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广场的钟楼指向十一点四十五分。祁乐趴在对面百货大楼的屋顶，望远镜扫过广场每一个角落。清道夫的人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狙击手占据制高点，重装战士把守各个入口，还有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成员在中央喷泉周围巡逻。

喷泉早已干涸，现在里面立着一根金属柱，赵星河被铁链绑在上面，头无力地垂着。即使从远处，祁乐也能看到他身上的伤痕和血迹。

"至少十二个狙击点，"苏玥趴在旁边，声音紧绷，"东侧那栋红砖楼顶有两个，钟楼上三个..."

祁乐调整焦距，注意到赵星河手腕上依然戴着那个特殊的手环，边缘的蓝光微弱但稳定。这很奇怪——清道夫通常会取走俘虏的手环。

"看喷泉右侧，"他低声说，"那个穿黑风衣的。"

苏玥移动望远镜："屠夫...他手里拿着什么？"

一个金属箱，约鞋盒大小，被屠夫随意地拎在左手上。他时不时低头查看手表，显得耐心十足。

"我打赌那是血清，"祁乐喉咙发干，"他们在炫耀。"

苏玥的呼吸变得急促："所以我们不仅要救赵星河，还得抢那个箱子？"

"或者..."祁乐犹豫了一下，"做交易。"

苏玥猛地转头看他，眼神锐利如刀："什么？"

"不是真交易，"祁乐迅速解释，"声东击西。用假资料吸引他们注意，同时..."

一声轻微的电子音打断了他。两人同时看向手环——收到了一条公共频道信息：

【最后通牒：30分钟。带资料来换人，否则处决。别耍花样，我们能看到你们的一举一动。-屠夫】

祁乐和苏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清道夫怎么知道他们的位置？

"楼里有监控，"祁乐立刻反应过来，"或者..."他想起周博士笔记中提到的"观察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两人迅速撤离屋顶，回到临时藏身的配电室。张教授正在调试声波发射器，看到他们回来，老人推了推眼镜："怎么样？"

"防守森严，"祁乐蹲下来检查武器，"但并非没有机会。声波武器准备好了吗？"

张教授点点头，又摇摇头："基本功能可以用了，但电池只能支撑八分钟。而且..."他犹豫了一下，"我担心一旦使用，系统会立刻调整丧尸行为模式。"

"我们别无选择，"苏玥检查弹匣，"要么冒险一试，要么放弃赵星河。"

配电室陷入短暂的沉默。祁乐看着地上摊开的武器和装备——两把手枪、一把猎刀、三个□□、声波发射器，还有苏玥从清道夫那里偷来的神经毒剂。对抗几十个全副武装的敌人，胜算渺茫。

"有个问题，"祁乐突然说，"为什么清道夫这么执着于张教授的资料？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去研究所拿血清。"

张教授抬起头，眼神变得复杂："因为...我的研究不仅关于丧尸病毒，还关于游戏系统本身。"他翻开笔记某一页，"这里记录了病毒与系统之间的数据交换模式。如果有人掌握了这个..."

"就能预测甚至操控游戏规则，"祁乐恍然大悟，"清道夫想要的不只是通关，而是控制整个游戏。"

"而赵星河..."苏玥若有所思，"如果他们怀疑他是系统观察者，可能会用他做实验。"

祁乐想起地下实验室的第三个信号，以及周博士笔记中关于"非人类玩家"的警告。谜团似乎越来越复杂，但有一点很明确——他们必须救出赵星河，无论他到底是谁。

"计划是这样的，"祁乐拿起一个□□，"苏玥和张教授负责制造混乱——用□□攻击东侧，吸引大部分守卫。我趁机从西侧接近喷泉..."

"不行，"苏玥断然拒绝，"太危险了。应该我去救赵星河，你负责掩护。"

"正因为危险才应该我去，"祁乐坚持，"清道夫会预料到你去救人，但想不到一个'书呆子'会冒险。"

两人争执不下，最终张教授调解道："抽签决定吧。"

苏玥抽到了掩护组，但祁乐注意到她眼中的决绝——她很可能不会按计划行事。这让他既担忧又莫名感动。

准备就绪后，三人分头行动。祁乐绕到广场西侧，藏在一辆废弃公交车后面。手表显示十二点整，苏玥那边应该已经...

"轰！"

东侧传来爆炸声，接着是密集的枪声。祁乐从车窗缝隙看到清道夫的成员正快速向东侧集结。屠夫没有动，依然站在喷泉旁，但注意力明显被爆炸吸引。

就是现在！

祁乐悄无声息地溜下车，借着建筑物阴影接近广场。每走几步就停下观察，确保没有被发现。距离喷泉还有五十米时，他的手环突然震动——一条来自赵星河的私密信息：

【别过来。陷阱。柱子有炸弹。】

祁乐僵住了。赵星河还清醒？而且怎么能在被俘状态下发送私信？除非...他真的有特殊权限。

犹豫只有一秒。祁乐继续前进，但改变了路线——不是直接冲向喷泉，而是迂回到屠夫身后的纪念品亭。

距离拉近到二十米时，赵星河突然抬起头，目光准确地锁定了祁乐的位置。他微不可察地摇头，嘴唇蠕动：走。

屠夫似乎察觉了什么，猛地转身。祁乐赶紧蹲下，心跳如雷。等他再次探头，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

苏玥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喷泉另一侧，正悄悄接近赵星河！她没按计划留在东侧！

祁乐想喊又不敢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踏上喷泉边缘。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星河突然大喊："别动！柱子有炸弹！"

屠夫大笑起来："终于不装死了？"他举起一个遥控装置，"没错，确实有炸弹。但只要你们交出真正的资料，大家都可以活命。"

苏玥僵在原地，手枪指着屠夫："放了他，否则我打爆你的头。"

"然后我的手下引爆炸弹？"屠夫摇摇头，"我们别玩这套了。资料在哪里？"

祁乐知道不能再等了。他深吸一口气，打开声波发射器，调到周博士笔记中标注的"干扰频率"，然后猛地冲出去！

刺耳的声波瞬间席卷整个广场。效果立竿见影——清道夫的成员全都痛苦地捂住耳朵，几个狙击手甚至从屋顶摔下来。屠夫踉跄了一下，遥控装置掉在地上。

但最惊人的是赵星河的反应——他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全身肌肉绷紧，铁链被拉得哗啦作响。他的眼睛变成了完全的黑色，没有眼白。

"苏玥！现在！"祁乐大喊，同时冲向遥控装置。

苏玥反应极快，一刀砍断锁链，扛起赵星河就跑。屠夫挣扎着想去捡遥控器，但祁乐先一步踢开它，同时将神经毒剂小瓶砸在屠夫脸上。

淡蓝色液体接触空气的瞬间化为雾气，屠夫吸入后立刻开始抽搐，口吐白沫。祁乐趁机抓起金属箱——希望里面真的是血清——转身就跑。

"祁乐！后面！"苏玥的警告声传来。

他回头一看，屠夫竟然又站了起来，尽管七窍流血，却依然摇摇晃晃地追来。更可怕的是，广场四周开始涌现丧尸——声波吸引了它们！

三人汇合在百货大楼后门。赵星河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但眼睛还是诡异的全黑。

"走地下！"他嘶哑地说，"它们...被声波控制了...会越来越多..."

张教授已经等在预定撤离点。四人冲进地下通道，背后是屠夫的怒吼和丧尸的嚎叫。跑出几百米后，祁乐才敢停下喘口气。

"你他妈疯了？！"他冲苏玥吼道，"计划不是这样的！你差点害死大家！"

苏玥毫不退让："你的计划太保守！要不是我——"

"别吵了！"张教授打断他们，"看赵星河！"

赵星河跪在地上，痛苦地抓挠自己的胸口。他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黑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声波...影响了我体内的..."他艰难地说，"纳米机器...我是...实验体..."

祁乐和苏玥震惊地对视。周博士的猜测是对的——赵星河确实不是普通玩家！

"清道夫...知道，"赵星河继续说，"想用我...控制游戏...但系统...有后门..."

他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口中溢出黑色液体。张教授迅速检查他的瞳孔："他正在崩溃！需要稳定剂！"

"金属箱！"祁乐想起抢来的战利品，赶紧打开。里面确实有三支装有蓝色液体的试管，标签上写着"T-11抑制剂"。

"不是血清，"张教授快速查看，"但可能对他有用。"

注射后，赵星河的状况稍微稳定，但依然昏迷不醒。四人艰难地继续移动，找到一个废弃的邮局暂时藏身。

安顿好赵星河后，祁乐和苏玥在隔壁房间检查武器。沉默持续了几分钟，最终祁乐先开口：

"你早就怀疑赵星河的身份，是不是？"

苏玥没有立即否认："从他能在水下呼吸十分钟开始。"

"那你为什么还冒险救他？"

苏玥望向窗外："因为不管他是什么...他救过我们。多次。"她转向祁乐，眼神坚定，"在这个地狱里，这是唯一重要的。"

祁乐突然理解了她的选择。在这个道德模糊的游戏世界，苏玥坚守着自己的一套准则——不背叛救命之恩，无论对方是谁。

"对不起，"他轻声说，"我不该吼你。"

苏玥意外地笑了："不，你该吼。我确实差点搞砸一切。"她顿了顿，"只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队友死去。已经失去唐毅了..."

提到唐毅，祁乐想起他临终的警告："小心...苏..." 当时他以为唐毅是要他小心苏玥，但现在想来，或许是要说"小心系统"或其他什么。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苏玥的问题把他拉回现实，"赵星河这样肯定没法继续前进。而血清..."

祁乐打开手环地图，发现代表血清的红点依然在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