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眼帘时，祁乐猛地惊醒。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还在大学宿舍，即将迟到于早八的课程。然而身下坚硬的地板和远处隐约的嚎叫声立刻将他拉回现实。

"睡得好吗？"唐毅的声音从房间另一侧传来。他已经在检查武器，两把□□在晨光中闪着冷光。

祁乐揉揉酸痛的肩膀："做了个噩梦。"他没提及梦的内容——那些手腕上戴着手环的丧尸。

苏玥从卫生间走出来，左臂的伤口已经重新包扎过。她丢给祁乐一包压缩饼干和一瓶水："吃完我们就出发。今天要穿过三个高危区域。"

祁乐三口两口吞下干硬的饼干，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我昨晚发现手环有隐藏功能。"他犹豫了一下，决定暂时不提那条神秘警告，"长按通讯图标可以...呃，查看一些额外信息。"

唐毅立刻试了试，眉头一挑："有意思。系统没提过这个。"

"游戏里有很多隐藏规则。"苏玥检查着弹匣，"越早发现，存活几率越大。"

三人收拾好装备准备离开时，祁乐注意到唐毅将一个黑色小装置贴在门框内侧。

"警报器，"唐毅简短解释，"如果有人进来，我会知道。"

"你觉得那些掠夺者会回来？"

"不是他们。"唐毅的眼神变得锐利，"是更危险的东西。"

晨雾笼罩着死寂的城市。三人沿着建筑物阴影小心前行，唐毅打头阵，苏玥断后，祁乐被保护在中间。他的手环地图显示，前方两个街区有一个大型红点标记——支线任务点。

"我们要去看看吗？"祁乐小声问。

苏玥摇头："主线优先。除非支线奖励特别丰厚，否则别节外生枝。"

"但如果——"

唐毅突然举手示意停下。他指向街角一家便利店，门口躺着几具尸体——不是丧尸，是人类，伤口整齐利落。

"刀伤，"苏玥蹲下检查，"职业杀手的手法。"

祁乐胃部一阵翻腾。这些死者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胸前别着金属徽章。

"幸存者团体，"唐毅低声说，"被猎杀了。"

一声微弱的呻吟从店内传出。唐毅示意两人警戒，自己悄无声息地潜入。片刻后，他扶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约六十多岁，腹部有一道狰狞的伤口。

"张教授？"苏玥惊讶地上前帮忙。

老者抬起浑浊的眼睛："你...认识我？"

"第二场游戏里您救过我的命。"苏玥迅速从背包取出医疗包，"祁乐，按住这里。"

祁乐手忙脚乱地帮忙止血。张教授虚弱地笑了笑："没想到...还有人记得那个老头子..."

"谁干的？"唐毅警惕地扫视四周。

"清道...夫..."张教授咳出一口血，"他们...专门猎杀...团体..."

苏玥和唐毅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祁乐突然想起那条警告——"不要相信老玩家"。清道夫是否就是老玩家组成的？

"您的团队呢？"苏玥轻声问。

"全死了...为了掩护我..."张教授闭上眼睛，"地下...车库...有孩子..."

唐毅立刻明白了："幸存者避难所？"

张教授微微点头："二十多人...大多是新手...没有武器..."他突然抓住苏玥的手，"帮帮他们...丧尸晚上会...攻进去..."

苏玥看向唐毅，后者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我们会帮忙，"苏玥承诺，"但您得先告诉我们，清道夫为什么盯上你们？"

张教授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研究...资料...丧尸在...进化..."

祁乐接过U盘，心跳加速。这可能是关键线索！

唐毅背起张教授："指路。我们得赶在天黑前到达。"

地下车库入口隐藏在一栋办公楼后方，巧妙地伪装成维修通道。唐毅在入口处留下标记，然后三人带着张教授沿着昏暗的楼梯下行。

"口令！"黑暗中传来一个紧张的声音。

"仁心仁术。"张教授虚弱地回答。

几束手电光照亮了他们。祁乐眯起眼睛，看到十几个惊恐的面孔——有老人、妇女，甚至几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他们挤在由车辆围成的简易防御工事内，唯一的武器是几根钢管和自制长矛。

"张教授！"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子冲过来，看到伤口后倒吸一口凉气，"医疗组！快！"

张教授被迅速抬走。祁乐环顾四周，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这些人将地下车库改造成了临时避难所，用车辆和家具搭建了生活区，甚至有一个简易的雨水收集系统。

"我是林雨，避难所临时负责人。"眼镜女子推了推镜架，声音疲惫但坚定，"你们是...？"

"苏玥，这是唐毅和祁乐。"苏玥简短介绍，"张教授说你们今晚会有麻烦。"

林雨苦笑："每晚都有麻烦，只是今晚特别大。"她领着三人来到一面墙前，上面贴着手绘地图，"侦察组报告，西区出现新型丧尸，它们似乎...有组织地移动。"

祁乐凑近看地图，上面标注了几个红色箭头，指向他们的位置。

"多少？"唐毅直截了当地问。

"至少五十。"林雨的声音微微发抖，"而且...它们好像在避开我们的巡逻路线。"

苏玥皱起眉头："丧尸不会战术规避。除非..."

"除非它们进化了。"祁乐想起U盘，立刻掏出笔记本电脑——这是他离开公寓时唐毅让他带的少数几件物品之一。

U盘里的文件大多是医学报告，充斥着专业术语。祁乐快速浏览着，突然停在一段视频上。画面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被束缚在椅子上，眼睛浑浊，皮肤灰白——典型的丧尸化特征。但与其他丧尸不同的是，他的眼睛会跟随移动的物体，甚至对声音做出选择性反应。

"这是...一周前的记录。"祁乐放大时间戳，"张教授的研究？"

林雨点头："我们团队里有几个医学背景的。张教授认为病毒正在适应宿主，产生新的变种。"

视频中的丧尸突然转向镜头，喉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音节，仿佛在尝试说话。祁乐背后一阵发凉。

"声音频率..."他喃喃自语，调出另一个文件，"这里说丧尸对特定频率的声波有反应..."

唐毅已经在地图上部署防御计划："我们需要加固西侧入口，设置障碍物延缓它们进攻。"

"普通障碍没用。"林雨摇头，"上周我们试过，那些新型丧尸会协作翻越。"

祁乐突然站起来："给我看看你们的化学品储备。"

避难所的"实验室"是角落里的两张大桌子，摆满了从附近医院和化学实验室搜刮来的瓶瓶罐罐。祁乐快速浏览着标签，不时对照电脑上的资料。

"你在找什么？"苏玥好奇地问。

"弱点。"祁乐拿起一瓶甘油和几包硝酸钾，"丧尸虽然变异了，但基本生理结构没变。根据张教授的研究，它们的听觉系统特别敏感..."

他迅速调配着各种化学物质，动作熟练得不像个文学院学生。

"大学辅修化学，"看到苏玥疑惑的眼神，祁乐解释道，"差点转专业。"

半小时后，祁乐面前摆着十几个简易瓶子，里面装着粘稠液体，瓶口塞着布条。

"□□，"他骄傲地宣布，"但加了点'特制香料'——燃烧时会发出特定频率的声波，应该能干扰丧尸的感官。"

唐毅拿起一个仔细检查："能有多大效果？"

"理论上...能让它们暂时失去方向感。"祁乐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至少给我们争取时间。"

黄昏降临，避难所进入战备状态。妇女和儿童被转移到最安全的角落，由几名年长者保护。其余人分成小组，把守各个入口。祁乐的□□被分配给最有经验的几个成员。

祁乐、苏玥和唐毅负责西侧主入口——最可能被攻击的位置。他们用车辆和家具搭建了三道防线，每道防线后都布置了□□投掷手。

"紧张吗？"等待敌人出现的间隙，苏玥突然问祁乐。

祁乐擦了擦手心的汗："比期末考试紧张多了。"

苏玥轻笑一声，这是祁乐第一次听到她真正意义上的笑声。

"你学得很快，"她调整着手中步枪的瞄准镜，"大多数新人第一次面对尸群时都会崩溃。"

"我有好老师。"祁乐真诚地说。

唐毅突然举手示意安静："来了。"

起初是微弱的刮擦声，接着是拖沓的脚步声，最后变成震耳欲聋的撞击声。车库西侧的铁门在连续撞击下开始变形。

"第一道防线准备！"唐毅低声命令。

铁门轰然倒塌的瞬间，祁乐的心脏几乎停跳。涌进来的不是零散的丧尸，而是排列成楔形阵型的尸群，领头的是三个体型异常高大的变异体，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

"投掷！"

□□划出弧线，在尸群中爆开。橙红色的火焰中夹杂着奇特的蓝色光芒，同时发出一种刺耳的、几乎超出人类听觉范围的高频噪音。

效果立竿见影。前排丧尸像喝醉了一样摇晃起来，有的甚至开始攻击同伴。避难所成员趁机用长矛和自制武器攻击。

"第二波！"

更多□□飞入尸群。祁乐注意到领头的那几个变异体似乎受影响较小，它们摇晃了几下，然后继续前进，甚至指挥普通丧尸绕开火堆。

"该死，高级变种！"唐毅抽出匕首，"准备近战！"

第一只变异体冲破防线时，祁乐几乎忘了呼吸。它比普通丧尸快得多，一爪就将一个避难所成员拍飞。苏玥的步枪精准命中它的眼睛，但只是让它稍微停顿了一下。

唐毅如同鬼魅般绕到变异体身后，匕首刺入它的后颈，然后猛地一拧。变异体轰然倒地，但更多丧尸已经突破防线。

祁乐抓起一根铁管，狠狠砸向一个接近的丧尸。骨头碎裂的感觉顺着铁管传来，让他胃部一阵抽搐。第二个丧尸从侧面扑来，他勉强闪避，却被第三个扑倒在地。

腐烂的牙齿离他的喉咙只有几厘米时，一声枪响，丧尸的头颅像西瓜一样爆开。苏玥一把拉起他："别发呆！"

战斗持续了近一小时。当最后一只变异体倒下时，车库内弥漫着硝烟和腐臭的混合气味。避难所损失了五名成员，另有十几人受伤，但总算守住了。

祁乐瘫坐在地上，精疲力尽。他的衣服沾满了丧尸的黑血和灰烬，右臂有一道深深的抓痕。

"你受伤了！"林雨冲过来，准备给他包扎。

祁乐摇摇头："只是擦伤，没被感染。先照顾重伤员。"

苏玥蹲在他身边，递来一瓶水："你的□□救了很多人。"

祁乐大口喝着水，突然想起什么："张教授呢？"

医疗区里，张教授躺在简易床铺上，脸色苍白但清醒。看到三人进来，他虚弱地笑了笑："听说你们打退了尸群...干得好..."

"您的资料帮了大忙。"祁乐拿出电脑，"关于声波敏感性的部分。"

张教授点点头："病毒在进化...它们开始有简单的社会组织...最可怕的是..."他艰难地呼吸着，"它们能识别我们的防御模式...学习..."

唐毅脸色凝重："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下一波会更难对付。"苏玥替张教授回答。

夜深了，大部分人都已疲惫睡去。祁乐主动要求守夜，苏玥出人意料地留下来陪他。

两人坐在车库入口附近的台阶上，月光透过通风口洒下斑驳光影。祁乐忍不住问出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你说这是你的第三场游戏...为什么要不断参与？不能退出吗？"

苏玥沉默良久，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少年，约十四五岁，面容消瘦但微笑着，与苏玥有七分相似。

"我弟弟，"她的声音异常柔和，"脊髓性肌萎缩症，末期。现代医学治不了。"

祁乐突然明白了："游戏奖励可以..."

"第一场游戏给了我足够买特效药的钱，"苏玥收起照片，"第二场稳定了他的病情。这一场...我需要的是彻底治愈。"

"所以你会一直玩下去..."

"直到他康复，或者我死去。"苏玥的语气重新变得坚定，"你呢？有什么非回去不可的理由？"

祁乐苦笑："相比之下我的理由很无聊...一篇没写完的毕业论文。"

两人都笑了，短暂的轻松后是更深的沉默。

"那个U盘，"苏玥突然说，"张教授提到清道夫就是冲着它来的。明早我们得带着它离开，否则会连累这些幸存者。"

祁乐点头："我复制了所有资料。也许能帮我们找到血清。"

月亮隐入云层，黑暗笼罩了一切。远处，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划破夜空，听起来几乎像是...某种信号。

祁乐不自觉地摸了摸手环，想起了那条警告。他看着身旁闭目养神的苏玥，突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了解这个女孩——或者说，这个游戏里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