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旅

如题:曹秉善大学毕业,边实习边准备二战考研,积累了不少社会经验且涉猎广泛,算得上是个见多识广的文化人,无论见到多离谱的事情都不会惊讶,除非——

答:除非是晏彪干的。

大早上的,人刚起床还迷糊着,去草丛尿尿发现后边竟然有两个人在,其中一个撅着屁股裤头掉到了大腿上,而另一个正提着他的裤头。这场面别说把人吓醒,曹秉善神游的魂魄一下就回归了本体,直变得精神抖擞。

“这什么情况?”曹秉善目瞪口呆。

“你听我解释……”晏彪尴尬万分。

“什么什么什么?”听到他们说话彤彤也好奇凑过来,刚爬上曹秉善肩膀,就被一只手掌挡住了视线。“好孩子不可以看。”曹秉善说道。可彤彤不死心,试图压低身体绕过曹秉善的手把头伸出去,结果又被那只手一把握住了脑袋。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换个地方尿。”曹秉善说完就想开溜,但被晏彪逮住了后衣领。“我不都说了听我解释吗?”晏彪恼火道,“你再好好看看,他被食人花啃了!我在帮他!”

这时彤彤终于挣脱曹秉善的手,看了眼光溜溜的屁股,问:“那你脱他裤子干嘛?”

“我哪有脱人裤子!”晏彪听了差点被气晕,“这是我把他从食人花嘴里拔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拽下来的!”

“哦——原来如此。”曹秉善配合地摆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但立马他就被晏彪拆穿了表演,“少来,你早就看出来了吧。”晏彪很想对曹秉善竖中指,但是他不能。

“这些都不重要,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把他救出来。”曹秉善指着光溜溜的屁股转移了话题。

“通常情况下,可以先试着给他拔出来。”晏彪说。

“懂了,那我拽这条腿,你负责那边那条?”曹秉善作势就要抱人家腿。

“这招可能没用,刚刚拔的时候就感觉行不通,不如换个方式。”

“什么方式?”

晏彪没再说什么,松开裤头往后退了两步。

听到旁边的人在商量怎么救自己,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的黑影心中不由得窃喜,再度寻找起花的分泌腺。这次它没费多少力气就找着了目标,于是一只手按住那块凸起的部位,另一只手用匕首瞄准了它。敌人绝对想不到它还会这一招,趁对方吃惊的空档它完全可以溜之大吉!

胜券已然在握,匕首笔直扎向分泌腺,但,没完全扎下去,而是扎到一半的时候,黑影的屁股突然受到猛烈撞击,匕首没碰着分泌腺,自己反而先一头撞上去了。消化液顿时喷薄而出糊了它一脸,直往口鼻里灌,差点没给它呛死。

“我去,你怎么踹他?还这么狠。”看到白花花的屁股上多了个鲜红的脚印,曹秉善再一次目瞪口呆。

“他未必知道怎么对付这玩意,我给他助力一下呗。”晏彪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

“怎么对付?说来听听。”曹秉善好奇道。

“简单,要是不小心被食人花吞了,你就找它花蕊里的分泌腺,然后使出全力攻击,花瓣自然会松开。”

“可是他还卡着。”

“也许刚刚没撞到分泌腺上吧,我再帮他一把。”晏彪比划了下角度,又抬起了脚。

“求求不要再踹了!”得知对方还要给自己来一脚,黑影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哀求,“我有匕首,我自己会处理!”

“嘁,怎么不早说?害我白白浪费力气。”晏彪不满地咂舌。

你也没给我机会啊!这句话黑影想说却说不出口。而且这个自以为好心的家伙根本就在帮倒忙,经过他的折腾,食人花不仅没有松开花瓣,反而加快了消化液的分泌!时间愈发紧迫起来,黑影什么也顾不了了,抄起匕首一通乱刺。要是不赶紧脱离控制,没等被消化掉它就会先溺死。

然而这朵花就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似的,怎么也不愿松口,玩了命的想要将猎物吞下肚。捅了几下后黑影也不敢再继续,要是把花弄死了,消化液不仅不会停止流出,花瓣反而会变得更硬卡得更紧。它很想直接从内部破坏花瓣逃出去,可是身边站着红眼恶魔的同僚,使用力量的瞬间自己就会暴露身份。

曹秉善在一旁杵了半天,搞不清这个被花咬住的倒霉鬼到底怎样了,就看到一个大屁股在眼前晃来晃去,实在有碍观瞻,于是对晏彪说:“你要不先帮他把裤子穿上?”晏彪听着觉得有道理,便走上前去。

“别管裤子了,救……救命!”黑影思索再三,向仇家屈辱求救。

“要不用刀把花瓣切开吧。”曹秉善提议说。

“不行……”晏彪给黑影穿上裤子,又左右查看一番,驳回了曹秉善的方案,“我刚刚发现这种食人花是最罕见,也是最麻烦的品种,一旦咬住猎物死都不会松口。而且它表面有一层骨质膜,光用刀去切,等切开的时候人都已经被消化液淹死了。”

“所以他没救了?”

“不清楚,我先看看。”晏彪说完走到花旁蹲下,抬起了仿生尾巴。接着那尾巴上最靠近尖端的其中一侧鳞片缓缓张开,从底下伸出了把一指长的小锯子。“我先把花茎切断阻断消化液渗出,你撑着点。”晏彪对被困的人说。

曹秉善自然不会错过机会,满心欢喜地上前观摩。在他眼里,设计尾巴的工程师简直就是天才,不仅能做到仿生机械轻量化智能化,甚至连鳞片下的空间也没有放过,统统利用了起来。而且他直到现在才知道食人花还分品种,虽然并不意外,但是面前这么危险的种类,必定是要收录到战略号的数据库里的。

在晏彪施工期间,曹秉善先用战略号给食人花拍了些照片,之后又鼓起胆量亲自上手拍了拍那坚硬皮实的花瓣,感慨道:“不愧是吃肉的植物,把它撬开得花多少力气?就没办法让它自己乖乖张嘴吗?”

“要是有那么便捷的方法,单人作战的审批就不会有难度了。”晏彪小声嘀咕,语气有些不快,当他看到曹秉善的手不安分时,心情更不舒坦了,连忙加重语调制止说:“你别碰这朵花,真不怕有危险啊?”

曹秉善寻思半天也不觉得事情有晏彪说得那么严重,食人花已经吞了个人,总不能把到嘴的肉吐了来吃他。可就在这时花瓣居然动了,那花就跟突然想开了似的,张开花瓣发出一声黏糊糊的呕吐音,真把吃到嘴的肉给吐了!曹秉善被吓得赶紧抽回手,直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去,怎么回事?不是死都不松口吗?”曹秉善诧异道,“晏彪你干什么了?”

“不知道啊,花茎还没断呢。”晏彪对此并没有感到多惊讶,语调平淡,“管他的,人救出来就行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就算是同一种生物,也难说会不会出特殊个体。”

曹秉善想了想,说:“有道理。”

惊心但一点也不动魄的“救援”行动宣告结束,获救的倒霉鬼全身滑溜溜湿漉漉的,脸都被憋紫了。瘦削的脸颊此时更显干瘪,眼窝也深得发黑,头发更是粘在一起变成一束一束的,颇具某种前卫的“时髦”感。他被晏彪扛到营火边取暖,又从曹秉善手里拿了些肉干吃,一碗温热的萝卜汁下肚,脸色才逐渐红润起来。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这片林子里?”晏彪问,在这之前他已打量对方许久。

“我只是个普通人,想从神农堡垒去北边的黄帝堡垒,结果走错方向迷了路。”倒霉鬼答道。

“好巧,你怎么也迷路了。”

“也?”

“对啊!我也是迷路来的这。”晏彪说得那叫一个开心,就好像这是件多光彩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看来我们有缘呢。”倒霉鬼也笑起来。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卞强。卞是一点加一个下面的下,强是强大的强。”

“这么说,你是强哥咯。我叫晏彪,旁边这个是我朋友曹秉善,他肩膀上的叫彤彤。”

“强哥好。”曹秉善见状打了个招呼,彤彤也跟着重复了句。

“你们好。”卞强恭维地点点头,视线落在彤彤身上时迟疑了两秒,说:“特种士兵跟神兆之子一起行动还是头一次见。”

“说来话长,”晏彪解释说,“反正这个神兆之子很弱,不用担心会做坏事。”

“你什么意思?”彤彤闻言不满地质问。

晏彪懒得搭理她,中指一弯一伸,一个弹指把她靠近的脑袋弹了回去。只听彤彤“哎哟”一声,晏彪后脑勺也挨了一巴掌,并得到句“好好说话”的忠告。

“你小子打上瘾了?”晏彪生气地冲曹秉善抗议。

“呃,看你欺负小女孩,下意识就……”

“这玩意是哪门子的小女孩?”

“按神兆之子的标准,我就是未成年。”彤彤搓着发疼的脑门委屈道。

“总之你不要老欺负她,一个军人对普通民众专横跋扈的也说不过去吧?”

“这玩意也不是民众吧!”

“好了,大男人的,太过斤斤计较是不会受女性欢迎的。”

“啊?凭什么男人就不能计较了?而且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想受女性欢迎?”

“这……”

曹秉善发现自己误判了。他以为晏彪是那种头脑简单还激素旺盛的人,呆头呆脑没心没肺的,成天有耗不完的精力,脑子里想得最多的不是吃喝拉撒就是搞个对象。现在看来,人家逻辑清晰得很,对事态把控精准,时不时还会耍点小聪明捉弄人。

“饼饼,你刚刚那句话好像五六十岁的邻居大妈说的。”彤彤拍拍曹秉善脑袋,笑笑说。

“晏彪看起来很好骗……呃,我是说彪哥人比较实在,以为可以糊弄过去。”

中指又一次蠢蠢欲动,最后还是被晏彪用意志力给压制住,换成了更为文明的“交流”方式——用语言沟通。“曹秉善,你别太过分了。”晏彪气哼哼地说。

“好的,彪哥,我饿了,彪哥。”曹秉善乖巧应道。

看着对方那张大嘴一咧笑得贱兮兮的脸,晏彪突然就没了脾气,这是他头一次从曹秉善的表情中解读出了“真实感”。就往常而言,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块屏幕,无论上头显示何种表情,晏彪总有种屏幕后的人并没有抱持相同情绪的感觉。

“确实,该考虑一下今天用什么填饱肚子了。”晏彪赞同道,“昨天拼命赶路到这里,就是为了能在河边摸点好东西。”

“你们还没吃饭吗?”卞强感到意外的同时又显得有些愧疚,“真是不好意思啊,刚刚吃了你们那么多东西。”

“没事,你也来帮我们呗。”晏彪毫不讲客气地提出了要求。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卞强立刻就答应了下来,语气恭恭敬敬的,一副生怕惹人讨厌的模样。

“所以我们去摸点什么?”曹秉善问。

“要是不掏大的……就去河里抓点鱼虾吧。”

“要是掏大的呢?”

“你真要掏吗?饼饼。”

“如果你觉得能行的话……当然,麻烦尽量掏对我友好点的。”

“先找找看吧,有不太危险的我们就去掏。”

“好。”

“总的来说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先散开去找找附近有什么东西,半小时后回来碰头。强哥你看行么?”

“没意见。”卞强点头道。

计划定下,晏彪趁曹秉善还没走远上前拉住他,往他手里塞了一根警戒针,小声交代说:“你拿着这个,要是有什么东西接近你,我会立刻赶过来。”曹秉善听罢做了个明白的手势,随后转身带着彤彤钻进了林子里。

几个人分开走简直是天赐良机,卞强改变了原来的计划,现在他要先顺手除掉这两个人类,以此在“未来的同伴们”中得到更好的评价。反正他们和特种战士之间早晚都得跟拼个你死我活,现在杀一个也是赚到。不过敌人终归比寻常军人棘手,所以他打算从容易得手的目标开始——一来防止对面人数多不好对付,二来确保至少能干掉一个不白白忙活。等到晏彪离开,卞强从灌木丛后钻出来,尾随曹秉善去了另一边。

这回他选对人了,看起来像普通人的那个还真是个普通人,独自行动时既没有架起武器,也丝毫不在意身边的环境,光顾着一会翻草丛一会翻树丛,动物没抓住,倒是摘了不少能吃的果实。跟着他的神兆之子要稍微干练些,可惜逮到的小动物都是诸如老鼠、蟾蜍之类的,人不太吃。论实力这会自然是卞强占上风,但那个特种战士离这不算远,他下手的时候得安静点,以免打草惊蛇。

又悄悄跟了一段路,只见神兆之子和同伴说了些什么,然后蹿上树干没了踪影。眼看机会降临,卞强藏在树干后,等目标靠得足够近时,将左手从枝叶后的缝隙中伸了出去。

一根藤蔓悄无声息地从衣袖中探出,扭动着不断延伸,如一条搜寻猎物的蛇蜿蜒前行。它穿过草丛,绕过枯树枝桠,于猎物的脚跟前转了个方向,往上攀升至心脏的位置,然后竖起尖端猛地扎了下去。随后,意外发生了。藤蔓在触碰到猎物的瞬间,像是撞上一层无形的铠甲,停在一公分远的地方无法再靠近。紧接着它又像被某种肉眼看不见的力量所攻击,迅速收缩体积,延原路返回钻进衣袖消失在袖口的黑暗中,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由于太过惊讶,卞强痴痴地盯着自己左手好一会才缓过劲来。他顿时明白那朵食人花为什么会乖乖松开自己,并且也意识到自己杀不了这个“普通人”,也就再没了伤害对方的念头。

现在问题来了,卞强想不明白这种应该被军队严格管制的对象,为什么会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里,和一个特种战士一起瞎晃?从那个战士斗篷上的标识来看,他就是个预备役,理论上不具备跟重要管制对象一起行动的权限。就算这个管制对象是新发现的个体,也不应该由一个预备役来护送。卞强由此得出两个结论——要么所谓特种战士是自称晏彪的人伪装的,想利用管制对象干点什么;要么他们确实是被上头派来执行机密任务的,人类要有新动向了。

事关重大此地已不宜久留,卞强决定先去与森林中的同伴取得联系,他需要那些好战的神兆之子帮忙拖住红眼恶魔,然后才有机会回头逼这两人说出情报。

“强哥,你怎么来这边了?”

“噫噫呃呃呜呜啊——”想曹操曹操到,卞强没料到分开走的“特种战士”突然出现在身后,吓得浑身一哆嗦,控制不住发出一串惊恐的怪叫。飞快稳定住情绪后,卞强急忙反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哦,我在那边找到了个大玩意,需要有人搭把手——”晏彪十分自豪地说,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那模样别提有多神气,“走走走,一会有肉吃了!”

“啊……这………好……行吧。”刚想偷跑就被逮了个正着,卞强是骑虎难下,不想去也得去,便无奈应下了。

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了一块平整的空地上。这里地面铺满岩石,植被稀疏,紧邻断崖,河流从底下奔腾而过,不像是会有动物来的样子。卞强感到奇怪,左望右看地转了一圈,别说“大玩意”,连只兔子也没见着。

“饼……哦,彪……彪哥,你是不是搞错地方了?”卞强小心翼翼地问。

“没啊,”晏彪盯着卞强一动不动,表情淡淡的,语气冷冷的,“你不就是大玩意吗?”说完微微低头,露出一个阴沉的笑,就像突然变了个人。

“哥,别开这种玩笑,我真怕。”卞强后退半步,故作惊恐道,“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你总不会是想吃人吧?”

“我就问你一件事。老实交代,你刚刚想对饼饼做什么?”

“你这话说的……我能做什么?我就是没找着吃的过去帮他。”

“别装了,”晏彪拔枪瞄准了卞强,“警戒针感应到有东西接近饼饼又很快消失,而我过过去的时候只有你在。”

“你监视我?”意识到事情可能要瞒不住,卞强索性收敛起唯唯诺诺的态度,眼中凶光毕现,用冷酷的语调威胁道:“既然已经暴露了,那我只好把你灭口了。”

“灭口?这话应该我来说,对吧,通缉犯熊祈。”晏彪自信道。

枪声驱散森林的睡意,飞禽闻声而起,走兽驻足倾听。沉眠的恶魔被纷争唤醒,昂起隐匿于阴影中的头颅,猩红的双目望向了枪声传来的方位。

情人节快乐——无论你有没有对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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