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一早,江枫眠照例去了清莲居,却被金珠银珠拦在了门外。只道夫人有令,需静养不见任何人!
“夫人可有按时服药?”莫非因自己昨日鲁莽而生气了?
“回宗主,夫人已经喝过药了!”夫人一反前两日,今天竟然乖乖的把药给喝了,只吩咐道,不许宗主进来。怕是昨天宗主惹夫人不快了,可金珠也不好多嘴相问。
之后接连几天,江枫眠都被拒在门外。金珠银珠心里满腹疑问,却不敢揣测,怕惹夫人生气。而之后的日子里,夫人看到她们俩递上来的汤药时,眉头都没皱一下,便遵医嘱将药喝完,再无多话。
自从江宗主不来清莲居后,她们大小姐江厌离倒是天天过来陪虞夫人说话。
“阿爹交代了,阿娘近日不可吃辛辣之物……”
“阿爹说了,阿娘的伤未痊愈,不可用灵力……”
“阿爹叮嘱过,阿娘不可动怒,还是静养为好……”
“阿爹说此香囊至于床头,有助阿娘夜里睡眠……”
“……”
平日里冷傲强势的虞夫人,对着柔顺的女儿硬是没有发一丝火,咬咬牙忍了下来,心里却默默的把江枫眠骂了无数遍。
金珠银珠却是暗地里偷笑,果真是一物降一物,这偌大的莲花坞也就小姐能管的了夫人了。
莲花坞的日子平静如水,虞夫人被女儿时刻看着,硬是在清莲居里养了一个月的伤。直到王医师再三确认,虞夫人伤势已经大好,无需再喝药,江厌离才放心的回去跟阿爹交差。
女儿终于不再整日在耳边念叨,清莲居一下子清静了许多。大病初愈的虞紫鸢想到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想寻江枫眠算账。被女儿看管了一个多月,动不动就阿爹说了阿爹交代了,听得她耳朵都要长茧了。江枫眠知道她对阿离没辙,就拿女儿来压她。可她也不好冒冒然去找他麻烦,显得自己有失风度。
翌日一早,莲花坞的前厅里,江厌离江澄和魏无羡都战战兢兢一丝不苟的坐在一旁,自知道虞夫人伤愈后要过来一起用早膳,他们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虞夫人未来,他们连筷子都不敢动一下,免得惹她不高兴。江枫眠也是端坐一旁,面色不显,心里却隐隐有些期待,都快一个月没见到她,心里着实想念的紧。
等了片刻,虞紫鸢才姗姗来迟。一袭紫衣,携着无形的压力与气势,在江枫眠身边坐下。
“见过阿娘!”
“见过虞夫人!”
三个孩子赶紧见礼。
虞紫鸢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都坐吧,用膳!”
江枫眠见她落座后,始终未瞧他一眼,疏离的样子让他不由有些纳闷,自己最近听她的话,都未曾与她见过面,此刻为何如此疏远?默默的剥了一碟莲子,放在她手边,小心翼翼中带着一丝讨好,“今早刚采,你尝尝!”
虞紫鸢眉尖一挑,瞥了他一眼,心中戒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盯着那一碟白嫩的莲子,一点都没有动手吃的意思。原本憋了一个月的闷气,心里嘲讽他的话,看在这一碟莲子的份上,抿了抿嘴,没说出口!
三个孩子瞅着虞紫鸢,却见她不吃,竟然比江枫眠还急。
魏无羡眼珠子一转,叫到:“师姐,我也要吃莲子,你喂我。”
江厌离笑了笑,阿羡耍赖的样子她没辙,拿起一颗莲子递到阿羡嘴边,问:“好吃吗?”
“好吃!”魏无羡甜甜一笑,随后向江枫眠眨了眨眼,江叔叔,看到没,要这样。
看魏无羡那无耻的模样,江澄也叫到:“阿姐,我也要!”
三个孩子淘气的模样,让江枫眠忍俊不禁。却也有样学样,修长的手指捡了一粒洁白的莲子,递到虞紫鸢唇边,温情一笑:“你尝尝……”
虞紫鸢有些窘迫不已,当着孩子的面这江枫眠想干嘛?以前也不见他这么殷勤!自从自己受伤以来,总感觉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头一转,那三个孩子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不由眉心一皱,眼光中了带了几分锐利,很好笑吗?
“我吃饱了,去练剑了!江叔叔虞夫人,你们慢用。”魏无羡胡乱的扒了几口赶紧撤。
意识到自己应该怎么做,江厌离和江澄也不敢看热闹,一脸正紧的走了。
虞紫鸢见孩子都走了,回过头来,见江枫眠正含笑着看着自己, 带着几分期待说道:”我自己去采的,挑了最好的莲蓬……”
她终究还是不忍心拂了他的意,低下头,将那鲜嫩的莲子含入口中。
那柔软的双唇碰触到指腹的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江枫眠的心头,让他心神一漾。
江枫眠轻咳一声,道:“三娘,你的伤……可好些了?”
虞紫鸢看了他一眼,想起被女儿看管的日子,没好气的说道:“江宗主,你让阿离天天在清莲居监督我,我能不好吗?”
“你不让我过去,有阿离在,我放心一些。”
江枫眠神情温和,反倒让虞紫鸢觉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语气也不自觉的软了下来,“……我已经并无大碍。”
“那,那便好!”
说完,江枫眠又递了一颗莲子过去,这回虞紫鸢不依了,她又不是没有手,也不习惯如此殷勤的对待。想起那天他给自己喂汤药的情景,不由脸色有些微红,忙回道:“我……我自己来!”
在回廊转角处的一角,原本应该去教场的三个人,正小心翼翼的伸长着脖子,捂着嘴巴,偷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接下来几日,几个孩子惊奇的发现,他们一向内敛儒雅的阿爹,竟然公然当着他们的面,开始给阿娘盛汤,给阿娘剥莲子,各种讨好。虽然阿娘一脸不领情的样子,可最后还是吃了。这种微妙的举动,让几个三个孩子心里又是惊讶又是高兴,原来他们的阿爹也不是不解风情的人那。只不过阿娘颇为拘束,三个人一致认为是他们在场的缘故,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三个人早早就用完早膳走人,把空间留给父母。
虞紫鸢再迟钝,也发现江枫眠近来殷勤的可怕,这是想和她重修于好的意思?她随即摇了摇头,不禁怀疑江枫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便让金珠查了她夜猎时期府上的情况。金珠回来跟她说,宗主除了对弟子格外严格外,其他一切如常。
对弟子严厉这事她知道,私下听阿离说过,自从她受伤后,江枫眠对弟子要求越来越高,就跟她以前很铁不成钢一样。她当时知道后还嘲讽过他,把以前他对她念叨的话原话奉还:江宗主不可拔苗助长,要顺其自然,他们自有他们的仙缘。当时心里不知有多畅快。
既然一切如常,那会不会是其他问题?虞紫鸢一边享受着江枫眠对她的好,一边心里又开始猜疑着他是不是被邪祟附身了。这想法一出现,她自己都吓了一跳,随后马上又被自己否决了。云梦江氏仙家府邸,更何况以江枫眠的修为,怎么可能呢?
于是她故意找茬发脾气,可他竟然顺着她,让着她,他们连着十来日他们都未曾吵架了,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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