拿张凳子,也坐着吃吧。

春暖哪敢坐,北夷王子那些美人联合起来能喝了她的血。

“谢王后关心,能和姐姐们一同服侍您用膳是我等的荣幸。”

夹缝中求生存,她早已习惯且也游刃有余了。

北夷王子非常满意她的这个回答,晚上就歇在她的屋里,一番恩爱缠绵。

“你可思念家乡?”北夷王子身心舒畅地问道。

“家里早没人了。思念谁呢。”春暖遥遥头。

“你们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叶落归根?”

春暖被他这句话吓一跳,立马从床上坐起来,脸色苍白。

北夷王子哈哈大笑,“何至于反应这么大,我撵你了吗?我不要你了吗?”伸手把春暖抱在怀里,这中原人就是香香软软,白白嫩嫩的可爱,“生你养你的那片土地啊,我也向往很久……”

“……”春暖惊恐地大睁眼睛,这是要干什么?

“我垂涎很久了,很想要。你说怎么办?得不到的东西是不是得想办法去争一争,头破血流死不惜,结果还真说不准是吧。”

不不不,不是!妄想跟理想是一样的吗?“不要去,你受伤我心疼。”

北夷王子起身站在窗前,看着远方的边境线,在边境的那边有一块大肥肉让他垂涎欲滴,欲罢不能,时时牵动着他的全部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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