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城里的眼线传出的消息是，候选席位是根据各州兵力，钱粮分配的。这样一来，紫川当之无愧手握二十个席位。”
“听说巫山的褚玄已经被幽冥伽罗召回紫金城了。”屠夜道。
听闻此事的离徵目光一紧，屠夜也眉头一皱。
“巫山和妖族接壤，摄政领主在紫川，幽冥伽罗偏要让褚玄特意回来。出事了？”屠夜猜测道。
恰巧此时，识途鸟衔着一封信件落在石案上。屠夜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盖着的阆中印。离徵按住信封未动，而是先盯着屠夜。见对方神色不变，他才施法揭开上面的阆中印，取出里面的信封。
里面是阆中摄政领主传来的消息，只有短短几行字。
“阆中命案起，望主上速回处置。”
命案，速回……
几句话只在离徵脑中过了一遍，他就忽然想到了什么。来紫川前他将阆中全权托付给摄政领主，若非天塌的大事，皆由摄政领主处理。除非……牵扯到他的夫人若云。
屠夜不明所以，见他眉头紧皱，忍不住试问：“是若云？”
离徵握紧信封，没有说话，但脸色已如紧绷之弦。屠夜瞬间明了，便不再问。离徵不多做解释，起身就要离开。
屠夜却突然出声喝止：“站住！”
离徵背着对他停下脚步。
“如今增添紫金席位的要事在急，你要去哪里？”
他的话显然不起作用，离徵只短暂停留片刻，并未回答他的话就再度抬脚离开。
留屠夜满身怒气，他猛锤石案，震的茶水渐出几分。
一旦面对那个妖族女的事情，离徵永远令不清轻重。
紫金席位增添的建议幽冥伽罗没有拒绝，眼下的要紧之事就是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席位。这个节骨眼上各州的领主都恨不得亲临紫川，他却偏偏离开了。
屠夜想起那个妖族女，就气不打一处来。
堂堂阆中领主，何苦去强娶一个妖族女子。
***
“褚玄是巫山领主，负责镇守巫山与红山妖族接壤的大门。他常年镇守巫山，基本不会出席紫金城里的事宜。倒是他的摄政领主这些年忙前忙后，在紫金城里打过不少次照面。”女事官莞婴喋喋不休的向灵犀说道。
“他们不在意紫金比武大会的席位吗？”灵犀对这些事还挺好奇。恰巧遇到了紫金城里的女事官，她见多识广，又愿意和自己说，因此听的格外认真。
“说起这个，褚玄还真不在意。魔族的人私底下叫他巫山门将。他守巫山的这些年间没有一只妖能私自踏进过巫山。褚玄这男人只顾着守门，压根就不管巫山境内的事。他的摄政领主每天累死累活的两头跑。”莞婴摆摆手嫌弃道：“我要是他的摄政领主，我早就告老还乡不干了。”
“那他的摄政领主还真是倒霉，竟愿意这般劳累。”灵犀问。
说到这里莞婴露出贼嘻嘻的笑容，故作神秘道：“知道为什么吗？”
灵犀配合着点头，想听原因。
“因为。”莞婴压低声音靠近灵犀，“因为巫山的摄政领主蕙苓是褚玄养大的。”
灵犀脑子炸了，把原因猜了个遍也没想到是这种关系。“不仅是救命恩人还是……”
两人心意相通，莞婴连连点头。
“咱们魔族领主的那些破事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莞婴像泄了闸的洪水，止也止不住。“最出名的厄瑶和森罗，在魔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厄瑶怎么就看上森罗那个大老粗？”
“还有那离徵，看着仪表堂堂，威风凛凛的阆中领主。去一趟妖族变成傻狗了，让妖族女迷的神魂颠倒。人家都不愿意来魔族还把人家强行娶过来。”
“他强娶？”孔灵犀真没想到这魔族领主一个比一个有劲爆。
“那可不，离徵强是真的强，蠢也是真的蠢。你要是惹到他了，打不过的时候就喊他夫人的名字，保准能逃走。”
“他夫人叫什么？”
莞婴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叫若云。”
她骤然想到了什么，拍手叫道：“哎呀，怎么把这茬忘了，说起领主就不得不提夷州那对兄妹。”
“夷州兄妹？”灵犀有印象。
莞婴点点头，“夷州的希夷和希素。”
灵犀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三分。
两人四目相对，灵犀：不是吧？
莞婴：是，就是。
灵犀：……
沉默的气氛中，幽冥伽罗站住门边见这两人一个坐在案上，一个坐在下面的塌上，面面相对。把魔族领主的私事说了个遍，目前幽冥伽罗还没有听到关于自己的。
“还有幽冥伽罗，伽罗小时候办事毛手毛脚的，脸也别容易红。”莞婴的笑声越发浓烈。
灵犀背脊一寒，不知为何就是笑不出来。
直到门外侍女的声音打断莞婴德笑声，莞婴的脸色在看到幽冥伽罗的一瞬间变得铁青。
她反应迅速，从案上跳下来。“大人，我还有事先走了。”
于是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留下灵犀一人在案前看着他。
伽罗神色如常，自顾自走进偏殿。“怎么了？”
灵犀倒是问起了巫山的事。想着是个妖族有关，伽罗顺势回答：“褚玄镇守魔族北大门，真有妖怪进了巫山他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你怀疑这妖和他有关？”
伽罗其实不敢确定，他怀疑的不止褚玄一人，与妖族有牵扯的不止褚玄。
还有那位要强痴情的阆中领主，为了妖族女时常与妖族打交道。
伽罗已经收到阆中眼线的来信、说是离徵强娶的妖族女在阆中杀了不少人，导致阆中至宝八霄晓山玉失踪。
看着离徵的急匆匆的出城，这事十有**是真的。
“你怀疑阆中领主离徵？”
伽罗温声道：“不是离徵，是他夫人若云。”
“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说来复杂。”谈及此事，幽冥伽罗都叹息。“离徵傻，那女子倔强。”
两人正说及此事，就听本该离开的莞婴再次出现，二人的目光齐齐看向她。莞婴半掩门框，连连摆手，“我没偷听，是雷鸟醒了。”
一听事关雷鸟，孔灵犀从案上起身，伽罗接着站起，道：“我们去看看。”
孔灵犀的身影疾步生风，扬起片片衣摆。伽罗在门边停下，对着站在原地不动的莞婴问：“你不去吗？”
莞婴真没打算去，强颜欢笑道：“君上，我就不去了。雷鸟毕竟是神兽，驯悍护主。我惜命。”
伽罗没有强求，只交代了一些事：“有空的话，去打听打听阆中的情况，毕竟丢的是八霄晓山玉，那是仅次于生命树与灵脉的东西。”
“我这就去。”莞婴收起平日吊儿郎当的样子，说完还不忘提醒伽罗，“君上不要忘记下午与空城领主商议祭台的事。”
伽罗记得这事，点点头。
“还有晚些时候要清点地穴里的巡逻兽，雷鸟住在地穴里晚上还好，巡逻兽们出去巡逻，但到了白日它们都不愿进入地穴休息。”
雷鸟是神兽，且明王殿的雷鸟几乎都是凤凰一手养大的，少说也有千年兽龄。能躲过神族内战与天魔大战还存活至今的神兽屈指可数，雷鸟凶悍，与生俱来带着令其他兽类臣服的威压。
那些巡逻兽不过百岁之龄，即便雷鸟受伤，其庞大的体型亦然能碾压它们。伽罗也在考虑这一点，但还要给雷鸟换个地方。“这倒是个问题。”
“还有，青州的幽月兰已经开始种植，但是据驻青州的紫金卫来信说，那边的结界似乎要加强，混沌已有冲破之势。”
“冲破之势？”伽罗联想起灵犀在无尽藏海遇到的那个东西，难道真是混沌？“看来事态紧急，我要先去一趟青州了。越早越好。”
见他抬脚就要走，莞婴憋足了一口气，急匆匆道：“还有晚上百姓们的烟火大会，紫金城的百姓非常希望你去。就在亥时紫金城楼上。”
沉寂片刻，伽罗觉得袖口传来一阵拉扯，莞婴没有再说话只是拉住他的衣袖。
“还有吗？”他侧首回望。
“还有……伽罗……”莞婴的声音气势减弱，“不要再用你的灵力去修补结界了。”
他紧绷的神色不知为何在骤然间松懈，伽罗疲惫的眼睛里流露出温和的笑容，尽管这是莞婴见过无数次的笑容。但她还是忍不住酸了眼，慌了心神。
伽罗越是神色淡然，她越是心慌。
她抓紧伽罗的袖口，哀求道：“伽罗，不要再透支自己的灵力了，你会死的。”
莞婴的手指收紧，本是她该劝诫伽罗。可伽罗却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宽慰她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不，伽罗，你不是神，没有神位。纵然天赋异禀也难弥补魔族匮乏百年的灵气。结界祭台都需要大量灵气供给才能运转，长此以往你会吃不消的。”莞婴说：“我知道你被附身的事，维持魔族结界和祭台会让你身体吃不消的。”
莞婴抚摸他受伤的手心，“你该收手了。”
回应她的只有伽罗抽回的手，他摇头无声拒绝了她。
“比起我死，我更不想魔族的百姓死。”
灵犀躲在墙角里，默声不动，半柱香后伽罗德身影才从角落浮现。
长廊光影变幻，伽罗在雕花屏风间穿梭，光阴映照在他的白锦之上，宛如片片龙鳞。
视线顿然模糊，接着陷入一片黑暗。
伽罗无措停下脚步，他伸出手试探捂着自己眼睛的手。
“灵犀。”
没有动静。
伽罗道：“灵犀能够的着吗？”
说完他就曲膝拉开步子，踮脚的孔灵犀这才站平了脚。
灵犀松开手觉得好生无趣，“你为什么能猜到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