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声看着自己的电脑，突然想起来了他为什么会对唐彦这个名字感到熟悉。
再加上凛风刚刚提到的征星研究院……
屠声重新打开了自己面前的电脑，点开了狄茗博士的邮箱，在发件箱里找到了几封收件人都是同一个IP的邮件。
收件人的邮箱地址是：zxty@earthcoalition.
这几封邮件的标题分别是：海章猿的中枢神经解剖、海章猿的生物特点及习惯和海章猿聚居地的可能性分析。
而狄茗博士的收件箱里，有两封这个邮箱地址的发过来的邮件，收件箱里的邮件标题分别是：恒星坍缩态的量子场分析和时空隧道穿梭的可能性。
屠声刚刚已经把这些邮件的内容都看过一遍了，唯独没有特别注意到这位和狄博士联络的邮箱地址。
因为这样的邮件在狄博士的邮箱里还有几千份，和狄博士交流学术的人多如牛毛，再加上屠声只顾着看邮件内容，渴望找到研究成果的一些线索，所以忽略了这个细节。
zx 是应该是征星研究院的缩写，ty也是唐彦的缩写。
他又打开了狄博士的通讯录，在里面找到了一个名字：彦彦，下面还标注了一个电话号码。
屠声打开了征星研究院的内部官网，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唐彦两个字。
网页加载了两秒，弹出来了唐彦的联系方式，邮箱地址和电话号码都对得上。
屠声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他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寻生研究院里，没有想到最可能接触到狄博士研究成果的人会在征星研究院。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研究航空航天技术的唐博士为什么会和一个研究海章猿的狄博士有研究上的交流，但是这是目前最有价值的线索。
屠声一想到这里，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时寂。
时寂也是从征星研究院调到寻生研究院的，同样是一位具备天体物理学和生物学知识的研究员。
真是太巧了。
说到时寂，上一次被告白后的不欢而散还历历在目，屠声那个时候只顾着生气，觉得时寂这个人冷漠得不近人情，但是现在想想，或许这件事还另有隐情。
屠声觉得自己还是找个时间去和时寂道歉比较好，再加上，时寂也是寻生研究院里屠声唯一能够问得上话的人。
有很多事情还得着落在时寂的身上，但是这件事暂时先不着急。
屠声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少将！”电话另一头传来了罗涵的声音。
“早上好，”屠声先给罗涵问了一声安，“帮我查一查征星研究院的唐彦博士最近有没有什么私人行程？”
时寂的建议说不定有用，“一个放松的环境是表达心声的必需品”，这一回还是不要直接去研究院里问人比较好。
“是！”罗涵先回到说，后来又问道：“少将，我们最近不是在查寻生研究院吗？您怎么又对征星感兴趣了？”
“我就是在查寻生，详细情况我后面再和你说，我现在急用。”屠声回答说。
“好的，少将，我马上查。”罗涵答道。
屠声挂了电话，找到了突破口后，他的精神稍微松了下来，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饥饿。
特殊情况下，能正常吃一日三餐对屠声来说就是一种奢求，但是在等罗涵答复的期间里，屠声觉得自己要补充一些必要的能量。
不过屠声不打算去基地食堂，于是就叫了份早餐，送到房间里来。
他走进浴室，脱掉衣服扔进了脏衣篓，给自己洗了个澡。
屠声的沐浴露是联盟统一配发的，但是少将军衔让他有挑选沐浴露味道的权利，最终屠声选了柠檬味的，因为这个味道闻起来比较清爽。
他穿着浴袍赤脚走出了浴室，现在是早上七点半，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照得屠声的宿舍一片暖黄。
屠声就在太阳底下伸了个懒腰，洗完澡，他感觉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正好这个时候门铃响了，屠声开了门，看见了门口站着一个小机器人。
这个小机器人只有屠声的小腿高，但是推着一个到屠声大腿高的餐车，看见屠声开了门，小机器人脸上的屏幕显示出了一个微笑。
屠声弯腰摸了摸小机器人的头，小机器人也蹭了蹭屠声的手，对屠声说了一句：“少将，早上好，这是您要的早餐，等会您快吃完的时候叫我，我会来收餐具。”
“好，谢谢你。”屠声微微笑着回答了小机器人的问好，拿走了餐桌上的餐盘。
等屠声坐下来准备开始吃早餐时，他看到了恋爱游戏的投影仪。
屠声想了想，觉得自己一个人吃饭也挺无聊的，就去把投影仪的插头又插上了。
虚拟人时寂再一次出现在了屠声面前。
屠声抢在对方前面说：“你的新名字，我想好了。”
虚拟人时寂说：“是吗？那你准备怎么称呼我呀？”
屠声被这个“呀”刺激得浑身不自在，他看了看自己餐盘里的吐司，又看了看自己穿着的浴袍，说：“柠司？”
屠声说完自己都乐了。
面前的虚拟人却没有听出什么不对，反而对屠声说：“这个名字好，只要是你给我取的名字，我都喜欢。”
屠声微笑着点了点头，却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如果现在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坐在屠声的面前，那个人就能闻到屠声身上的柠檬香味，也能发现屠声看了盘子里的吐司一眼。
屠声根本就没想过这个虚拟恋爱人的名字，柠司也只是随口说的，里面甚至还有一些恶趣味。
如果是真的人，肯定能发现屠声的恶趣味，但是虚拟人却不能，不管有多么逼真，他都只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专门为了谈恋爱服务的工具。
柠司只会说“这个名字真不错”。
如果是时寂在，听到自己给他取这个名字……
屠声打住了这个念头，抬头看向了柠司，说：“你坐吧，陪我吃一点。”
柠司点了点头。
屠声开始用餐刀往自己的吐司上抹蓝莓酱，抹了一半，他听到柠司问：“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好久没来看我？”
屠声笑了笑，说：“忙很忙的事，没能经常看你，不好意思。”
“哦，”柠司没当一回事，抱膝坐在屠声的对面，脸上的笑容真挚，“那你什么时候忙完啊？我想和你一起出去旅游了。”
“你想去哪呢？”
“去一些没有人的地方，就我们俩。”
“那我们在海上找个没人的小岛好了，然后搭一个小木屋。”屠声想起了自己和母亲一起出海的过去，提了个目前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建议。
“海？为什么要去那么恐怖的地方？”柠司问。
屠声拿餐刀的手顿住了，看着面前一脸无辜地柠司，问：“你觉得海洋很恐怖吗？”
柠司摇了摇头，问：“当然很恐怖啊，里面不是有怪物吗？”
屠声眨了眨眼，一时沉默了下来。
游戏公司在设定恋爱游戏的程序时，为了尽可能贴近真实，海洋就是一个地狱，是造成人们不幸生活的罪魁祸首。
屠声想起来了那个站在他面前，对屠声说“我还没见过海”的小孩，屠声有些食不知味，海洋，到底是一个值得憧憬的地方，还是一个魔窟地狱呢？
或许两者兼有，这些年出生的小孩，应该都没有见过真正和平、宁静的海洋，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新闻里对海洋的恐怖报道。
但是童话故事里有很多关于海洋的美好传说，人鱼、亚特兰蒂斯和失落的宝藏，这些都曾经是屠声的睡前故事。
屠声更希望海洋能变回他熟悉的美好模样。
他一口一口地吃着涂满了蓝莓酱的吐司，没说话。
柠司可能是察觉到了屠声有些不开心，问道：“你很喜欢海吗？”
屠声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说：“我小时候经常能看见海，因为我妈妈的工作需要，我能经常出海玩。”
“这样啊？那你真了不起。”柠司说。
屠声没有接话，也无法和柠司解释这样复杂的心情。
于是屠声就又切下了盘子里的一小块牛排，递到柠司的嘴边，问：“你能吃吗？”
“能呀，”柠司说着，伸过头咬了一口那块牛排。
牛排当然不可能被咬掉，屠声也只是看着这一幕，在柠司吃完之后，又把牛排送到了自己嘴里。
两个人就这样闲聊着吃完了一顿早餐，屠声问柠司每天都吃什么做什么，柠司也一一回答了。
就在屠声呼叫了小机器人之后，下一秒，屠声等了一个早上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
“少将！”
是罗涵。
屠声把恋爱游戏的投影仪关掉了，在关掉之前，屠声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柠司说了一句：“再见。”
屠声听到罗涵的声音从听筒的另一边响了起来，“我查到了唐博士最近的个人行程，她这一周都没有请假记录，但是她昨天向墓园申请了一块坟地，墓园那边定下的开坟时间是这周六的上午九点二十三分。”
